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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漢皇痴迷思傾國

第五十二章 漢皇痴迷思傾國

李蔡的情緒就如這秋風一樣清爽而又浪漫。真是天賜良機,去年南越國送來了通曉人語的鸚鵡和大象,今年敦煌又獻來一匹神馬。
李延年峨冠博帶地來到眾人面前。
「卿等這是為何?」
「內史大人也來了?」
「皇上回來了!皇上回來了!臣……」他不知道該怎樣去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劉徹今天輕衣簡裝,內著橘紅色深衣,外罩荷綠色短袍,腳蹬一雙綉了雲頭的軟靴,腰扎銀色玉帶,頭戴一頂紫金冠,看上去分外精神。
但此刻這匹桀驁不馴的烈馬喚起了劉徹久違的情懷,他顧不上大臣們的參見,就衝到了馬前高聲道:「讓朕來看看,它究竟有多厲害?」
張湯看了看李蔡道:「大人走吧,跟這狂徒計較什麼?」
司馬相如、東方朔等人也都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為歌會錦上添花,建元以來的文士們,終於迎來了可以與將軍們媲美的、屬於自己的盛大節日。
然後他輕輕一躍,翻身上了既無鞍韉,又無轡頭的馬背,用手拉著它的鬃毛,那馬一聲嘶鳴,朝前跑去。
他從沒有忘記滇地曾阻止他開通身毒道的事,一旦緩過勁來,他就籌劃著用武力去征服這個狂妄自大的南方夷族。
可劉徹的心此時早已被李延年的歌聲勾走了,他高興道:「李愛卿一曲歌罷,令朕心曠神怡,賞金三十。」
李延年是他們推薦的,他們自然很看重這場歌會,因此對赴會者也就熱情了許多,一路走來,遇見人就打招呼。就是與平日里不待見的汲黯說起話來,也隨和了許多。
李蔡沒有絲毫猶豫,就把獻馬的機會抓在手裡。他說服衛青先將神馬送到上林苑馴服,然後再作為皇上的坐騎。
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為友。
那獻馬的人竟是一個發配到邊塞的刑徒,名字叫暴利長,他是在一個晨曦微露的黎明,被一聲仰天長嘯驚醒的。他衝出門一看,天哪!那是一幅怎樣的情景呢?那池水如同巨鼎中燒開的水,浪花翻卷,那映在水中的晨光如同五彩霓虹,金鱗銀甲;那從水底發出的怒吼聲如同春雷,震耳欲聾。
風過窗前余梅香兮,惟君與我共舞;
佳人難再得
過了大約一刻,但見一道水柱直上九天,與雲彩交織在一起。
眾臣追著人馬的背影望去,只見那馬周圍,祥雲繚繞,五彩絢爛;馬頭上隱約飄著兩團火,照得劉徹金光四射。
劉徹臉上也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眾卿在朝多年,倒不如一個年方弱冠的年輕人。」
就在三公九卿們相互交換眼色、唏噓之際,耳畔卻傳來包桑細長的喊聲:「皇上駕到!」
那歌聲委婉中夾帶著凄楚,惆悵中暗含著期待。尤其是對「傾城傾國」的描述,說是清晰卻又隱約,說是模糊卻又明朗,引得劉徹遐思不絕,心想這究竟是怎樣的美人呢?竟然傾倒了一城一國的人,朕怎麼就無緣一見呢?
午時一刻,看著大臣們相繼坐定,劉徹高聲說道:「眾位愛卿,荀子曰:『禮別異,樂和同。九_九_藏_書』夫樂者,和之不可變者也,樂之務在和人心。朕設置『樂府』之要旨,不僅在於傳承《韶》、《武》之雅樂,更在於推進大漢樂舞之興。今日歌會,非徒雅頌之聲,多為朕與文士新作,乃在革故鼎新,和心適行。」
「臣早思慮好了,就叫樂府。」
正當他大驚失色之際,一匹神馬踏著水花,從祥雲間輕輕落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衛子夫臉上泛起兩團紅暈:「自進宮以來,臣妾久已不曾起舞了,恐怕……」
時序剛剛進入七月,他又頒布一道詔書,減去隴西、北地、上郡一半的戎卒,適當放寬了徭役。詔書到達三郡,官民為終獲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而慶幸。
霍去病一個鯉魚打挺,躲過了攻擊,再一個空翻,躍上馬背,雙手緊緊抓住鬃毛不放。
可劉徹並沒有與追趕他的隊伍相遇,當他一陣風似的回到馴馬場、安然無恙地站在失魂落魄的大臣們面前時,竟然對大家的行為大惑不解:
就在這時,險情發生了。
班師大典過後不幾天,他就頒布詔書,大赦天下。
接下來的日子里,李蔡一門心思地籌劃著擴大神馬的效應,讓這場幾乎成為災難的事件化為自己頭上的光環。
上午巳時一刻,劉徹出現在未央宮前殿。他今天心情很好,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一同前來觀看演出的,還有衛子夫和劉據。
一個使出渾身的力氣,想將對方扳倒在地。
四季輪迴,大漢王朝就在這樣緊張的腳步中又迎來了一個秋天。
「依愛卿之見,這官署該用何名呢?」
「嘚嘚嘚……」一隊人馬朝南去了……
「哦?李愛卿精通八音之和諧,熟稔雅頌之要旨,朕就聽聽。」
他高漲的情緒開始回落,他暗自慶幸馴馬的不是皇上,否則,自己就是死罪。
聽聞此話,李蔡和張湯的臉上就很不自在。在這種場合,他們最怕的就是與汲黯周旋。
志俶儻,精權奇。籋浮雲,晻上馳。
他一定會借降服烈馬的機會宣揚他攝製四海、鯨吞域內的氣度和力量,那樣一來,他獻馬博得皇上歡心的初衷就被打破了,他多日來的苦心經營就會付之東流。
李蔡、張湯只好停住了腳步。
衛子夫心中此刻似有冥冥的旋律在響起:
北方有佳人
聽著歌聲,劉徹的眼前就浮現出天馬降臨那個早晨的萬里雲霞,就飄過一幅幅乘馬橫天的挾雷弄電,就有了一種疆場持戈的心馳神飛,彷彿回到了與衛子夫初識時的浪漫。
一個憤怒地要擺脫來者的羈絆,后蹄立地,向後騰起。
衛青見狀,對霍去病和警蹕們喊道:「速去護衛皇上!」
他對皇上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了,他總是喜歡享受挑戰的快|感。年輕時,他就憑藉勇力屢次要去搏熊,如今又怎麼會在一匹烈馬面前退卻呢?
劉徹舞得興起,對坐在下面的文士們喊道:「朕與皇後起舞,不如與卿等共舞如何?」
「可他們也是罪人啊!不是他們,三千將士能葬身荒漠么?read.99csw.com」李蔡不滿道。
那些剛入京不久,便見皇上與文士們共舞一廳的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算是開了眼界。
絕世而獨立
歌會的主調當然是皇上寫的《白麟歌》和《天馬歌》,李延年費了幾個通宵,親自譜了曲子試唱,直到感覺對了皇上的口味,才拿出去交樂坊排練。
「何人可以擔當此任?」
「有這等人才,朕倒是想看看。」
月籠渭水煙籠紗兮,惟君與我共舞。
劉徹輕舒氣息,慢撩衣袖,從馬監手中接過轡頭,給神馬戴上;馬監立即捧來一副鞍韉,捆上馬背,牽著馬繞場一周,回到皇上身邊的時候,就見那馬身上滲出殷紅色的血,劉徹用手去摸,汗腥撲鼻。
當劉徹朗朗的誦聲在大臣們耳際回蕩的時候,李蔡終於走出了恐懼,他還來不及體味皇上的意思,就迫不及待地高呼道:
李蔡和張湯一前一後地進了司馬門,他們一路上談笑風生,滿面風光。
轉眼重陽節到了,按照劉徹旨意,李延年精心組織排練的「樂府」歌會在未央宮前殿如期舉行了。
一個腳下磐石,重若千鈞。
兩人都覺得在這樣的場合被奚落指責,太沒有面子了。
一曲舞罷,劉徹攜著衛子夫回到座上,舉爵與大家共飲。李蔡不失時機地來到劉徹面前,一臉熱情道:「皇上,值此歌會之刻,協律都尉感念皇上恩德,特譜新歌一首,獻與皇上。」
說罷,包桑便走到出場口,向李延年小聲說了幾句,大殿內立時鐘磬盈天,管竽齊鳴。七十名童男童女組成的表演拉開了演出序幕。
雪映冰姿雕玉樹兮,惟君與我共舞;
李蔡尷尬地揩一把額頭的汗水道:「少將軍無恙就好,無恙就好。」
一天早朝時,他把一個籌謀許久的諫言提到了劉徹面前。
霍去病被帶出好幾步遠,卻始終沒有鬆手。
「臣罪該萬死,不該聽信奸人妄言,致皇上受驚!」
李蔡並沒有閑著,在眾臣聚精會神地觀看演出的時候,他卻起身向後殿去了。在那裡,他悄悄地對李延年耳語了幾句,又回到座位上。
「呵呵!丞相舉薦的高人,下官也想看看他有何等能耐,能讓皇上如此神魂痴迷。」汲黯顯得有幾分矜持,可接著就不無譏諷地說道,「丞相和御史大夫好眼力,弄了個中人來總領樂府,開我朝樂音之先河啊!」
天!衛子夫心頭一沉,臉上就不悅了:「太子年幼,問這些幹什麼?」
一顧傾人城
接著,衛青、張湯等也都紛紛上前勸諫。
「皇上聖明!」
衛青上前拽住馬韁,剛剛跨上馬背,它一個蹶子就把他摔了下來,兩隻環眼望著跌倒在地的衛青,不知是得意還是嘲笑?
劉徹乾脆就徵發他們去開鑿昆明池,也免得朝廷再為徵發徭役而與百姓發生衝突。
「免除你的罪罰。」
她擔心的是這個還在歌中的女人,有一天如果真的來到皇上身邊,奪了自己的寵愛不說,要緊的是她如果生個龍子,太子日後的地位就會受到威脅了。
寧不知傾城與九九藏書傾國
霍去病喘著氣,臉上露出訕訕的笑意:「晚輩河西轉戰,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筋疲力盡。」
那馬的前蹄跪下了,鼻孔間噴出灼|熱的氣息。衛青看著,忽然想起當年與野豬搏鬥的情景,口中喊道:「去病當心!」
「此人臣已物色良久,他叫李延年,早年曾做過樂倡。通音律,善歌舞,研習新聲,頗有功力。」
「當年朕的祖父文帝也曾與慎夫人歌于灞陵,不過圖個與民同樂罷了。」說著,他拉起衛子夫的手就進了舞池。
大家剛剛舒了一口氣,不料險情再生,神馬忽然來了一個就地打滾,想把霍去病壓在身下。就在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刻,只見霍去病一個滾翻,離開了神馬,穩穩地站在了幾米遠的地方。
太一況,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
馬趁著霍去病一不注意,就騰身一躍,前蹄就朝著他踏來了。
李蔡尷尬地尋找著理由搪塞:「既已成為庶人,當然少不了徭役。」
漢制,逢節慶君臣共舞于庭,在這個秋日的上午,節日被劉徹推向新的高潮。
花沾清露邀晨星兮,惟君與我共舞;
「慢!臣有話要向皇上啟奏。」大家隨著喊聲望去,只見汲黯起身向劉徹這邊走來了。李蔡與張湯交換一下眼色,那意思是說:「這狂徒又來攪局了……」
這傳奇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但一匹比先前的「天馬」還要高大的神馬,卻讓三公九卿都見到了。
大約是辰時三刻,晨光剛露,司馬道上已是熙熙攘攘了。
李蔡聞言大驚道:「皇上!萬萬不可,皇上乃萬乘之軀,萬萬不可!」
馬突然張口說道:「請帶我去長安見皇上。」
暴利長道:「帶你去見皇上有什麼好處?」
早年進宮時的凈身,使得他的嗓音尖細高揚。他明白,像他這樣不男不女的人登堂入室向來被朝臣們鄙視,兩千石秩祿並不能改變他的自卑,走進大殿,他的眉目一直垂著,不敢直視場內的氣氛。
而李蔡這時再度陷入了倉皇和驚恐,他對著神馬馳去的方向,幾乎是帶著哭腔祈禱上天保佑皇上平安。
在衛青與神馬周旋的時候,霍去病一直在一旁摩拳擦掌,及至衛青「敗下」陣來,他已經按捺不住,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死死地抱住馬的脖子強往下按。於是,馬與人展開了較量。
當他正準備接受訓斥時卻聽到劉徹爽朗的笑聲:
「臣跟隨皇上左右,每讀皇上佳作,如獲至寶。回到府上晨讀晚吟,如飲甘露,日積月累,十分可觀。惜乎宮中多聞賢良文士之作,而少有皇上詩作入樂,倘能設置一有司,專工音律,廣搜天下詩詞,則不僅皇上詩作流傳域內,且春秋以來之『詩』樂也不至於流失。」
那麼烈的野牲,見了皇上竟通得人語,服服帖帖,莫非上蒼果真要賜神馬于漢廷?
這一場人馬角逐,看得眾位大臣心驚肉跳。
他說著話就來到神馬旁邊,一手托起神馬的下頜,一手梳理著它的鬃毛,像是與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說話,言詞中多了許多的親近與https://read.99csw.com平和。
劉徹表情上的微妙變化,衛子夫看得清清楚楚。皇上身邊多幾個美人倒在情理之中,何況自己畢竟不比當年,而那個王夫人雖屢蒙聖露,至今卻未懷皇子。
再顧傾人國
糟了!皇上到了。李蔡的手心頃刻之間就冒出汗來。
這是上蒼賜予的神物。於是,他潛入長安城,通過早年的一位朋友找到李蔡,聲言要將這神馬獻給皇上。
幾天以後,李蔡就帶著李延年進了宣室殿,親自為劉徹演奏。
聽見耳邊傳來皇上的聲音,李蔡的心終於鬆弛下來,人也如散了架一樣癱軟在地。半天,他終於哭聲道:
等著瞧,遲早要將你這個狂人逐出京城。李蔡在心裏想。
「他們是何人?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是鑿空西域的功臣!」汲黯的聲音裡帶了不平和憤懣。
劉據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大的場面,看什麼都驚喜。春香在一旁悄悄提醒道:「大臣們都盯著殿下呢,殿下還是沉穩些好。」劉據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衛青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責備道:「你作為驃騎將軍,朝廷重臣,不該如此輕率。萬一那馬傷了皇上,你如何向天下交代?」
衛青被烈馬逗得興起,從地上爬起來就衝上前去,想重新上馬,孰料那馬也變了計策,只圍著衛青兜圈子,就是不讓他得逞。如此三番,衛青便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他看了看馬監,說了一句「廉頗老矣」,便將鞭子丟到一邊。
太一況,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
可當他一旦放喉高歌,立即就忘記了一切屈辱:
李蔡心中的憂慮又加了一層,後悔當初怎麼鬼使神差,弄了這不祥之物回來,這不是自招其禍么?
李蔡急忙上前詢問:「少將軍無恙吧?」
其實,聽說衛青、霍去病在上林苑馴馬,他早就來了。他只是不讓包桑聲張,在一旁默默地看了許久。
張湯悄悄地拉了一下李蔡,兩人就準備離去,偏偏汲黯盯著不放:「兩位大人慢走,下官還有一事請教?」
嫻靜太久,衛子夫的身體雖有些許豐腴,然一旦舞將起來,依舊身輕如燕,婀娜窈窕。
與此同時,由張湯和趙禹修訂的大漢律法也進入了更加嚴酷的實施期,廢免的大小官吏越來越多,以致早年空蕩的廷尉詔獄,如今已是人滿為患。
其實司馬相如、東方朔等人早已如痴如醉,躍躍欲試。皇上一道口諭,大家紛紛起身響應,大殿內一時人頭攢動,氣氛熱烈。
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為友。
他告訴大家,方才騎在馬背上的時候,他有一種扶搖九天的暢快,一種俯瞰人間的恢闊,心中悠然地捲起滾滾詩浪:
他對衛子夫道:「皇后與朕共舞如何?」
志俶儻,精權奇。籋浮雲,晻上馳。
這時候,汲黯也看見了司馬相如和東方朔,便收住話頭道:「這事下官一定要當面稟奏皇上。」說完,他便轉身招呼文士們去了。
李蔡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這唯利之舉,竟然孕育出光華灼灼的「樂府」詩體來,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https://read.99csw•com偏在這時,劉據說話了:「父皇,何謂傾城傾國?」
他暗地裡罵那個獻馬的暴利長,這傢伙幾乎要陷自己于不忠。他還想求得寬恕,去死吧!
劉徹的思想沒有一天停止運轉——他的人生已進入最成熟的時期。他終日里盤算的就是如何鞏固和擴大河西戰果,書寫歷史新的輝煌。
「受驚?哈哈哈!朕騰雲駕霧一番,好不快哉!何來受驚一說?眾卿不必擔驚受怕,張騫當年從西域歸來時,曾說那裡有汗血寶馬,其日行千里,汗為赤色,想來就是此馬了。」
馬的性子很烈,人還沒有走到跟前,它就發了性子,前蹄騰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衛青、霍去病大惑不解,自與匈奴開戰以來,他們俘獲戰馬數十萬匹,什麼時候見過如此神駒呢?
為了訓練水軍,他詔令在長安城西南開鑿昆明池,引來了潏河、灃河和滈河水,開闢了方圓近四十里的寬闊水面。
大臣們依照文武兩班分別就座,每個座位前的案几上都擺上了產自上林苑的柑橘、栗子等時令水果。劉徹與衛子夫坐在上首,中間留出寬敞的空間作為表演區。
一個四蹄生風,發出「嘚嘚嘚」的聲響。
這一切都喚起了劉徹被戰事和朝政幾於湮沒的激|情,他高大的身影伴著音樂的節奏穿梭于童男童女之間。劉徹是氣吞雲靄的巨龍,他讓衛子夫的心醉了,一個旋轉,衛子夫就到了劉徹面前,兩人相擁,就聽見殿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一曲終了,劉徹心旌搖蕩,心花怒放。當即敕封李延年為協律都尉,總攬宮中樂舞諸事。
皇上熱衷於武功軍備——那是他和衛青、霍去病之間的感情維繫,根本沒有他李蔡的機會;皇上同樣也喜歡文學、音律。那天,在別人夢酣的時候,他抄錄了皇上的詩句,長長短短還真不少,他的眉頭便展開了。
此時,司馬道上人越來越多。張湯明白,再這樣爭下去只能被同僚們笑話,忙出來打圓場道:「今天是重陽歌會,是個高興的日子,兩位大人就不要再爭了吧!」
霍去病笑道:「舅父多慮了,有孩兒在一旁護著,敢保萬無一失。」
他這一跪不要緊,剛剛還沉浸在神馬傳奇中的大臣們似乎都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呼啦啦地跟著跪倒了。
雖然他們對皇上把一個宦官擢拔到兩千石的協律都尉頗些微詞,可這歌會畢竟給了他們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他們也就不去計較了。
只有霍去病年輕氣盛,反而贊同劉徹的舉動:「臣在侍中多年,深知皇上胸懷天下,勇力過人,既然這馬將來皇上要騎,不妨今日一試。」
「下官前日到昆明湖工地巡視,看見李廣和張騫在那裡開鑿引水渠道,這是為什麼?皇上不是允准他們贖為庶人了么?」
女子長袖飄拂,細腰態妍;男子身如游龍,步如馳馬;在一旁,又有七十名童男童女引吭高歌:
兩位將軍與神馬搏鬥的情景讓他生出不盡的感慨,他不禁問自己是否還有當年的雄心和勇力?御座坐久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