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下定決心要征伐他，你的意見如何？」

「這麼說，我還得忍耐袁紹忍到遙遠的將來？」

「不過，我反覆考慮后，還是覺得現在要是討伐袁紹的話，自己的兵力有所不足。」

在袁氏一門中，雖有淮南袁術那樣的奸人，但因為只有大族才能培養賢才，所以也出現了不少計謀奇才和智勇雙全的良臣。

「是書簡嗎？」

「您一定要這麼做嗎？」

「你贊成嗎？」

「看了這封信后，你感覺如何？」

「……原來如此！」

「光擔心是不夠的。」一個聲音從心底冒出來。

其五，袁紹善於謀划，但沒有決斷，經常困惑。而丞相慎謀善斷。

「願聽鈞命。」

那天夜晚，曹操一人獨坐。

曹操笑道：「哦，你是指那個時候嗎？——那時我軍疲憊睏乏到了極點，劉表和張綉對我們這支疲憊之師肯定有必殺的準備，所以他們一定會在半路上整軍以待。這樣險惡的形勢，使我們不由得產生了同歸於盡的決心，因此我軍將士在這無處遁逃的絕境中只能拚死一搏了。其實，人處逆境都是這樣的，到了這種地步只有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才能死中求生。正因為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我在大難面前能確信自己必勝。」

其四，袁紹表面上張狂，其實內心非常怯懦，且待人多疑，過於重用至親。丞相處事簡約，待人不分親疏，富有敏銳的洞察力，因此用人不疑。

「是的，袁紹的使者遠道而來，現入住京城的驛館，托我將此書簡轉交給丞相親覽。」

「丞相顯然深思熟慮過了，您說的一點都不錯。」

曹操的這番話語立刻被廣泛地傳播開來。大家都認為：「只有像丞相這樣的偉人，才能真正體悟到孫子兵法的精髓。」

「夠了！」曹操笑著連連擺手，「要是你只讓我聽到自己身上那麼多的優點，我怕自己也會變成袁紹的。」

剛從宮中退出的曹操回到丞相府後正在小憩。

但是，很快從旁邊又冒出另一個聲音：「再不能受他欺侮了。」

曹https://read.99csw.com操下定決心后就安心地入睡了。

雖然不是故交，但過去曾聽說過他。曹操像拾到一個寶貝那樣，高興地說道：「你很會抓住機會，既救了我的急，又接近了我，說明你足智多謀，堪任一方守將，真是神妙之至。這樣吧，你還是回鄉鎮守汝南吧。」接著，曹操封他為稗將軍、建功侯。

這時，他突然轉出一個念頭：「我和袁紹之間一旦發生了衝突會有怎樣的後果？」

其二，袁紹講究繁文縟禮，推崇權勢的各種禮儀。丞相提倡自然、速效、親民。

此時，他感到心雄膽壯，豪氣陡生。

曹操為了避開他人耳目，特意在丞相府的一個秘閣里等著他。

曹操看了那人一眼，問道：「你是什麼出身？」

郭嘉待曹操臉上的慍色稍減后，平靜地說道：「我想把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再說一遍。從過去漢高祖征服項羽的事例來看，高祖絕不比項羽強大。從強勢上來說，項羽要遠在高祖之上。儘管如此，他最後還是被高祖所滅。其敗亡的根本原因就是迷信武力，輕視智謀。所以說，高祖的隱忍也是取得最後勝利的法寶。」

「必勝無疑。丞相有四勝之長，袁紹有四敗之短。」

曹操擺手打斷荀彧的話，他一邊大笑，一邊認真地糾正道：「你的話和郭嘉說的簡直是如出一轍，毫無二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你說的那種全是優點的完人是沒有的。」

曹操看完信后非常不快，臉上顯露出慍怒的神色。接著，他猶嫌不足，又不禁用手敲打著書簡。

眼下雖說是「燕去雁來」的季節，但京城內的旅舍里卻是一派繁忙景象。來自各州的秋季時令瓜果蔬菜大量上市，各地進貢的絹布、肥馬等也彙集京城，真所謂物華天寶，極其繁盛。

向左還是向右，多年的懸疑迫在眉睫，亟待解決。曹操在心中反覆掂量著。面對袁紹這個巨大的勢力存在，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深入思考。此時確實難以入眠。

其三https://read.99csw.com，袁紹片面認為寬大就是仁政，所以百姓對寬大抱著輕侮的態度。丞相處事嚴謹，賞罰分明，百姓雖然心懷畏懼，但也非常歡迎丞相的嚴謹作風。

「我認為這不算長，只是一瞬間而已。形勢變化的腳步，儘管在一段時間內無法被肉眼看到，但它的速度驚人。如同植物生長一般，又如撫育孩子成長那樣，人們一時看不到他的變化，就會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長。實際上，隨著天地運行，這種變化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總而言之，再忍耐一下，對您來說也許更為有利。」

但細細一想，又覺得存在不少問題。

現在，從地理上講：以許都為中心，西有荊州、襄陽的劉表和張綉，東有袁術，北有袁紹，曹軍幾乎陷入四面環敵的境地，沒有一個方向能夠安心無虞。

於是郭嘉開始屈指曆數兩者的長短。

「你說得有道理。」

少頃，從隊伍很遠處傳來了應對的聲音。只見一位面目英武的武將腋下夾著一柄槍走出隊列，站在曹操面前敬禮后朗聲答道：「我就是丞相說的那個人。」

「是的，打破敵軍的封鎖一定會伴隨著風險。——袁紹這個混蛋！一切舊的事物必然被新的生命所替代。這是自然的法則，我是新人，他只不過是舊勢力的代表！好，就讓我和他放手一搏！」

而且，不管怎樣，袁紹出身於名門望族，祖輩累世為官，堪稱國之元老。曹操是宦官的後代，且父親很早就退歸鄉里，曹操小時候不過是個村裡出名的頑劣少年而已。漢朝定都洛陽時，袁紹在將軍府擔任要職，曹操還是個巡城的警吏。

其實，不僅郭嘉有此見解，他自己也充滿著「我遠在他人之上」的自信，但單憑這點優勢，要想將對手整個吃掉是不可能的。

在京城，只要一提到袁紹，可以說是無人不曉。一般的凡夫俗子都有這樣先入為主的看法：他是個著名的大諸侯，擁有占天下幾分之一的大片北方領地。此外，他是漢王朝世代公卿的名九-九-藏-書門之後，其威望遠在新貴曹操之上。

這時，郭嘉來到曹操的睡榻前，施禮后恭敬地說道：「丞相，我有一樣東西要轉交給您。」

接著，他又問荀彧：「如果是這樣，我們是否可以現在就斬了他的來使，立刻向他宣戰？」

少頃，荀彧奉命來到丞相府。

「是的。昨天袁紹的使者來到京城。這是他遠道帶來的袁紹親筆信。」

「像我這樣的人批評丞相，該當死罪。但如果讓我斗膽陳述己見的話，我敢說袁紹與丞相相比，丞相有十勝之長，袁紹有十敗之短。」

其一，袁紹不懂時勢，其思想與其說是保守，毋寧說是倒行逆施。丞相順應時代形勢的發展，富有革新的生氣。

「現在您要以至誠之心輔助天子，以至仁之心愛護士農，慢慢地等待著產生新形勢的機會。應讓新形勢和袁紹鬥爭，您自己甚至無須親自戰鬥。您要耐心等待，隨著時代的進步，袁紹的舊官僚陣營中會產生自毀的效應，到了最後一擊的時候，只要稍動兵力即可達到目的，這樣豈不是萬全之策？」

於是，曹操命人備齊糧食、馬匹以及大量的軍需品交給來使，並舉行了盛大的宴會犒勞使者。臨行前，曹操又對來使叮囑，說已特地上奏朝廷，封袁紹為大將軍、太尉，統領冀州、青州、幽州和并州四州。

荀彧這樣說著，就如昨天郭嘉闡述意見那樣，先將曹操和袁紹兩者進行比較，然後再討論兩者的長短。

「你說不行嗎？」

其六，袁紹出身於名門，喜好名士的虛名。丞相喜愛有真才實學的人才。

「什麼？是書簡嗎？」

「為何？」

「嗯，丞相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曾經在剿滅黃巾賊之亂中立過小功，一度榮任過鎮威中郎將。後來因為想家就回到家鄉汝南。我叫李通，字文達。」

曹操雖然大敗而歸，但人們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對他更加心悅誠服了。

曹操對來使道：「我答應你們的要求。」

「您不要忘了呂布，他可是只一直窺伺著許都的後門虎，而且荊州方面的情read.99csw.com勢還不足以讓我們高枕無憂。」

曹操進一步細想：「如果在這四面環敵的包圍中趴著不動，自己只能維持著丞相的虛名，最後僅落得窒息而亡的結局。而自己現在的高位是在風雲激蕩中產生的，人生的目標就是要讓整個天下完全威服於自己。為了達到這個目標，要時刻保持生氣勃勃的躍進狀態，一刻也不能懈怠。必須不斷進攻，打破敵軍的，四面封鎖。對於任何舊的障礙，絕不能因疏忽而輕易放過。」

天下還有不少人對曹操現在的地位頗多微詞。有人私底下誹謗他是「自私自利的丞相」——人們即使畏懼他的武力，在心中仍不服他的威望。

曹操率軍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了許都。在解散遠征軍建制時，他對身邊的諸將說道：「先前，我軍在安象遇到強敵阻擊，一名陌生的將領帶著不足百人的士兵在我苦戰時援救了我。此人想必是我所期待的將官。查一下他是屬於哪支軍隊的。」

一天，有一行顯貴們帶著五十名隨從，一路風光地來到了驛館門前。

「這樣做好是好，就是等待的時間太長了。」

想到此，曹操的意志更加堅定，一個重大的決斷逐漸在心中形成。

袁紹因風雲激蕩而退，曹操趁風雲興起而功成名就。但出身名門的袁紹即使退隱，仍然深受保守派的支持，而對於新貴曹操而言，他除了忠誠的心腹部下之外，得到的卻是外界的嫉妒和反感。

他余怒未消地對郭嘉說道：「袁紹不僅在這件事上傲慢無禮，而且平素我以天子的名義和他往來政務文書時，他也經常用詞不遜，把我視作一個普通的官吏。我雖然一直隱忍不發，但總想何時能打斷他那高傲的鼻樑骨。其實他在冀州一帶的舊部對他也非常不滿。……他自己已經到了力量不足、獨自嘆息的地步，卻還異想天開地向我借兵攻打北平，甚至還要借糧食。什麼都想伸手向我要，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賴。」

「不！這事現在不能這麼做。」

儘管如此，今年的秋天卻沒有去年那樣九-九-藏-書的慶典。

根據曹操的命令，一名幕僚站在將台上，向全軍將士傳達了事情的緣由。

由於郭嘉和荀彧兩人意見驚人地一致，曹操終於放棄了迷思，于次日把袁紹的來使召到丞相府。

「是荀彧嗎？今天把你叫來是有特別重大的問題想聽聽你的意見。先把這個看一下。」

「現在絕不可以！」

過了一天，留守許都的荀彧在舉行了慶祝曹操還都儀式之後，突然向曹操請教道：「先前我派飛騎向丞相報告，在歸途中劉表、張綉兩軍會扼守險要阻擊大軍通過。當時丞相回答說『不用擔心。我有必破之計！』丞相為何在這之前就能這樣確信呢？」

他深知，通過武力可以征服敵人，但通過武力是得不到德望的。

「那是理所當然的。」

「我會取勝嗎？」

第二天，他想再次檢驗自己的決斷正確與否，就對丞相府的一名小吏吩咐道：「去把荀彧叫來！」

這時，他想起剛才郭嘉屈指計數地把他和袁紹進行對比的話來：「丞相有十勝，袁紹有十敗。」

「聽說這些人是冀州袁紹派來的使者。」

「是袁紹的來信？」曹操說著隨意地打開了書簡閱看，他一邊看，一邊不時嘎嘎地笑著，就如秋天芭茅草發出的聲音。曹操道：「這是袁紹自私自利的要求。先前，我曹操順利建立許都時，他還問我要不要派軍隊到京城來。而從他這次的信上來看，他說因為和北平太守公孫瓚之間發生了邊境紛爭，自己軍糧匱乏，兵馬也不足，問我能不能和他合力作戰。而且他在信中文辭傲慢，簡直把我曹操看做京城的守門人了。」

「也許是吧——袁氏的無禮言行已有多年。我一直打算忍讓的，沒想到他現在公然愚弄我。實在令我忍無可忍。」

「……丞相！」

對於人們心中的這種微妙想法，曹操並不在意。他是為自己在建功立業上做得不夠而感到不安。

旅舍的老闆對這批客人敬若上賓。

「一言蔽之，辭句無禮狂妄，而且信中竟然提出這樣自私的要求，這隻能說明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