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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越絕書 第十四章 三人行

第五部 越絕書

第十四章 三人行

有資料表明,217團打開了釧平公司一個封閉已久的煤礦,這個煤礦就是現橋天煤礦的十號井。當地居民看見整個團都鑽進了十號井,可是過了一個月也沒人出來,國民黨的飛機曾轟炸過羅城縣的煤礦,礦工躲進十號井卻說見到了鬼,全都跑了出來,過了不久十號井又被封死。袁圓圓說,那個武器是從大連的大黑山下尋到的,她只知道那東西很危險,究竟是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了國家安全必須找到並銷毀。
「放心好了,我是不會搶你風頭的……」袁圓圓說到這裏把話音拉長,瞄了一眼小光,又對我說道,「你是不是也想當爸爸了?」
「我跑著跑著就找不到其他人了。」許少德獃獃地答道。
我聽到這裏就覺得袁圓圓太過敏感,難不成女人都喜歡懷疑這懷疑那的,挺著個大肚子還敢跑進煤井裡來。徐前二曾提示我,袁圓圓的叔叔甘軍不是好東西,估計是國家安全部的蛀蟲,可是他現在已經痴獃了,怕是徐前二估計錯誤了。我們沿著井道走了不久,卻發現前面有東西蠕動,和范里叫我們關燈那次一樣。可是,我們的礦燈帽出了問題,怎麼都關不了,走過去一看卻什麼都沒有。我一個人走在前面,遲疑地看著這條空曠的井道,覺得不對勁,可是既然沒有異物就不再計較,於是就和兩個女人走了進去。
我聽著面紅耳赤,一時間我的心跳個不停,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我很少被別人開玩笑,以前都是我開許少德的玩笑。小光兩眼盯著前面,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我偷瞄了她一眼,她的兩腮微紅,但神情鎮定。我們在井道里走了很久,已經到達了爆炸源頭,在這裏碰上的完整死人就少了很多,全被炸成了稀巴爛。坍塌的地方几乎是整個被堵死了,很多地方我們都是走進去又退出來,折返了無數次。
袁圓圓在井道外對我們說:「快點出來,別待裏面了,跟我來。」
我們全都往小光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裡的確有一個人站在角落,他也沒開燈,似乎在黑暗裡盯著我們一樣。我心想難道範里他們也時興不開燈,節約資源,發揚中國的傳統美德了,九_九_藏_書可是打著燈朝那人晃了后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仍舊一動不動地佇在黑暗的巷道里。我心想這下好了,估計又是一個站著的死人,走過去一看果真如此。袁圓圓一眼瞧出那人就是和她老公進來的人,可他的手電筒已經不知所蹤,他的皮膚青里透黑,呼吸也量不到了。
「夠了夠了。」聽到袁圓圓一罵,我立刻醒神,當下把視線移到上面來,然後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們捂住鼻子往裡走,我一直注意井道里的動靜,范里他們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都找不見。龍吐涎沒有再跑出來,估計那條龍口乾舌燥,暫時沒有隨地吐痰的慾望了。我和小光勸袁圓圓先出去,反正電也給她切斷了,她現在又有身孕,找男人的事情就包我身上。可是袁圓圓死活不肯,她說她不想孩子沒出世爸爸就死了,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她老公才肯出去。我聽到這裏就想起了大黑山的卓母,當年要不是未婚夫死了,她也不用躲到尼姑庵生孩子,也不會因此離開卓海幾十年。因此,我沒再阻攔袁圓圓,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孕婦跳上跳下的後果是嚴重的。
「那好吧,可如果有危險你不要先衝上去。」我反覆地叮囑,生怕袁圓圓當了媽還生猛無比。
「你們別朝我開燈啊,晃得我好暈。」許少德說著就躲到光線外面,但他很快發現了袁圓圓,因此又說道,「怎麼……你的肚子好大啊!」
巷道沒有井道長,我們走了幾步便看見前面有人站著,我先前看見過幾個站著的死人,死法太過詭異,所以當下就讓袁圓圓走在我後面,萬一有危險我也可以先替她擋一擋。前面的人背對著我們,我們看不見他的模樣,但身形頗胖,竟有幾分形似許少德。我們走過去時踩到了地上的煤塊,發出了咯吱的響聲,那人聽到聲音后就動了起來。我看到那人會動就鬆了口氣,至少那人沒死,可為什麼他會站在這裏。那人好像在吃著什麼東西,等我們再走幾步他忽然就轉過身來,我們的光線刺到他身上,他立即用手擋住眼睛,大喊著快關燈。
小光輕咳一聲,示意我介九*九*藏*書紹袁圓圓是何許人也,我這才意識到她們並不認識。簡短地介紹了以後,袁圓圓對小光笑了笑,然後又對我說:「我懷孕了。」
橋天煤礦歷史悠久,在舊中國時煤資源就已經開採,但因為管理不善,沒考慮到可持續發展,所以很多炭窩挖到一半就丟棄了。巷道里炭窩滿布,雖然瓦斯爆炸,但煤層的被破壞程度比煤井裡的要輕。我們走在裏面呼吸順暢,雖然有一股臘肉的悶氣,但不至於窒息。礦燈帽的光線在煤層里被散射開來,給人走在水底的感覺,一晃又一晃的光蕩漾在我們的視線里。
我和小光自然不想在這條死路站著,不用袁圓圓提醒就走出來了,但是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條井道是死路,但是我們進去前有一條不明物在裏面蠕動,可是跑進去卻消失了,我總覺得這條井道有些古怪,但這裏一覽無餘,要躲藏完全不可能。袁圓圓催我趕快出來,所以我只看了幾眼就走了出來,但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又聽到井道里有古怪的聲音。
我還想問袁圓圓為什麼在這裏,又怎麼知道龍吐涎怕電,她一邊扶著黑牆,一邊慢步往裡走。她說,她從雲南的梅里雪山回去以後就結婚了,如今已經懷胎十月,很可能要分娩了。可是,在上個月她的叔叔忽然患了老年痴呆症,從國安高官的位置上退休了。她去看過他叔叔,可是她一直覺得她叔叔不大對勁,因為她叔叔前一天還是好好的,第二天卻忽然變成了白痴。
「你們倆個的話都一樣啊。」袁圓圓笑了笑說道。
袁圓圓剛開始以為自己神經過敏,但她與甘軍相處甚久,比她老公還久,從小她就與甘軍生活了,甘軍的一舉一動她都很熟悉。甘軍在叫袁圓圓老公去喝酒前一周下過一個指示,就是說217團當年的行蹤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就連十號井裡有什麼都查了一大半,所以就派她老公來找。袁圓圓懷孕了自然不能去,但她有很強烈的預感,覺得她老公就是甘軍。袁圓圓和徐前二一樣,也覺得她叔叔有些問題,所以已經暗中搜集了一些資料,最後她查到甘軍在新中國成立后的去過橋天監獄附近,read.99csw.com最後回來卻變了個人似的,她走訪了甘軍的戰友,他們全都與甘軍沒了往來,如今得了老年痴呆症,退位以後去了療養院誰都沒來看他。
我聽后大喘一口氣,皺眉說:「這種事情你也開玩笑?那孩子是……你怎麼會在這裏?」
最後,在袁圓圓老公出發的第2天後,她終於找到了甘軍的一個戰友,並且是和甘軍一起去過橋天煤礦的人。可是十分不巧,袁圓圓挺著大肚子找到那人時,那天那人卻死了,她只好從那人的配偶旁敲側擊問出了一些大概。原來,甘軍從其他地方打通過一個洞進入了十號井,至於是幹什麼那人的配偶不知道,只說進了那個井千萬不能點燈,不能見光,但是那人配偶說裏面有個東西怕電,還說當時他們進去了十五個人,卻只出來了三個人。
我睜眼一瞅,狹窄的黑色巷道里擠滿了一蹦一跳的小東西,讓人感覺到此刻的空氣里竟瀰漫著一股死亡的威脅。
我聽了立刻嚇得跳起來,回想了和袁圓圓相處的日子,但我從未和她有過什麼親密接觸,怎麼會和她有孩子?小光聽了以後也是愣住了,她表情複雜地看著我,想等我解釋,但我完全亂了神智,突然自己成了一個爸爸,哪還有心思跟小光解釋我的風流帳。我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成爸爸了,逼不得以想問袁圓圓怎麼懷上我的孩子,可她卻忽然笑了起來。
袁圓圓一聽就慌了,十號井不開燈怎麼行,她老公進去肯定要開燈。可是,九十年代沒有手機,大哥大也不是隨便能用的,袁圓圓聯繫不上她老公,所以她就挺著大肚子從北京追到了廣西。一到橋天煤礦她就聽說那裡瓦斯爆炸,十號井被重新打開了,現在死傷無數。袁圓圓連夜趕來,她遠遠看見她老公坐著電車進了十號井,她一直大喊著,可是她老公就是聽不見。實在沒辦法,她就跑到橋天煤礦的電房想把電車的電閘拉下,可是拉了幾個都沒拉對,一氣之下她就把整個電房炸得一塌糊塗。
「你懷孕了!?」我指著袁圓圓的肚子,一臉驚奇。
可是,電力設施被破壞以後,袁圓圓的老公沒有停下,反而棄電車繼續走。袁九九藏書圓圓知道要救十號井的人,她也不阻止她老公下井,她只是想提醒她的老公千萬不能開燈。偏偏他們一行人帶的是愛諾華手電筒,是進口的牌子貨,要多亮有多亮。袁圓圓做了這麼久的事情,見過的古怪事情兩隻手數不過來,她很快明白井裡有不簡單的東西,她知道井裡有東西怕電就帶了電槍來,結果龍吐涎跑出來她才明白,怕電的居然是這團不明物。
我聽到這人的聲音十分的熟悉,便喊道:「許少德你跑哪兒去了,害我們好找!」
袁圓圓可能肚子疼,她咬著嘴唇不說話,扶著黑色的井壁強忍了一會兒才舒展眉頭。我們慢慢往井道深處走,路上滴水不斷,熱氣騰繞,死人已經腐爛,竟熏出了臘肉的味道。小光默不作聲地和我們並排走著,但是卻更加靠近我,不知道是不是井道變窄還是她故意的。袁圓圓挺著一個大肚子,說龍吐涎懼怕電力,只要被電擊到就會自然分解,立刻危害不到人。剛才她看見龍吐涎彙集在一個大球,她就開了電槍,打了一枚電彈過去,龍吐涎被電擊以後就立刻分解。
「摸一下就能中毒?你也太小心了。」我笑著說道,但手卻未停下,仍朝這人的身上摸去。
小光撞了我以後,我還沒回過神,袁圓圓給我看得害臊起來,於是就朝我說道:「你到底看夠沒有?」
我剛想摸一下這人的脈搏,袁圓圓卻阻止我,說道:「別亂碰,小心有毒。」
要說為什麼袁圓圓覺得她叔叔不對勁,那就要從二戰時的一個傳說說起。據說,二戰時日本戰敗后,國共兩方混戰,後來國民黨29軍36師217團從大連展轉到了廣西羅城縣,217團的2132人全部消失於羅城縣的九萬大山中。217團在大連的白山黑水裡帶出了一個二戰日本遺留的秘密武器,他們本來想帶出國外的,可是一路被打,結果躲到了廣西。日本在戰敗後退出中國,但是留了很多秘密的毒武器,埋在東北的就有幾十萬個,到了現在還貽害眾生。
我望著許少德,發現他的脖子上的綠血痕已經擴大,他的汗水已經洗去不少的煤粉,綠血已經變得稍微明顯。許少德剛才沒開燈,我https://read.99csw.com以為又碰上一個站著的死人,所以想問問他為什麼老不開燈,是不是燈壞掉了,可小光忽然指著許少德身後,小聲說道:「那裡好像有個人。」
「范里和韋龍呢?」我左看右看沒看見其他人,心想該不是給龍吐涎化掉了吧?
「是你的!」袁圓圓正經地朝著我說道。
這個事情國家安全部查了很久才查到十號井的,但是上一個月袁圓圓的叔叔請她的老公去喝酒談事,哪知道第二天她叔叔卻患了老年痴呆症,啥都不能自理了。袁圓圓的叔叔不是她的親叔叔,原名叫甘軍,她只是被撿來的。甘軍為人低調神秘,徐前二為他辦事多年也沒見過甘軍,只有袁圓圓見過。人老了有老年痴呆症本不該奇怪,但是懷孕的袁圓圓十分敏感,她竟然覺得自己的老公在那夜回來以後變得非常古怪,最古怪的地方就是神態舉止和她叔叔如出一轍。
隔年未見,袁圓圓的肚子已經脹大得要破裂一般,我獃獃地盯著她的肚子,說完她的肚子很大以後就沒再說話。小光大概覺得我的樣子太過淫|盪,低著頭肆無忌憚地看著女人的肚子,所以她就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袁圓圓沒有原來那麼有活力,她嘴唇灰黑,額頭冒著白汗,一副嬌滴滴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疼。
「別摸,你看……」小光迅速地把我伸出去的手拉回來,然後打開了探照燈,朝前面照了過去。
有很多地方都是很狹窄的,袁圓圓的肚子太大,根本穿不過去,所以我必須先把通道清理得大一點兒,這樣袁圓圓才能走過來。小光沒有任何不滿,她也自願充當勞動力,處處給我幫忙。好不容易穿過了這條井道,我們終於來到了採煤的地方——煤巷。在古代,煤井採煤方法比較簡單,井筒鑿到煤層后,即在井底鑿洞,一洞旁分數洞,隨掘隨運,炭厚則洞高。井底鑿的洞就是巷道,再分掘的數洞就是採煤面,俗稱「炭窩」。每個炭窩配1名钁頭(採煤工)、2名筐頭(拉煤工),進行採煤。這種採煤方法,後人稱殘柱式採煤法,或方柱式採煤法。
「你傻了,我怎麼可能有你的孩子,和你鬧著玩的。」袁圓圓抹了一把額頭的白汗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