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輕聲答道：「我是已故張濟的妻子……鄒氏。」

於是曹操道：「如今已無後顧之憂。」便籌備大軍，以夏侯惇為先鋒，向宛城進發。

「夫人，再往前來點。我是曹操。」

因為是在遠征寨中，他身邊的雜役由侄兒曹安民擔任。

曹操點頭，沉默。荀彧把臉湊近他耳畔暗暗調唆殺意：「將來他才是可怕的英雄。如果不趁現在除掉，對您來說，將來必定成為巨大障礙。」

「你覺得我的熱情是什麼？……是淫|盪嗎？」

「辛苦啦！你們可以退下了。」

時在建安元年冬，劉玄德沒有封地、沒有食物，帶著一群瘦馬和落魄人家的子弟，很快來到許昌都城。

「拉胡琴的人到底是誰啊？」

「你知道我嗎？」

曹操又設酒宴，把張飛、關羽也都請來。玄德謝恩，日落時分辭別相府，回到驛館。這時，曹操的心腹荀彧目送著玄德背影，意味深長地自言自語道：「玄德不愧是傳說中的人物啊！」

如雷貫耳的曹操親率大軍而來，張綉大驚失色，跟參謀賈詡商量，道：「如何？有勝算嗎？」

「不……不是……」

曹操開始有點不耐煩。

曹操站在那裡，佩劍豎立，兩手疊在柄頭上。

「你認識？」

「不，並非特別……」

許都如今是天子之府，曹操位居丞相，權傾朝野。

這時郭嘉進來，曹操與他商量此事，他當即搖頭，一臉「豈有九*九*藏*書此理」的表情，道：「如果他還沒有名氣倒也罷了。如今，劉玄德作為義氣仁愛之人，名聲甚高。您若殺他，天下賢才將會對您失去尊敬，您所提倡的大義、仁政，聽上去也只是謊言。因為害怕劉備一人，欲除後患而失去四海威望和信譽，真乃下下之策。我絕對不能贊同。」

可是，曹操計劃的征伐呂布尚未實現，其他方面卻意外傳來許都的危機。

「面子真大。但張綉也善用我言，不忍棄之。」

曹安民看著叔父的目光，不敢說不去，只得慌忙出去。過了一會兒，一群兵卒簇擁著，帶來一位美人。

曹操的耳朵聽不出她是在說厭惡是在說喜悅。

「只有投降。」

「不要明知故問！就是那位拉胡琴的美人啊。」

因為有此擔憂，曹操還在猶豫是否出陣。荀彧道：「此事毋庸多慮！」說得極其簡單。

可是，他擔心徐州的呂布。

曹操趨步上前，突然把手搭在夫人肩上，道：「你明白嗎，夫人……」

夫人在曹操寬大的懷抱里，揚起偶人一樣纖細的脖子，目光與曹操火一樣的眸子相遇，身子被緊緊摟著，一陣酥麻。

帳外，燭光幽幽，在樓閣的走廊里搖曳。

張飛和關羽二人作為殿軍，在城外集合兩千余騎，要給「離開此地留個回憶」，前去衝殺呂布兵馬，沉重打擊了呂布部將魏續、宋憲等人，道：「這下read.99csw.com心裏舒服些啦。」然後追隨先行的劉玄德而去。

「絕世佳人！」安民十分認真地道。

他馬上派奉軍都尉王則為正式使者，即下徐州，傳達此事。呂布得此意外恩賜，感激不盡，二話沒有，聽從曹操旨意。

「你感到高興嗎？」

「呃……帶誰來？」

雖說是來降服的使者，態度卻甚是出色。而且能言善辯，儘力談判，為張綉爭取最好條件。曹操格外喜歡賈詡的人品。

「那就……」曹操越說語氣越熱，繼續說道，「帶上五十個盔甲兵，就說是奉曹操之命，穿過中門，去找張濟的遺孀，命她立刻起身，陪著她過來。」

「是的。他是一個利欲熏心的人。所以，此時不妨試試，給他陞官，給他恩賜，讓他跟玄德講和。」

「讓他得利？」

在玄德赴任職之地時，曹操再贈他兵馬三千，糧米萬斛，為他壯行，道：「聊表寸心，預祝君之前途。」

夫人縮了縮肩，面容泛出紅光。

時在建安二年五月，已是深春。柳塘邊垂綠嫋嫋，淯水河流水汩汩，桃花瓣漂滿溫暖的河面。

「怎麼樣啊，你願不願意離開張綉，跟我干啊？」

「可是……很不巧，聽說那位美女是個寡婦。張繡的叔叔張濟死後，張綉就把她接到城裡照顧。」

當然，曹操心中立誓定要討伐的，也是呂布這個怪雄。

「安民！你也聽到了吧，胡琴的聲音九-九-藏-書？」

前一段時間開始，他的侄子張綉收羅董門殘黨，自為中心，拉起軍隊，打出「王城復古」、「打倒曹閥」的旗幟，企圖進攻許都。

「是美女，還是醜女？」曹操邊戲謔，邊苦笑著問。

「是。」

「說得好！」

「那你為何……」

「以前跟誰干呢？」

「哭什麼？！把眼淚擦了！」曹操一邊說，一邊在屋裡大步走動。

「豈有此理！」

「那如何是好？」

「原來……是個美人啊……」曹操吐出一口酒香，嘆了一口春宵的氣息，「哎，把她帶來！」

「剛才是你在拉胡琴吧。你喜歡胡琴嗎？」

「寡婦也不要緊。你跟她說過話吧？邀她過來。」

張綉把各州的殘兵敗將召集在手中，勢力逐漸增加，還以賈詡為參謀，與荊州太守劉表結為軍事同盟，以宛城為根據地。

曹操把嘴唇湊到夫人發熱的耳畔，道：「我不是向你賣恩。你知道吧，是滅掉張綉一族，還是讓他們活下去，全憑我說了算，是我的自由……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處理得如此寬大？夫人。」

玄德唯唯，萬事微笑點頭，然後出發，前往任職之地。

「……」

「久聞丞相大名，不過見面是……」

曹操頭腦清楚。雖然他容易熱血沸騰，有時還會犯渾，但卻具備善納良言的品格。

遷都許昌前，在長安弄權逞威的董相國一門中有一個敗軍之將叫張濟。

不愧是賈詡，有九*九*藏*書先見之明。他勸張綉，開戰之前就舉起投降的旗幟，自當使者，前往曹操大寨。

「你叫什麼？姓什麼？」曹操盯著夫人的臉問道。

那是怎樣的愁容凄艷啊！蘭花般的眼瞼托著睫毛。夫人一邊顫抖，一邊揣測曹操的心思。

「不用害怕。有點事情想問你。」曹操恍惚地望著她道。

「……」

「帶來啦。」

夫人忽閃著眼睛抬起頭。

被搖曳的花朵抖落幾滴露珠，低下頭去，然後在嘴裏低聲囁嚅著什麼。

十五萬大軍在淯水（今河南南陽附近）一帶布陣，有如雲霞一般。

曹操攻打難攻的城池時也是急切不已，戀愛時也表現出天生的急躁，話說得都像個武人。

「我也這麼想。毋寧在他身處逆境的今天，給他恩惠。」

「嗯。」

「不可放任不管！」

「哎，你不回答嗎？」

「因為太寂寞……」

「是李傕的貼身隨從。但這是我一輩子的錯誤，為此，我與他共擔污名，成了天下共恨之人。所以，我更加自重。」

「就這麼辦！」曹操拍著大腿道。

對此重重厚意，玄德深表謝意。臨別時，曹操又低聲道：「時機一到，我定與你聯手，為你報仇。」

「是嗎？我想，別人都不足慮，只有呂布居心叵測，須得提防。」

但曹操絕未無情地對待他們。「玄德，吾弟也。」曹操以賓客之禮相迎，讓于上座說話，安慰於他。

宛城內外進行著和平外交，宛城九*九*藏*書得以免遭戰火。曹操進入宛城，在城中起居。一天夜裡與張綉共飲，酒宴已酣，回到自己寢殿，漫不經心，回顧左右，豎起耳朵：「這座城中有美女啊。有胡琴聲。」

曹安民和士卒們的腳步聲遠去，只留下一位安靜麗人的身影。

夫人鄒氏被逼問得全身發抖。白蠟般的淚珠兒在面頰上流淌。曹操咬著嘴唇，用熾烈的目光注視著她的臉龐，道：「說明白了！」

所謂傾國之美，說的不就是這種風情嗎？夫人低著頭，挪動腳步。

不久曹操上朝，為玄德奏請豫州牧，隨後即將任命告知玄德。

「……」

進而。

「你寂寞啊。哦，秘園裡的孤鳥，『寂寞寂寞』地啼鳴哪……夫人，我的遠征軍沒有燒城，還接受了張繡的投降，你知道我的心嗎？」

「隔牆窺視的。」

「不是妓|女。」

曹操決定主動討伐。

「如果我進攻張綉，戰事拖長，呂布必會乘隙襲擊玄德。然後乘滅玄德之勢，進而襲擊留守中的許都。那怎麼得了……」

「她在深閨之中，我們怎能接近？也沒有跟她說過話。」

曹操一個激靈，抬起眼睛，眼眸中放出紅色光芒。

有細作刻不容緩地飛馳來到相府報告。他聽后憤然仗劍，眼神嚴厲，道：「是何賊人覬覦這座花園？」

「沒有勝算，如果曹操舉全力來攻的話……」

「是的。昨天晚上也悲悲切切地拉了一宿。」

「所以，也可以說容易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