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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平民千金華麗變身!

第六章 平民千金華麗變身!

「我不知道。爺爺一直長期資助罕見疾病研究,就是希望能早點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不過,現在還沒什麼進展。」「如果,如果一點兒太陽都不曬,那不就沒關係了嗎?」「呵呵,沒那麼簡單,這個病到了20歲會出現其他的併發症,比如,像……」這時,庭諼手錶的鬧鈴響了,「這是提醒我擦防護乳霜的,每兩個小時要擦一次。」看到庭諼又是吞藥丸,又是擦乳霜,小漁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為了安慰小漁的情緒,也為了轉開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擦完乳霜后,庭諼拿來相冊跟小漁翻了起來。相冊上,一張張記錄著庭諼生活足跡的照片躍然眼前,嬰兒時的、3歲的、7歲的、15歲的,不同年齡的庭諼,在沙灘上、遊樂場里、陽光下燦爛地笑著。最後一張,是慶宜夫妻抱著7歲的庭諼,那麼幸福的一家人展顏歡笑著。
「你用這種方式對待小漁?我們家是窮,但我們從沒這麼對待過自家的孩子!要是小漁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庭諼領著妹妹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寬敞的大房間和豪華的公主床,小漁再次驚呆了。
「P啦!我再說一次:我叫蘇小漁!」而此時,趙家的大宅里,剛從醫院回家的趙懷光也在為姥姥和小漁的到來做著細密的部署。趙懷光跟鳳霞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轉身上樓去找庭諼了。鳳霞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縝密地想了良久,草擬了一份新的工時表,急匆匆地走進大廳,揚聲大喊:「杏茶!菊娃!」
御風不容置疑地搖了搖頭,庭諼憐愛地摸了摸妹妹的短髮,微微笑了。
「別鬧了!」杜御風的沉聲低吼只讓小漁停頓了一秒,下一個瞬間,小漁的飛拳直擊杜御風帥氣有餘卻毫無表情的臉,卻沒想到,一雙手直接被杜御風牢牢抓住,並且固定到了身側,為了防止小漁的進一步動作,他只能用上半身牢牢的壓住她,兩人竟然保持著零距離的曖昧姿勢。
趙懷光也在打著圓場:「庭雨,你可以先不用做決定,既然,好不容易我們親人團聚了,你就先在這兒多待兩天,好嗎?」「是啊,我好不容易多了個這麼可愛的妹妹,你陪陪我,好不好?」本來,聽到爺爺和姐姐的懇求,小漁已經有些心軟了,但一看到杜御風緊繃著臉瞪著自己,就一點都不想答應了。「要不我們先吃飯再說,好嗎?」這次,庭諼的話終於讓小漁心動了。
「京偉,是我。之前你跟我提過,在你六歲的時候,趙庭諼出生,所以——」
「這麼多好吃的,一會兒還有人要來嗎?」小漁不解這麼幾個人,幹嘛弄這麼多吃食。「不是,都是招待你和姥姥的,快吃吧,到自己家了,不用客氣!」趙懷光一臉慈愛。
等小漁終於回過神來,才發現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筷子,都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大嚼,臉上騰地有點燒。「看到你吃東西的樣子,真開心啊。」在庭諼的眼裡,妹妹好像就沒什麼缺點。「是啊,我最愛看小漁吃飯了。」姥姥還是那麼護犢。
幾個小時后,趙懷光、御風帶著姥姥和小漁回到了鄉下老家的公眾祠堂里。看著慶蓉的照片貼在骨灰罈上,名字寫的卻是「蘇紅」,趙懷光伸出滿是青筋的雙手,顫巍巍地從管理員那兒接過骨灰罈,一遍一遍地摩挲著,嘴裏還念叨著,像是在跟大家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記得慶蓉出嫁前老是嫌自己不夠瘦,現在……就只剩這麼點兒了……」
「姓杜的,你個死撲克臉!你搞個P啊,敢把我姐姐弄哭!」伴著一聲驚雷,小漁頂著一頭濕濕的亂髮,像個母夜叉似的立在客廳門口指著御風的鼻子罵。
庭諼懂事地安慰鳳霞:「是啊,不過,我很惜福,幸好我還有一個神通的奶奶,能從美國NASA訂到這些衣服,不然,我連月光足的晚上都不能出門了。」
「爺爺,我不覺得自己需要補償,媽媽和姥姥對我很好……媽媽很愛我……她的鋼琴課經常沒有學生,賺不到錢,可是她沒有讓我挨過餓,她讓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爺爺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真的很幸福。」
庭諼笑得更厲害了。看到這樣的姐妹倆,御風心裏一暖,連看小漁的目光也跟著軟了一下:「你們聊吧。」說完轉身往外走了,打算把空間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姐妹倆。
趙懷光滿腹心事,只略點了點頭,就進了書房。書房裡,趙懷光看著慶蓉生前寫的信,老淚縱橫:「我的家沒有了,你們一定會把庭雨帶走。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更不能跟庭雨分開,請容許女兒最後一次任性,不要來找我,我改了戶籍、改了名字,你們也找不到我。慶蓉,1994年。」
這時,鳳霞走了進來,看到菜譜上的PIZZA圖樣,關心地問庭諼:「要烤PIZZA嗎?給誰吃呢?」
看著庭諼雙手裹著厚厚的紗布,小漁疼惜地喂著庭諼吃藥。
杜御風悄悄拿出手機,拍下了小漁抱著松糕籃子望向前方的照片,並選了一個號碼,發送了出去。
「姥姥……」
從感傷中收了收神,趙懷光把信放進抽屜收好,吩咐鳳霞把小漁帶到趙家祠堂里。祠堂里,小漁用裹著紗布的手,拿著香,望著祠堂牌位上趙慶宜夫妻的名字,喃喃著:「爸爸、媽媽,我回來了……」說到這兒就說不下去了。「怎麼了?」趙懷光關切地問。「我要說什麼呢?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見到的還是他們的照片和牌位……」小漁顯然也很苦惱。「庭雨,這不怪你,你爸爸、媽媽生前確實也沒能給你留下任何印象。如果,你想知道關於你爸媽的事兒,儘管問爺爺,好嗎?」
庭諼苦笑了一下:「庭雨,誰都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這種痛,你是不會明白的。」
「笨蛋,當然是去我爺爺那裡,再說,我又不真的是你老婆。進寶,你要找個好媳婦,好好過,養一個跟你一樣好的孩子。」說完,小漁拭了拭淚,轉身上車了。看到小漁真的要走了,進寶也禁不住哭了出來,不死心地一邊追著已經啟動的車,一邊大喊著:「小漁!你別走!別走!我以後再也不叫你老婆了,你別走好不好?」
剛損完京麒,京偉實在不好意思馬上加入,但又真的抵擋不住PIZZA上五顏六色的食材的誘惑,還是把面子從臉上撕下來,踩了兩腳,一屁股坐在妹妹身邊,開嚼。
趙懷光搶先幾步,心疼地把小漁緊緊地摟在懷裡:「怎麼會!爺爺疼你都來不及。」看著喜極而泣的祖孫三個,大家也終於放心,這彼此羈絆了二十年的血脈親緣總算塵埃落定了。
正說著,庭諼端著蛋糕和御風走進了溫室,托盤上的紅茶蛋糕,顏色很是漂亮。為了閃避一朵斜長出來的花枝,一不留神,庭諼的腳被地上的水管絆住了,整個人也瞬間沒了重心。雖然托盤和蛋糕碎了一地,可庭諼卻被御風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腰,不至於摔倒,姿勢優雅地停在了半空。姥姥和小漁都看傻了。
「庭雨是趙家的骨肉,不論如何,我都會把她找回來,庭諼生病,只是加速了這件事兒的發生。我們真的很需要她,也希望庭雨能暫時幫幫她姐姐。」
「為什麼要假扮?」姥姥聽得雲里霧裡,她顯然一時還無法明了杜御風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我哪兒知道啊。」小漁了解得也並不比姥姥多多少。正說著,外賣拿過來了,杜御風拿著兩份遞給姥姥和小漁,可姥姥和小漁的心思明顯不在飯上,還在繼續著他們不解的話題。「姥姥,那個撲克臉說媽媽其實是我姑姑,這是真的嗎?」想到死去的媽媽,小漁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
「你們以後也會住在這裏,我和我媽住莊園的那頭。」
此時,接到京慶余指令后的楊澤新自然不敢怠慢,電腦屏幕的搜索頁上滿滿都是「趙慶蓉」的數據信息。苦苦思索卻找不到什麼頭緒的楊澤新突然想到了什麼,撥通了京偉的電話。
「爺爺說,她不想把你還給我們的親生父母,所以才……」
「沒……沒有啊!」
看到小漁在鞦韆上盪了好一會兒,杜御風才走向小漁,緩聲提醒她:「他們在等你,該走了。」看到小漁滿眼的不舍,杜御風又罕見體貼地補了一句:「以後你可以隨時過來。」「P啦!誰說我會住在這兒的?」可是,剛嗆完杜御風,小漁看著不遠處恢弘的建築,竟一時五味雜陳。
京慶余看到庭諼遞過來的合約書,馬上明白了庭諼的意思。「跟信宏建設的合約還有什麼問題嗎?這個計劃我拖了很久了,對方的進度倒是蠻快,可回到我們自己公司卻卡住了。」庭諼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指著合約中一條規定平靜地跟京慶余解釋:「京伯伯,合約里有條內容我不太懂……你看,按照這條規定,就算信宏建設工期延遲、停工或者出現什麼不可抗力的意外,我們都要如約付款,這樣最後吃虧的難免是我們,這樣的漏洞以您的經驗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哦,對了,您和信宏建設的老闆是好朋友吧?」
小漁倒也沒客氣,還好意思順桿誇自己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秀色可餐。」餐桌上的人聽了都笑了,當然,除了杜御風。庭雨美滋滋地自我炫耀完,還順便瞅了杜御風一眼。
「那對不起,我還是回去繼續做我的蘇小漁吧,再見。」說完,牽起姥姥的手,就跨出了大門。大家怔怔地只好都跟了出來,爺爺和庭諼都在喊著小漁,希望把她叫回來。
庭諼愛憐地輕撫著小漁的頭:「他其實是個好人,很溫柔,也很體貼。」「可是我覺得他就像個殭屍,講話沒高低起伏不說,走路也一板一眼的,還不會講笑話,他啊,上輩子不是個殭屍就是個機器人。」「機器人?」庭諼又被小漁的比喻雷到了。「你不覺得嗎?你雖然是他的未婚妻,可他對你一點兒都不熱情,至少也要拉拉手,親一下什麼的吧?」「你覺得這樣才算熱情嗎?」「我看電視里都是這樣的啊。說起來,這房子也跟電視里一樣,我以前都沒見過。」「喜歡嗎?」「不知道,姐姐希望我喜歡嗎?」「庭雨,姐姐希望你在這兒能開心。」「……嗯……誰知道呢?」說完,小漁陷入了沉思……
「去追趙家公主?你還有讓我死得更快的建議嗎?」京偉瞪了京麒一眼,京麒剛要回話,京偉可不想再在妹妹身上瞎耽誤工夫,轉身溜了出去。
「哇!不會吧,撲克臉也會有表情?見鬼了!」看著小漁那誇張的表情,庭諼剛才的愁雲也消散不見了。
「疼嗎?」
「嗯,還是一兩個禮拜通一九_九_藏_書次電話。」
「我只聽說過夜盲症,倒是沒聽過有這種病。」
御風像背書一樣念著,小漁越聽越糊塗,越聽越詫異,突然,她霍地站了起來,打斷了杜御風的話:「等、等、等、等……你說什麼?」
庭諼看了看表:「不在啊?他之前跟我約好要討論信宏建設的合約的,時間也沒過啊,難道他忘了?」「下班了唄,趙小姐只有晚上有空,京總這麼忙,估計等不到這會兒了!」庭諼雖然心中有氣,臉上卻並沒有表示出什麼,只是走到旁邊,撥通了京慶余的手機。「京偉!」京宅的客廳里,京慶余喝住了戴著大耳機要出門的京偉。「不準出去!每天這麼往外跑,不務正業!」「那我每天待在家裡就是務正業了?」看到京慶余嚴厲的目光,京偉回了一句就不再吱聲了,軟趴趴地癱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弔兒郎當。「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別說沒事業心了,連點兒成年人最起碼的樣子都沒有,就算替你……」
姥姥沒有理會小漁的制止,還在繼續詰問著趙懷光:「在你們找到小漁之前,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我一定會站在小漁這邊。今天,你們因為庭諼生病,才來找小漁,那如果庭諼身體一直健康,是不是你們就不會想去找小漁,小漁這輩子也就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小漁顯然沒有料到姥姥真的也會被他們綁架過來,吃驚地問:「姥姥,你怎麼也來了?」「他們給我看了你在他們車上的照片,我不過來,又能怎麼辦呢?」
「那些,那些可還都沒吃完呢,怎麼這麼浪費!」從不會隱藏喜怒的小漁有些激動。「這位太太,給我幾個袋子吧,那些撤下的,我打包好了。」姥姥節儉了一輩子,倒也顧不得什麼反客為主了。「對對對!我們可以在路上吃!」小漁的話讓庭諼大吃一驚:「庭雨……?」
看著杜御風的手下和自己有點距離,姥姥輕問小漁:「我到之前,那傢伙在車上跟你說什麼了嗎?」
幾個問題下來,雖然還是沒有結論,小漁畢竟還是對杜御風跟她講的事情多信了幾分。正沉思間,杜御風走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趙庭雨,走了!」
「你奶奶……最近跟你聯絡了嗎?」
「但她不快樂。」
小漁的驚訝不啻于見到了天外來客,轉頭問庭諼:「姐姐,你要嫁給這個撲克臉?」「撲哧」,庭諼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深情地看了一眼杜御風后,對小漁說,「他沒那麼糟。」小漁大駭之餘還不忘再跟杜御風確認:「所以,我要假扮姐姐,還要假裝你是我的未婚夫?」杜御風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不過,你要學習社交禮儀、時尚流行品牌——那些大牌你可以不用,但一定要認得;你還要學計算機、英語這些基本工具,還有各種商業知識;你現在還有鄉下口音,我會馬上給你安排語言老師;鋼琴倒不用精通,但粗淺的技巧你一定要會;另外,你比你姐姐重,從今天起,你要控制飲食,我會為你專門安排營養師。好了,今天,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開始按照規劃好的課程訓練,你的時間不多了。」
「姥姥!姥姥!」危急時刻,小漁下意識地喊出了最親的人的名字,一邊喊,一邊拳打腳踢,奮力掙扎,幾次把雙手從杜御風那鐵鉗般的緊握中掙脫出來。
「不準出去,現在上公司網站了解一下情況,隨時準備過去上班,快去!」聽到老爸的最後通牒,京偉懶懶散散地直起身,走回了房間。而此時,京慶余的手機也響了,看到手機顯示為「趙庭諼」的名字,京慶余深深地皺了一下眉。
此時,小漁也在床上輾轉難眠。每次淺眠輒醒,小漁都會看見庭諼在微弱的昏黃燈光下看書、上網,手錶鬧鈴一響,就要塗塗抹抹。小漁索性從床上坐起來,不睡了,喊著姐姐:「姐,陪我聊天吧,這麼軟的床,我睡不慣!」
越來越多的事實,讓小漁無法反駁,她也終於相信,這個綁架她的人一定了解很多她從來都不知道的關於自己身世的秘密。但這事實卻顯然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讓小漁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敢相信。小漁目瞪口呆了半晌,「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P啦,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姥姥!我只要姥姥!」
「哦,那你昨天睡得好嗎?」姥姥一臉關切地問。「壓根兒就沒睡!姥姥,你也沒睡好吧?」「當然,突然換地方,怎麼能睡著?」「姥姥,我想去求爺爺讓你跟我一起住。」小漁說出了她真實的想法。「還是不要了。這兒的房子就已經大得讓我快迷路了。換到那邊去,我怕還沒找到飯廳,我就餓暈了。再說……」「什麼?」「你不是要假扮你姐姐嗎?我搬去的話,你一看到我還不原形畢露啊?那些什麼花匠啊、傭人啊,又不是傻子,肯定看得出來啊。」聽姥姥這麼說,小漁覺得也是,可不甘心的小漁實在不願就這樣妥協,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那兒悶悶得半天不再講話。「怎麼了?」姥姥看出了小漁的左右為難。「我想留在這兒跟姐姐在一起,可是我實在不想扮成她。」「我就知道。」從小看著小漁長大的姥姥,自然明白失去自由、每天戴著面具生活對小漁意味著什麼。「還要學英語、禮儀、時尚什麼的,想想就恐怖,要了親命了,天啊,殺了我吧!」「哎……」姥姥一時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陪著小漁鬱悶,朝著杜宅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庭諼簡直不敢相信,爺爺會為此故意傷了自己,正暗自擔心和愧疚,趙懷光已經坐到床邊,一臉嚴肅地問庭諼:「庭諼,爺爺問你一件事。你從小就一個人在這個家長大,趙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可如果現在有一個人突然出現,來跟你分享你所擁有的一切,你願意嗎?」
「這件事情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庭雨,當初爺爺讓你姑姑領養你,我真的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一連串的變故……你姑姑不願意讓我找到她,我不能逼她,我只能默許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卻犧牲了你的幸福,爺爺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趙懷光越說越感傷,差點就要老淚縱橫。
從公眾祠堂出來,大家又去了姥姥和小漁原來住的房子。看著姥姥和小漁把鍋碗瓢盆、雜什物件一樣樣往車上搬,御風皺了皺眉,異常嚴肅地問趙懷光:「董事長,這些都搬走合適嗎?」
看到被綁著的小漁,姥姥不知道有多心疼,看到剛上車的杜御風,姥姥還來不及給小漁鬆綁,就質問杜御風:「大概的情況,來的路上他們告訴我了。不過,我想問的是,用這種方式綁走小漁,是他們趙家的意思嗎?」
「你又知道了?」京偉對妹妹這種一副通靈巫師的樣子很是不屑。
看著司機把自行車塞進了後備箱,小漁沒有多想就上了後座,和杜御風坐在了一起。剛一上車,「啪」的一聲,中控鎖鎖上了,從沒坐過豪華加長車的小漁當然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還在一臉專註地盯著前方,希望早點能追上那該死的摩托車。
「我是諼諼的未婚夫。」
聽到小漁這麼懂事的回答,姥姥笑了,笑得很感動,爺爺也笑了,笑得很滿足。
「姥姥,小漁……庭雨,聽我說一下好嗎?」聽到庭諼的話,杜御風像被施了法術,停住腳步。小漁也趁機掙了出來,急忙表態:「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不像某些人。仙女姐姐好好跟我說話,我當然願意聽。」
「說!」
「不是,而且,我也沒有討好京總——」牽強的解釋明顯打動不了京少爺,京偉不耐煩地又一次打斷了楊澤新:「這些事兒你直接問我老爸不就好了,啰嗦!」
掛斷了手機,杜御風若有所思地深望了小漁一眼,滿臉憂慮……此時,遊樂場那獨有的喧鬧聲隱隱有一絲傳進了車內,車窗外,懷光集團的金色徽章在陽光下熠熠發亮。「你看那個遊樂園……」
「我絕對不是個貪心的人,小漁也是。老爺你如果願意關照我跟小漁的生活,那我先謝謝了。小漁雖然是你們趙家的孩子,但從她媽媽過世到現在,就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她如果不願意待在這裏,我就跟她一起回老家。」姥姥當然會永遠跟小漁站在一起。
見到小漁這副打死也不動的架勢,杜御風滿意地收回了手帕,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這時,手機響了,看著屏顯上「限制號碼」的字樣,杜御風剛剛舒展的眉頭又擰到了一起。
開心的庭諼去了廚房,她想讓姥姥和妹妹嘗嘗自己親手做的蛋糕,御風也跟了過去。而姥姥和小漁一時無聊,就在花園的溫室里欣賞著花草。看著小漁坐沒坐相,姥姥很是不放心。
「庭雨,我知道,突然把你帶到這裏,還要你裝成我……這對你確實很不公平,換了誰都不會願意,這些我完全可以理解……」聽到庭諼溫柔的話,小漁倒開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要我假裝成那個撲克臉的未婚妻,My滴神啊,你們還是當我不存在吧……」
「如果併發皮膚癌的話,會。」
「姐,以後你也會這樣嗎?」
「真的要走?去哪裡?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都不告訴我?」
始終沒有說話的杜御風此時也開始恢復了那張撲克臉,開始給小漁上課:「趙庭雨,我會告訴你,接下來你需要做什麼。首先,白天,你要假扮諼諼,有幾點你要注意:第一,儘快適應你的新身份、新環境,舉止要得體;第二,你要用最短的時間弄清楚諼諼的習慣,並要熟記演練;第三,儘快記熟你將要見到的每一張臉,不能出錯;第四,你和諼諼絕不能同時在人前出現;第五,我是諼諼的未婚夫,所以在公共場合,你要檢點自己的行為;第六,你要儘快開始上課……」
「那太可惜了!」京偉依然大嚼著,似乎也並不在意。「可惜個P!你只會追那些腦殘大胸妹,你要明白,諼諼公主才是最好的!」
「我會儘快。」
杜御風萬萬沒想到,剛剛還純美誘人的女孩兒竟然在下一秒嚎啕大哭起來!天吶!他最痛苦的就是女人的哭鬧!面對小漁決堤的眼淚,向來能Hold住陣勢的杜御風也全無辦法,萬般無奈,杜御風只好取出了車中備用藥箱里的繃帶,用體力上的壓倒優勢把小漁的上身捆了個結實。
「如果這些事情,我不說,就不會發生的話,我發誓,從今以後,我絕不再提,可是……」說到這兒,已經有淚水從庭read.99csw•com諼眼角滑落。御風心裏一酸,替庭諼擦掉眼淚,輕輕擁住她。「謝謝你帶她回家。」說完,庭諼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姐姐……」
「剛才你還說趙家的房子那麼大,暴殄天物、浪費空間,可我們兩個住的地方比這兒的車庫還小……」姥姥對「幸福」的定義明顯和小漁不同。
「這個姥姥也不清楚。其實,我跟吳家——哦,就是慶蓉的丈夫他們家,只是很遠的親戚,幾乎不怎麼來往的。可我碰到慶蓉后,她竟然願意把我接回去照顧……哎,這實在是……」
杜御風有些尷尬,只能用沉默表示回答。
「哇靠,打聽少女年齡啊?這是秘密,是泡妞大忌你懂不懂?楊澤新,有你的啊,除了會討好我老爸,你還想追趙庭諼啊?」聲音背後那欠揍的嘈雜音樂也掩飾不了京偉明顯的嘲諷。
「不是,姥姥說,是豆捻,葉子硬硬的,也是夏天開花。」
「好。」「在這之前,我想讓你先幫爺爺一個忙。」「哦,什麼?」「你和姥姥今天帶爺爺去把姑姑的骨灰接回家好嗎?」小漁重重地點了點頭。
聽到「乙醚」,小漁頓感委屈,又有兩滴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你還敢嚇她?記著我剛才說的話!」姥姥又心疼又氣憤。「我沒有嚇她。」「你還說?」姥姥很奇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冷血和不可理喻的人。
回到自己家中的杜御風,進了卧室,打開計算機,插上U盤,寫了一封郵件,從U盤裡導出了一個名為「蘇州專案」的文檔,確認了一下收件人姓名——「春」,點下了發送按鈕。看著郵件已然發送成功,杜御風面無表情地拔下U盤,一點一點掰碎,扔進了廢紙簍里,似乎這樣也能一併把心事全部丟掉。
杜御風絲毫不加掩飾的回答讓姥姥也意識到再說什麼都是徒勞,姥姥不再理會一張「撲克臉」的杜御風,趕緊給小漁鬆了綁,心疼地把小漁摟在懷裡,替小漁擦去眼角的淚痕。
庭諼抹去了眼淚,臉上還是掛著開心的笑,小漁也沒心沒肺地撲上去抱住了庭諼:「姐姐姐姐姐姐……」不知道喊了多少聲,兩個姐妹旁若無人地彼此對望著、擁抱著、開懷笑著。被這場面深深感染的趙懷光也和善可親地走了過來:「歡迎回家,庭雨,我是爺爺。」
「喂!你這是幹什麼?」小漁第一個急了。
「我是小漁……哦……庭雨……爺爺,你好……這世上,我突然就多了個爺爺和姐姐,好像在做夢哦。」趙懷光愛撫著小漁的頭,一時也幸福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怎麼了?」
鳳霞張羅了一大桌菜。為了照顧姥姥和小漁的口味,倒沒有什麼海味奇珍,都是一些家常菜,如餃子、獅子頭、鱸魚、醬肉包。原本臉臭臭的小漁看到這麼多好吃的,頓時眉開眼笑。
此時,後座隔板升了起來,眼看著再也望不到外面的情況,被隔斷的空間里只剩下小漁和杜御風單獨相對,小漁終於警覺到情況好像不對,下意識地去掰門把手,可車門紋絲不動。
「喂!喂!」京偉說了半天,才意識到楊澤新半天沒搭腔了。「沒事。下個禮拜的排練照舊嗎?」被打斷思緒的楊澤新趕緊扯開了話題。「廢話!樂團裏面就你一個人『上班』,我們所有人都要配合你的時間,你最大牌了!」
兩個姐妹或許是心意相通,面對眾人的驚愕竟然彼此同時脫口而出:「我要跟姐姐/妹妹在一起。」杜御風剛要出口阻攔,趙懷光已搶先問出,話音滿是柔軟:「你們想去小漁的老家,還是要留在這裏呢?」想到姐姐不能曬到丁點兒太陽,看著這個抗紫外線的房子,小漁肯定地說:「留在這裏……」而想到小漁在這裏一定不會自在,庭諼自是不忍:「陪小漁回家……」看著姐妹倆爭著替對方著想,大家都有些動容。「姐姐,我常常會夢到你,可是,在夢裡,你是可以曬太陽的。」「小漁,你長大的樣子,我也夢到過,跟現在的你一模一樣,你也一樣嗎?」小漁突然想起了什麼,捲起褲管,給庭諼看腿上一道小小的疤痕:「姐姐,這是我上初二的夏天,從單杠上摔下來弄的,你也有嗎?」
「可是她擁有的,你卻很難再得到。」御風顯然清楚了解庭諼的真正痛楚所在。「御風,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剛知道自己的病情那會兒,我跟你說過什麼?」「你說,你要拚命珍惜每一天。」「對,我有小漁……庭雨,好不容易我能跟她重逢,我怎麼可能因為她過得比我開心就嫉妒她?她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禮物。如果,我真的20歲就會……那她就是我生命的延續,她可以幫我繼續在這個世上好好活著。有她在,爺爺也不至於太傷心。」
「是茉莉嗎?」
「小漁,你真的願意扮成你姐姐嗎?我看很有難度……」
爺爺走後,庭諼看完了所有的資料,一時五味雜陳,緊張、期盼、開心、擔心……都有點兒,好像又不全是。庭諼收了收思緒,走進廚房,翻起了菜譜。
「我要的東西什麼時候能給我?」
「你出差還順利嗎?」
掛了電話,京偉跟小偷一樣,開了一條門縫,看到二樓並沒有老爸的身影,才敢大搖大擺地出來。剛走出來,卻看見京麒在面對著一個直徑足足有50厘米的大PIZZA大嚼。
不多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接近了杜御風的座車,頃刻,兩輛車都停了下來。下車后的杜御風像押解犯人般地盯著姥姥從那輛黑色車上下來,進入了自己的座車。
似乎,小漁明白了姥姥的話中所指,正了正坐姿,不服氣地說:「哼,我們是雙胞胎,姐姐有的氣質,我肯定也有!」
「爺爺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保密?」庭諼點點頭,那份寧靜和堅定讓鳳霞放心了不少。不過,現在看來,鳳霞的這种放心有點為時尚早,此時,懷光集團京慶余的辦公室里燈火通明,京慶余似乎嗅出了一絲特別的蛛絲馬跡,他已經注視著手中的一張照片有好一會兒了,照片上是趙慶宜夫妻懷抱著雙胞胎嬰兒的全家福。突然,京慶余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電話打給了楊澤新。
「他都有杜御風了,眼裡怎麼會有我?」
「我決定和姥姥吃完飯就回家。雖然跟爺爺、姐姐見面我很開心,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裏,我適應不了。桌上有五個人,你們三個加起來都沒我一個人吃得多,說的話也沒有我一個人多,而且,你們吃飯慢,說話也慢,跟房子著了都不會著急似的……我從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吃東西、養小雞、跟姥姥一起賣松糕,順便在我們家那條街上做做『蘇大俠』,我想,要是讓我整天待在這兒,不出一天,我就會憋死的。」
「那就是說,每天下午兩點以後,我們連二樓都不能上去了?」看到這條奇怪的規定,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大廳的時鐘,指針正好指向下午兩點整。
杜御風默不作答,只是試圖去捉住小漁的雙手,想讓她安靜下來。
「非常手段?就是直接把我們綁走?」
「對啊,我也沒聽說過,騙誰啊!他還說,那個懷光集團的董事長,就是我爺爺,爺爺想在退休之前把集團交給我那個姐姐,可是公司裏面有人極力反對,還想篡權,所以,這次就把我弄來,讓我在白天假扮我那個雙胞胎姐姐。」
夜色更深了些,此時,杜御風一行兩輛車終於接近了趙家莊園。在莊園門外,另一輛車的黑衣人與杜御風揮手作別,駛離了趙家。而杜御風的座車也緩緩進入了夜色中如夢幻般的趙家莊園。幾盞投射燈打在主建築上,亮如白晝,而另外一些彩燈,照亮了車輛沿途經過的花園、噴水池、雕塑群、小湖、樹林、動物區……這恍如夢境般的童話世界讓姥姥和小漁簡直看花了眼。
「是啊,不過,我聽說,慶蓉的娘家,就是趙家,確實很有錢。慶蓉從來不跟我說她為什麼不跟娘家來往。現在,我猜想,你應該就是她又改名字又頻繁搬家的真正原因了。」
「不中用的東西!你都這麼大了,還聽這種玩意兒,我都替你丟人!」京偉貌似東西被老爸砸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見怪不怪地只是抬了抬眼皮,作為對京慶余的回應。
「我不認得這裏面的爸媽,我只記得我媽媽,她是全世界最疼我的人。姐姐,她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家?在這兒不是很好嗎?」
「嗯,所以啊,我比你黑一點兒。姐,那個姓杜的不會把我拿去漂白吧?」「呵呵,人怎麼能漂白!放心吧,我讓鳳霞去買煙熏妝的那種粉底,把自己弄黑一點兒就好了。」
忍著痛的杜御風又表現出了超強的忍耐力,不僅沒發飆,還滿耐心地繼續幫小漁回憶:「慶蓉,這個名字你耳熟嗎?那是你媽之前的名字,她其實是你的姑姑,叫趙慶蓉。應該從你有記憶起,你們就一直在搬家,對不對?而且,你也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家的其他親戚吧?想想看,這是為什麼?」
「等你變成好人的時候。」
聽到杜御風這麼說,小漁還一時真不知道怎麼接才好。「姥姥,姥姥,你看!那邊有馬,好小的馬!啊,還有兔子!」小漁的目光瞬間從尷尬中被動物區的小可愛們給吸引了過去,「停車停車!我要看小馬!」杜御風下意識地示意司機停車,還鬼使神差般地幫小漁拉開了靠近她那側的車門。
「對。」
聽到小漁這麼無厘頭的比喻,爺爺和庭諼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這全都是……趙家的?」姥姥終於身臨其境地體會了劉姥姥當初進大觀園時的感受。
「你已經決定回到趙家了,是不是?」
「姐……姐……?」一聲輕喚,讓庭諼強抑的情緒終於如破閘的洪水,欣喜的淚水也奪眶而出。「別哭別哭,你漂亮得跟個仙女兒似的,你要一哭,天都可能要下雨。」小漁的一句打趣,讓現場的氣氛輕鬆了不少,連趙懷光都笑了。
這句話顯然對小漁發生了作用,小漁抬起頭來,視線轉向遊樂園,剎那間,彷彿又回到了那經常夢到的夢境……「庭雨,你還有印象嗎?在你還很小的時候,你姑姑就把你從趙家帶走了,而現在,你的爺爺、姐姐,他們都很需要你。」杜御風的聲音在小漁聽來似乎變得有點遠,雖遠,但很清晰。
這時,鳳霞端著托盤開始上下一輪菜肴,而桌上還遠未吃完的都要撤下。
突然,庭諼也意識到了爺爺提出的「那個人」的重要,忙問:「爺爺,您說的那個人是——?」
而此時,滿臉不悅的京慶余也回到了懷光集團總部,沒有回應警衛的招呼,直接邁https://read.99csw.com入了總部大廳。在辦公室走廊里,楊澤新看到此時回來的京慶余,很是詫異:「京總,您回來加班啊?」
「安靜個P啊!壞人!壞人!敢綁架我和姥姥!你們死定了!」小漁根本沒想到她此刻的掙扎是多折磨人的行為……
恍惚中,小漁抬起手要去觸摸近在咫尺的庭諼的臉,可手到中途被御風搶先一步攔住了。而庭諼卻伸手握住了小漁的手,輕柔地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小漁不禁一震。
「嗯,一定是出去了。姥姥呢?在家嗎?」「不在家,也沒人看到她出門。」御風顯然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昨晚還好好的,一大早兩個人就都不見了。「她昨天剛答應留下來,應該還在園子里,再好好找找吧。」庭諼安慰著御風。「沒大腦!她現在頭髮那麼短,誰見了都會起疑心!」鳳霞聽到御風這麼說,馬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出去找。」「我也去。」庭諼脫口而出。「不行!」兩人異口同聲地否決了庭諼的念頭。「我開車去找,鳳霞,別讓諼諼出門。」不等鳳霞回答,御風已經急匆匆地出去了。「鳳霞,你先去把有貴和警衛他們支開吧,免得他們看到庭雨。還有杏茶和菊娃,告訴他們下午先不要來了。」「我知道,這些我會去安排,總之,你不能離開這棟房子。」
「瞞不久的。御風,除了慶余,更重要的是暫時不能讓夫人知道。庭雨只是在幫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至於以後……」御風明白了趙懷光的意思,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嗯,只要你喜歡吃,我還會很多,提拉米蘇、岩漿巧克力、胡桃塔、杏仁糖、水果千層派……鹹的我會得更多。這幾年白天不能出門,爺爺又很忙,我沒事兒就一個人在廚房裡琢磨這些。這回,你回來了,真好,可以吃我做的東西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不是常常夢到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嗎?你看看這個——」說著,趙懷光遞給庭諼一張陳年老照片,上面兩個衣著相同、相貌相同的小嬰兒露出可愛的笑容。
小漁終於下定決心,堅定地看著趙懷光:「爺爺,那我跟姥姥就暫時留下來,可你們不能嫌我是鄉下來的,不能嫌我飯量大,不能嫌我管不住自己爆粗口,不能……」
小漁默默地落下淚,又不想讓姐姐看了難過,失神地來到廚房。想著姐姐為了自己冒險走到陽光下,又看了看自己光潔的雙手,狠了狠心,閉著眼睛把手伸向了滾燙的水壺……
此時,庭諼的琴聲被剛進來的御風打斷了。「姥姥安置在我家了,我媽雖然吵是吵了點,不過,還挺會照顧人的,你放心吧。」「謝謝,你怎麼了?」看到御風欲言又止,庭諼不禁有點緊張。「你羡慕庭雨嗎?」「當然,她健康,又有活力,將來也一定能很好地為爺爺分憂。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任何一個醫生告訴她:你可能只能活到20歲。」「可是你也很快地就接受她了啊?」「御風,你沒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你甚至連兄弟姐妹都沒有,所以你不會知道,在我們見面之前,我可以一直很清晰地感覺到,這世上還有另一個我存在。她是我的另一部分,跟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過的卻是跟我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她擁有我沒有的健康和自由,我擁有她沒有的財富和地位。可是,你沒看到嗎?一聽說要假扮我,她馬上就要走……這意味著,我擁有的這些,她一點兒都不羡慕。」
「那你還記得趙家公主出生那年的事情嗎?」楊澤新顯然對京偉的風格見怪不怪,繼續厚著臉皮追問。
杜御風嚴重墨色漩渦翻滾,他突然猛地俯下身,在小漁耳邊停住,磁性的聲音響起……曖昧的溫度炙烤著小漁的臉頰,他說出的話,更是讓她心跳加速……
「有什麼事?」
「但我們兩個一直都過得很開心啊,不是嗎?現在,我又多了一個爺爺、一個姐姐,就像……就像吃著白饅頭,突然咬到了一口牛肉,很驚喜啊!」
看到這副模樣,連庭諼都破涕為笑了:「為什麼是撲克臉?」庭諼顯然不能理解小漁那外星人般的比喻。「講話沒表情,吃飯沒表情,做事沒表情,永遠一副別人欠他八百吊的死樣子……」面對小漁的評論,御風還是雷打不動地沒表情。小漁說:「你看你看,就這樣,這不是撲克臉是什麼?」
「小漁,陪姥姥走走去。」見到趙懷光這樣,姥姥趕緊領走了小漁,讓他和慶蓉的骨灰單獨待會兒。
「姥姥,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太淑女嘍?」
「上下幾道菜啊,怎麼了?」鳳霞似乎從未碰到過這樣的問題。
躺在姥姥腿上的小漁終於像躲進了避風港灣里的小船,找回了久違的安全感,不一會兒竟睡著了,並不逼仄的空間里,重新籠罩在一片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沉默中。
「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姥姥了。」
瞬間,杜御風就用手臂鉤住了小漁的肩頭,像抓小貓似的夾住小漁就往屋裡拖。已經被制伏的小漁像煮熟的鴨子,嘴還是硬的:「敢惹我蘇小漁!我警告你,姓杜的,你死定了!」「語言還真貧乏!明天就開始補課!」杜御風可絲毫不懼小漁的威脅。「御風!」趙懷光忙走到近前阻止。「董事長,請相信我,我這是因材施教。」
小漁完全呆了,求助地望向姥姥,姥姥卻一臉幸災樂禍,「小漁,你完了!」「我說那個……我答應爺爺是『暫時』,假扮姐姐這件事兒,我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什麼?你們連姥姥也綁架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小漁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去拉車門、揣車窗,但卻無濟於事。
庭諼靠在廚房門邊,咬著嘴唇,心疼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天已經大亮了,一夜未歸的趙懷光剛剛回來。看著剛進門的趙懷光,鳳霞趕緊恭敬地招呼:「您回來了,看了慶蓉小姐生前住的地方了嗎?」
「姐姐,你真的要跟那個杜什麼風的結婚嗎?」
「老爸,都跟你說了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是那塊料,你就別指望我了!」
「嗯。」小漁可絲毫不理會杜御風的冷淡,一味好奇地追問:「你不是說這個家裡只有爺爺和我姐姐兩個人嗎?兩個人為什麼要住這麼大的地方啊?太暴殄天物了!」
「老樣子,還是給京麒送去。」庭諼抬起頭,別有深意地凝視著鳳霞,「一會兒我妹妹就回來了。」鳳霞點了點頭,並不說話,只是慈愛地看著庭諼。「鳳霞,是不是你也一直知道我有個妹妹?小時候的很多事情,我現在都想起來了。」「這件事兒老爺瞞了這麼多年,其實他心裏比誰都難過。」「是因為姑姑帶走了庭雨嗎?」「不只是這個……」鳳霞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庭諼,等會兒家教就來了。」「剛才我給老師打電話,告訴他今天不用來了。」向來有些冷淡的鳳霞聽到庭諼的自作主張,也沒什麼不悅的表示,甚至近乎和煦地笑了,「也好,那就休息一天吧,別太累了。」「嗯,等一下,我要把那些我不能穿的漂亮衣服統統找出來,送給妹妹。」鳳霞摸了摸庭諼身上的特製衣料,疼惜地說:「自從你生病,就只能穿這些個抗紫外線的衣服了。」
「哦……我……我現在還有點蒙……淡定、淡定!」小漁顯然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我那個無敵老爸在我小學一年級時就把我送去住校,中間又逼我參加什麼狗屁英語夏令營,趙家公主出生的事兒,我到第二年放暑假才知道……」
尋聲望去,竟是小漁:「小漁,你在這兒幹嘛?」小漁拉著姥姥邊遠離杜宅,邊解釋:「這不是機器人的家嗎?我怕吵醒他,萬一被他發現,我就危險了。再說,我也不認識他老媽。」
「你跟他?」趙懷光不解地問。「死進寶,每次都這樣子叫我。」小漁剛埋怨著,就馬上喊:「停車!停車!」御風剎了車,小漁跳下來,在進寶面前站定說:「進寶,別追了。我跟姥姥要走了。」
「還真不是,這是諼諼公主的愛心PIZZA,要不要來點兒?」
「她沒有問題,我有!你們表面上說是迎接小漁回來,但卻趁著晚上讓她從後門進來,這好像不是歡迎她的態度吧?我希望小漁能跟真心愛她、關心她的親人在一起,而不是被人利用。」
這時,門外傳來了低沉的引擎聲。不一會兒,京偉進屋了,看到老爸在客廳里,京偉趕緊轉開臉,轉身就要進屋。「京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認真做點實實在在的事兒?」京慶余終於壓不住火了,可京偉裝作沒聽見一樣,上樓了。
「別再說這種話。」
「有啊,我也是差不多那時候在體育課上不小心摔傷的。」看著庭諼腿上一樣的疤痕,小漁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庭諼也急著驗證什麼似的拉起袖口,給小漁看上臂的一塊瘢痕:「小漁,這是我15歲的時候,被一種奇怪的蚊子咬到,發炎了好久才好。」
「你是庭雨……小漁……小漁,我是……」見到小漁的庭諼也是激動得不能自已。
「P啦!我不叫什麼庭雨,我叫蘇小漁!」回過神來的小漁像詐屍一樣用盡全身力氣撞向杜御風。
下班的時間早已經過了,可懷光集團的很多部門還在加班。庭諼輕輕敲著CEO辦公室的門,可沒有回應,正納悶著呢,京派主管陳光踩著恨天高扭了過來:「京總沒在。」陳光一直沒怎麼把庭諼放在眼裡。
「好大的床……光這個床和桌子就差不多跟我家一樣大了。」
「庭雨,走,我們進去說。」庭諼說著就要拉小漁進屋。「等一下!」小漁不忘過去介紹姥姥,拉起姥姥的手,「這是姥姥,地球上最疼我的人。」大家一齊笑著走進大廳。看著寬闊的客廳,坐在沙發上的小漁和姥姥顯得有些窘迫和不安。「庭雨,你一定有很多疑問,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沒關係。庭雨……」趙懷光的問話打斷了已經走神的小漁的思緒。
想著姐姐剛才的話,泡在大浴缸里的小漁一臉落寞。富裕的趙家,雅緻的卧室,奢華的浴室,想著媽媽原來也擁有這一切,可如今卻天人兩隔。聽見外面響起的悠揚鋼琴聲,小漁的心越發荒涼,索性閉起眼睛,整個人沉到水裡,只剩那短髮在水中隨流散開。
二樓的卧室里,庭諼正就著昏黃的床頭燈看書,此時,設定好的鬧鈴又響了,庭諼習慣性地拿出藥膏,正熟練地塗抹著,爺爺敲門進來了。「爺爺,你怎麼出院了?怎麼不讓我去接您?」「本來就沒什麼事,那天,我只是不想跟慶余正面衝突,才故意假裝昏倒的。」
https://read.99csw.com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庭諼駭異地看著爺爺。「她是你的雙胞胎妹妹,出生之後不久,你姑姑就把她帶走了。杜御風找了三年,終於把她找到了,他這次出差,就是把你妹妹接回家。」「您是說,御風三年前就知道這件事?可三年了,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屋中,跟爺爺站在窗前焦急等著他們到來的庭諼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原本滿是期待的臉,僵了一下。「幹嘛動手動腳的?小心我踢你啊!」小漁像觸了電一樣馬上閃開,開口就跟杜御風吼。「很亂。」「P啦,我就是喜歡亂!怎樣?要你管!」小漁剛要跟杜御風繼續理論,豪宅大門開了,趙懷光、鳳霞和庭諼出現在了門口,看著長發輕揚、裙擺激蕩、宛如仙女下凡般的庭諼長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張臉,而且就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小漁頓時傻在了原地。
過了幾個小時,初升的太陽就裹著溫暖的光,灑滿了莊園的每個角落。鳥語啾啾,花香沁人。姥姥習慣了早起,剛走到院子里伸了個懶腰,就聽到了刻意壓低聲音的輕喚:「姥姥,姥姥,過來,快點過來!」
「哇靠,京麒,死法有很多種,你不用非得選擇撐死吧?」
「好。」庭諼善解人意地靠著小漁。看著姐姐神態舉止間的溫文爾雅,顧盼間的溫柔婉約,小漁隱約覺得,喬裝姐姐這件事兒真的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姐,我覺得我還是沒辦法假扮你。」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沒完!」外強中乾的嘶喊絲毫掩飾不了小漁此時的底氣不足。杜御風毫不理會小漁的示威,用手帕綁住了小漁的嘴,還不忘低聲恐嚇:「你要再不安靜,我就永遠這麼綁著你,聽到了沒有?」小漁不敢再反抗,但也不願意點頭示弱,只是邊盯著杜御風,邊流著淚。看著暫時安靜下來的小漁,杜御風微微鬆了口氣,直起身子,從懷裡摸出一瓶淡藍色的藥水,又扯下小漁嘴上的手帕,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淡定地將瓶子里的淡藍色液體倒在了手帕上。
「真羡慕你,每天都能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
這下,所有的人都呆了,驚詫地看著庭諼。「我不能曬太陽,所以,我們一會兒就出發,等到了姥姥和小漁的家,我就不出門了,然後……然後……」庭諼顯然一時也想不清楚,如果跟小漁走,會面對什麼。
「嗯。」
京宅雖不及趙家奢華,卻也寬闊氣派,下車后的京慶余看到車庫角落裡堆滿了京偉樂團的樂器,皺了皺眉,一言不發進了門。看到丈夫進門,妻子李蕙蘭不由起身招呼:「你回來了。」京慶余看也不看妻子一眼,只掃了一眼在客廳練瑜伽的京麒,眉頭皺得更深了。
一時之間,鳳霞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庭諼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不用擔心,我會聽爺爺的話,找到妹妹的事兒,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御風,別生我的氣,好嗎?我想自己出來找我的妹妹。庭雨,你知道嗎?從幾年前生病開始,我就再沒有曬過太陽,可是我做過一個夢,我夢到自己走在陽光下,找到了你。所以,今天我要自己來找你,而不是御風或者鳳霞。因為我要你知道,你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你自我感覺呢?」
面對小漁的哭喊,杜御風不為所動,轉過臉望著車外,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的到來。
但庭諼顯然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剛相聚就要分離,心臟不由自主地怦怦加快跳動了,不禁脫口而出:「庭雨,我跟你走!」
過了不知多久,小漁醒了,姥姥摩挲著小漁的頭,疼愛地輕問:「餓了吧,小漁?」小漁窩在姥姥懷裡,並不答話,而讓司機停車的杜御風卻發聲了:「下車吃飯。蘇小漁,我勸你不要有逃跑的念頭,除非你真的想試試乙醚的效果。」
「照完這張照片,爸爸、媽媽就飛機失事過世了。」庭諼輕撫著照片,臉上有些失神。而對生父、生母完全沒有印象的小漁,看著照片卻想起了把自己養大的姑姑。「姐姐,有沒有我媽媽……姑姑的照片?」「爺爺可能會有她年輕時的照片,我這兒沒有。」
突然,小漁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有點眩暈地問御風:「那個……那個,我要假扮姐姐的話,那……那些姐姐說的東西,我統統都要學會做嗎?」「不用。」聽到御風的簡短回答,小漁感到一陣安心,舒暢無比,可接下來,御風的話卻像晴天霹靂,讓小漁的微笑僵在那動彈不得。
進寶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聽不到了,趙懷光拍拍淚水不停的小漁的手,安慰著:「庭雨,從今以後,你就會有全新的生活,我會補償那些應該屬於你的一切,讓你過得更好,爺爺說到做到。」
「蘇小漁!」聽到杜御風的怒喝,小漁停下來,慢慢回頭,兇巴巴地瞪向死對頭。御風背對著爺爺和庭諼,掏出了藍色藥水瓶。「來啊!姥姥、爺爺、姐姐都在這兒,我不信你敢!怕你個P啊。」面對御風居高臨下的威嚇,小漁很有些得意的架勢,還在繼續挑戰杜御風的底線:「來啊,你試試看啊!」
說話間,小漁和姥姥已經開始打包了,什麼燒雞、滷肉,一樣都沒落下,直看得趙懷光和杜御風面面相覷,面對這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漁,他們一時也沒什麼辦法了。
「你真的想跟小漁去?」爺爺聽到庭諼的話有點心酸。「我真的要去……我不想剛剛見到妹妹,就又要分開!」庭諼和小漁能就這樣離開爺爺嗎?杜御風會讓三年的努力最後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嗎?事情遠遠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麼簡單……
「你要儘快上課,學會商業知識。」
「摔跤都能這麼有腔調,換了我,要摔個狗吃屎,一臉蛋糕吧?」小漁嘴裏喃喃著念念有詞。驚魂甫定的庭諼抱歉地對著姥姥和小漁笑著,臉上還是慣有的寧靜:「本來想讓您和妹妹嘗嘗我做的蛋糕,這下……對不起。」「姐,你還會烤蛋糕啊!真帥!我只會吃誒!」看著地上的五顏六色,小漁羡慕萬分。
「你是誰?你到底想幹嘛?」
突然,京麒瞬間靠了過來,逼近了京偉,把京偉嚇了一跳:「幹什麼……你又吃錯藥了?」
「我聽杜什麼風說,這是……這個……真的……以後,會死嗎?」
「可是,爺爺,這些又跟我的雙胞胎妹妹有什麼關係呢?」「有關係。」趙懷光向庭諼和盤托出了此次讓小漁來假扮庭諼的真實想法,而庭諼也恍惚又憶起了小時候在遊樂園的那一幕……「爺爺,我記得小時候在遊樂園,有個阿姨叫她小漁,那是姑姑嗎?」趙懷光點點頭,把資料遞給了庭諼:「是的。你妹妹叫趙庭雨,這兒有她的全部資料,你可以先看看,再過幾個小時,他們應該就到了。」庭諼從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明媚的陽光下,市場里色彩繽紛的蔬果堆旁,小漁連雙手收攏短髮的動作,都跟自己一模一樣。
「你是擔心慶余會查到這裏來?」御風點了點頭。「讓她們搬吧,這是她們的家。」「可是……」御風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御風,你覺得庭雨假扮的庭諼,可以瞞多少人?瞞多久?」這個問題讓御風說不出話來,畢竟,以小漁目前的狀態,隨時都有穿幫的危險。
讓姥姥和小漁不解的是,車子不是從主建築那輝煌莊重的正門開進去,而是繞進大宅的後門,開到了主屋門前。杜御風引領姥姥和小漁下了車,還順手替小漁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兩個姐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動情,眼睛都泛紅了,都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一旁的鳳霞轉過身,擦著眼淚,姥姥也忍不住要哭出聲來了。
隨後,御風和小漁把庭諼送上了趙懷光的車。上車前,庭諼溫柔地交代小漁:「庭雨,我要跟爺爺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一會兒就回來。」「好,我等你!」看著庭諼和爺爺的車子開遠了,庭雨輕鬆地挽起姥姥的手:「姥姥,我們把帶過來的東西理一理吧。」兩人剛要往裡走,卻被御風攔住了。「姥姥,抱歉,恐怕要您自己理了,庭雨要上課。」「什麼?現在就上課?」小漁很是不滿。「是,一周內,你要跟你姐姐一模一樣。」
晚上,一行人終於把慶蓉的骨灰接回了趙家的祠堂。在青煙裊裊的祠堂里,趙懷光用顫抖的手把慶蓉的骨灰罈鄭重地放到了慶宜夫妻的靈位旁,凄然地看著早自己一步離開人世的一雙兒女,又摟緊了身旁的兩個孫女,沉重地說:「我們總算一家團聚了。」
趙懷光走入老屋,姥姥遞給他一張慶蓉跟小漁的合照,看到照片中慶蓉開心地抱著小庭雨,趙懷光怔怔地有些出神。姥姥鄭重地對趙懷光說:「為小漁的將來考慮,她在趙家生活肯定能有更好的環境,我希望你答應我,別讓小漁在你們趙家受委屈。」「我答應。」趙懷光也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大家收拾完畢,車子開上了回去的路。小漁看著姑姑的骨灰罈,看著熟悉的風景一幀幀向後退著,心有所感。正想著,「老婆!……老婆!……」的聲音傳進了耳朵,一回頭,原來是進寶看到了小漁,在追著車子。看到進寶,小漁又難過了起來,眼眶有些紅了。
看到姐姐暴露在陽光下的手背已經通紅得滲人,小漁心疼地抱住姐姐:「對不起,姐姐,我……真該死!我們快點回去!快!」「庭雨,下次一定要讓我知道你去哪裡了,好嗎?別丟下我!」「諼諼!上車!回家上藥!」御風已經等不得了,惶急拉上大家,趕回宅子。
「哈哈,好小的馬,好可愛啊!」小漁從小就對小動物毫無免疫力,她一會兒摸摸馬鬃,一會兒捧起兔子,一轉頭髮現旁邊竟然還有個小型遊樂場,就拔腿瘋跑了過去。
「你姐姐好像是用露水做的,見不得一點兒光……哎,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得這麼奇怪的病呢?」「我想好好陪陪姐姐。爺爺那麼忙,還老是心事重重的,有我在,他們應該會開心點兒吧。」「那個杜御風,你也願意跟他相處嗎?」姥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然不願意啊,那個萬年撲克臉!」「那你可想好了,這之後的麻煩還會有很多。」「嗯。姥姥,你不知道,早上爺爺回來之前,那個機器人讓我學的功課資料有幾大摞松糕那麼厚!天啊,讓他無視我吧……」
京慶余走進辦公室,發現庭諼已等在那裡了。京慶余皺了皺眉:「庭諼,有什麼事兒這麼急,非要晚上說?白天公司開項目進度會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來一起討論呢?」
「你說什麼?」京慶read.99csw.com余怒不可遏。
「庭諼非要叫我過來!」京慶余的口氣里滿是怒氣。楊澤新剛要離開,京慶余又叫住了他:「那件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哦,慶蓉改過好幾次名字,跟婆家也完全沒有聯繫,最後她在哪兒落的腳,我還需要一點兒時間再查。」「一定要快。雖然上市之後,也可以按照我的計劃進行,但是,如果能有其他辦法,我們還是要盡量避免股權分配這種方式。」「明白。」
突然,小漁猛然湊近了庭諼,睜大了眼睛把庭諼的整張臉瞧了個仔細,近到連庭諼細微的鼻息都能感受得到。庭諼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深吸了口氣,嘴角翹起溫暖的微笑,讓小漁看個夠。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小漁的腦子有些短路了,急切地打斷了姥姥。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必須在集團上市之前給我去上班,至少,你要獨立管個度假村或者飯店,這樣,我們爺倆兒分配到的股權總額才能達到我的預期。如果做不到,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斷你的糧!」不等京偉回答,京慶余已經「砰」地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小漁跟姥姥對望了一下,馬上就開始大快朵頤,那豪邁的氣勢把爺爺他們都看傻了。小漁在滿足地大吃的同時,倒也不忘看看姐姐。看到庭諼溫文爾雅地進餐,小漁還猶豫要不要收斂一點兒,可一轉頭看到姥姥低頭旁若無人地胡吃海塞,就索性不管那麼多了。
領教了小漁的倔犟,杜御風似乎對姥姥的咄咄逼人並不意外,依然淡定地回答:「時間緊急,我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想那麼多幹嘛,我還想好好學學你呢,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那就是你自己擅自決定的了?」
略一沉思,庭諼也正色給出了答案:「爺爺,我們家的財富,我這輩子也用不完,而且,您也很清楚,現在的我最需要的不是財富,是健康,是能夠不生病,還能像小時候那樣想出門就出門……」
小漁用一動不動的鴕鳥埋頭姿勢表示著無聲的拒絕。杜御風不理會小漁的漠然,自顧自地繼續對她說:「那是你爺爺的產業。你本名叫趙庭雨,另外,你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叫趙庭諼……」
「回答爺爺,你願意嗎?」
「你能安靜點兒嗎?」
此時,為了找小漁,庭諼和鳳霞已經把整個房子都找遍了。聞訊趕來的御風,也失去了往日的寧定,一臉焦急。「家裡都找過了嗎?」看到庭諼,御風撲面就問。
「小漁……庭雨,我的病如果能治好,我們就一起去姥姥家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那個死撲克臉說,我小時候見過的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是我的雙胞胎姐姐,他還說,我那個姐姐得了一種白天不能出門見光的病,姥姥,你聽說過這種病嗎?」
小漁馬上苦著一張臉,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老天,把那個撲克臉收了去吧!」姥姥倒是好像意料之中,拍了拍小漁的頭:「去吧,既然答應人家了,就要說到做到。」
小漁驚訝地不知道說什麼好,馬上擼起袖子:「看看,我也有。我們老家叫八代蚊,叮人又痛又癢,後來,都讓我抓發炎了,還挨姥姥的罵,幫我擦了好久的葯才好,可還是留疤了。」
「不是。」
「什麼情況?老是對我這麼好,是她終於發現杜御風是個活死人,決定改嫁了嗎?回頭你轉告庭諼,京偉哥哥的懷抱永遠向她敞開!」對於京偉的厚顏無恥,京麒真有把手裡的PIZZA糊到他臉上的衝動:「你這個無能富二代,大腦扔異次元去了?算了,我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你是蠢死的。這個PIZZA吃起來明明就是快樂的味道。人家杜御風也不是活死人,他只是一個沒有自我靈魂的人,你懂不懂?再說,諼諼公主以為自己很愛他,除非有重大變故,否則不可能解除婚約的,豬頭!」
沒等京慶余把話說完,京偉已經不耐煩地調大了手中音樂播放器的音量,頓時,噪耳的搖滾樂完全掩蓋了京慶余的叱責。突然,京慶余像發瘋一般衝過來,扯過京偉的音樂播放器,重重摔在地上。
京麒才不管京偉的狼狽,還在幸災樂禍地編派他:「首先恭喜你,其次,我給你一個比較可行的建議。去集團上班,以你的個性一定會無聊到死,不過,要是你能追到諼諼公主,那老爸說不定會有別的想法,例如,跟趙爺爺變成親家什麼的。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樣,你就可以依然不帶腦子,整天到處晃蕩。」
「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保護你,你知道,這件事牽連很大。京慶余這幾年一直在公司內部培植自己的力量,尤其在公司上市這件事上旗幟鮮明地跟我唱反調,這個人我必須要防,所以,我才要極力推動以你和御風為主的接班團隊,但是……2009年那次你暈倒,之後再也不能在白天露面……表面上他好心在媒體面前保護你,實際上,這些媒體對你病情的猜測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要你幫我查一件事……」素來謹慎的京慶余細密地交代完,終於略略鬆了口氣,伸了伸懶腰,離開了辦公室。
「給我個準話,什麼時候你才願意去集團上班?」
「當然好啊,我家雖然小,可是好玩兒極了!我們家院子里有種香香的花兒,放在枕頭邊上,能香一個晚上!」
「你喜歡他哪一點啊?」
御風開著車,四處尋找著小漁和姥姥的身影。湖邊,沒有;動物區,沒有;小遊樂園,也沒有。前方已經是小森林了,車子開不進去,御風泊了車,走進了樹林。剛走進去,就聽到了姥姥和小漁的聲音。
「如果你再不安靜,我可以考慮和你做點兒別的,更激烈的運動……」小漁突然全身僵住,本來靈巧的大眼睛,突然一片氤氳,看起來更加誘人。
「京偉,你給我聽好!不論諼諼公主怎麼假裝,我都能看出來,她的靈魂裏面有灰色,那是代表死亡的顏色,失去希望的顏色啊……」「又發作了……」京偉正想打趣,樓梯上傳來了京慶余沉重的腳步聲,「晚安。」京偉第一時間扔下PIZZA就要開溜。「站住!」京慶余叫住還是慢了一步的京偉,「我會吃了你嗎?看到我就跑!」
小漁惡狠狠地盯著杜御風,手雖不能再動,腳卻一點沒閑著,還是體力十足地全力朝杜御風蹬踹過去。杜御風只顧低頭用手臂遮擋著小漁的飛腳,卻不留神被小漁狠咬了一口。看著已滲出印跡的一圈血痕,素來篤定的杜御風終於惱了,掏出手帕,用全身的重量壓住了小漁。動彈不得的小漁此時才流露出真正的驚慌和恐懼,淚水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兩個幫傭聽到召喚,也匆忙從後院和浴室跑過來,恭敬地等待鳳霞的指示。「以後的工作,要嚴格按照這張表上的安排執行,不能有一點差錯,如果有例外調整,我會隨時通知你們。」把表遞給了幫傭,鳳霞轉身離開了。看到鳳霞嚴肅的表情和嚴厲的命令,兩個幫傭自不敢怠慢,趕緊湊近頭,仔細地研究著每一個字,生怕漏掉什麼。「樓上的房間都要在固定的時間打掃,為什麼要這樣?」菊娃很困惑。「誰曉得,這房子的規矩本來就又多又怪,好在錢給得不少,你就別管這麼多了。」杏茶向來曉得作為幫傭要多做少問的規矩。
這時,小漁看到庭諼的書架上有本關於「XP」的書,好奇地順手拿了下來,甫一翻開,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映入小漁眼裡,小漁不禁擔憂起來。
看到鳳霞並不中計,庭諼不死心地回到了二樓卧室,戴上帽子、面罩,全身裹得嚴嚴的,用繩子綁緊窗戶,一點一點,從二樓爬了下來,那抓緊繩子暴露在外的雙手,已經開始泛紅了……
「你……你個死爛人!你……你要……幹什麼?」小漁的音調帶著明顯的顫音。杜御風也不做聲,用急死人不償命的速度一點一點將手帕上的液體塗勻。「那……那是什麼東西?」「你聽說過乙醚嗎?」「那是什麼P東西?」「麻醉劑,效果非常好的麻醉劑。」說完,杜御風舉起手帕就作勢向小漁臉上蓋去。小漁罕見地沒有再廢話,一翻身,把臉深深埋進坐椅靠背的縫隙里,一動都不動了。
「不對,上一個,上一個。」
「爺爺,別這麼說,從小到大,姥姥和媽媽都很疼我,我過得很幸福!你看,我多結實,多壯!」小漁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右臂比劃著。她不想剛見面,就又勾起爺爺的傷心事。
回到房間的京偉拉開了抽屜,裏面赫然放著十多隻跟剛剛被摔壞的那個一模一樣的機器,京偉隨便拿起一個,裝上耳機戴上,耳朵里馬上又響起了狂躁的搖滾樂。京偉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玩世不恭地甩了個響指,打開窗戶,業務熟練地爬了出去。
「是啊,如果他願意娶我的話。」
「啊!救命啊!」連宅子外的鳳霞都聽見了小漁殺豬般的號叫。聞聲趕來的庭諼和鳳霞看到小漁捧著燙紅的雙手在那兒疼得直跳腳,一邊跳,一邊還不忘指向庭諼手上包著的紗布,就已經知道了小漁的用意。鳳霞趕緊拿起小漁燙傷的手,到水龍頭下沖洗:「你啊,真是個傻孩子……」
「發生什麼事兒了?爺爺,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因為早過了集中用餐的時間,路旁的司機快餐店食客並不多,可為了保險起見,杜御風還是派了另一輛車上的黑衣人獨自進去買餐,自己和司機在餐廳外盯著坐在路旁小憩的姥姥和小漁。
「幫幫?姓杜的小子說得清清楚楚,是『假扮』,嗯,那就是冒充的意思唄,難道我們小漁就不是人?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以本來面目見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哎,我也不知道,煩死了!爺爺昨天出門之前,我還問了他。」「他怎麼說?」「爺爺說,如果我不願意假扮姐姐,也沒關係,但是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在趙家。」「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姥姥顯然想不明白趙懷光這話背後的真實意圖。「我……」「蘇小漁!」「幹什麼?」被杜御風嚴厲的聲音突然打斷的小漁嚇了一跳,可還是不知死活地反問。「你忘了你爺爺昨天是怎麼說的了嗎?如果被人看到,穿幫了,後果有多嚴重,你不清楚嗎?」氣急敗壞的御風音量越來越高。「喊個P啊!凶什麼凶!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除了你這個機器人,我跟姥姥就沒見過活物!」御風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剛要衝上去揪小漁的領子……「庭雨。」一聲爾雅宜人的輕喚讓三個人頓時驚住了。「諼諼!你在幹什麼?!」看到出現在陽光下的庭諼,御風嚇得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