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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弗洛伊德手稿

第六章 弗洛伊德手稿

「就算是吧。」郎周被他溫情脈脈的詞彙弄得有些茫然,於是堅決地說,「可是我們不可能合作的。你要保守秘密,除非讓我們一起消失。」
理論研究成功后,黃瀚生立刻開始進行試驗操作,一個神秘而可怕的實驗開始了,他稱之為「心理克隆」計劃。
杜若的大眼睛也濕了:「真的嗎?我願意永遠陪著你,前天晚上,你離開我的時候我一下子就絕望了,可是當我看見你,當你把我推開擋住了那一刀,我……我就決定了,再也不離開你。除非你趕我走。」
鍾博士沒詞了,想了想,說:「要不咱們還去百吉鎮,馮之陽決不會想到咱們回去的。」
杜若嗯了一聲:「有這個可能,那咱們就走吧。」
他和弗利斯對科學都有種神秘主義傾向,於是弗洛伊德寫信給弗利斯時就在稿紙上進行了大胆的推測,其中還摻雜了弗利斯的鼻喉五官醫學,討論人的生理和外貌是否也受心理的影響而產生趨同性。歐洲有一句諺語說:人三十歲以後應該對他的外貌負責。就是說你是什麼精神狀態,時間長了就會在你臉上留下印記。當時歐洲的偵探學還曾經企圖從人的外貌中找出人的潛在犯罪傾向。而中國民間也有一種說法:嬰兒剛出生時第一眼看見誰以後長相就會跟誰相似。這種說法或許僅僅是一種民間的智慧,但它卻是對數千年的人類生活中的事例的總結。因為暗示能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人的心理,現代心理學研究得並不深入。
弗洛伊德早年對神經系統的疾病頗感興趣,他曾在維也納全科醫院工作三年,研究重點就是神經系統方面的生理結構和機能。由安娜·歐這個病例,他產生了一種想法:人的心理狀態是否能影響生理的變化?
郎周默然,知道現在馮之陽的兩種人格已經難分彼此,對於這麼殘忍的事說起來也帶著溫情脈脈的口吻,很難拿他當正常人看待了。
「沒事了,郎周。」杜若溫柔地替他撫開頭上的一綹頭髮,蹲在床邊,讓他看著自己,「你背上受了刀傷,頭上也被撞了一下,現在只能趴著。」她調皮地一笑,「不過一樣可以看見我。」
馮之陽絲毫不拖泥帶水,喀地掛了電話。
馮之陽陷入哀傷之中,郎周判斷,此時應該是他本原的人格佔據了上風。他說:「郎周,你知道嗎?我現在的財富,幾乎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但是這種時候,反而是我最孤單的時候。人生在世,無論你多強大,多富有,你可以選擇和獲得任何東西,但是有兩種人你是無法選擇的,那就是父母和兄弟。有時候,我唯一的念頭是殺了他們保守我的秘密,但更多的時候,我體會到的是他們的珍貴,因為,只有他們才與我命運相連,共同承擔這些秘密,這讓我感到不再孤單,不再寂寞,心裏充滿溫情。所以這些年來,我和馬駿、杜若、劉漢陰相安無事,難道你真的以為以我的智慧和力量要除掉他們需要費很大的力氣嗎?」
鍾博士咂咂嘴,不勝惋惜:「只有再過幾十年,到弗洛伊德的檔案全部公開,或許我就能夠一睹全貌了。唉,可惜弗利斯太太曾賣過弗洛伊德寫給弗利斯的大量通信,估計就是檔案解禁,也不是完全的了。」
杜若說:「你接著聽我講。恐怖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
劉漢陰和胡秘書狂奔過來,邊跑邊拔出尖錐和匕首。郎周心一橫,縱身從兩米高的陡坡上跳了下去,底下是層層的梯田,種滿茶樹,郎周跳得急了,幾乎跳到下一層梯田中。杜若一接他,衝力太大,兩人頓時抱作一團,從梯田上滾了下去。所幸下麵茶園的梯田經過人工修整,不算高,也不算陡。他們狼狽地站起來,劉漢陰和胡秘書不要命地也跳下來,緊追不捨。他們就在層層的梯田上跳躍奔跑,翻過一叢叢的茶樹,前面就是鍾博士的汽車。
「難道現在杜若不是正在跟你講事情的真相嗎?」馮之陽冷笑,「你已被她救走,我就知道她要攤牌了。她越隱瞞你的處境就越危險,她愛你那麼深,恨我那麼深,難道還會不告訴你嗎?」
劉漢陰惡狠狠地追上來,朝著車後備箱蓋劈了幾刀,卻追不上飛駛的汽車,只得停了下來。
先是一個死而復生的幽靈闖入自己在北京的家中殺死房東,綁走蘭溪,他幾乎被警方當做兇手;然後在公園畫的父親的肖像遭到馮之陽和馬駿兩股勢力的劫奪,隨後杜若向他講述了馮之陽文雅外表read.99csw•com下的兇殘與可怕,而馮之陽卻送給他可以克制幽靈劉漢陰的縮小版尖不粘連之後怪異的事情就驚呆了他的眼睛,家裡食物連續莫名其妙地被偷吃,到最後卻是杜若夢遊,貪婪地吃光了它們;他離開杜若,和鍾博士去九江救蘭溪,卻意外地得知劉漢陰居然還有幕後老闆,並陰差陽錯促使馮之陽與馬駿聯合;他在鍾博士狂熱的研究興趣下回到杜若身邊,蘭溪卻投入馬駿的懷抱,對他揭開了杜若的底——她是個死去的人。他傷心而走,卻被蘭溪誘騙,遭到馮之陽等人的挾持,回到自己受盡屈辱的小鎮尋找父親的下落……一切都是因為父親的失蹤而引起。可是他卻一無所知,渾渾噩噩地成了別人撥來撥去的棋子。
原來,某個深夜,安娜·歐照顧父親時過於勞累,不知不覺地靠在病床邊睡著了,後來她醒過來時發現父親發了高燒,但她實在太累了,居然又睡了過去。睡夢中,她夢見一條黑蛇從牆壁上爬下來想咬她父親,她揮手想趕走那條黑蛇,卻發覺自己的手臂麻木,不能動彈了。驚恐中,她發現自己的五根手指全變成了小蛇!
郎周想了想,確實,馮之陽雖然在利用自己,但其實處處都在照顧他,對這樣一個冷酷的人來說,很不尋常。他認真地說:「是的。」
當這三個試驗品長大后,黃教授開始了秘密代入計劃,命三個人合力秘密除去三個財團的繼承人,剝取他們的指紋皮膚和腳掌皮膚移植在三個人身上,然後成為他們的替身。這種足以造福人類的技術現在被劉漢陰用在死人身上玩那種低級噁心的遊戲。馮之陽和馬駿先後成功了,馬駿在試驗過程中遭受了巨大的辛苦,成了馬氏財團的繼承人後開始花天酒地,縱情享樂——當然這也是他的目標角色的嗜好;而馮之陽的目標角色卻過於深沉、冷漠並且殘酷,馮之陽本人的性格倒是頗為文雅、寬厚,因此這兩種性格的衝突就在馮之陽的內心強烈地碰撞,兩種人格交替主宰著同一個軀體,讓馮之陽幾乎產生精神分裂。
郎周閉上了眼睛,任眼淚奔涌:「杜若,不要再瞞我了,把一切都告訴我,好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分擔,但是我受不了猜疑和欺騙。」
杜若撇嘴:「馮之陽在北京蓋的樓比你認識的人還多。」
郎周奇怪地看著他,鍾博士得意的神色戛然而止,尷尬地笑笑:「當然,這是你的功勞,有你的一半。我答應過的。」
郎周讓鍾博士幫他扶直身子,搖搖頭說:「不一定,說不定有些東西是你看多了反而不注意的。」
安娜·歐小姐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維也納姑娘,那年夏天,她父親卧病在床,她不眠不休地照顧父親,結果自己卻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症,直到她父親不幸去世后,這種病症愈加強烈,幾乎產生了生命危險。剛開始是全身虛弱,臉色蒼白,沒有胃口,接下來是後腦勺疼痛,視力也模糊不清,覺得房間的牆壁彷彿要塌下來一般,到最後全身的肌肉發生僵直或麻木,四肢開始攣縮與麻痹。
三個人找來醫生,付了醫療費,問怎麼上京珠高速。醫生說:「你們順著市中心的金水路往東走,可以上老107國道。鄭州正在建設鄭東新區,新107國道往東挪了,不過你們上了老107國道也可以上京珠高速。」
而她的精神也發生了異變,大腦中彷彿具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意識形態:在A意識中,她比較正常,僅僅表現得憂鬱、焦慮,但轉換成B意識狀態時,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根本不認識周遭的一切,表現得亢奮、狂暴,亂拋東西,撕扯床單,同時也變得驚慌、害怕,將任何一個柔軟的長條物看成是蛇,大聲尖叫。
弗洛伊德認為,安娜·歐的肢體麻痹現象屬於轉化型歇斯底里症,就是因為心理障礙引起身體生理器官的功能失常,如肢體麻痹、視覺障礙等。
這裡是層層的梯田,兩米高的斜坡下,杜若手裡拿個化妝鏡,正向他招手。原來杜若和鍾博士也打算到百吉鎮尋找郎周父親的蹤跡,不料找到了蘭嬸家卻意外得知馮之陽等人帶著郎周也來到了這裏,剛剛去了白石井村。
但是「克隆試驗」的威力過於強大,大多數時候馮之陽的性格深沉冷酷,他對黃教授的計劃產生了反抗情緒。一則是想保護自身的秘密不被別人掌控,二則是不願有個實力強九-九-藏-書大的同類試驗品分享黃教授的專寵,馮之陽便在執行劉漢陰代入計劃時故意出了差錯。
然而,不知道郎周的父親黃瀚生採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搞到了十多頁弗洛伊德寫給弗利斯的原始通信手記,偏偏這十幾頁的信函記錄了弗洛伊德研究安娜·歐時偶爾一閃的狂想。
郎周四處望了望,發現面前雪白,自己趴在一張病床上。杜若告訴他,他們東躲西藏了六個小時,暫時躲開了馮之陽的追蹤,現在是在鄭州西郊的一家私人醫療所里。現在是半夜時分,整個病房就他們三個人。
當時弗洛伊德僅是一時興起,跟弗利斯這個狂想家討論一種醫學可能,他的研究重點並不在這裏,寫過後信一寄走也就拋之腦後。弗利斯收到信后因為缺乏弗洛伊德那種腦神經學、生理學和藥物學知識,更重要的是缺乏潛意識精神分析理論的素養,竟然根據自己的五官醫學理論進行了深入研究,「判斷」出人類外貌可塑性的理論,並且將弗洛伊德的觀點進行整理,進行系統化。1836年,弗利斯去世八年後,弗利斯太太出於生活需要,將這些書信賣給了一個書商,結果弗洛伊德大為惱火,堅決不允許自己早年的個人隱私印成書流傳出去。後來弗洛伊德的好友,拿破崙三世的夫人波拿巴王妃從書商手裡購買了這批書信,但迫於弗洛伊德的壓力也沒能公開,兩人約定把它保存在維也納的羅思柴爾德銀行,「在你死後的80或100年內不準讓任何人過目」,弗洛伊德這才作罷。然而世事弄人,波拿巴王妃選擇的這家銀行偏偏是猶太人所開,希特勒吞併奧地利后,把所有猶太人的產業全部查抄,這些書信大多都四散無蹤了。
黃瀚生收養了幾名不到一歲大的嬰兒,使用「心理-生理趨同性」理論開始了恐怖的造人實驗。實驗過程極端複雜,黃教授極度缺乏資金,於是他把這幾個嬰兒定向培養為一些大財閥大家族的繼承人模樣。黃教授在教育界也頗有知名度,被好多大財團聘為家庭顧問、心理顧問,他利用這些便利條件,收集了這些大財團繼承人的詳細資料,大到成長發育,小到個人嗜好、日常趣事,詳細分析這些幼小繼承人的心理狀態和生理狀態。
目標對象分別是上海東那實業集團、上海馬氏控股集團、廣州時代銀河集團三個大財團的繼承人。當然名字也叫馮之陽、馬駿和劉漢陰。三個試驗品與目標對象的模樣、體質、身材、心理特徵一模一樣,簡直無法區分。
杜若點點頭:「我小時候住在福建龍岩,離廣州有四百公里。可是我父親失蹤后什麼都沒有留下。我仔細找過。」
郎周打了個寒戰,這人的判斷力竟然如此敏銳,看來黃教授的藥物不但改變了他的外貌,也催生了他的大腦發育。天才的魔鬼。郎周想。
郎周插嘴,「對,咱們的最終目的是尋找父……黃教授,杜若,好像你小時候和黃教授住的地方離廣州不遠。咱們就去那裡尋找線索。」
「兄弟?」郎周苦笑,「我們是兄弟嗎?」
杜若點點頭:「這一切要從你父親,也是我父親說起……」
駛上平穩的柏油路,杜若才有機會察看郎周的傷口。背上的衣服被撕裂,血肉翻卷,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另外頭也撞破了,滿臉灰土和鮮血。杜若滿眼淚水,拿著一張紙巾小心地給郎周擦拭,嘴裏慌亂地喊:「郎周?郎周?你怎麼樣啊?別嚇我!」
郎周握住她的手,眼中湧出眼淚,喃喃地說:「杜若,無論從前怎樣,以後我永遠不離開你了。好嗎?」
「好,我會讓你死得慘不忍睹,給我留下一個最深刻的回憶。」馮之陽的語氣立刻殺機湧現,冰冷殘忍,「我知道你們在鄭州,而且在鄭州西郊,恐怕你現在正在醫療所治療傷口吧?你們無路可逃了,你將見不到明天的日出。再見了,兄弟。」
「他們往哪兒跑?」馮之陽斜眼瞥著他,「我就是要讓他們跑。他們不跑,我永遠找不到父親。」
鍾博士這才閉了嘴,隔了半天終於提出了實用性意見:「他頭骨肯定沒事。背上的刀傷還真是麻煩,咱們得找個醫院給他治療,你現在給他止血。用大拇指壓著傷口上部,這裏沒有雲南白藥,先用紗布給他扎住。嗯……紗布也沒有,那就把你脖子上的紗布圍巾用上。不過吸血效果不好。」
第二天,她到草叢裡撿東西,一條彎曲的樹枝讓她想九-九-藏-書起了昨晚的黑蛇,於是手臂跟著發生麻痹,以後她每次看見像蛇一樣的東西,四肢就跟著開始麻痹。
鍾博士曾經說過,心理學界有個狂人,叫黃瀚生,是上海一所著名大學的教授,他的研究不僅僅局限於心理學,對生理學、腦神經學、藥物學,甚至教育學、歷史學和物理學都頗為精通。他喜歡發表一些奇談怪論,沒有一條被心理學界認可,人稱「黃倫布」。鍾博士談起他的時候曾引用過國內心理學界對他的嘲諷——你永遠不可能從地球的另一端到達印度。
當時這個病例曾經困擾過維也納醫學界很多年,弗洛伊德和他的一位師長布洛伊爾也對此研究了很多年,弗洛伊德甚至遠赴法國和德國學習歇斯底里的研究成果。直到後來,弗洛伊德採用催眠術,使安娜·歐進入催眠狀態,秘密終於被他們揭開了。
杜若道了謝,然後和鍾博士架著郎周進了鍾博士的別克車,小心翼翼地駛進了市區。鍾博士開車,郎周和杜若坐在後排,他背上有傷,就趴在杜若的膝蓋上,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心裏陣陣痴迷,說:「杜若,你還沒跟我講完呢。」
馮之陽陷入了沉默:「郎周,到目前為止,我沒有害過你吧?」
馮之陽繼續說:「平時,杜若以一個弱女子能夠跟我和馬駿抗衡,讓我們奈何不了她,就是因為她掌握著這個秘密,現在這個秘密公開了,我的報復就開始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呵呵,郎周,你要有心理準備。我這次給你打電話,就是要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她?」
郎周想起馮之陽在山上表現出來的精神分裂癥狀,默默地嘆了口氣。看來任何一種計劃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鄭州西郊這個秋夜,當杜若和鍾博士互相補充著為郎周講述這個神奇的秘密時,他們才知道,這個已經死了七十八年的威廉·弗利斯和弗洛伊德偶然間的思想碰撞,會在他們生活中成為一個恐怖的來源!
黃教授聞訊大怒,此時他獲得了馮氏和馬氏的資金,財源充足,又開始進行「心理克隆」試驗,聽到這件事情發生,急忙來到廣州,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從屍體手上剝掉皮膚給劉漢陰植上等待機會。
「明白了什麼?」
「可以這麼說。」杜若說,「但是這個克隆計劃的成功之處就在於連心理狀態都一模一樣,無論跟他們再怎麼親密你都發現不了破綻。」
郎周靜靜地說:「我們勢不兩立。」
在這篇論述里,弗洛伊德把他的精神分析學和早年研究過的腦神經學、生理學以及藥物學相結合,討論了這種觀點的可行性,甚至還列出一大堆能引發外貌變化的藥物。
馮之陽笑了:「郎周,我跟你說過,你們的分量和外人是不同的。我也跟你說過,她是別人安排給我的,不是我自己找的。就是說在我成為現在的身份之前,那個真正的馮之陽就和她戀愛了。我接手了他的父母、財富,還有女朋友。可是那個女人太好了,太優秀了,於是我憎恨:為什麼她愛上的不是我,而是那個死鬼?每當我一想到,一旦身份暴露,她就會成為最恨我的人,我就寢食難安,緊張焦慮。我受不了,我一定要殺了她,然後我自己找一個最愛我的人。那次,杜若畢業前,偶然中給我們公司投遞簡歷。很早我就在尋找她的下落,不料她會主動找上門。於是我認為這是上天賜給我的緣分,我的愛情,我在辦公室里當場把自己的身份挑明,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才能夠真正相愛。她對我極端不信任,問我的妻子怎麼辦?怎麼辦?哈哈,當然是殺了她啊!將她徹底消滅。而且要讓杜若親眼見證,見證我對她的愛。於是我立刻策劃,邀請杜若晚上到周家橋觀看我妻子死去的經過。只是那次出了意外,沒有能夠成功而已。同時也讓杜若認為我太殘忍,拒絕跟我來往。」
本來三個人將真正的時代銀河繼承人誘到一家五星級酒店後會讓他神秘消失,然後由劉漢陰替換他的角色,但是馮之陽故意提前使劉漢陰暴露,結果真正的繼承人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嚇得驚慌失措,拚命反抗,馮之陽居然把他拋下樓,真正的劉漢陰兩手扒著窗子,望著腳下離地有二十六層樓高的高度,幾乎嚇暈了。但是如果這樣一來,屍體一落入公眾視線,大家都知道此人已經死去,那劉漢陰還怎麼代入角色?
杜若按下接九_九_藏_書聽鍵,只聽了一句,就把手機遞給他:「馮之陽找的就是你。」
不知為何,現在鍾博士對杜若言聽計從,絲毫不敢違拗,只得苦著臉,邊開車邊把內衣給脫了下來。
杜若點點頭:「我早就決定了,把一切都告訴你。你走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鍾博士了,他責怪我不告訴你,說把一切都瞞著會讓你處於極端危險的境地。」
從1880年開始,一直到此後十年的漫長歲月中,剛剛成為執業醫師,二十四歲的弗洛伊德,就對一個奇怪的女病人——安娜·歐的歇斯底里病症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安娜·歐的原名叫柏達·巴本哈因姆,正是弗洛伊德的研究,使她的病症成為醫學史上劃時代的著名病例。而郎周的父親黃倫布,也從弗洛伊德治療手跡偶爾的思想閃光中發現了一個全人類的秘密。
威廉·弗利斯是個絕對的狂想醫學家。兩個狂想家大為投緣,弗洛伊德從弗利斯那裡吸收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醫學理論,弗利斯認為人的鼻子就像一根勃起的陰|莖,性病是由於人的鼻子黏膜的失調造成的,還認為鼻子主宰著女人月經周期的變化……然而很多科學發現往往是從狂想中開端的,例如弗利斯就是歐洲最早推測婦女月經周期和避孕有關聯的人。現在這個理論已經成為夫妻生活的常識。
鍾博士發動汽車,打開車門,緊張地招手:「快!快!」
杜若皺著眉頭:「可是……這隻是一味的逃跑,對咱們沒有任何意義。咱們的目的是尋找父親。」
然後利用暗示和照片等視覺影響,將這些資料灌輸進試驗品的大腦,讓兩種人在不同的環境下成長,相貌、心理、體質完全一樣。這等於說是一種心理改變DNA的過程。其間的繁複浩大可想而知,黃教授經過無數次失敗,結果成功培養出三個試驗品。
杜若點點頭:「好,下面就關係到你了。最深重的罪行也是從你身上被引發的。」
此時,馮之陽坐的賓士房車其實剛剛到鄭州。馬駿聽他打完電話,問:「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他們跑了怎麼辦?」
汽車駛過一個山坳,停了下來,郎周頓時摔了下來,腦袋撞上了一塊大土塊,頓時昏了過去。杜若跳下車將他拖了上來,鍾博士歡呼一聲,開著車飛快地跑了。這時候,山岡上捲起陣陣塵土,賓士車彷彿瘋牛般追了下來。
鍾博士說:「你別嚇我才對。他不會有事的,人的頭骨由四塊骨頭拼合而成,呈拱形結構,很符合力學原理,很結實的,起碼比啤酒瓶子硬,而那個大土塊比玻璃硬度差多了。」
「怎麼不是?」馮之陽認真地說,「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共同的命運比血液中的DNA還要親近。」
「那麼,劉漢陰的指紋呢?他跟那個死去的劉漢陰連指紋都一模一樣。」郎周問。
可是就是這個黃倫布,他真的從地球的另一端到達了印度,還不止於此,居然開闢了心理學界一個從未有人涉及過的領域。提到這個領域,就不得不提開創了精神分析學派的奧地利偉大心理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因為這個領域的鑰匙曾經在弗洛伊德的大腦中偶然一閃,最後又被郵差從他手指縫中寄了出去。
弗洛伊德當時還沒有形成精神分析學的系統理論,所研究的課程非常龐雜,常常充滿一種神秘的狂想。這時候,1887年,德國柏林慕名來了一位鼻喉專家——威廉·弗利斯。
弗洛伊德自己也闡發了很多令醫學界瞠目結舌的觀點,在十五年的親密交往中,弗洛伊德把一些最大胆的思想都拿來和弗利斯討論過。弗洛伊德給他的信函、卡片、摘記共計284件,其中有168件構成了題為《精神分析的起源》的論文,奠定了精神分析學的基礎。直到現在,精神分析學界有不少問題就是由於無法獲知弗洛伊德與弗利斯的全部通信內容而形成的。
郎周側著臉點點頭:「我想跟他談談。」
當時馬駿驚呆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劉漢陰」苦苦哀求,馮之陽卻毫不理睬,冷酷地抽出一根尖錐,慢慢扎穿了真劉漢陰的手掌,那個過程假劉漢陰眼睜睜地瞧著。他倆的心理趨同性使假劉漢陰感同身受,彷彿那尖錐是扎進自己手掌一般。真劉漢陰的慘叫、求饒,在假劉漢陰心理烙下了不滅的陰影。直到真劉漢陰受不了手掌的劇痛,失手墜下二十六樓摔成了肉餅,假劉漢陰信念的支柱轟然崩潰,從此對尖錐狀的東西產生了難言https://read.99csw.com的恐懼。就像弗洛伊德研究的安娜·歐一樣,對所有類似的東西都產生了恐懼感。
路途的顛簸中,郎周一點點地清醒了過來,從黑暗混沌的昏迷中慢慢覺醒,彷彿經歷了一次重生,往事一幕幕重現:父親失蹤的場景,在百吉鎮屈辱的歲月,背著畫夾去流浪……這之間是一片空白,直到遇見蘭溪,直到在網上遇見杜若,然後他離開蘭溪孤身去上海,奄奄一息時遇見了杜若,從此他的人生就變化無常,兇險莫測,充滿了神秘與離奇。
這時的杜若他們,也剛剛結束完一場爭論。杜若和鍾博士幾乎被馮之陽追了上千里,早成了驚弓之鳥,一聽說馮之陽到了就想逃。郎周無所謂,隨他們便,但他們倆卻為逃到哪裡爭論了起來。鍾博士說:「去北京吧,我在北京地頭熟。」
「純棉。比如內衣內褲——」一說到這裏,他急忙閉嘴,但是晚了,果然杜若叫了起來:「那就把你的內……衣脫下來!」
郎周始終對他充滿戒心,冷冷地說:「那你為什麼那麼殘忍地謀害你妻子,不但把她送進監獄,還要在一旁欣賞?」
「爸爸,我一定要找到你。為什麼拋棄我?為什麼——」他半昏迷中喃喃自語,忽然大吼起來,睜開了眼睛。
「郎周!」杜若關切地望著他,「你怎麼了?好些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郎周側著臉向杜若哀求。
鍾博士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郎周,這回我發啦!我終於從地球的另一端到了印度啦,原來心理學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發現,整個心理學界都一無所知。哈哈,這回我不幹心理諮詢了,我要去哈佛、去普林斯頓、去斯坦福,開創一個生理心理學派。哈哈,我要名垂青史啦。」
杜若解下圍巾,問:「什麼吸血效果好?」
「然後呢?」郎周問。
杜若焦急地沖郎周招招手,郎周不傻,聽馬駿說過要把自己幹掉,還能不逃?他沖馮之陽等人看看,略一猶豫,馮之陽已經發現了不對,大叫一聲:「快去抓住他!」
杜若深知郎周的處境危險,急忙和鍾博士趕往白石井村,到了那裡忽然看見馮之陽的保鏢鐵牙,急忙偷偷打聽,一路跟蹤著他們上了山。到了山腰,正找不到人,聽到了馮之陽撕心裂肺的狂呼聲。杜若以為郎周出了危險,心驚肉跳,急忙讓鍾博士開車在半山腰等著,自己從旁邊山坡地荊棘叢中爬上了山,趁他們不注意,用化妝鏡發光照射郎周,將他引到了陡坡邊緣。
那就是一號:馮之陽;二號:馬駿;三號:劉漢陰。
「原來他們……他們都是假的?是一個替代品?!」郎周驚叫著,也不知道是背部的傷口在痛,還是心底一種隱隱的恐懼讓他渾身顫抖。
於是,在這個寂寞的秋夜,郎周聽到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巨大的秘密……
但是這時劉漢陰已經追到了,一刀劈了過來。郎周往杜若背後一擋,同時把杜若推上車,鍾博士發動汽車就跑。郎周背上中了一刀,一股尖銳的痛苦直貫神經,他大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到車頂,兩手扣住車門,全身趴在車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起伏。
「哦?恭喜。」馮之陽竟然絲毫不惱怒,呵呵笑著說,「你跟我有什麼區別呢?看著和自己命運相同的孤苦伶仃的兄弟找到了真愛,我替你高興啊。其實我希望杜若愛我只是一種慰藉。我心裏永難忘卻的,是我童年在黃教授——哦,我也叫他父親吧——身邊時,鄰居那個美麗可愛,嘴角有顆美人痣的小女孩。」
杜若惱怒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比啤酒瓶子硬?回頭非拿你試驗不可!」
半個多世紀后,黃教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這十幾頁書信,他如獲至寶,尤其是弗洛伊德的這種狂想,專業正好涉及他所涉獵的各個學科。他由此獲得了靈感,立即著手研究這種心理塑造外貌的可行性。他經過十多年的研究,總結出一種理論,稱之為「心理-生理趨同性」理論,用心理暗示配上一些容易引起皮膚骨骼變化的藥物,讓A長期觀看B的照片和生理、心理資料,竟然能使A在生理和心理兩方面趨同於B。
「然後你的命運就產生了意料不到的悲劇……」杜若正要接著講,忽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杜若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變了,「是馮之陽!」
郎周哼了一聲:「現在杜若愛的是我。你,出局了。」
郎周拿過手機,放在耳朵上。馮之陽低沉的聲音傳來:「郎周,現在你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