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危機（中）
「你快點走！我幫你擋住他們！回去找傑克一起想辦法殲滅了這群雜種！」艾亞一邊瘋狂向蛟人進攻一邊喊。
其中三頭劍海龍身上馱著四個海盜，正是和艾亞一起被捲入深海的那四個人。他們各自緊緊地抱住劍海龍的身體，伏在劍海龍背上一動也不動，顯然一時還沒有從劍海龍遊動時產生的巨大壓力中緩過勁來。
可是現在，他居然親自帶人來追殺自己。應該是為了阿爾費雷德繼承王位的穩定性吧？畢竟自己的頭上還扣著蛟人族命運之子的頭銜，有這個頭銜在的一天，阿爾費雷德即使登上王位也坐不安心。
果然，就像蛟人王說的，當其中一個人魚被雷克斯刺傷后，人魚們就顯露了退意。
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女人真的已經不適合再待在大首領的位子上了。
就像伊達特別不適應艾亞的這種作風，王子出身的青鯊也有點招架不住，這個女人太不要臉，嘴裏吐出來的話太難聽了。且不說她的武技如何，就憑這張嘴，一般人就得敗退了。
他「咳咳」地咳嗽了半天，期間周圍一片寂靜，只有他不斷地咳嗽聲在海風海浪聲中響著。海嘯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咳嗽舒緩，便揮揮手，然後用一種「你們等著看到驚奇吧」的神情傲視著傑克等人。
蛟人突然從六個方向衝殺過來的瞬間，雷克斯僅來得及把艾亞從自己懷中推開。他自己躲閃不及，被一支長矛刺中肩膀，踉蹌著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難道他真的瘋了？不，不對！
傑克看到海嘯這麼做時，有幾名本來是海沫忠實手下的海盜，臉上都露出氣憤的神情，但是卻沒有人敢起來反抗。
海嘯站在船頭，志得意滿地看著那寥寥幾艘船。
海盜就是海盜，我就是混亂和血腥，我就是要毀滅一切規矩，要讓所有人提起海盜王的名字就顫抖！
糟了！紅龍懊惱地低吼了一聲。
在窩囊廢港流傳的故事中，咆哮者絕不是個善良和藹的生物。
所有人心中都認定海沫和海嘯的鬥爭中，取得勝利的一定會是海沫。論實力、論根基、論心計，她都不可能輸給海嘯，可是現在，她卻成了海嘯的階下囚。
畢竟是親人，雷克斯之前剛剛饒了阿爾費雷德一條命，現在一轉眼，阿爾費雷德居然買通人魚來追殺雷克斯，這算什麼玩意！
雷克斯抱著艾亞向海面游去，速度雖然不如劍海龍，但是並不慢。
毀滅有什麼關係，海盜本來就應該和毀滅挂鉤，為了生存這種借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你說要是孩子繼承你的能力，天生能在水裡呼吸，以後搶劫人魚的時候會不會更輕鬆？我們多生幾個，專門對付人魚和蛟人怎麼樣？」
雷克斯用力搖頭。
「哈哈哈哈！」這次是傑克放聲大笑起來，「上了整個窩囊廢港沒男人要的老女人的床，居然還有臉拿出來說！你也算是個男人！連舔我女兒艾亞腳趾頭的機會都沒有，還吹什麼大氣啊！你敢在雷克斯面前這麼說嗎？忘了你那玩意差點被割掉的時候嗎！」
紅龍在心裏哀嚎，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肯特若不是這種人，它也就不會選擇肯特做自己的騎士了。
海嘯想著這些令人高興的事，覺得迎面吹來的海風真是格外清爽。
神殿的人、軍方的人都在追殺他們，只要拖住時間不讓他們逃走，慢慢消磨他們的體力再下手不遲。
伊達點點頭，再次閉上眼睛，卻依舊無法休息，腦海中浮現各種念頭，轉個不停。
椅子上的人之所以會被捆著，是因為她的雙腿已經被打斷，海嘯覺得拖著斷腿的她走路太殘忍，於是把她捆著，用一塊布牢牢堵住嘴，既安靜又方便搬運。
是的，海盜王將是海嘯，與海沫這個該死的名字毫無瓜葛。海嘯成為海盜王之後，所有老規矩都要被廢除，包括繼承名字、窩囊廢港這個令他作嘔了這麼多年的地名，還有那些不許殺害平民的規定。
雷克斯拔出插在肩上的矛頭隨手一拋，雙眼泛著凶光看著周圍的蛟人們。
不知道多少次，她想要偷偷流掉孩子而傑克拚命阻止，於是等到孩子出生，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走到了盡頭。
「可是……」
什麼人魚，什麼飛龍，海盜為什麼要依靠他們存在？
伊達給自己鼓著勁，離開依靠著的谷莠子想要站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差點一頭栽倒。
「沒什麼可是！」艾亞一把揪住雷克斯的衣領，「說，你想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雷克斯看清楚那個身影之後，感到一股熱血衝上了心頭。
遠處，蛟人們一直在關注這場戰鬥。
飛龍又怎麼樣？伊達·法蘭又怎麼樣？
「哈哈哈哈……」海嘯看著傑克的眼神變化，知道對方已經想到什麼，於是放read.99csw.com聲大笑起來。
「毒藥有什麼了不起！伊達·法蘭魔法師閣下可是一個毒藥大師！你看看我們這邊，沒有一個人怕那些毒藥！只要他回來，什麼毒藥都能解除！」
「那就行了！我才是窩囊廢港的大首領，窩囊廢港的一切事務我說了才算！其他不管什麼盟友還是靠山，都不能把自己當成窩囊廢港的主人！」艾亞一臉堅定地說，「我的孩子將來不能成為大首領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能力不夠，他的人品不配領導整個窩囊廢港，其他原因都不能成為障礙！」
哈哈哈哈……
「現在我以海盜王的身分命令你們，立刻束手就擒！」海嘯之前還怒髮衝冠的神情忽然變得笑咪|咪的，用手中的劍拍打著海沫的脖子這樣說。
雷克斯倒是不怎麼在意算不算賬的問題，但是阿爾費雷德糾纏不休甚至差點傷害到艾亞，這件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已經放棄了蛟人身分，這樣還不夠，阿爾費雷德還要趕盡殺絕的話，雷克斯也沒有理由忍受這一切。
傑克忽然意識到，海嘯帶來的船隻數目不對。海嘯手下的船沒這麼多，至少現在他乘坐的這艘船，船員雖是他的親信，可是這艘船……這艘船分明是……
它的辦法很好，無奈執行者的定力不夠，肯特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把傑克他們看成子爵重要的盟友，再加上海沫是紅龍祖父的騎士的後代這點香火之情，一聽到傑克的叫聲馬上就住了手。
不管艾亞說什麼，雷克斯都沒有異議，因為對他來說，能夠在艾亞身邊一起生活，將來甚至可能有他們共同的孩子，他對未來已經沒有什麼奢求了。
「那又怎麼樣？只要你們兩個都死了，我們還找不出一個能做海盜王的人來？」肯特譏笑著反問。
海嘯並沒有真正獲得跟著他來的那些海盜們承認，在他身後的船上不知道有多少海盜對他不滿，那麼他們為什麼會跟著他來？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用海沫做人質？
伊達·法蘭竟然已經從人魚手裡逃出來了？！
「閉嘴！」海嘯咆哮著甩開海沫，猛地拔出劍來朝自己船上一個忍不住笑的海盜劈過去。那個海盜倉皇躲避，卻終究慢了一拍，被他的劍劃過腰側，留下一道長長傷口。這個海盜反應極快，知道海嘯要對自己下毒手立威，居然毫不遲疑縱身跳進海中。
關心這幾個人的人們，臉上的神情都焦急不已，唯有海嘯再也壓抑不住的狂笑聲開始在船隊上回蕩起來。
雖然沒有什麼親情，畢竟血緣上還是父子關係，雷克斯已經失去了母親、祖母、外祖父母和兩個叔叔，與異母兄弟又關係惡劣，所以對一向冷落但並沒有虐待過自己的父親還是有一定的感情。至少他打算不再承認自己是蛟人族的一員，卻沒打算不承認自己是他的兒子。
雖然這個海盜說得不太順暢，可是大家都聽懂並且了解了。
就在這時，海中忽然傳來巨型海洋動物遊動的聲音，大家的注意力剛被吸引，四頭巨大的劍海龍就竄上了水面。
「你對大首領幹了什麼？」雖然對海沫沒有一絲好感，可是她畢竟是窩囊廢港的大首領，海嘯這種公然叛亂的行為，在窩囊廢港有史以來是極為罕見的。雖然是個海盜窩，可是窩囊廢港的海盜們對窩囊廢港的歸屬感很強，自然也就很少有人「造反」。可是現在，海嘯不僅捆綁了大首領、搶奪了船隻，還要對艾亞他們這邊的海盜趕盡殺絕。
可是不行，還有很多事要做。
「傑克，你們這些窩囊廢港的叛徒，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放下武器，不然你們的屍體就會被扔進海里餵魚。」海嘯輕佻地說著，說話間甚至還帶著忍耐不住的嗤笑聲。
「要是孩子很聰明，我們可以讓他去跟伊達·法蘭學習魔法，魔法師真的是很強大的存在。」
伊達沒說話，閉眼靠在谷莠子的肩膀上。
海沫。
海盜就是海盜，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真是善良得讓人作嘔。不過很快，窩囊廢港就要執行新規矩了，海盜王海嘯的規矩。
不！
傑克的喊話令不少海盜船長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不是什麼玩意，可是我就是能玩了你的女人，再玩你的女兒，你的意見有用嗎？」海嘯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雷克斯，另一個就是傑克，就是這兩個人一次次破壞了他佔有艾亞、佔有窩囊廢港的計劃。特別是傑克，憑藉著他的資深給海嘯製造了不少痛苦回憶，現在有機會戲耍對方，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可惜啊可惜，這要是那個卑鄙、狡詐、陰險、無恥的魔法師，肯定是傑克越叫越一個火球過去，趁機給海嘯加深自己不在乎海沫死活的印象啊！
青鯊倒也瀟洒，一揮手九-九-藏-書：「撤！」
當年就是因為孩子的問題，傑克和海沫才鬧翻，最後勢同水火。艾亞覺得自己要是願意給雷克斯生個孩子，他一定不會離開自己了吧？誰知道提出來之後，雷克斯竟然是這種反應。
他伸手拍了拍海沫的頭頂，海沫激烈反抗，用力扭頭，卻被他劈臉一耳光打了下去。海沫是個很倔強的女人，海嘯越是打她，她就越掙扎。而她越掙扎，就越發激起了海嘯的脾氣，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她臉上，直到打得血花飛濺。
這個女人啊。年輕的時候，她也曾是那麼飛揚耀眼，即使蠻橫殘暴都顯得可愛。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這種多疑善變、自私貪婪的個性呢？
蛟人王的臉一直陰沉著，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發現好幾個蛟人都跟阿爾費雷德一樣有些疑惑之後才說：「人魚為什麼要跟雷克斯拚命？他們只是受雇殺人，可沒有理由為你賣命！而且你會為艾亞支付酬勞嗎？要是不會，他們憑什麼無償地殺人，還要得罪窩囊廢港？別忘了，艾亞是第一代海沫唯一的後代，偉大的咆哮者那個護短的個性，會看著自己騎士的唯一後代被人魚欺負？我保證，那些人魚之中只要有一個受了傷，保證就會立刻撤走，他們不會為了這次交易支付高昂代價。」
雷克斯用力點頭。
伊達沒有回答，谷莠子側臉去看，發現他居然已經睡著了。十幾個小時不斷地在消耗魔力和精神力，幾乎沒有休息，這個本來就不算健康的少年確實快到極限了。
伊達馬上睜開眼睛，雙眸完全清醒。環顧四周確定了情況，立刻站起，準備行動。
海沫臉上還是滿是倔強，脖子直挺挺的，絲毫沒有畏懼。
蛟人和人魚不同，作為有咆哮者做後台的窩囊廢港重要人物，蛟人不敢真的傷害艾亞，所以只要艾亞不向蛟人出手，就算徑自離去，蛟人應該也不會阻攔她才對。
「請等一下！」看到肯特還有進攻的打算，傑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大吼了一聲。
他要做的，首先就是讓海盜王海嘯的名字傳遍無界之海，然後讓窩囊廢港有個配得上他這位海盜王的新地名，接著，他要到沿海去好好展開一次屠殺。他早就想那麼做了，那些該死的村鎮，那些愚蠢的傳統，海盜王海嘯要用手裡的屠刀去證明那個傳統的真實性。把他們的屍體掛滿沿海的樹枝，就像人魚們喜歡乾的那樣，那種景象光用想象都覺得壯觀。
順風行船的速度很快，轉眼間艾亞帶出來的那幾艘船就已近在眼前，而在那些船隻上方拍擊翅膀懸停著的紅色飛龍也映入了眼帘。
海嘯的劍一直抵著海沫的脖子，已經劃破了表皮，一條血線緩緩流下來。
「你們還寄望艾亞那婊子！她不會回來的，她和伊達·法蘭一樣絕不可能回來！」
「什麼都得聽我的。」
艾亞！
可是另一頭劍海龍的背上卻是空的。
傑克心裏詫異著，同時也放小船下去。那些跳海的海盜是不是設計了圈套還很難說，不能讓他們上船來，但是也不能讓他們泡在海里，給他們一艘小船，他們自然會先到後面小島上去暫避。
看著人魚們揚長而去，雷克斯和艾亞倒是面面相覷。不過敵人退走總是好事，他們互看著，都露出溫柔的笑容。
「伊達·法蘭，你們以為他還能回來嗎！人魚、蛟人都在追殺他，那個陰險小人死定了！他永遠回不來了！此時此刻他的屍體恐怕都成了海底魚群的糞便，哈哈哈……」
他對自己坦誠，自己就該對得起這種坦誠，雖然谷莠子也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義務，可是當面對這樣的伊達·法蘭時，她就是狠不下心來。
「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離開我！永遠不許回到那些雜種中去！」
「會影響你和伊達·法蘭的合作，他和龍族關係很好，如果你的繼承人是蛟人後代，不僅他會瞧不起你，也許就連咆哮者都會放棄保護窩囊廢港。」雷克斯悲痛地說。
聽到伊達喃喃自語般的聲音，谷莠子也無法說出「他們一定會沒事」這樣空洞的安慰，只能輕拍伊達的肩膀。
阿爾費雷德看看交戰正酣的雙方，人魚們並沒有處於弱勢啊？雖然雷克斯的武技確實高明，但是艾亞並不適應水中作戰，時間一久就顯出她扯後腿的一面。照這個局面發展下去，應該是人魚會取勝才對。
海嘯為了爭權奪勢和養母上床的事，在整個窩囊廢港都是笑柄。海盜們雖然男女關係混亂，但是像海嘯這樣不要臉的終究還是罕見。再加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嚴詞拒絕他的艾亞，甚至曾因強|暴未遂而差點被雷克斯去勢。在個個都自詡為大男人的男性海盜之中是相當被瞧不起的。現在聽傑
九_九_藏_書克這麼一說，很多海嘯那邊的海盜船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好的。」
「好的。」
當他的船隊靠近，看到龍背上的不是伊達·法蘭之後，他本來已經放下心來。有咆哮者定下的規矩，其他飛龍不會插手窩囊廢港的事務，除非是為了騎士，可是這頭該死紅龍的騎士伊達·法蘭已經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有了這份篤定，海嘯才敢一直忽視紅龍。
紅龍背上，肯特手中的劍還沒有收回，而是繼續指向海嘯。
語畢，幾個人魚馬上就四散而去，轉眼間不見蹤影了。
不過當艾亞望過來的時候，雷克斯迅速把目光換成了「你說的太對了」的意思。
「真不喜歡這種碰運氣的感覺。」伊達又咕噥。
他已經想過很多次了，他想要一個自己和艾亞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卻得用整個窩囊廢港的未來來換取，這種代價他支付不起。
蛟人王的臉陰沉著吩咐：「準備！等人魚一撤退，我們就出手！」
「你不要緊吧？」谷莠子低聲問。
「那時候你自己也是孩子。」雷克斯誠懇地說。海嘯的成長他也是看在眼裡，那個人現在的一切行為，似乎也只能歸結到「本性不好」這四個字上。因為雷克斯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實在找不出什麼可以令一個人變得那樣卑劣陰險的東西。
雷克斯覺得自己從今以後只會這麼一個手語也沒什麼關係。
雷克斯的眼神變成了驚恐，他這時才注意到，艾亞腰側的葯袋破裂了，顯然是剛才蛟人的突襲打中了那裡。某種藥劑特有的淡綠色沾染成一片，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伊達·法蘭被人魚大軍包圍，雷克斯也被人魚追上，至於艾亞，想也知道她肯定是留在雷克斯身邊。
「好的。」
「不許再可是了！」艾亞對雷克斯已經了解到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的地步，「我已經決定了，第一個孩子要一個男孩，第二個最好是女兒。而且孩子絕對不能交給傑克照顧，不管他怎麼跟你絮叨，你都不能心軟答應他！他是喜歡孩子，可是看看我就知道了，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會教育孩子！」
窩囊廢港之所以能在無界之海生存，咆哮者是最大的原因，直到今天這頭飛龍依舊是窩囊廢港的靠山，雖然它和窩囊廢港的海盜們早已沒有往來。
「伊達，醒一下！人魚已經追上來了！」
好吧，我記住你了，阿爾費雷德！等收拾掉這些人魚，我一定要把你找出來撕成碎片！
當時伊達已經考慮到海嘯可能會利用夜提供的毒藥控制海盜們，於是事先準備了解毒藥和防毒藥交給艾亞，並且也透過艾亞轉交給海沫。可是海沫顯然也生出了要用毒藥控制人的念頭，不曉得她是怎麼決定的，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她手下的海盜都被海嘯控制，她自己也成了人質。
窩囊廢港的未來？海盜要未來幹什麼？海盜就該殺戮、掠奪、破壞！把所有人的東西和希望都搶過來，讓他們的臉上寫滿絕望和痛苦！
要是當初不堅持要孩子，他們兩個現在是不是還像原來一樣親密？海沫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傑克看著這個女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們兩個也曾像現在的艾亞和雷克斯，有過形影不離的日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彼此勢如水火？
谷莠子跟在他的身邊，一起迎向另一場戰鬥。
「我現在是無界之海的海盜王！我可以做任何事！沒有人有權力問我做了什麼！」海嘯的聲音從壓抑不住的笑聲中傳出來，越說笑得越厲害，最後竟然喘不上氣來地伏在船欄杆上咳嗽起來。
今天我就要讓你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海盜王。
雷克斯渾身一震，甚至忘了繼續遊動，愣愣地看著艾亞。
「我已經決定了，不許反對我的決定，聽到了嗎！記住，一定要幹掉海嘯，以後你就是窩囊廢港的大首領，將來如果你和別的女人生下女孩子，記得要叫她艾亞！」艾亞靠近過來，揪著雷克斯的一縷頭髮大聲說。
傑克知道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可是就是停不了，年輕時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和現在的海沫大首領交替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氣頭上的艾亞不顧一切一陣亂打，倒是教青鯊等人魚有些措手不及，等到他們穩住陣腳，雷克斯已經衝上來和艾亞並肩作戰。
艾亞和雷克斯深陷海底，而且蛟人族已經答應絕不會讓雷克斯活著回來了。就算艾亞能夠回來，也是自己佔領了她的船隊、大局已定之後的事。
海嘯知道自己生來就註定一無所有，那又怎麼樣？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奪取想要的一切。艾亞那個傻女人當年既然選擇把自己救回船上，就要承擔事情的後果。
直到看read.99csw.com到雷克斯和蛟人們纏鬥在一起，她才深呼吸幾次，勉強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揚劍向蛟人殺去。
隨著「喀嚓」一聲，海嘯身後的桅杆轟然倒下來。
艾亞的戰鬥方式相當剽悍，一邊打一邊罵，嘴裏各種髒話連綿不絕，而且說上半天都不重複，那些關於青鯊他們家族中的所有女性、各種陸生水生動物、身體器官，以及各種複雜「社會」關係的構成藍圖和手裡的招式紛紛往人魚們傾瀉。
不一會，一個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人，被海嘯幾個屬下抬了出來。
「伊達·法蘭讓雷克斯帶我們先走，他和谷莠子留下來吸引人魚大軍。後來又遇到人魚的阻擊，雷克斯就又留下……可是大姊呢？大姊本來就在我們身邊啊。」
「其實我也不會照顧孩子，海嘯是我帶大的，卻還是成了一個畜生！」艾亞又加上一句。
「敢動老娘我的人，你們這些該死的生魚和那些蛟人雜種都活得不耐煩了嗎？」艾亞已經被剛才聽到的事氣昏了頭，憤怒地吼叫著向人魚們衝去。
「好的。」
傑克在心中驚呼。
是的，伊達·法蘭想要的只是控制窩囊廢港，誰做海盜王對他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聽話，誰不行呢？
看看沉默著半聲不吭的雷克斯，再看看嘴沒閉上過的艾亞，青鯊的心裏冒出一個和眼前的戰鬥毫無關係的念頭：這才叫最佳組合吧。
海嘯喜歡這種從信任自己的人那裡，一點一點把原本屬於對方的東西奪走的感覺，太美妙了。看著對方不解、憤怒，從一副自己應該聽話的樣子變成畏懼，那種滋味真讓他著迷。
飛龍竟然沒有潛入海中去救伊達·法蘭！這個發現令海嘯有些驚訝，但是船隻繼續向前不久，他隱約看到龍背上騎著一個人影。
掠奪，這不就是海盜的本性嗎？自己果然是個天生的海盜。
事情果然如同傑克猜想。
雷克斯焦急地搖頭。
雷克斯一直都知道艾亞是個堅強的女人，大概當年的龍騎士海沫，也是因為這種誰都別想干涉我的強硬態度，才能在強敵環伺的無界之海打出一片天下吧？可是……
谷莠子有心讓伊達多休息一會，可是不行。
「我對大首領做了什麼？」海嘯揚揚眉頭，「我就是大首領！」
「你再不情願也來不及了，」艾亞帶著幾分酸楚地說，「來不及了，那是最後一瓶，我手邊再沒有了……所以至少你要活下去，我不能在死前失去你……」
一個蛟人加入窩囊廢港沒有什麼問題，窩囊廢港本來就是個可以容納一切種族的地方。但是如果窩囊廢港的大首領和一個蛟人生了孩子？咆哮者能不能忍受一個保留著海沫之名的人和一個蛟人在一起！
龍騎士，這個男人才是龍騎士！
撲通撲通，又是幾聲水響，幾乎每艘船上都有人縱身入水，不過這可不是奉命去追趕第一個跳水的那個海盜，而是忍不住發笑，乾脆一起跳水逃走。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對他來說，艾亞比什麼都重要，他無法接受眼前發生這樣的事情。
海嘯看著肯特，嘴角漸漸翹起一個弧度，漸漸發出壓抑不住的咯咯笑聲。
「青鯊？」人魚們帶著詢問的目光都落在青鯊身上。
劍海龍行動太快，這幾個海盜竟然都沒有注意到艾亞的舉動。當然，要是他們注意到了，又豈能獨自逃跑，肯定都會選擇留下和艾亞共進退。
那麼就生死相見吧！蛟人族，我還真不怕你們！
一瞬間，傑克似乎明白為什麼了。
剛才肯特那番發言和他的態度，當然不是厚道的肯特自己的意思，而是紅龍低聲傳授的結果。
「誰說的！誰敢這麼說我們的孩子！」艾亞咆哮。
肯特冷笑：「你不覺得，你們兩個一起死掉，才是我們子爵最想要的結果嗎？」
「那是因為你有能力去搏這份運氣。」谷莠子輕聲說。
海嘯當然希望艾亞活著回來，因為那是他覬覦已久的女人。
海嘯瘋狂地喊叫著：「抓住他，殺了他！」
「你以為沒有了她你就是大首領？你算什麼玩意！」傑克惡狠狠地說。
蛟人們的目標主要是雷克斯，所以艾亞被雷克斯推開后，蛟人們並沒有對她怎樣。但是艾亞站在一邊，手捂在自己腰部，露出了驚愕惶然的神情，半天無法反應。
紅龍飛低了些，肯特怒火中燒地看著海嘯：「你竟敢出言侮辱法蘭子爵，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現在你是想跟我決鬥，還是要拿你的船隊作為你自己的陪葬品！」言下之意，你出來單挑我就只殺你一個，要是想一起上，我就把你的船隊殺個一個不留。
肯特聽了他的喊聲，下意識停止了攻擊動作。
窩囊廢港的大首領，那個飛揚跋扈、說一不二的女人，現在居然這麼狼狽凄慘地被捆綁起來。
九-九-藏-書「你敢！」海嘯把劍抵在海沫的咽喉上威脅。
艾亞無言。她知道雷克斯說的都是真的。
「休息一會吧，他們一時還趕不上來。」谷莠子低聲勸他。
看了飛龍片刻，海嘯臉上的驚詫消退，原本自信的微笑又重新浮現出來。
她不想要孩子，她覺得懷孕影響她出海、戰鬥甚至是性生活，而傑克想要孩子想得發瘋。
傑克顧不了那麼多，縱身跳進海里，也不管劍海龍的威脅，徑自衝過去抓住一個海盜用力搖晃：「大姊呢？！雷克斯呢？！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伊達·法蘭呢？！」
他能想象從疾馳中的劍海龍背上跳下來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可是艾亞為了他竟然這麼做了。
海嘯的船隊停在攻擊距離之內，傑克冷冷看著海嘯不可一世地站在甲板上的樣子。有紅龍和龍騎士在，即使雙方船隻數目懸殊又有什麼關係？海嘯是不是被即將到來的失敗逼瘋了，才會這麼不知死活？
桅杆下面的海盜們四散逃開，那根桅杆砸在甲板上發出一聲巨響，把船的護欄都砸毀了一片。
艾亞在心裏計算一下時間，再摸摸自己腰側的袋子，知道時間還綽綽有餘，便放心地在雷克斯的懷裡選了個舒服的態勢，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聲問：「雷克斯，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如果我們的孩子變成那樣，我寧願親手宰了他！到時候你不許攔著我，聽見沒有！」
「你不想要孩子？！」艾亞手指正捲動著雷克斯那在水中似乎有生命般的頭髮，看到雷克斯這種態度有些不悅。
確實，伊達·法蘭想要扶持艾亞做大首領，自然是海沫、海嘯這兩個妨礙者一起死了才最好。他的侍衛長怎麼會怕海嘯用海沫的生命作威脅。
「如果結盟和受到保護的代價是這個，我寧願不要這樣的盟友和保護者！」艾亞想了想，昂頭說，「我是海盜，我不是貴族或飛龍飼養的小狗！我想要跟哪個男人在一起就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我想給哪個男人生孩子就給哪個男人生孩子！要是當海盜當到連生孩子都得看別人的臉色，我還不如去陸地上種地打漁！」
正是因為這種不掩飾，使得谷莠子有種不管他不行的感覺。
他真的很累了，真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覺，什麼都不要再去想。
心裏想著這些瘋狂的念頭，海嘯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揮劍把長矛斬斷，雷克斯憤怒地看著包圍過來的蛟人們，目光落在正指揮這次圍攻的蛟人王身上時，雷克斯心中的憤怒到達了頂點。
雷克斯在激烈的戰鬥中不能「說話」，只能用焦急的眼神一直看著艾亞。
雷克斯放下艾亞，用手語說：「我不能讓你生下我的孩子，那個孩子會被稱為雜種，你會因此被瞧不起。」
「好的。」
「你做了什麼？」傑克沉聲問。
不可以！
要說這頭紅龍的狡猾陰險程度，比起人類來是一點也不遜色，按照它的計劃，只要肯特表現得毫不在意海盜的死活，海嘯利用人質的計謀就會失效，到時候趁機把海沫搶出來，剩下的傑克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一點難度都沒有。
你自己還知道自己的教育有問題啊？
「走吧，回頭再去找那個雜種算賬！」艾亞一揮手。
現在肯特突然揮劍，海嘯才明白，伊達·法蘭根本不是什麼龍騎士，紅龍的騎士是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侍衛長。
海盜船隊乘風破浪，很快就接近小島邊停泊的船隻。
華倫迪爾從來不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在谷莠子面前，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在谷莠子面前也依舊是那個冷靜睿智的男子，他承擔的痛苦和壓力一點都不需要讓谷莠子知道。而伊達似乎根本不在乎這點，他在別人面前或許一直保持天才魔法師那種有點神秘的形象，可是在她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難處、他的壓力甚至畏懼。
「不知道艾亞他們怎麼樣了？」
伊達·法蘭有那麼好的計劃，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輸給海嘯，可是她偏偏就輸得徹底。
肯特臉色陰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紅龍在那裡發狠：「大不了真的一鍋燉了！我就不信狡詐、卑鄙的魔法師非得跟他們合作！」
海嘯的驚訝更甚，自從得知人魚族的神子親自出手抓走了伊達·法蘭、艾亞和雷克斯之後，他就立刻帶領船隊出發，路途中聯繫蛟人族時，得到的消息還是雷克斯他們依舊還在海底，而且被大批人魚軍隊圍捕，伊達·法蘭就算真的是龍騎士，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脫身。可是那頭龍又明明白白就在那裡，如果伊達·法蘭還深陷危險，他的龍怎麼可能不管他，獨自留在這裏？要是那樣，龍背上的又會是誰？
對，就是從懷上艾亞開始。
海嘯終於有了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