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變
四、捉鬼
扭秧歌的老太太有些奇怪。她不像是在扭秧歌，而像在跳大神，兩條胳膊、兩條腿莫名其妙地彎曲扭動著。她的眼神在朱能身上飄來飄去。
後面什麼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
「我現在開始作法，把他們從你身上趕出去。你別害怕，也不要亂動。」
夜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雨了。
朱能不敢說話了。
朱能一愣，他趕緊掏出香煙，一臉虔誠地說：「袁大師，您抽煙，您抽煙。」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抖。
朱能又手忙腳亂地把床單和被罩都掛到了窗戶上。房間里一下就暗了，他只能看見袁守城的輪廓。
「袁大師！」朱能在背後喊了一聲。
早晨，朱能一睜開眼，就聞到一股潮乎乎的味道。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還這麼多雨，有些反常。
「回來了？」
他還有些懷疑。
「你找些他們生前的照片，埋了就沒事了。」
點上支煙，朱能慢慢地朝前走去，他想熟悉一下度假村的情況。在路上，他不停地打量四周，觀察有沒有人九_九_藏_書對自己心懷不軌。他變得多疑起來。
朱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朱能一邊和他說話一邊觀察他。
朱能被感動了。
「他們被趕走了？」他愣愣地看著四周。
「袁大師！您等一下！」朱能一把拉住他，然後掏出錢包，把裏面的錢全拿了出來，說：「這點兒錢您先收下，等回頭我一定重謝您。」
再轉過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輛摩托車，還有那個賣年糕的人。朱能一怔，然後沖他點了點頭。
「我等你半天了。」
突然，這些味道全部消失了。
可是他沒有快樂的事情可想。也許，這幾天的詭怪遭遇把他心裏的快樂全掩蓋了。
朱能有些猶豫，他還真不敢一個人去。
朱能哆嗦了一下。
袁守城擺擺手：「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朱能又是一愣：「怎麼埋？」
他是一個好人——不偷不搶，工作盡職，在公交車上給老弱病殘讓座，拾金不昧，不在背後說人壞話，生活節儉，公共場所從不抽煙……
朱九-九-藏-書能趕緊把窗帘拉上。
袁守城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說：「不用怕，我在你身上作了法，他們不敢靠近你。」
黑暗中，朱能看不清楚袁守城在做什麼。
朱能說：「袁大師，咱們開始吧？」
朱能愣了。
他低下頭看自己，灰色夾克，黑色褲子，黑色皮鞋，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袁守城接過香煙，放在了桌上，他說：「還有一件事，你得把他們埋了。」
「剛才，我聞到的那些氣味兒……」
袁守城長出一口氣，說：「趕走了。」
朱能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端給他。
他娓娓道來，不卑不亢，朱能聽得肅然起敬。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這麼有學問的人不會是騙子，他真的有道行。
朱能拉開窗帘，房間里毫無變化，他不知道那些氣味是哪來的。
「還不行，還是太亮。」
這世界怎麼了？朱能覺得一切都變得可疑起來。
「不該問的別問。」
賣年糕的人好像有些害怕朱能，他推起摩托車，急匆匆地走了。
這裏很安靜，很整潔，有大片大片的草坪，遠處是青山，身邊是綠水。看著看著，他的心緊了一下——他夢到過這個地方。在夢裡，有一個東西跟著他……
度假村裡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他的身邊不時跑過幾個穿著運動裝的人，看樣子是遊客。附近的草坪上，幾個孩子在放風箏。孩子們歡聲笑語不斷，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袁守城。」
朱能咬了咬牙，說：「行，我一個人去。」
終於，所有的味道都消失了，房間也恢復了平靜。
朱能立刻點點頭，說：「我這就去。」
「好了，把窗帘拉開吧。」袁守城有氣無力地說，他似乎很疲憊。
「等我？」朱能一怔，隨後他想到了什麼，說：「您是袁……大師吧？」
旅館門口是一個小廣場，有幾個老頭兒、老太太在晨練。一個在扭秧歌，一個在打太極拳，還有一個在不停地抖。
朱九*九*藏*書能愕然地點點頭。
袁守城點點頭，說：「開始吧。」
袁守城捋了捋下巴上的幾綹鬍鬚，直直地盯著朱能，突然眼睛里射出了兩道冷冷的寒光：「他們就在你身上。」
可是，腦子裡全是一些恐怖的場景：下雨天，紅色雨衣，隱在雨衣後面的臉，黑色吉普車，三個鼓鼓的墳包，漫天飛舞的紙灰……
袁守城很客氣地接過茶，卻沒有喝，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袁守城拍了拍他的肩，說：「準備準備今天晚上就去吧，拖久了不好。」說完，他開始朝外走。
朱能用鑰匙打開門，嚇了一跳——有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床上！這是個道士，大概五十多歲，穿著一身藍色的道袍，盤著頭髮，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袁守城怪怪地看著他，終於說：「收起來吧，錢買不來命。」
朱能點點頭。想了一下，他怕袁守城看不到他點頭，連忙又答應了一聲。
袁守城似乎覺察到了這一點，他開始說一些很深奧的話——在今天，沒有一種知識能夠幫我們https://read.99csw.com斷言是否真有一種超自然的事物存在。一切從混沌中來，又歸向混沌中去。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袁守城環顧著四周，盯著窗戶說：「把窗帘拉上。」
他對自己說：想點快樂的事吧。
朱能說：「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我接到了女兒的電話，她問我……」
轉了一會兒，朱能開始往回走。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旅館。
他開始聞到了一些氣味——雨水的味道，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氣，難聞的腐臭味，早市上各種早點的香味，油漆刺鼻的味道，白晶晶的體香，帶著霉味的香煙，雞血的腥味，年糕的香氣，紙灰味……
朱能感到很失落。
躺在床上抽了一支煙，朱能爬起來，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他住在旅館里，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說，這是專家待遇。
接著，他聞到了鮮花的香味，青草的氣息，空氣中濕漉漉的清新味兒。
朱能第一次到度假村這種地方來。
袁守城回過頭，看著他。
袁守城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道袍，說：「你準備準備吧，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