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問道：「你那老君爺爺還說別的了嗎？」

悟空頓時無語，他見紅孩兒「噗嗤」一笑，便嗔道：「小子，連你孫叔叔都敢糊弄？」

二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這才聊起正事。

如來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觀音見如來搖頭，表情更是落寞，堂堂觀世音菩薩，萬民供奉，萬仙敬仰，竟要歸於塵土，這事也太過不可思議了。

觀音聽到這話，稍有些激動，問道：「我只想知道，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善慧童子見燃燈佛赤足行走，唯恐佛腳踩到污水，便撲倒于那灘污水上，以身為燃燈鋪路。燃燈見善慧童子慧根乍現，仔細探他根源，才知善慧童子乃是佛祖第三具法身。於是在他頭上做個記號，道：「汝當為佛，且為治世之佛，佛既如來，你法名便叫『如來』最好。」

如來道：「你體內生機流失，故而難以自制，做錯了事，我不怪你。」

而唐僧心定志堅，用女色來試探未免太小瞧這位有道高僧了，成功的概率近乎于零。孫悟空更是不解風情，對女色沒有半點兒興趣。這一場「四聖試禪心」，在未開始之前，結果已經知曉。

阿儺見游奕靈官背影消失，急忙上前道：「佛祖大能，可喜可賀！」

觀音道：「弟子也曾聽過，荼蘼一過，春不復返。」

阿儺道：「十洲三島有事，玉帝急匆匆來報佛祖，顯然是齊天嶺一戰後，天庭元氣大傷，才甘心居於下位。」

他仔細看了看紅孩read•９９ｃsｗ•ｃoｍ兒，道：「你似乎長高了些。」

只聽游奕靈官道：「稟佛祖，玉帝著小仙來報，幾日之前，有一人在東南十洲大肆劫掠，奪走仙草無數，斬殺天仙數十。又於五庄觀搶走人蔘果六枚，玉帝命勾陳大帝攜千里眼探明，這人乃是——」

西天靈山大雷音寺，一處偏殿之中，佛祖如來手撫經卷紋絲不動，如一座雕塑般靜坐，任憑世間光陰流逝。

紅孩兒道：「哪有？爺爺說了，過了流沙河，須要謹慎提防，據說有大人物要出場了。」

如來，當今治世之尊，這一番顏面落地，想起后羿那神鬼莫測的三箭，如來此際仍心有餘悸。但是，如來畢竟是如來，他不慌。

此次前來流沙河降服河妖，乃是老君暗使人告知。紅孩兒雖不知取經內中背景糾葛，卻也知道佛道之爭。老君再三叮囑他，凡事只聽你悟空叔叔的便是。

卻說唐僧師徒四眾，越過流沙，渾無掛礙，徑投大路西來。

觀音聽了此語，眼前一亮，急道：「佛祖救我！」

便在此時，阿儺忽又轉了回來，與佛祖道：「佛祖，觀音菩薩來了，正於大雄寶殿候著。」

如來手指院中花團錦簇，道：「此花名荼蘼。俗世中，荼蘼花開，便是花季結束，此後無花再開。」

白衣觀音，艷美絕塵，她赤足來在院中，靜望如來，無言。

如來正在這裏出神，忽地心念一動，知道天庭游奕靈官到了。

回想起燃燈古佛出九-九-藏-書手擊退金神、木神、火神三人，如來心中大安。燃燈身為過去佛，修為早已超凡入聖，他若識大體甘心護法，還有誰能撼動靈山？

所以，悟空斷定，黎山聖母只怕還有其他的目的，而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還得明白她的身份才行。道教以三清六御為尊，並沒有女子在內，悟空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黎山聖母的來歷。老君既然知道黎山聖母將要出手，十有八九知道她的根底。但老君既不說，自己也不能追到天上去問，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紅孩兒與悟空做個鬼臉道：「偏你能來，我便不能來？」

而彌勒佛身為未來佛，在此當口卻不見蹤影，卻也令如來心中不豫。彌勒佛所做一切，都在如來掌握之中，憑彌勒佛之道行心機，如來自然不放在心上。他只要先了結取經一事，再算總賬不遲。

悟空想了一想，忽覺不對——他是牛魔王的孩兒，該叫自己叔叔才對呢！

齊天嶺，初時以為只是烏合之眾，此番看來，倒也心齊。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齊天嶺並無信仰教義，是什麼力量能把他們聚在一處呢？

悟空聽紅孩兒與他只你我相稱，故意板著臉道：「你既入佛門，該叫我大師兄！」

想起西天教內諸事，如來倍覺欣慰。旁人若以為靈山只有這點兒實力，那便是大錯特錯了。真正的主力乃是三千諸佛、無邊菩薩，其中混元金仙數不勝數，混元至聖也有幾個，因此才敢與天庭分庭九*九*藏*書抗禮，試問天下還有哪處能做得到？

阿儺好好一個馬屁沒拍正，他見如來心情不好，不知游奕靈官這番話究竟於西天有何影響，急忙告罪退下，心裏卻也在思索，這人究竟是誰呢？

齊天嶺赴西天一戰，看似雙方講和，實則西天已露敗象，若非燃燈古佛出手力挽狂瀾，已被人打入大雄寶殿。

如來見觀音神色凄涼，問道：「為何如此？」

如來又道：「你看我靈山之上，並無春秋，故此荼蘼花開，卻也仍能不敗。」

紅孩兒想想道：「嗯，還說了，不過他不讓我告訴你。」

悟空心想：紅孩兒看似身子小如孩童，其實也有幾百歲年紀了，心智更是不差，小孩心性卻是不改。

這四聖中，觀音、文殊、普賢三位菩薩自不必說，那是佛教中諸佛之下頂尖的人物；而那個黎山聖母，地位隱隱還在這三位菩薩之上。想菩薩地位何等尊貴？竟然也甘居黎山聖母之下，扮作她的三位女兒。而戲弄豬八戒時，三位菩薩賣力出演，黎山聖母只在一旁觀戲。顯而易見，黎山聖母便是這場「四聖試禪心」鬧劇的策劃者無疑。自己與幾位菩薩都打過交道，老君不會不知，他口中的「大人物」十有八九說的不是菩薩，而是黎山聖母。

如來道：「有何可喜可賀之處？」

那年彌勒佛突發奇想，初建龍華會，要召集五百童子為伴，如來被選為善慧童子。

悟空見前路坦蕩，儘是平直大道，暗暗扯了紅孩https://read.99csw.com兒一把。紅孩兒心知肚明，也放緩了腳步，悟空待八戒與唐僧走遠，低聲道：「你來幹什麼？」

想起西遊路上這最富戲劇性的一難，悟空還是有些糊塗。這一難名作「四聖試禪心」，恐怕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取經這幾人中，八戒、沙僧只是配角而已，犯不上菩薩親自出馬來試，換句話說，這二人是好是壞，是否真心拜佛，都無關緊要，因為如來的目的是在悟空和唐僧身上。

佛祖見阿儺尚在旁邊，一擺手止住游奕靈官的話，道：「我已知曉。有勞游奕靈官回報玉帝，此事我自有裁量，暫莫聲張最好。」

如來面無表情，淡淡道：「居於下者，未必在下。你再有這般淺論，休來污我耳。」

如來傳音讓阿儺將游奕靈官引至偏殿之中。游奕靈官入殿來，先與佛祖施禮。如來看游奕靈官急匆匆焦躁神色，心中略覺不屑，玉帝手下儘是些毛毛躁躁之輩，能成什麼大事？

悟空想了想，他對《西遊記》中此段情節記得清楚，流沙河收了沙悟凈之後，便是「四聖試禪心」。

紅孩兒自三界消亡后，便隨父親來到齊天嶺。牛魔王心知天下不甚太平，嚴加督促紅孩兒，教他日夜修鍊。三界中，悟空阻止紅孩兒吞食大紅小紅一事，紅孩兒早已知曉，他與大紅小紅親若兄弟，自然心中對悟空感激不盡。自己能不能成太乙金仙，倒也無所謂了。

龍華會上，上古燃燈佛至，寶光輝映異於眾人。燃燈佛緩步走下蓮台，恰九-九-藏-書逢那日有雨，地上一汪水便在燃燈腳下。

如來點點頭，道：「叫她來此見我。」

游奕靈官領旨，便告辭回去復命了。

紅孩兒更是開心，躬身給悟空作揖，道：「大師兄，小弟這廂有禮了。」

如來步出偏殿，來到院中，這一院花事紛繁，絢爛美麗。

如來秉承大教經義已久，深知這世間最能拉攏人心的東西莫過於信仰，人心所信，無往不利！

佛教向來以教義為尊，其後如來將佛教發揚光大，終成治世之尊。而彌勒佛因建龍華會緣故，亦有傳教之功，也被定為未來佛。

觀音凝望如來，卻不答話，滿院的白花襯著觀音白衣，素美中透著落寞。

而今西天，雖也有暗流涌動，卻遠勝道教之分崩離析。

紅孩兒早想離了齊天嶺滿世界轉轉，當下應承下來，便有了後面的事。

紅孩兒聽到這話，眉開眼笑道：「高了一寸呢！你還真是眼尖！」

上古大神出世，三界定是毀了。三清耗費無數心血要探出會元之厄，仍無功而返，想到這點，如來心中便平衡許多。

回想如來乍出世，也與尋常孩童無異，但居於佛門之地，終日耳濡目染、秉經問道，也透出幾分佛性。

追本溯源，佛教踏踏實實乃是如來所創。只是初創大教之時，此具法身尚未出世，彼時眾佛無首，故此上古燃燈佛挺身而出，擔任了過去佛。

觀音知道，她對如來雖口稱弟子，但論起修為，也並非有天地之差別，料想如來也無此能耐，不知不覺斷了自己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