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立特務處
戴笠道：「我以前只是跑跑單幹，現在是要組織一大幫人專門幹這一行，到時候弄到的各類情報將會更有價值。」
翁光輝咬著嘴唇，並不喜形於色，只是認真地聽著。
王孔安出去后，戴笠吩咐把門掩上，用江山土話道：「大家一路辛苦了。我叫你們出來，外人可能會認為我已經得到了好處，就把鄉親的人叫出來享福。」說到這裏，戴笠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後嘆了口氣，接著道：「說出來我很慚愧，我叫各位出來的動機不僅不是讓你們享福，而是要辛苦、委屈你們。特務處才剛剛成立，包容的是五湖四海的人，比我有能耐的比比皆是。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會不會暗中不服、搗我的鬼？這時候，我就想到了親人，只有你們這些親人是值得我最信賴的、最放心的！我將把你們安插在各個部門裡，隨時注意周圍人的一舉一動。因此，除了完成份內的工作外，你們還多這樣一項特殊使命。」
正在這時，有人叫道：「戴處長，戴處長，你來客人了！」
「第六條：督察室每周根據各方面的督察周報，由處長每個星期天晚上詳細審閱，作為星期一上午時周評時選好同志、壞同志的依據材料。」
蔣介石不再吭聲，表示默許。
戴笠一瞧，感到很沒面子，罵王孔安道：「一點規矩也沒有，不會帶到辦公室等我么？」
戴笠道：「你的親友舊幫應該不少，介紹進來你們也有個照應，這些人你都了解，組織也放心。」
紫鹿鳴環視辦公室，內心無比愜意，得意地對眾人道：「春風如今是我們江山縣最大的官。我從小就看他與眾不同，將來一定會有作為。所以，他想投考黃埔軍校找我商量——」
柴鹿鳴本是重義之人，經戴笠如此一說，感動得眼睛都潮了，抹著淚道：「春風，有什麼話儘管說，你老不肯說，就是把我當外人……我理解你的難處，我……」
戴笠道：「是這樣的，我準備在上海設立一個外勤特區，搜集中共和國民黨各派的情報，可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以前我在上海跑單的時候，曾經僱用一位名叫翁光輝的人，此人人還機靈，對上海環境也很熟，只是他畢竟是外人，我很不放心，想把你安插到他的下面，秘密監視他的行動。」
幾個年輕人則趴在案上圍著那部手搖電話，一致慫恿毛宗亮道：「宗亮，你搖搖看試試，看打不打得通。你姐夫的東西就跟你的一個樣。」
康澤一愣，聽到自己的名字，似乎毫無準備，答道：「不相宜，我性情當此職，不相宜還是讓戴笠來當，他是特務處處長是合適人選，且一直是幹這一行的。」
鄭介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不是兆民兄提醒，我還要往死里鑽牛角尖。」
兆民是康澤的字型大小，道：「什麼事？」
戴去霖道：「哥，你既然已經說了半截，不說完我們反而安不了心睡覺，乾脆說了吧！」
戴笠知道對方正鬧情緒，原以為他會使他下不了台，沒想鄭介民如此自然、大度。當然，他是不會知道康澤和鄭介民說了一番話的。
宴會開始，戴笠喜氣洋洋，手捧高腳酒杯，在賓客中穿來梭去，頻頻點頭，接受各種恭唯話。
戴笠在台上宣讀完畢，剛參加特務組織的人在心裏暗叫上當，然而又想為時已晚不能退出。
戴笠從中山陵辦公室回來，開始蔣介石的意思認真預算成立特務處所需的經費。大到雇誰人人員、購置電台設備，小到辦公室里購置筆墨紙張，逐條逐款寫好，然後歸納，預算出每個月的開銷總額約為20萬元，而且還不包括意外增加的開銷。
戴笠道：「特務處在創辦之初，有兩個重大問題是亟待校長解決的，一是經費，二是人才，本來經費和人才是相輔相成的，但我所說的人才是指有特殊能力的人才。」
仨人談興一濃，進間就過得特快。當鼓樓的鐘聲響了十二下，戴笠忙抬起手腕看表，道「怎麼一下子就半夜啦？」
戴笠道：「不忙，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于情于理我都要送你上車。走吧，你在前，我走後，邊走邊談，這樣也不誤你的車。」
第二個被找談話的是翁光輝。
毛宗亮摸著話筒九_九_藏_書，想搖又不敢搖，主要是剛才姐夫不冷不熱的態度使他感覺如今的姐夫非來之前設想的那般親近。
蔣介石對眾人道：「特務處長就是戴笠好了，鄭介民為副處長，大家的意見怎麼樣？」
康澤四處望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小聲道：「我勸你別死心眼，老是想到你的資歷高、貢獻大。」
戴笠道：「那就多謝壽山兄了。只要我的建議校長看了，這個特務處是肯定要設的，我斗膽說一句，在中國沒有誰比我戴雨農更適合搞這項工作！」
胡宗南聽到此處，暗忖：情報工作是軍隊的命脈，是勝利的保障，我何不和他拉上關係，到時讓他透露一些重要消息給我？
話分兩頭，黃埔一期老大哥曾擴情請賀衷寒、戴笠等人在面京浣花菜館，說了句「這問題很急切，老是這樣談來談去，時間已經過去很多了，我看到要推舉幾個人籌備。」說完就離席了。這時戴笠忙起身道：「我送送壽山兄。」
戴笠道：「你不會領到別的地方去么？」
戴笠不聲響跟在後面，還要鄭介民到底還要說些什麼，這時蔣介石最後一個走下台來，叫道：「戴雨農，你慢走一步，我有事找你。」
鄭介民道：「兆民，我頭回跟你說的事你辦了沒有？」
「……行動就是理論，需要就是真理，特務處無條件地服從於領袖的旨令，第一條：凡經過正式手續加入特務處的同志，不準脫離組織，不準請長假、不準辭職不幹。上級交給的工作任務，無條件地完成，推卸不幹或害怕困難畏縮不前者，屬違反紀律將依法予以制裁。」
柴鹿鳴道：「既然這個姓氏翁的會對你不忠，乾脆不用他拉倒！」
胡宗南道：「馬上就走。雨農兄如果忙就請迴轉。」
戴笠道：「我也是，當初我在唐生智部隊里探聽情報，其實根本就沒有發現我，憑人說就懸賞10萬大洋捉拿我，另外還派憲兵營到處設關卡抓我。我火了，乾脆潛到唐生智的司令部，把他的憲兵營營長周偉龍策反過來。所以，我雖是個黃鋪六期生，校長總是對我最器重，這一回叫10個親信開會想成立一個組織，也把我叫上了。」
戴笠走過來，見康澤要走，忘挽留道：「怎麼？兆民兄，你討厭我怎的？不要走，我們一起說話。」
翁光輝是黃埔三期生，曾任海軍艦隊艦長，喜歡出入十里洋場，和戴笠頗有相似之處，是繼王孔安之後最早雇請的特務。
戴笠聽到這裏，有點不悅，爾後道：「他們知道什麼叫『打流』，祖祖輩輩就曉得害在田裡不出門，那樣幾百輩子也出息不了。人啦，就是要膽大，敢在外面闖蕩。過去說『家無讀書子，家從何處來』亂世應該改成『家無浪蕩子，家從何處來。』她們幾個在家裡也夠苦的了，過些天我派人去接來。」
……
另外還設督察股，股長李肖白，由戴笠直接領導。
戴笠道：「學生知道了。學生一定努力去做！」
王孔安受寵若驚，連連道：「謝謝處長對我的信任，我一定不遺餘力地辦好您吩咐的事情。」
戴笠站在門外聽到此處，乾咳一聲，屋裡立即鴉雀無聲，都老實了，連柴鹿鳴未說完的半截話也咽了回去。
王孔安也發現這幫「土包子」們在這種場所下不雅，紅臉道：「這地方我沒來過，不知道辦公室在哪。」
「第二條：凡特務處工作人員，一律按時作息，白天工作8小時，夜晚工作2小時。有事外出其不意一律請假，持督察統一發給的出入證、假條，假條和出入證交給門衛才能出門。到時不歸，門衛負責將假條、出入證交送督察室擬處。凡家住南京，休假與外宿假須排在同一天；如請事假當晚不能回來，須補請外宿假；單身漢一律不準請外宿假。」
蔣介石說：「對你的能力我是抱樂觀態度的，不然也不會這樣破格重用你，吸胡靖安說，還在『四一二』清覺運動中，你就表現出了非凡的特工能力，挖出了一大批共黨分子。胡宗南也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腿勤、嘴勤、腦子靈，有特殊才幹。好罷，我的話就說到這裏，接下來有很多工作要做，具體事項你自行安排，有什麼困難可以提出來。」
聽到此九*九*藏*書處，戴笠只感到天搖地動，心都差點吐了出來，臉上的肌肉似乎就要一塊塊脫落……
對這些問題戴笠都很感興趣。只是戴雲霖談到藍月喜，毛宗亮插不上話，毛宗亮談到他的父母兄弟，戴雲霖沒有興趣，最後，話題到了戴宜身上，大家的話就多了。
南京雞鵝巷是一條極為常見的普通小巷，巷寬約3米，可以勉強通過一輛卡車。53號是一幢舊式平房，前後兩個院子，約20多個房間。
胡宗南道：「那是的。不知雨農的《建議書》是讓誰轉呈的？」
今天這裏熱鬧非常，賓客盈門，院子里停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汽車。
戴笠道：「辦公地我已找好，是吉林省第一師駐南京辦事處，地址在南京雞鵝巷53號，胡宗南去了安慶后一直空著，前些天我和他已經說好了，隨時都可以搬進去辦公的。」
戴笠道：「光輝，我有一個重要職務想交給你擔任。本來這個職務王孔安是爭著要的。但我和你的關係遠遠地超過他，說心裡話，對王孔安我真還有些不放心……」
康澤這下明白了，勸道：「知足常樂，想寬點。」
戴笠道：「叫了，我已經派王孔安去江山縣叫我的妻弟，親戚去了。這幾天就到。」
戴笠使出渾身解數，指揮唐縱、張炎元、周偉龍、鄭錫麟、徐亮、馬策、胡天秋人著手布置辦公室、聯絡人員。3月31日一切就緒，戴笠在雞鵝巷大宴賓客，招待各界人士，慶祝四月一日特務處正式成立。
戴笠道：「毛慶祥。」
戴笠道：「算了，太晚了。我本來還有一樁重要事情向你們交代，乾脆等明天才說，你們回去睡覺，住房我已經安排好了。」
台下黑壓壓的面孔大多是陌生的，訓服，駕馭他們的法寶就是《紀律條令》。戴笠提高嗓門，用帶有嚴重鼻音的江山官話宣讀：
毛宗亮、戴去霖一聽戴笠說有重要事情交代，一下子又來了精神，異口同聲問道：「不要等明天了，就今天說吧！」
鄭介民道：「唉，你又忘了。我不是請你保我的職務么？只要不在這裏干就行。」
正說著，戴笠走了過來，春風滿面道：「輝全兄，縮頭烏龜似的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幹嘛？來來，跟各位代表見見面，說說話。」
毛宗亮接著說：「藏宜長得可像姐夫了。前不久他來看他外公，村裡人一眼看見，叫道：『哎呀，毛應什的女婿戴春風來啦，這小子一向在外頭打流，很少來的。』」
四月一日，特務處正式成立。
鄭介民見此情景，笑道：「雨農兄，這些人都是你的同鄉親友罷？」
蔣介石說：「你的建議書，我在溪口就看了，很不錯，我正是根據你的建議在復興社下面設立特務處的，特務處很重要，可以說是復興社人命脈與核心。你很有這方面的天才，過去也一直是幹這一行，我考慮了很久，覺得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可不足的是，你畢竟只是黃鋪六期生，資質遠遠不夠，我若硬要提拔你，恐怕別人不服。只好臨場拉康澤出來墊背，他若願意，讓他當個挂名處長，由你負實際責任。沒想他還送你這份禮，這正合我意，在這種場所不任命你，他們不服也得服。我留下你也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只希望你珍惜這職務，不要讓人說你不行。」
這些話除了姜詔謨、王蒲臣等人十分明白，其餘人都似懂非懂，傻愣愣地望著戴笠。
戴笠回頭一看，見是王孔安回來了，身後領著一大幫江山人，一個個穿得破破爛爛，土裡土氣，惹得眾賓客看稀奇似的。
第三個被我去談話的是柴鹿鳴。
康澤道：「你們內部商量問題，我這個外人當然得識相羅，你們談吧，我不當電燈泡。」
戴笠的心情沉重，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道：「孔安，你是最早跟了我的，還在我剛從騎兵營出來跑單的時候，你就成了我的助手。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屬於我的組織，比起那時候，條件不知要好多少，條件好了，並不是一切都好了，管一幫人，沒有幾個得力的心腹親信很難成事的，你已經知道了，在特務處里立督察室，交給李肖白去管。李肖白並不是我最值得信賴的人。我給你個特殊任務。讓你在暗中注意李肖白思想九-九-藏-書表現，一旦發現存在問題，馬上彙報。」
胡宗南道：「那你放心好了。據我所知，在交長面前除了我說你的好話最多，其次就是毛慶祥。」
翁光輝道：「請處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有了經費，其他的問題都成了易事，一切迎刃而解。
鄭介民笑道：「你說了就行，我就免了罷。」
戴笠舉手制止道：「現在還有利用他的必要，有你在他身邊，我就放一萬個心了，只是你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以王孔安的名義推薦你去的。」
胡宗南道：「對了，雨農兄，如果校長真要你主持特務處工作，在南京我有一個處所，現在正空著，到時可借給你做辦公場地。」
戴笠趁機踮起腳尖看清簽署的是「同意」二字，於是心底湧起一種舒服的感覺。恰在這時，蔣介石睜開眼直起了身，戴笠又緊張地恢複原狀。
縱然這樣，戴笠覺得還是不夠，老想著這幫人都不是好惹的，要徹底征服、駕馭他們，還需要採取一些手段……
蔣介石說：「古人云：一日無糧千兵散。一般兵家都要做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問題我已考慮過了，還想找代研究。我們還很困難，但特務處這裏經費是少不了的。你先預算一下，要做到每文錢用在點子上，我暫時從特別經費中支出。人才的事，我除了把鄭介民分給你做副處長，還準備派唐縱幫助你處理內部工作。其餘所需人員，你可以自行做主，不必一一細報。」
鄭介民道：「你也可以叫你的新友故友來嘛。」
這樣七拼八湊，總算搜羅了約100名特務。
「第三條：午飯晚飯後，各一個半小時為自由活動時間，但不得走遠，到時不歸者由督察室處理。」
戴笠來到辦公室，只見他的同鄉親友們正在看室內的布置，嘖嘖稱讚傢具漂亮，說江山縣有名的財主家裡也沒有這麼高級的擺設。
蔣介石看罷，放在案間上提筆簽字，然後抱手斜躺在靠背椅上微閉雙眼養神。
相比起來，副處長鄭介民顯得極不自在，正纏著康澤說話。他和康澤、李宗義是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學，關係莫逆。後來因為策反桂系和李宗義絕交，現在只和康澤打得火熱，有什麼心理話都對他說。
康澤道：「這下你想通了罷？」
「第五條：特務處的督察制度。為了掌握組織，保守機密，防患中共，特設立督察室，由處長直接領導。督察分為三種形式：一是秘密督察，由督察室挑選工作積極、政治可靠的同志擔當，擔任秘密督察的同志只能由督察室和處長知道，每人每月發給督察津貼，由督察室集中領發，他們的名字，人事室、會計室都無權過問；二是周督察，每周輪流更換，由單位負責人從工作人員中物色人選，在日常工作與生活中監視每一個人的思想行動，秘密彙報督察室。周督察員由單位負責人挑選，但他們的彙報不能經過負責人，應以絕密件送督察室；三是群眾督視。」
毛宗亮見姐夫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親熱，很尷尬，臉紅了，掮著包回到同鄉中間。
戴笠道：「唐縱和我是同期同學，人也謙和，好相處。只是鄭介民是二期生，資質也比我老，就怕他心理不平衡，產生不滿情緒。」
戴笠果然是來找鄭介民商量問題，在對面坐下台，道：「輝全，我們的組織已經成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發展人員，你認識的人中如有合適的都拉進來。」
鄭介民道：「照你這般說，那就是校長昏庸。」
蔣介石說：「成立特務處要有辦公的地方，這些天我下去留意一下，最好不要選太繁華的地段，太惹人注意。」
戴笠說：「各位以前都是種田的，到這裏一開始可能不適應，這沒關係，慢慢學。有一點我必須提醒儘快改正過來——等會我叫人領你們去理髮、洗噪。」說著，走到毛宗亮身邊，摸著他身上的土布衣服道：「阿弟，這裡是南京，大地方，尤其每天這裏進出的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我都不嫌棄你，是擔心外人瞧不起、小看我們。」眾人看了自己身上的土布衣服，又看看戴笠的綢緞衣，都低下了頭。毛宗亮這才明白姐夫為什麼不高興。戴笠說：「你九九藏書們先休息罷，洗了澡可以各處逛逛。我還有事，不陪了，明天開成立大會，大家要精神一些，具體事項我明天再找各位面談。」
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妻弟。仨人在一起談得最為談機，一開始幾乎不涉及工作，戴笠離家這麼久，極想知道母親的身體、兒子藏宜長多高了，妻子是不是很忙，岳父母是否健在……
戴笠送走胡宗南沒多久，蔣介石復出，正式成立中華復興社，果然按戴笠的建議設立了「特務處」，並由他任處長。
基本人員以「十人團」及一些黃埔學生為骨架，其他的多是靠骨幹介紹親友、同鄉、學生、熟人進來。
公布了特務處長，會議也就閉幕了。眾人心情各異地離去。尚未出門，鄭介民就按捺不住了，纏著康澤道：「這工作我干不來，你幫我打聽一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
胡宗南道：「這樣很好，將來我倆各佔一個部門互相提掖，互相照應。」
戴笠臉上飛紅，這位叫他的是妻弟毛宗亮，第一次見面又不好發火，只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有不少眼睛在盯著他……揮著手，用江山話道：「你們去我辦公室休息罷，我一會就到。」
「第四條：特務處不準會客，不準泄露辦公室地址，通信用雞鵝巷53號或和閣老巷33號轉交，電話也要保密，家屬偷打電話也以違紀論處。」
戴笠和藹地扳著他的肩道：「柴兄，這裡是政治場所，不比在家鄉種地，慢慢你會適應的。」
鄭介民搖搖頭道：「沒相宜的。」
蔣介石公布組織處、宣傳處、訓練處三處處長的名字，輪到特務處時，他停了下來，對身邊的康澤道：「特務處的職務很重要，現在還沒有適當的人選。他們對我說，你很相宜，你來做這個職務怎麼樣？」
話一停下來，毛宗亮、戴雲霖開始打呵欠。
戴笠道：「我想在上海成立上海特區，做為特務處的第一個外勤組織。上海很重要，既是國共兩黨鬥爭十分激烈的地方，同時也是國民黨內部各派活動的中心。校長對這個地區的情報工作十分重視，在成立特務處的同時，就指示在上海設立特區，搜集共產黨和國民黨內各派的情報。對你我一向最放心上，上海離南京這麼遠，天高皇帝遠，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讓你去干。」
戴笠道：「你們一路這麼辛苦，也該休息了，不急。」
胡宗南也不再要他迴轉，兩個人先談些別後之情，胡宗南正春泰春風得意，已升任第一師師長，談起他在中原大戰的表現時更是眉飛色舞，道：「那時我在鄭州與馮玉祥的孫良誠部作戰。孫良誠是馮玉祥手下最剽悍善戰的，在隴海線鐵路兩側忽隱忽現，忽南忽北，吃了校長不少部隊，可就是不敢與我的第一師，一次衝鋒，一聲大喊：孔良誠的部隊聽著，我們是胡宗南的第一師！」結果他們嚇得屁滾尿流。以後，其他師團也跟著這麼叫，把孫良誠也弄懵了，道：「胡宗南到底有多少部隊，怎麼打著打著，都是他的部隊？這消息傳到校長耳朵里，對我更加賞識。」
鄭介民笑道：「那你多叫些來得了。這項工作對我來說太相宜，我正在考慮向校長辭職。」
康澤扳了一下鄭介民的肩，聲音更小道：「校長才不昏庸呢，相反，他的統馭術絕頂高明。只要你認真注意一下就不難看出，他對軍隊、財政這兩條政治命|根|子看得特別重，都安排了他最親信的人看守。軍隊方面，陳誠、胡宗南浙江人，財政方面孔祥熙、宋子文、陳立夫、陳果夫也是天地戚或同鄉。現在，他又著手創辦特務組織，這個部門同樣也是很重要的，校長怎肯放心讓別人掌管？成立之前他問我願意當特務處長，我是四川人，知道他是不會放手讓我乾的，最多讓我做個挂名處長，仍由戴笠負責實際工作，所以我沒有接受。」
不知戴笠有何重要事情和妻弟、弟弟交代，欲知後事，且看下章分解。
畢業典禮完畢，戴笠開始宣布新草起的《組織紀律條令》。
戴笠道：「柴兄，古人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之所以有今天，說到底就是你的恩澤。按理，我該好好報效了，可目前的形勢對我來說不是很樂觀，我雖是個處長，可在特務九九藏書處里資歷比我老的還有很多，他們都口服心不服，時時處處在暗地裡想算計我，看我的下場……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你若不答應時，我想我還是不說的好……」說罷，用眼睛的餘光偷看對方的表情。
當晚，第一個被他找去談話的是王孔安。
第二天，戴笠把預算划呈到蔣介石手中，然後立在一邊忐忑不安地注視著蔣介石審閱的表情。
這群人中，有戴笠的舊同學姜紹謨、王蒲臣，有對戴笠有恩的對柴鹿鳴，更多的還是像毛宇視這樣的內親外戚。他們大多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到這麼繁華、熱鬧的南京城。一路上見高樓大廈就驚叫不已，說著外省人聽不懂的江山土話。
戴笠感覺出鄭介民明知故問的話明顯含有輕蔑之意，道：「對對，耀全兄，這裏由你招呼，我去安頓他們。」
鄭介民道：「想通又怎樣，想不通又怎樣？這就叫不服也得服。」
大家一愣，但還是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來：「同意。」
說著，兩位到了車站。戴笠與胡宗南揮手道別。
除了其他部門道賀人員外，大多數是特務處的基本人員。
此外，戴笠本是打流人員出生，他還網路了社會上一批小偷、扒手、打手、地痞、癟三之類的閑散人員，這些人雖然雞鳴狗盜，劣跡昭彰，但技之簪，可以利用。參加組織的手續也很簡單，只要填寫一張履歷表，由介紹人簽同意，交戴笠批准就可以了。
戴笠道：「現在是三月下旬，還有幾天要以準備，我計劃定在四月一號召開成立大會。」
最後一個人離去后，戴笠關上門，會議室里只剩下了他和蔣介石。
最後被叫去談話的是毛宗亮和戴雲霖。
戴雲霖道：「哥，戴藏宜可搗蛋了，十五、六歲了，也不好好讀書，天天領著村裡的小孩子和鄰村的小孩子打群架，打得可凶啦，扔石塊、用木棍劈，打得頭破血流都上門告狀，嫂子是奈他不了的，他奶奶的話他還聽兩句。」鄰村人說：「這小子和他老子一個模子出來的，小時候他老子常常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哼，他老子一直不務正業，在外頭打流，戴藏宜將來也是打流的坯子！」聽到這話，他奶奶可氣了。後來，都知道哥在外頭當了大官，別人說的話也不一樣了，道：「嗯，人啦從小看大，過去戴春風打群架總是當頭，可不，現在果真當官了。還有他的兒子戴藏宜，打起架來比他老子還凶，將來又是一末漢子！」
蔣介石說：「這個問題你不要顧慮，好了，你回去認真預算罷，算好了再呈給我審批。」
胡宗南道：「哎呀，雨農兄，你說的特務處這組織真的很有前程，你以前乾的也是這項工作，這真是人盡其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戴笠說：「你先出去一下，等會再過來帶他們去外面理髮、洗噪。」
戴笠的絕招是單個談話。
戴笠跟著胡宗南出了浣花菜館，見四處沒有熟人，問道：「壽山兄幾點的車去奉化？」
鄭介民瞟了一眼正舉杯向客人道謝的戴笠，道：「瞧他那得意樣。」回過頭來，「兆民兄，不是我放不開，這口氣不管換了誰都咽不下。俗話說人爭口氣、佛爭柱香，現在我算體會到了。你想，他一個六期生，貢獻也談不上什麼，不管憑什麼都不能爬到我這二期生的頭上。我想不通……」
戴笠道：「對了，壽山兄，這遭你去奉化溪口，見到校長，請探聽一下我寫的一份《建議書》他收到沒有。這《建議書》很重要，說的是成立組織后，其中要設一個專門探聽情報，時行暗殺的特務處。到時候這處長由我來擔任。」
蔣介石說：「那好罷，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再向我彙報，大家碰碰頭，開個成立大會什麼的。不能太倉促了，搞得手忙腳亂的。」
戴笠聽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戴笠總算平靜下來，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這時他注意到大家是不服的，尤其鄭介民的臉更是紅一陣白一陣，極不自在。
初成立的特務處設處長，由戴笠擔任，副處長，由鄭介民擔任，設書記一名，主持內務，下設情報股和總務股。這個職務由唐縱擔任。
這時，一個掮著包袱的青年人一眼看見戴笠，跑了過來，大聲用江山土話叫道：「姐夫，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