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臨時住所中，大張早就鼾聲如雷，我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我忽然覺得091的秘密實在太多了，即使我這個整日生活在這個秘密機構核心中的人，也永遠看不清楚這裏面的東西。今天又跳出個楊陽來，與雷總能力相似的人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隋掌柜算一個，這個楊陽算一個，那個被隋掌柜在大巴山砍了腦袋的小日本也可以算一個，還會有誰？那個被納粹帶走的奇怪女孩子又擁有什麼樣的能力呢？還有隔壁的赤銘美幸，今後該如何與她相處？東北！東北！那裡又有什麼在等著我們？能找到當年改造赤銘美幸的基地嗎？找到了又能發現什麼秘密？我總有感覺，這次不會順利了，暗流似乎又在091的周圍涌動，冥冥之中到底是誰給我這麼大的壓力？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揣摩「機器一樣的冰冷而精準」，到底是怎樣的心態。

「是的，我實在幫不上你，但是……」

雷總又笑了：「呵呵，見到他告訴我好了，你和大張是抓不住他的。我給你說這些，就是告訴你，為什麼這次陳部長力排眾議，把赤銘美幸當自己人安排。按照程序，她應當是嚴格看管的犯人！他怎麼會不了解裏面的風險？他只是希望不再出現第二個楊陽，那件事情對我們打擊很大。當九_九_藏_書然，你和大張都不是極端的人。我們所做的，就是百分之百保證完成任務。你也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如果你們真有什麼感情，我不反對，但是，沒有最好。我覺得你必須要跟赤銘美幸好好談談，相對地保持距離，她今天這樣的精神狀態不利於我們日後的工作，明白了嗎？」

「這倆人是不是產生感情了？」我小心地問。

「哦，這個只是其中之一，當然，關心你也是很重要的。」

赤銘美幸抬頭望著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憶，許久才道：「是有個基地，但是我是被秘密帶去的，路線根本就不記得，好像是地下設施。我們從哈爾濱出發，兩天兩夜，跟我一樣被選拔上的有十個人。」

「因為我派他執行了一個並不困難的任務。那時候我們抓獲了一個和赤銘美幸差不多體質的女人，當然，那人的能力與赤銘美幸不同，只是平常的身體變異者，似乎是可以在嘴中分泌毒液。我們很想知道她的來歷，於是就派楊陽撬開她的嘴，結果卻出乎我們的意料。」雷總似乎仍舊不怎麼想回憶那段往事，一個勁地嘆息。

「是，我明白了！」感情是打預防針啊。

大張迷離著眼睛，聽了一會兒：「劉爺，你去安慰安慰她那寂寞的心好了，我困了，沒我啥事，大半夜九-九-藏-書的點我這一米八四的大燈泡合適嗎？」大張說完，翻身又沉沉睡去。

「好了，回去休息吧，我明天馬上派人研究東北的資料，爭取找到當年改造赤銘美幸身體的秘密基地，我們隨時準備出發。記得，冰冷而精準！」雷總對我揮了揮手，談話結束了。

「真沒有！」我心想，他媽的，我代表組織怎麼讓她給訓斥了？

「哎，得，姐姐，我這就去，你倆好好說說知心話，有事喊我。」大張是借坡下驢，轉頭就走，還嘟囔著，「丫還嫌我臭，當年哥哥挖屍土伺候丫的時候也沒這麼講究……哈……欠。」

「如果你是個人關心我，我會非常高興的。」赤銘美幸用大眼睛望著我，看得我非常緊張。

「想！」我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我太想知道了。

「結果怎麼了？」我也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有些惱，這都是怎麼談話的？以前組織上派人和我談過話，從來都是我心裏哆嗦，為什麼今天我代表組織了還哆嗦呢？「哦，這個咱們先不談，談談今天見了雷總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吧。」

「我操你大爺！起來！」我一聽他那腔調就來氣，一下把他的被子掀了，臭腳丫子味迎面撲來，「你個王八蛋，冬天腳還這麼臭！」

「我既代表組織，也代表個人。」

說實話，聽到read.99csw.com這樣的回答我很失望，這跟沒講一樣！我拿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他媽的，她哭哭去吧，讓雷老闆嚇到了，我要是女的見那樣的撲克臉我也哭，有我鳥事啊！」大張罵著，「劉子，你是越來越混蛋了！」

「是的，見了雷先生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當年感受的那些氣息，瞬間，痛苦佔據了我的心靈，我記起了相當一部分往事，你想知道嗎？」赤銘美幸微笑著看著我。

「咳！請你嚴肅，組織談話都是很嚴肅的。」

「天上有什麼？有沒有劉桑的心上人？有沒有美麗的天使與我期望的將來？」

「叛變了！」雷總盯著我。

「組織是什麼？」

「領導讓我來看看你，今天你情緒不太好，讓我多關心關心你。」官腔一定要打，這樣可以克服心中的尷尬。

「但是什麼？」我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難道還有其他線索？」

「冰冷而精準！板起你的臉來！」我告誡自己。

「什麼？他犧牲了？」看著雷總的表情，我覺得這個人的確是犧牲得早了，如果我們現在有這麼個戰友的話，那很多要命的任務幾乎可以用簡單來形容。

「是！」我起身敬禮。

「不，到現在我都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背叛了我們，也許不是背叛，只是消失了而已。」

「可能read.99csw.com是吧。我忽視了他的情感因素，我一直把他當成絕對冰冷精準的機器，我疏忽了，再完美，他也是個人，他也有情感，這麼一個人，就在我們091消失了。我想不明白，一個一直把國家與事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優秀人才，一個追逐榮譽甚至到了極端的人，竟然為了情感，放棄了一切，到現在，我都在暗地裡安排人尋找他，我一定要問明白是為什麼。」雷總也有自己的執著。

「在我講述之前，劉桑，我希望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騙我，我只有這一個條件！」赤銘美幸不再難為我，似乎要說出我渴望已久的秘密了。

「結果楊陽帶著那個女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只給我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倆字『叛徒』。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告訴我，他叛變了？」

大張裹著軍大衣，罵罵咧咧地回去了，咣當一聲把門關了，我知道他不會洗腳，除非小田來了，他又會周公去了。屋子裡只有我跟赤銘美幸兩個人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跳有點加速，但是我發誓，我從沒有對這個女人有任何想法。

「可以！我保證！」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請你告訴我，你的身體，是在哪裡被改造成這樣的？」

「哦，是這樣，請進。」赤銘美幸勉強露出了點笑模樣，當九-九-藏-書大張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突然嗅了嗅大張的衣服：「張桑（日語，意為先生或女士——編者注），不，張同志，你能不能洗洗腳再過來，這個味道我有點受不了，對不起。」

「如果我見到他，我一定給您抓回來！我最討厭叛徒了！」拍胸脯，表決心。

「你來看我就是為了問我這些問題的嗎？」

「撒謊！」

「啊！這怎麼可能？」我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優秀的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跟了老隋了？」

「這都是為什麼？」我想不明白。

「組織就是天！」我指了指天花板。

最終，我還是拉著哈欠連天的大張敲開了赤銘美幸的房間，她見到我們這個時間來有點驚訝：「你們怎麼現在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突然覺得板起臉來的劉桑非常英俊呢！」

黑暗中，我好像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了赤銘美幸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說實話，大半夜的傳來一陣陣女子哭泣，而且還是個吸血鬼，這事情有點瘮得慌，我趕緊踹大張的床頭：「別睡了！起來！赤銘美幸在哭呢！」

「但是，那天楚少群給我念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歷史是不是真的？日本輸了？德國也輸了？」赤銘美幸問了一個相當可笑的問題。

「哈——」大張撇著大嘴，「姐姐，我是真沒事，劉子找你有事，他還不好意思，硬拉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