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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的人頭

湖南的人頭

10月18日半夜,由陳作新出面,在小吳門外樹林里召開了第二次各方會議。就是在這次會上,士紳們表示希望擁戴黃忠浩任湖南都督,而巡防隊代表卻針鋒相對地提出,不殺黃忠浩,新軍及巡防隊都不會參加起義。
焦達峰這個人,江湖氣很重,血性衝動,然而耳根子又頗軟。辛亥之前,他曾因為力主在湖南用會黨形式發動革命,與譚人鳳大吵一架;長沙光復,他又提出過殺盡滿人,沒收滿人資產以供革命之需,經人勸解始息;光復有人提議從藩庫或銀行中提取巨款以酬功臣,焦達峰初時堅決不同意,黨人會議后,又從銀行提出數萬兩,貽人亂用錢之譏。
10月14日之後,起義籌備有了眉目,士紳代表黃鍈等要求與焦達峰及新軍代表見面開會,地點選在紫荊街福壽茶樓。黃鍈等先到了茶樓的二樓,憑窗等候,「見有著天青團花馬褂,落落大方,肩輿而來者,則焦達峰也;次陳作新來;又次各代表陸續來,長袍短套,不倫不類,多至四十餘人」。
突然有人來報,長沙北門外和豐火柴公司發生擠兌風潮,要求都督府前往彈壓。陳作新聞訊,立刻單騎出府,往北門馳去。
焦達峰認為事機已經泄露(其實早就泄露了),既然原定計劃未能執行,他約好的大批瀏陽洪江會頭目,又要到23日才能抵達長沙城,那就推遲到10月25日吧。
陳作新離去未久,砰地一聲,都督府大門被推開,一隊兵士一擁而入,口裡喊著:發餉!發餉!見都督!見都督!
話沒說完,梅馨一個巴掌拍在桌上:「你真是婦人之仁,若叫他走,反倒留個後患,以後枝節橫生!」旁邊人也說「殺了倒爽快」。
翻盤或引退,機會都已錯失。死神正在向都督府逼進。
席間,自然就說起光復后的長沙局勢,有人便大罵焦達峰、陳作新兩位都督亂用人,亂用錢,說親眼得見,一個青年人跑去找焦達峰要官,焦達峰問他:你會做什麼,他說「我會寫字」,焦達峰就說「你去當書記吧!」青年人走出去,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大捆空白帶子,他就拿了一條,自己寫上「三等書記官」,掛在身上,招搖過市,不過很快他便發現,其他人的帶子上都寫著「一等書記官」、「二等書記官」,不禁後悔自己膽子太小了。
直罵得號房不知所措,又無法通知議長議員,附近居民紛紛上前圍觀,以為是個瘋子。吳作霖罵了一歇,無人理會,只好自行回家。
而今有人提出殺盡參議院職員,焦達峰一開始也非常憤怒,有實行之意。后經人勸解,稱「我輩革命,必須網羅人才,共策進行,今單上所列,皆為湖南知名之士,若被殺戮,何以收服人心」?焦達峰亦覺有理,放棄了該計劃。
此刻,離長沙光復才剛剛十天。
讓人想起魯迅那段繞口令式的雜感:「革命,反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殺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殺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當做革命的而九_九_藏_書被殺于反革命的,或當做反革命的而被殺于革命的,或並不當做什麼而被殺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而已集·小雜感》)
雖然不必殺人,但反擊是必須的。軍政府在譚人鳳主持下通過了這部《都督府組織法》,要將軍事、行政、理財、司法收歸都督執掌總之。不言而喻,這道法案幾乎是在逼立憲黨人攤牌。
這種觀感很有代表性。雖然焦達峰在湖南士紳眼裡,也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畢竟他出身富戶,讀過長沙普通高等學堂預備科,后又到東京鐵道學校遊學,見過不少世面,還博得「落落大方」四字評語。自陳作新以下,就只能算「不倫不類」了。
10月22日焦達峰就任都督,紳士們雖然沒有明爭,但10月23日,他們便在諮議局的基礎上,成立參議院,以譚延闓為院長。參議院的宗旨是「模仿英國立憲精神,而防專制獨裁之弊」,中心規則是軍政府都督的命令,如募兵、給餉,任免官吏將校,要經參議院「許可蓋印」方能生效。
辛亥年的各地光復,無不採用「軍紳聯合」的模式進行。湖南士紳一面試圖勸說黃忠浩反正,一面派出代表,通過焦達峰聯絡新軍。
士紳中許多人,此時信心全失。其中有位教育界代表,是湖南體育會會長吳作霖。他一想到革命黨人赤手空拳,新軍又沒有子彈,一旦巡撫衙門發起炮來,長沙豈非要被打得粉碎?急得他通宵失眠,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該請諮議局議長譚延闓出來主持大局。
同盟會員曾傑突然衝進辦公室:「都督!陳都督在北門中伏,已經殉難!您趕緊避一避吧!」
戴鳳翔次日下午到地方一看,在座的有八九人,除了戴鳳翔自己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之外,餘人都是留學日本的士官生——當時的風氣,留學生趾高氣揚,自成群體,看內地學生不起,戴鳳翔在座,估計跟他在馬標任職有關——在座的人都是營長以上的職務,但沒有馬標的軍官。
戴鳳翔不同意這麼干,他說:焦、陳只是資望不太夠,一個是會黨,一個是排長(他認為如果焦、陳是留日士官生或軍校出身,就不會遭到軍官們反對),當時舉他們為都督,就有人說是臨時的,是個「爛斗笠」(下雨時臨時戴戴的),現在幹得不好,叫他們走就是,不必殺人。
這件事,在後來的革命敘事中,被解讀為立憲黨人有意破壞革命,充分反映了資產階級的軟弱與妥協。
停了停,黎又問:焦達峰是誰?居正說:是革命黨。於是黎菩薩沉默了,過了良久,才吩咐居正,複電祝賀長沙光復。(《梅川日記》)
10月20日,是原定的舉事之日,可是巡撫衙門也知道了內情,控制極嚴,新軍所有馬草乾糧,遷移一空,搞得城外的炮兵營同志,想放火為訊,卻找不到可燃燒物,反被巡哨發現。各處人馬只好罷手。
10月31https://read•99csw•com日,焦達峰在諮議局召開軍政商學各界大會,宣布了《都督府組織法》。譚延闓當席辭參議院、軍政部各職,拂袖而去。
10月31日的上午,逼走了譚延闓,同盟會認為自己方面取得了勝利,簇擁著焦、陳回都督府商議第二批軍隊援鄂事宜。
焦達峰是從湖北返回湖南發動革命的。陳作新則一直在本土號召新軍起義,1910年搶米風潮時,陳作新正在新軍二十五混成協當一名排長,他當時就力勸新軍管帶陳強乘機起義,不被採納,反被革職逐出新軍。由焦、陳二人為首的中部同盟會湖南分部,在湖南新軍中影響頗大。
但在接下來的會晤中,焦達峰讓湖南士紳代表大為失望。之前,他們一直聽說焦達峰在家鄉瀏陽有很大的會黨勢力,可以直取長沙,因此頗欲當面了解虛實。
這次,靈堂上高懸的,是前巡防營統領黃忠浩的照片。
10月21日清早,吳作霖冒冒失失地跑到諮議局,要求見譚延闓。此時諮議局的號房才剛起床,哪有人來辦公?吳作霖不禁大怒,認為都什麼時候,這幫議員老爺們還在家睡覺,難道不知道長沙城就要毀滅了么?他越想越氣,就在諮議局門口罵起了大街:

亂象與密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10月22日清晨,湖南新軍與武昌的新軍兄弟一樣,覺得等下去反正也是死,不如搏一搏。他們每人只分得兩顆子彈,一鼓作氣地衝進城去,居然就將長沙光復了。
他們一路沖了進來。都督府的防衛起初並非如此鬆懈,也是有人建議焦達峰:革命初成,宜多與各方同志保持密切接觸,切不可警衛森嚴,阻斷言路。焦達峰也聽從了這一建議。
又問:帶來多少炮火?焦答;沒有炮火。

廿四歲的無名小卒

據國民黨人後來著的《焦達峰傳》說,焦都督表現得十分英勇,他大義凜然地說道:「往哪兒避?我為種族革命,凡我族類而附義者,不問其曾為官僚,抑為紳士,我皆能容之。現在諮議局這幫紳董,煽動黃忠浩的殘部造反,已經殺了副都督,又要來殺我。悔不用譚石屏(譚人鳳)之言,先除掉他們!今日之難,我一身受之,莫讓他們殘害湘民,革命終當成功!」說著昂然走向大堂,兩旁籤押房槍聲齊響,焦達峰就倒在照牆的石獅子下,臨死,還一直目注著大堂前的民國旗幟(應該是鐵血十八星旗)。
梅馨等人的行動,有沒有得到譚延闓的授意?各方爭論不已。譚人鳳認為即使譚延闓事前不知,當上都督后卻不懲處兇手,反而提升梅馨為第二協協統,即與殺人兇手無異。章太炎甚至在所撰《焦達峰傳》里講了個故事:十多年後,梅馨辭職居於上海,身患乳癰將死。一個朋友問他:是不是焦公來索命?梅馨恨恨地嘆道:當時直為人作獵狗耳!
遠在武昌的黎元洪,心情尚且如此複雜,長沙城內的士紳們read•99csw•com,其失望難過可想而知。
沒多久,長沙電告:革命軍已進城。居正狂喜,奔告都督府。黎元洪聽說也大為動容,都督府上下一片喜氣。
沒有炮火?!
10月30日早飯後,戴鳳翔跑去都督府,陳作新已經外出,問幾時回來,答「不曉得」,又去找焦都督,只見大清早的,室內圍繞著三四十人,要官的,要錢的,辦事的,訴冤的,喧鬧不堪。戴鳳翔根本擠不進去,他只好嘆一口氣,知道事已無救。
又有人說,湘鄉人吳連賓,曾在家鄉發動會黨,此時跑到都督府對焦、陳說:「我這回是有大功的呀!我要招一標人。」焦達峰也沒敢跟他還價,給了他一條白帶子,上面寫了「某標標統」,又批了兩萬元給他。誰知道吳連賓第二日又跑去領錢。軍需官只好說:「標統,你昨天剛領幾萬塊錢去,今天又來了,你也要有個細賬才行。」吳就拍著桌子大喊:「我大人做大事,有個什麼細賬嘞!」
這一舉措當然令同盟會員大為不滿。同盟會自孫文以下,都是主張首領集權的,怎麼容得英國式的議院橫插一杠子?剛從上海歸來的譚人鳳,本來就顧忌湖南紳權特重,見此情形,不免高呼:「參議院要奪都督的權,不行,不行!他們胡作亂為,應即先行取消參議院。」更有人主張,不僅要撤消參議院,還應當對參議院及在職人員「大興殺戮」,他們提出了一個名單,上面有二三十人,要焦達峰即刻動手。
焦達峰對紳士們的憂慮毫不在意:「是的,沒有炮火。今日局勢,只須十個洋油桶,十掛萬子鞭(爆竹),即可將巡撫衙門攻下。」瀏陽花炮的確遠近聞名,但焦達峰的話聽上去太像笑話了。這個才二十四歲、以前從未有鄉邦名望的伢子,真的靠得住么?
這些江湖作派,正應了黃鍈等紳士對焦達峰之流的第一印象「不倫不類」。如此一來,長沙市民對革命黨的印象,只有比諮議局那幫立憲黨人更壞。(當然那時沒人會想到,焦達峰下令大招兵,招來的列兵中有一位毛潤之,拿著每月七塊大洋的津貼,每天給其他士兵講報上的新聞與道理,被同袍們稱為「報癖」。)
戴鳳翔知道自己挽回不了這個決定,就暗自打算,想給焦、陳報個信,勸他們走路。陳作新被新軍開除后,曾在羅漢庄體育學堂教過一年書,戴鳳翔正好在那裡念書,衝著師生之誼,也應該儘儘人事。
他們問:瀏陽可到多少兵馬?焦答:至少兩萬人。
紳士們對焦達峰最大的用人不滿,在於他任命馮廉直為南路統領。馮是洪江會頭目,1906年參加瀏醴暴動被捕,在獄中待三年,出獄后,招三百人,任標統,駐湘潭。在同盟會方面看,馮廉直是矢志革命的功臣,但在士紳集團眼裡,他只是一名「積盜」,而今得了勢,在湘潭招兵買馬,追殺宿仇,湘潭的縣知事聯合紳士向長沙求救。譚延闓拿著求救電報去指責焦達峰,焦達峰根本不承認這些指控九*九*藏*書。於是又有流言,說焦都督也是馮廉直一夥的,本名叫「姜旦宅」,冒充革命黨人來長沙奪權。
於是同盟會員們討論,認為焦達峰在湖南搞革命,最先也最久,宜當都督;這次舉義,全憑新軍奮勇,巡防營不抵抗,陳作新居間聯絡,功勞最大,宜為副都督。計議已定,拿紅紙寫好貼在諮議局牆上,焦達峰就穿上清軍協統的制服,開始處決公事了。
國民黨元老居正,武昌事變后,在湖北軍政府里負責對外聯絡,重要的是促勸各省響應,而重中之重,自然是湖北的後方湖南。每天晚上,他都去電報局問訊。10月22日晚,居正剛走進電報局,電報生告訴他:湖南有事!居正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立即命令仔細探聽,並與長沙電報局通話。
不管如何,這場罵街加劇了謠言的傳播。當日上午,傳聞更烈,有說長沙的滿人官員已經逃跑了,也有說巡撫衙門的大炮今天就會打響。長沙官錢局立即發生擠兌風潮,巡防營稽查隊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在街上穿梭巡邏。
殺人的循環完成了。士紳集團沒能保住黃忠浩的人頭,同樣,同盟會也保不住焦達峰、陳作新、楊任的人頭。紳士與會黨的衝突,在湖南以一種異常慘烈的形式呈現出來。
其他笑話就更多啦。任何一名士兵,不管你是新軍、巡防營還是會黨,只要你參加了長沙光復,跑去都督府一說,立刻就能得一條連長、排長的白帶子。有了白帶子,人人都自覺是軍官了,跑到藩城堤荒貨店去買指揮刀,把荒貨店的庫存搶購一空。而今滿街都是指揮刀,鏗鏘作響。
三年後長沙《公言》雜誌刊出一部小說叫《潭州夢》,即寫衡陽人潘五到長沙考中學未被錄取,適逢光復,於是冒充新黨混入撫台衙門,交遊日廣,居然混成一稽查,然後借禁煙為名四處勒索。小說寫到當時省城各色人等混雜,「他們到底是革命黨還是匪呢,這個界說就很難說了」。1924年出版的《辛壬春秋》中也有記載:
聽說新軍進城的消息,焦達峰帶著陳作新等同盟會人馬,衝進了諮議局。在立憲黨人的敘述中,因為時間太早,又沒有預先通知,本來預定光復后召開的軍商學紳各界大會,根本無人到場。偌大的諮議局,只有同盟會湖南分會的會員二十餘人。焦達峰開口便說:「我是孫文派來的,孫文把湖南的事情交給了我。」
陳作新的頭被砍下來,懸街示眾。當晚,有人看見譚延闓「身穿藍布長衫,面色慘白,神志驚慌地被人用藤椅從後門抬進了督軍府」。譚延闓反覆申明他不願當都督,但是梅馨等人派士兵在長沙城中各處,高舉「焦陳正副都督伏誅,公舉譚延闓為湖南都督」的高腳木牌,而且貼出布告,聲明「所有都督重任,譚紳組安施為。居民毋得驚恐,照常公共圖維」。
譚延闓事前是否知情已不可考,但他半推半就接任都督后,確實順水推舟,在全省範圍內清除同盟會勢力。11月3日,焦達峰的戰九九藏書友楊任在常德考棚舉行焦、陳二都督追悼會。追悼會進行到下午,當地巡防營統領陳斌升突率軍馳來,將楊任等人抓住殺害。這些官兵殺完人,立即在原址舉行另一個追悼會,將楊任等人剖心致祭,緊接著處決了幾十名同盟會員。
10月28日,長沙光復后第七天,新軍第九鎮馬標隊官戴鳳翔接到剛從益陽調來長沙接防的五十標營長梅馨、統帶余欽翼的請帖,請他次日下午五時到徐長興飯館吃飯。
譚延闓平息了這場爭議。他說:眼下只有一二省舉義,民軍才剛剛萌芽,「此非爭都督之時」。有此一說,立憲黨人才不再鬧了。不過,禍苗已經種下,總是會發出來的。
焦達峰霸氣外露,當著一幫士紳的面,大談排滿興漢的道理、同盟會的宗旨,「儼然以首領自居」,這當然也引起了士紳代表的不滿。
梅馨等人敢策劃殺焦陳二都督,也是因為戴鳳翔接到邀請的28日,湖南獨立第一協第二、第四兩營出發援鄂,新軍同盟會系的士兵幾乎全體在內。而接防的五十標中,正有不少人是頭顱還懸在城樓上的黃忠浩的擁護者與同情者,公仇私恨,一齊來了。
革命黨人推選都督的理由,也可以說得過去。但是莫要忘了湖南紳權之重,久在人心。焦達峰署名的文告一貼上街,長沙市民個個都像黎元洪那樣,驚詫莫名。隨後趕到的紳士們更是怒火中燒,紳士代表常治當著革命黨人的面高喊:「這個都督是臨時的!」陸軍小學校校長夏國楨,更是直接帶領全校學生前往諮議局抗議質問,甚至剛剛反正的新軍中,也傳出了嘩變的流言。
眾軍官越說越激動,都說這樣下去,湖南會糟蹋在焦、陳手裡,要想個辦法才好。梅馨脫口而出:「殺了這王八蛋不就得了!」據說梅馨到長沙后,去見過焦達峰,要求升為旅長,被拒。
時都督印信未刊,輒取草紙一方,上書都督焦令某為某官,下鈐四正小印。四正者罡字,洪江會暗號也。日委署十數人,凡城內廟宇、公廨、旅邸,皆高懸旗幟招兵。流氓、乞丐、車轎擔役均入伍。無軍械戎裝,胸前拖長帶,高髻絨球,謂是漢官威儀。
「我是革命黨,一向不怕死的。我姓吳名叫作霖,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我手下已有二千多人,分駐滿城旅館商棧。除各有小刀外,還能製造炸彈,只要人備火柴一盒,將來革命,各把火柴括燃,就可將長沙燒成平地!你們這班議長、議員,號稱人民代表,現已死到眉毛尖上,這時還不到局辦公,要你們做甚麼的!」
又過不久,長沙報告光復的正式電文到了,署名是焦達峰。黎元洪一看電文,裏面提及殺了黃忠浩,頓時黎都督的臉就陰下來了——黃忠浩曾在湖北帶兵,與黎元洪有過同袍之誼。
這一天長沙到處都是謠言,街上崗警林立,來往行人,均須接受檢查。最大的一個謠言是:巡撫衙門已經架起了大炮,將對新軍營房實行轟擊。

一日殺二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