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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液里的海水:鄭成功 第一十節 「我來到的地方,我就一定征服」

第六章 血液里的海水:鄭成功

第一十節 「我來到的地方,我就一定征服」

「我猜他年約四十歲,皮膚略白,面目端正,眼睛又大又黑,那對眼睛很少有靜止的時候,不斷到處閃視。嘴巴常常張開,嘴裏有四五顆很長、磨得圓圓、間隔大大的牙齒。鬍子不多,長及胸部。他說話的聲音非常嚴厲,咆哮又激昂,說話時動作古怪……中等身材,有一條腿略為笨重,右手拇指戴著一個大的骨制指環,用以拉弓。」
兩名荷蘭人說,鄭成功要荷蘭人立刻投降,否則,就要在他們面前下令,立刻攻擊普羅岷西亞城堡:「他揮手指指他的軍隊,指指普羅岷西亞城堡,很狂傲地說出褻瀆神靈的話(哦,真可怕!):『我能read.99csw.com夠用我的力量把天地翻轉過來,我來到的地方,我就一定征服。你們已經看到,昨天你們的大船已經被我的戎克船燒毀了,隊長Pedel及所有他的士兵也在北線尾被殺死了……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荷蘭人,要避免用你們微小的兵力來對抗我強大的軍隊。』」
五月初四上午,兩名土地測量師被領到了鄭成功的大帳之前。
經過反覆談判,雙方達成協議:普羅岷西亞城堡中的軍人放下武器,走出城堡,可以居住在附近的市鎮,但不得去熱蘭遮城與其他荷蘭人匯合。
確實,五月初一的戰鬥摧read•99csw•com毀了普羅岷西亞城堡內荷蘭人的信心。這個城堡內所有能作戰的人不足二百,在鄭軍的包圍下,飲水和食物供應都遇到了極大困難。經揆一同意,他們打算與鄭成功進行談判投降事宜。
經受慘敗之後,熱蘭遮城荷蘭「總督」揆一派出了兩名代表前來與鄭成功接觸。兩名代表詳細彙報了與鄭成功接觸的經過,這一彙報被載入《被忽視的福摩薩》。在其中,我們得以領略西方人眼中的鄭成功的神情風采。
梅回憶說:
兩名代表被領進大帳。他們小心翼翼地詢問鄭成功,為什麼對台灣突然發動襲擊。
「國姓爺坐在帳幕正九*九*藏*書中央的一張桌子後面。桌子上鋪著刺繡得很貴重的桌巾。他身穿一件未漂白的麻紗長袍,頭戴一頂褐色尖角帽,式樣像便帽,帽檐約有一個拇指寬,上頭飾有一個小金片,在那小金片上掛著一根白色的羽毛……」
「叛徒何斌將那封信遞交給他。他拆看那封信,讀完信后,先對自己吆喝,然後對我、何斌,以及站在他旁邊的那些顯貴官員們吆喝。最後經由何斌告訴我說,看起來上天還是憐憫我們的……(國姓爺)不但要讓我們活著,還要同意那些條款所說的內容……只拒絕我們一件事,就是不許前往大員(熱蘭遮城)。」
幸虧,梅氏留下https://read.99csw.com了這本日記,使我們得以幸運地通過它,穿越三百四十年的光陰,直接觀察這位名垂史冊的軍人的音容笑貌。
中國史書崇尚簡約。那些鮮活的、包含著大量複雜信息的細節都被史家刪節凈盡,只留下嚴格符合英雄定義的幾則條目。
這樣,鄭成功就可以專心對付有一千一百人據守的熱蘭遮城了。
荷蘭土地測量師菲力普·梅被任命與另一位測量師赫爾曼一起,作為談判特使去拜見鄭成功。梅後來僥倖活著回到了荷蘭,並且把他與鄭成功談判的過程記入了梅氏日記。
我們得感謝荷蘭人。是他們為我們留下了關於鄭成功的幾筆生動描寫,使這https://read•99csw.com個生活在三百多年前的民族英雄得以避免被臉譜化的命運。
荷蘭人描述說:「那個潛伏進來的海盜,不再問任何問題,就揚起眉毛,僵起下顎,很驕傲地說,他來,是為了索取福摩薩島,及島上建造的荷蘭聯合東印度公司的城堡,武力奪取或者志願交付。因為福摩薩島靠近對岸的漳州,所以是屬於他的。」
中國史書和其他資料中,關於鄭成功容貌舉止的記載極少,且歧義紛紜。有的畫像上,鄭成功濃眉重目,威武雄健,有的畫像則顯示鄭成功淡眉細目,狀如儒者。有的記載說鄭成功身材很高,在別的記載則說身高不及中人,弄得連後來塑鄭成功像時都不知如何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