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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趕屍大會 第五章 儺技表演熱大典

第六卷 趕屍大會

第五章 儺技表演熱大典

「那騷擾我們的土匪,只怕也是曲門弟子所扮。」
田古道此言一出,就像扔下一個重磅土彈,頓時炸開了花。田古道將跛子提上凳子,讓他親自承認了自己的醜陋行徑。
笑畢,突然有人大喊一句:「既然中了情愛蠱,那就表示他動了男女之念,弄不好還會結婚育子,這明擺著與老祖師遺傳下來的鐵律背道而馳,有辱祖訓,是絕對不容許的事情。」
這些蛇,大小不一,顏色各異,成千上萬,不計其數。有巨大的蟒蛇,有劇毒的王蛇,有青花蛇、滑鼠蛇等,猶如一個巨大的圓形瀑布,從天坑口的四面八方向天坑的底部湧來,雖然速度不快,但架勢卻甚是駭人。
他知道我最終還是要去報考功名,自然不能一輩子趕屍,剛才之所以這麼說,其實就是給我先挖了一個下台階,待我真要去考科舉的時候,也不致招來非議。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眼眶一濕,不覺湧出一陣熱流……
於是,我再次搓揉著鬼崽妖的骨片,待硃砂筆發熱時,我揚筆往前一扔,那筆頓時化作一隻巨大的箭豬,往天坑口直奔而去。兩個又大又長的獠牙猶如一把鐵犁,將攔在前面的蛇獸屍首一路刨開,形成一條兩尺左右的路來。
「那就找道行深的前輩施法啊!」
「這小子走桃花運啦,哈哈……」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我剛一撤消亂麻陣,眾蛇獸就停止了相互撕咬。
後面擁來的動物也紛紛中招,加入了相互撕咬的行列。先是同類相殘,然後異類相互搏殺。
此時,外圍的第二波與第三波爬行動物,以及野獸也已經趕到,朝我逼近。
我趕緊念起驅異物咒。可念了一陣,居然沒有效果!
「不,二百兩!」
「你太保守了,再猜!」
青斑見狀,立即將手中法杖橫在自己身前,席地而坐,念起咒語。
聞得鑼聲,我趕緊施法,欲趕起屍體立即就走。
這時,天牛寨的絡腮鬍子將那假冒土匪四川跛子押上場來。
這青斑何其狠毒!不過,在這種時候,顧不了道德仁慈,一切以奪取「梵咒天杖」為大事,使點小手段也無可厚非。
我再看對面的青斑,顯然他被這場面搞得有些暈頭轉向,但是仍然拄著法杖施法,然而卻始終控制不了局面。
剛才他們爭論的時候,就已經圍過來一大群人,這下他站在高處一喊,更是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家爭相往裡面擠,生怕失去了看熱鬧的機會。
沒有想到的是,眾多趕屍匠也紛紛參与進來。
見到那蛇類潮水般漫過來,我也趕緊施法,也畫了一個大圓,以保護自己與死屍不受侵擾。就在我畫地為圓的同時,青斑再次取神符焚燒,嘴裏念念有詞。
於是,押寶的兩伙人也扯開嗓子爭吵起來,有的甚至動起手來。
我又從懷裡取出一把小香簽,這些小香簽是寺廟內的香燭焚燒后剩下的殘餘部分,因為受佛光照罩與熏染,具有一定靈力。
師傅遠遠看到田古道的表演,輕輕地搖了搖頭。
場面一時有些亂。
就在我與青斑各自檢查要趕的死屍的時候,聽得旁邊的看客議論紛紛。
田古道聽到他們的議論,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插話進去:「你們覺得曲門弟子會贏?」
「一百兩?」
眾多趕屍門派的弟子議論紛紛:
望著那四面潮水般湧來的獸物,我尋思,一定是這些異物太多了,法力分散,因此咒語失靈,產生不了法效。
「曲」門大旗和「柳」門大旗分插兩旁,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禮畢,眾趕屍匠退後,分成兩列,相對而立。一列為不參加比試的,在一旁觀摩;另外一列為參加比試的,與自己趕來的死屍站在一起。而在天坑的底部,坡腰,以及天坑口,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這樣說來,你們不願意被厲鬼纏身啦?」
這時的圍觀者很多,很多人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場比試,自然是最精彩的,紛紛從各地趕來。尤其是各地的巫師術士,更是不願意錯過開眼界長見識的絕好機會。在現場,還可看到不少穿著怪異的人,從服飾上判斷,應該是從雲南趕來的術士。雲南的秘術是很有名的,這大概與他們不辭千里到處觀摩研學的傳統有關。
旁人才知上了師父的當,做不得聲,不再起鬨逼出梵咒天杖。
待大家慢慢散去之後,師傅向天朴走過來,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沒有說話,眼睛里卻噙著熱淚,我趕緊朝恩師跪拜一下,師傅一把將我托起,師徒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久久沒有鬆開……
「我看未必九九藏書,那秀才模樣的趕屍匠也不弱,先前沒有出狠招,是故意麻痹對方,再說,高手往往是最後才出狠招,這才是戰術。」
眾人一聽,覺得甚是有理,齊聲附和:「那就要交出梵咒天杖,免得玷污了那聖物!」
蕭閣老來到我身前,替我把脈,沉默良久,眉頭緊鎖。一陣沉默之後,終於開口說話:「小兄弟,你中蠱啦!」
就在我尋思之際,突聞四周發出驚叫聲。我環視一番,卻見草叢裡不時有蛇蟲爬出。
「各位,我想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劣徒中了情愛蠱,在這裏,我也要提醒各位,以後行走江湖,要備加小心才是。」師傅向天朴突然站到人群中,大聲相告。
「你真是個沒見過銀子的苦出身,再把膽子放大點,可勁地猜!」
就在這時,怪事發生了。剛才還僵持在我與青斑之間的蛇獸突然變得躁動起來,我感覺懷裡的硃砂筆也變得暖和起來,便取出筆來。當接觸到骨片時,我壓根就沒有念咒語,那筆便再次自己化作老鷹,朝青斑極速飛去。青斑始料未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老鷹已經將他跟前的箭頭陣破壞,然後將地上的枝丫用爪子夾住,叼了出來。接著發出一聲尖叫,落在我的肩膀上,頃刻恢復了硃砂筆的原形。
柳派與曲派兩門形成對峙之勢,互不相讓。
見身為趕屍匠的田古道也加入討論,看客更加來了興趣,爭論不休。
見火候已到,田古道話鋒一轉:「我堅決認為,柳派的弟子在這個合回合一定會贏!曲派的弟子絕對會輸!」
見師傅向天朴說話有禮有節,眾人也沒有空子可鑽,不再嚷嚷,慢慢地各自散去……
「蕭掌門,劣徒中的是什麼蠱毒?」師傅問道。
為了使混亂術的效果達到最佳效果,我取狼簫硃砂筆,豎吹一曲《悲秋吟》。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哀沉處,寒氣逼人,砭人肌骨,似見敗秋蕭條,山川寂寥。凄涼時,凄凄切切,呼號噴發,摧敗零落。高揚中,簫聲錚錚,金鐵皆鳴,如刑官斷首,萬物俱戮。洞簫凄絕之聲,蒼涼裊裊,不絕如縷。人聞之則色變,禽獸聞之,喪心摧肝,不能自持,相互殘殺,慘象甚烈。
那根「梵咒天杖」被|插於神壇的骷髏之中,因為馬上即將誕生它新的主人。
來看熱鬧的人,不是巫師術士,就是江湖藝人,或是當地的大胆土著,荷包里有的是銀子。這錢來得輕鬆,加上脾性豪氣,押起寶來,自然毫不吝嗇,你一兩,他二兩,不一會兒,白花花的銀子便擺滿了木幾。
青斑施法組織的進攻,已經被我化解。
眾人大笑不已。
就在這時,曲門掌門並不肯認輸,他一口咬定鬼崽妖不該出手相助,這是作弊行為。曲門眾多弟子也揮手表示抗議。
「噓!」大師兄聽說是中了這種蠱,示意蕭閣老不要張揚,將他請到一旁。一個趕屍匠中了情愛蠱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按照規矩,趕屍人是不能談情說愛,娶妻生子的。
旁邊的一伙人越發惱火:「誰說我們沒錢!我看是你自己沒錢,膽怯了不敢賭大的才是!乾脆賭注下大一點,輸一賠十!敢不敢?」
據說這個天坑是當年齊天大聖與二郎神惡戰時,不小心打翻了天庭的香爐,香爐蓋跌入凡間,落在此地,砸出一個巨大的天坑。
原本氣定神閑的青斑有些慌了手腳,臉上眉頭緊鎖,使勁念咒施法,可毫無效果,額頭直冒汗珠……
「沒有把握你還敢押寶?」
蕭閣老見我師傅問究竟,大概也不敢大意,再次把住我的手,把脈一陣,大概有了把握,才開口相告:「我認定是情愛蠱!」
圓圈的四周冒著一股刺鼻的臭味。
此時,蛇群已經竄至我的跟前,但因為被我施法畫了圓圈,進不了圓圈,紛紛以兇殘之勢在圈外朝我吐著信子。有一條巨蟒欲強行入圈進行攻擊,後面的小蛇也跟著朝我奔來,準備向我發起攻擊。可那帶頭的蟒蛇的頭部剛越過我畫的法線,便被燒死,發出哧哧的聲響,七寸處冒出一股濃煙。後面緊跟的蛇也因為來不及停止前進,一樣身首異處。
見箭頭陣被毀,施法的道具也被叼走,青斑大驚!
坡腰與天坑口發出一陣驚叫。
這青斑的喚獸功非同一般!法力甚是了得!
「我看那臉上有青斑的趕屍匠更厲害些,那飛龍洞的青龍他都可以喚得出來,法術絕非一般。」
見到眾人逼我交出梵咒天杖,柳門弟子憤憤不平。師傅向天朴卻很冷靜:「九*九*藏*書大家靜一靜!我想請教各位一個問題,如果你們在趕屍途中遭鬼魂纏身,你們會怎麼辦?」
這無疑又是一場惡戰。
「押寶之事,本來就沒有定數,就是因了這冒險,押起寶來才刺|激,其實,押寶無非就是享受這份刺|激罷了。」田古道說起押寶頭頭是道。
旁邊很多人聽了田古道狂妄的口氣,很不服氣:「你就吹吧,反正吹破了天有高個子撐著……」
「大家可聽清楚了啊,我做莊,賭注為輸一賠十!我賭柳派的秀才贏!賭柳派的秀才贏的,站我右邊,賭曲派弟子贏的,站我左邊。」
跛子只好如實招供了。
突然,師傅父驚然鬆手,低聲問我:「異才啊,你的脈象混亂,若隱若無,有時似萬馬奔騰,無時如蝸牛不前。你是不是遭受過不測?」
正在我快施法完畢的時候,卻見青斑無動於衷,立在原地不動。
按照規定,我們兩人誰先將屍體趕到天坑口的一棵古樹處,誰就算贏得了勝利。
青斑見了,哭喪著臉,頹然地跪坐在地上。
田古道一蹬而上,站了上去,大聲吆喝:「快來啊,押寶了啊,要發財的快來啊,投一賺十啊!趕緊來下注啊,來晚了失去賺錢的機會莫怨我啊。」
「二十兩?」
這梵咒是絕頂的靈通之物,據傳為宋朝期間,一位來我國傳授佛法的印度高僧用寺院旁一棵萬年菩提樹的樹心精心磨製而成。整根天杖雕刻著一條青龍,那條青龍自下而上,環繞著杖體,若隱若現,最後在杖頭握手處形成一個龍頭。
「五眼」是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種能力;「六通」是指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智證通。五眼六通開啟之後,可通陰陽,便於施法降妖除鬼。
我望了一眼青斑。
其他的蛇見狀,再也不敢貿然進攻,但並不肯離去,圍著圓圈打轉。而青斑站立的地方卻安然無恙。蛇群對他似乎視而不見。
剛才掉頭的蛇獸行至我與青斑的中間時,便不再前進,有的甚至再次掉頭,頭面朝我。
其實,在之前,我就已經將松籽綁壓在仇沙的後背的穴位上,只待一聲令下,便可飛快行走。
我將這串骨片拿在手裡,用手搓揉著,感覺到骨片的溫度升高。我感到奇怪,接著搓揉,骨片溫度陡然升高,感覺有些燙手。
「你憑什麼說柳派的秀才會贏?簡直是胡說八道!」
其實,只要能將青斑跟前的箭頭陣破除,即可解除對峙。可是,我出不得圓圈,實在沒有很好的辦法。
決試在我與曲派弟子青斑之間進行。
而此時,那些山獸已經離我越來越近,蛇群已經到了底部的半途,那些走獸也以鋪天蓋地之勢越過下坡抵達天坑底部的邊緣,要不了多久就會奔過來!
「不會吧!」
師傅見大家不再嚷嚷,接著道:「如果劣徒果真動了男女之情不能自持,或者結婚生子,我想絕不是他自己所想,僅僅是因為被輕薄女子所害。縱使如此,哪天劣徒真的壞了趕屍之大忌,我一定不會饒過他,定會將梵咒天杖追回,然後保管好,待下屆趕屍大會召開時再交出來。」
青斑並不慌亂,從袖中取出一疊神符,嘴裏吐火,一把將其燒了。
而且,梵咒天杖從印度高僧打造之日算起,整整花費了整整十二年時間,高僧將天杖置於佛祖神像前,任憑香火熏烤,顏色漸深,最終形成一層護體佛光。關鍵是,高僧每日念誦金剛經、無上咒、萬輪咒、天竺咒、大道咒等數百種咒語經文,使天杖具有無上法力。
梵咒天杖神聖威儀,渾身浸透著一股霸氣。天杖手柄處的龍頭被繫上了紅綢繡球,這紅色在骷髏與青山綠水之間,顯得尤其突兀,卻又無比鮮艷。
大家一致推薦沅州蕭門掌門人蕭閣老給我授杖。在今次趕屍大會人員中,蕭閣老年紀最長,八十有一,且在趕屍這一行頗有威望,年輕時亦得過「梵咒天杖」。
我眼睛一亮,只見鬼崽妖取下脖子間的那串老尼姑賜他的骨片,往空中一拋。我見狀,將狼簫硃砂筆往空中一拋,硃砂筆化成一隻老鷹,往骨片的方向飛去,將骨片在空中穩穩接住。老鷹接住骨片后,返回落在我身邊后,又化作了硃砂筆。
圍在田古道身邊的一夥押寶的賭徒,也開始跟著爭論起來。因為這個比賽結果直接與他們的銀子挂鉤。如果自己沒有壓中,投注的銀子就化了水,根據輸以賠十的約定,除了本金,還得從自個荷包掏出九倍銀子來,這個損失可想而知九*九*藏*書
我感覺不妙。這樣的情境下,對方居然沒有動作,那就意味著他另有企圖。
沒多久,我便將死屍趕到了天坑口規定的古樹下。柳門眾弟子,頓時蜂擁而至,揮臂歡呼。
因為這是最後一輪比試,因此大家顯得尤為重視,各門各派都已經早早到此等候,大家神色庄穆,不敢鬆懈嬉笑。
這時已由不得跛子不承認,因為曲門還有眾多弟子被絡腮鬍子扣押在山寨里。
蛇獸已經越來越近,危機一觸即發。
田古道一副更加來氣的樣子:「不服氣是吧?那我們打個賭,如果我們柳派的秀才輸了,我願意賠錢!如果柳派的秀才贏了,你們賠錢!敢不敢?我看你們不敢!」
於是,我施法念咒,趕屍前行。
田古道步步誘對方深入:「我看你們也不像有錢的樣子,別賭大了,就賭個輸一賠三算了,好不好?」
「哐當……哐當……」
「我看了你的面相,最近氣色不錯,玉潤飽滿,白中透紅,一定有好事纏身。剛好前來參加趕屍大會,所以,我就猜想你會奪魁!」
我與曲派弟子青斑早已暗中交過手了,知道對方的底細,自然不敢大意。於是,我們開始比試前的精心準備。
「這樣也行啊,服了你!」
「如果此鬼是厲鬼,萬一奈何不了,又該怎麼辦呢?」師傅接著發問。
眾趕屍匠紛紛對我投以敬佩的眼神,有的眼神還夾雜著一絲妒意……
就在他大驚失色的時候,一直僵持在我們中間的蛇獸,一股腦兒地朝他包抄而去,沿著那圓圈死死將他圍住。
我驚出一身冷汗,此咒我施念多次,每次都很管用,為何獨獨此次無效?
我朝四周環視了一下,此時,天坑的底部已經空蕩蕩的,剛才圍著看熱鬧的人群已經全部跑出了天坑,各路趕屍門派也紛紛圍繞在東南角斜坡的祭台周圍。
我突然莫名想起了田小妹。難道真是她施的情愛蠱在起作用啦!
蕭閣老按照程序,先祝賀我,然後交代一番梵咒天杖的禁忌。我一一應了。
迎接我的是一陣陣大家熱烈的掌聲。
「我看他們旗鼓相當,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預料。」
整個巨大的天坑底部只留下了我與青斑和兩具屍體。
柳門弟子歡呼不已,搖旗吶喊。
蕭閣老來到梵咒天杖面前,單腿跪地小心翼翼地拔出天杖,然後站起,雙手捧住,腰部微彎,天杖齊眉,恭恭敬敬地奉獻給我。
蕭閣老取了三根天香,現場勘裁人上前點燃,蕭閣老虔誠的插在「梵咒天杖」面前,然後率眾趕屍匠朝「梵咒天杖」三鞠躬。
師傅先安撫了我幾句,然後來到蕭閣老跟前,嘀咕了幾句。
我將地上的亂麻陣收了,用香簽小棍重新布起射殺陣。
「我看你們柳派的趕屍匠弱不禁風,一副落魄秀才的模樣,絕對贏不了!」
「想不到曲門居然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此時,我就像一個王者,接受眾人的頂禮膜拜。
我連忙單腿跪地,彎腰,雙手齊頂,神色虔誠地接過梵咒天杖……
田古道假裝底氣不足的樣子,不答話。
聽了蕭閣老一說,我懸著的心又輕鬆不少。
「當然!」
望著師傅的舉動,大師兄一臉困惑,叫苦不迭的樣子。
出了烏龍峽,別過師傅師伯與柳門眾弟子,我們趕著七具屍體繼續往湖北來鳳方向而去。
我拿起那串骨片,仔細端詳著。
顯然,鬥法的時候兩敗俱傷絕非上策。我腦海里開始快速尋找破解的辦法。
田古道生氣:「誰說我們柳派的壞話我跟誰急!我告訴你們,柳派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實話告訴你們,這秀才在我們柳派的法術是最差的,但是對付曲派的那個青斑還是綽綽有餘。」
天坑是個很奇特的地方,位於峽谷西岸,呈奇特的巨型漏斗狀,上大下小。坑口圓形,狀如大鼓,因此而得名。天坑上口大小約兩百丈,底部約七十丈,天坑直深百來丈。四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喬木蔭天蔽日;底部是綠茸茸的草地,長有各種奇花異草。不時可以看見相思鳥、紅腹錦雞和猴面鷹等在裏面活動。
那些被他奚落了一番的人更加來勁:「不敢了吧,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
「此蠱無葯可治!」蕭閣老的回答讓我心頭一冷,師傅也不說話,鐵著臉。
「老實說,我也沒有把握!」田古道的回答讓我意外。
一干人來到天坑的底部,現場勘裁人早已在底部的東南角擺桌設壇,並置了趕屍始祖木雕鎏金像,上三炷清香祭拜,兩千多趕屍人在禮生的帶領九九藏書下,彎腰、作揖,跪地,三叩首。
我知道青斑已經破釜沉舟了!
實話說,在心裡頭,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女子的,她很有才情,又清秀雅緻。
來而不往非禮也,該輪到我進攻了。
此時,我與青斑各自趕著一具死屍來到天坑底部的正中央,相視而立,兩人相隔不過十丈。
最後,是授杖儀式。
鑼敲三遍,鼓響三通。
師傅聽了,大驚。我倒很平靜,並不是不懼怕蠱毒,似乎因為早已知道,麻木了。
我與青斑站在天杖兩側,兩人神色凝重。
我跟前頓時不見了蛇獸的蹤影,只留下一些殘屍。我頓時松下一口氣。卻見那群蛇獸密密麻麻,里三層外三層,已經將青斑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猛然跺腳,大喝一聲「著」,只見圈外的蛇類開始互相殘殺,顯然已經中招。其中幾條巨蟒張開血盆大口,朝身邊的小蛇咬去,濺起一陣陣血水,那些小蛇頃刻就成了它的腹中之物,有的頭部已經入了蟒蛇巨口,尾巴卻還在拚命掙扎。
經過第一輪和第二輪比試,有了分曉。第三輪也是最後一輪決試即將開始。
這時,成群的蛇獸便僵持在兩個圓圈之間,前進不得,也後退不得。
這時又來了一個男子,滿臉怒氣:「誰說曲派弟子會輸?我告訴你,他贏定了。」因為過於激動,那男子脖子上青筋暴起。看樣子,估計是曲門的弟子。
「這位是四川酉陽曲門的弟子。就在我們前往趕屍大會的途中,他們化裝成土匪,對我們進行襲擊。無非就是要阻止我們來參加趕屍大會,將各門派的高手阻止於大會之外,以便本門弟子在此次大會上奪魁。」
「如此下去還了得,得好好處罰曲門。」
「既然如此,請問劣徒願意自己中蠱毒嗎?」師傅突然反問旁人。
聽到說中了蠱毒,旁邊剛要散開的人,又重新圍了過來,神色各異,有的替我擔心,有的幸災樂禍。
就在我思考對策之際,青斑又拿出一些神符,焚燒了。
看到我和師傅悲痛不語,蕭閣老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接著說:「中了情愛蠱倒也無妨,並無性命之憂。中蠱之人,便會死心塌地跟著施蠱之人,從此後決無二心。此蠱除了施蠱之人,沒有人能夠解得了。」
評監團的十一人用骷髏投票進行表決,最後,有十人贊成我獲得勝利!
有九顆菩提子固定在龍頭之上。杖頭的龍珠之中鑲嵌著兩顆龍眼菩提,每一粒上均有一三角狀眼,使天杖具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同時驅邪增慧。其他部位分別鑲嵌著通天眼、太陽子、阿修羅子各兩顆共六顆。龍嘴裏含五眼六通果一枚,此果頂部有五個小孔,看似五個小眼睛,再在其首尾貫穿打洞,即成「五眼六通」。
這時,現場勘裁人拄著令旗出來打圓場,說一切由評監團的十一位前輩裁決后說了算。
我叫聲不好,難道他又要引青龍出動?或是引龍王顯靈,實施水戰?
眾人聽他一喊,頓時靜止下來。
一時間,天坑的底部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動物陷入一場混戰……
「知道為何贏這麼多吧?還要感謝趕屍大會,參加押寶的人這麼多,自然就贏得多,不足為怪。奶奶個泡菜,這麼多銀子我父母就是省吃儉用八輩子也賺不到啊,真是蒼天有眼啊……秀才,有福同享,我的銀子就是你的銀子,你隨便拿著用就是了!」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田古道站在凳子上,用符紙窩成一個喇叭,高聲大喊:「打住!大家不要爭了,先由我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輸一賠十!敢不敢?」人群里很多人發出附和的聲音。
禮畢,禮生用木勺舀了一勺山泉,蕭閣老在木勺里凈手;禮生再舀一勺山泉遞到我跟前,我也用山泉凈手。
於是,現場勘裁人揮動令旗,宣布由大會評監團進行表決。
青斑用手中的法杖,以死屍為圓心,畫了一個大圓,然後站回死屍旁。再從地上撿了一把干枝丫,折斷,放在圓圈內的邊緣處,朝著我的方向呈箭頭狀擺好。
我與青斑,還有兩具死屍,佇立在底部的中心,四周成千上萬的蛇獸,正鋪天蓋地朝我們襲來。
跛子開始保持沉默,死活不開口,田古道便過去在他耳邊悄聲幾句。
我知道青斑施展的是招獸術,正慢慢游過來的蛇類就是他所招。
「你是自己給自己門派臉上貼金!因為你是柳派弟子!」
我們都明白,這將是一場不僅僅屬於自己的比試,更是一場事關門派榮辱的決鬥。
我再念咒語,攪動香簽。
我們一行準備離去,九*九*藏*書此時田古道已經收了滿滿一袋子的銀子,滿心歡喜,見我們便迎了上來:「秀才,這次我們發大了,嘿嘿……」
果然,只見他突然從懷裡取出那條青花小蛇,然後往空中一扔,然後潛入草叢不見。
這話果然產生了效果,引來眾多反對聲。
我又何嘗不知道師傅剛纔此舉的意圖!
旁邊的人被激怒了:「誰說不敢!賭就賭!」
「難怪我們在來飛虎洞的途中,也遭到了土匪的騷擾。」
「那有葯可救嗎?」師傅向天朴顯得很是著急,連忙求問。
趕屍鬥法,有一種最狠毒的辦法就是將對方的死屍毀壞,這樣對方縱有最大的法術,也無力回天。
一場蛇群的混戰開始了。
我知道是青斑施用靈力相抗拒。
雖然不知道這串骨片有何神妙之處,但知道既然鬼崽妖出手,肯定自有用處。
「秀才,這次趕屍大會我們真是發了橫財了!你如願以償奪得了梵咒天杖,從此縱橫江湖,大家都得敬畏你三分,同時為我柳門臉上爭光。關鍵是我這次押寶賺大了。知道我這次贏了多少銀子不?」田古道掩飾不住得意。
聽師傅如此一說,我也嚇了一跳,入行趕屍以來,日晒雨露,晝夜不分,飽受陰邪浸染,且鎮鬼無數,途中常有不測,怎麼又記得起何時何地遭受的不測所致呢?
如此一來,實際上變成了我們兩人在拼比靈力。而法師身上的靈力與道行深淺是成正比的。實話說,我們兩人的道行不相上下。如此僵持下去,勢必會耗盡各自身上的靈力,到時就不能施法,這樣後果就很嚴重,我們都會因此淪為這群蛇獸的腹中之物!
「最後一個回合,你怎麼敢賭我贏?」我心裏一直感到疑惑。
我則心裏更是增加了幾分沉重,但也堅定了贏得勝利的決心。
就在我接過梵咒天杖的時候,突然感覺渾身血液沸騰,關穴大通,一股靈氣傳入體內,頓感神清氣爽,精神大振,天目噴張,慧根頓開,妙不可言。
最後一輪比試的地點設在天坑。
見到無數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吐著鮮紅的信子,樣子甚是恐怖,幸好我身邊的是一具死屍,要是換成活人,只怕早已嚇死過去了。
我準備起屍而行,可是跟前蛇獸殘屍遍地,不便死屍行走。
「趕緊施法除鬼啊!」眾人回答。
加上梵咒天杖代代相傳,人人把摸,且擁有天杖的每代主人都是法術高明的趕屍匠,天杖吸收了歷代主人的靈氣與法力,年代越是久遠,天杖的神力越是厲害。
我一邊念起咒語,繼續施展混亂術。我將手裡的一把香簽往地下胡亂一扔,布了一個亂麻陣,用右手中指在狼藉的香簽堆里一頓胡亂攪拌……
「這兩人好像法術都不錯,到底誰贏誰輸只怕很難說。」
參加大會是個費神也費體力的事情,需要不斷輾轉于各個不同比試地點。
不久,在蛇類的背後,又爬出不少山龜、老鼠、癩蛤蟆、石蛙、蜥蜴等野物。形成第二波進攻。尤其是那些山鼠,速度極快。
當我布好射殺陣之後,所有的蛇獸便調轉方向,朝青斑直奔而去。
蕭閣老精通各種毒術,也是解毒高手,基本上可以做到手到毒除,在辰州一帶頗具盛名,大凡他認定的毒,鐵定不會有錯。
正在困惑之際,突然聽得鬼崽妖站在高處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五十兩?」
我迅速取下書生筆畫了四道神符,插在四根香簽之上,將四根香簽按方陣狀插於地上,嘴裏念起咒語。
這時,田古道猛然一喊:「誰不敢了!奶奶個泡菜!今天老子豁出去了,輸一賠十!」
這時,有好事之人搬來一個木幾。
果然,沒多久,聽得人們發出一陣尖叫后,從天坑口發出一聲吼叫,那聲音不怒自威,我一看,是幾隻山豹。在它們的身後,不斷擁出豺狼、野豬、野兔,遠處的森林和灌叢里也開始冒出獐、狍、麂、鹿等山獸,形成第三波攻擊,朝著天坑的底部湧來。
我取出虎牙鎮尺,橫放于腳前。然後,在鎮尺的前方擺放香簽,香簽朝著青斑的方位呈散髮狀,所有香簽形成一個弧形。布置妥當,我念起咒語。
說來也怪,這時,我並不痛恨田小妹,反而有些想念起她來。
仰頭一看,各種各樣的蛇正從天坑口不斷往底部游來,腰坡與天坑口的看客紛紛躲避,發出陣陣驚叫。
我鎮定下來,提醒這時絕不能自亂陣腳。我趕緊施展混亂術。
授杖儀式結束后,大家還戀戀不捨,議論紛紛,我身邊圍過來一窩人,大多是表示恭喜,也有特意來瞻仰梵咒天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