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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悲摧的鎮元子 暴發戶

第三章 悲摧的鎮元子

暴發戶

鎮元子見悟空轉而示弱,便「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悟空笑道:「鎮元大仙好有氣派,依我所見,這『天地』二字也應換上一換,才叫實至名歸。」
悟空拱手抱拳,稱道:「佩服佩服!」便轉身拉著八戒,離了此園。
八戒辯道:「刀兵之禍,那要另算才對。」
悟空見鎮元子這個架勢,哪裡像是待客?擺明了要找不自在。他心裏暗暗發狠,既然他如此無禮,說不得老孫我要施展妙手空空,尋幾枚人蔘果吃。
八戒急道:「千真萬確,就是四萬七千年!」
旁邊一弟子道:「當年福祿壽三星來此看果,也只看看便走,未敢有此非分之想。」
悟空道:「你這樹哪裡弄的?」
「哈哈哈哈……」悟空一陣長笑打斷了鎮元子的話,此次並非故意,而是實在忍不住。這個鎮元子真是無知者無畏,這天地一個會元也只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哪裡會有數十萬年一說,混沌之中除盤古、鯤鵬外,還有造化神猿、造化爐,唯獨沒聽說過有人蔘果種。什麼得遇明主?簡直狗血到了極點!
悟空一聽這話,原來五庄觀上下受鎮元子耳濡目染,個個養成了自高自大的毛病,福星祿星自己沒見過,單就南極長生大帝,修為便勝過鎮元子許多。
八戒大嘴一咧,道:「師兄,這果子吃上一顆,能活四萬七千年,還算不上奇珍?」
第一回便是如來取走了滿樹的果子,他隻眼睜睜看著,自然無能為力。在他心中,一直認為那種子便是如來給他的,九九藏書故此雖有些心痛,卻也甘心認命;而就在他以為自己有了足夠強大的自保能力時,那個神秘的斗笠人強奪走了六枚果子,這可令他心疼無比,比第一次丟了滿樹果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鎮元子聽他們兩個鬥嘴,心中認定是一唱一和,但聽悟空說起蟠桃和老君仙丹,忍不住有了比較之心,便問道:「依你之見,這兩個寶貝有何好處?」
悟空漫不經心道:「哦,你說的可是人蔘果?也曾聽說,不過也只尋常而已,說是天地奇珍,有些過譽了。」鎮元子冷笑不語,悟空這激將法他卻看得一清二楚,哪裡會中計?
悟空贊道:「果然好樹,若有個千八百棵,嘖嘖……」
便在此時,八戒出來打了圓場,道:「師兄,鎮元大仙乃是世外高人,哪裡會在意那些虛名。」
老道又鄭重道:「今日之事,不傳六耳,可要記住了。」鎮元子自然連連稱是。送走了老道,鎮元子心情暢快至極,這便是安坐家中,福從天降,自己得了太上老君的護身符,還怕什麼人敢來搶奪人蔘果?了了此事,便安坐家中即可。
悟空越看鎮元子越是好笑,好歹也得道萬年了,怎還是如此暴發戶姿態?他有所不知,鎮元子向來沒有名師指點,只靠一株人蔘果樹得了天大造化,得道之前便連大字也不認得幾個,哪裡懂什麼修心養性?
入了園內,悟空不由得納悶,如此珍貴之物,竟沒有絲毫陣法禁制護著,難道只憑鎮元子一人看守?其實鎮元https://read•99csw.com子何嘗不想布個大陣,只是他尋了許多陣法之書,擺來擺去,總是不得要領,威力也是平平,索性全都撤了,還顯得大氣一些。
唐僧嘴上不說,也對此地頗為不喜,站起身道:「好,收拾行李,走吧。」
於是鎮元子引悟空、八戒來到人蔘果園。
悟空道:「王母蟠桃、老君仙丹世人皆知,卻無人敢動半點兒心思,這便是好處了。試想,若是整日里提心弔膽,又總有人來覬覦盜取搶奪,那主人怎得安生?如此寶貝,倒不如沒有!」悟空根本不知道斗笠人奪走六枚人蔘果之事,他說的其實是上次青獅白象等人來搶奪人蔘果一事,哪知這句話正中鎮元子痛處,他這五庄觀自建成以來,只丟過兩次果子。
鎮元子不知何時到了殿前,站在門外朗聲道:「大唐長老,難得來此一會,哪有就走的道理,何不多住幾日?」
鎮元子哪裡聽不出悟空是在譏諷,這下正中下懷,冷笑道:「孫悟空,也敢殺天將,也敢抗天兵,也敢鬧天宮,你自以為有些本事,不過想在我這裏撒野,恐怕還差了幾分。」
八戒聽那弟子提起南極仙翁,道:「那老兒最不受待見,不給他便對了。」見鎮元子一臉倨傲神情,八戒知道自己與這人蔘果絕無緣分,便戀戀不捨地道:「師兄,看過了,飽了眼福便走吧。」
只聽八戒道:「那是那是,鎮元大仙威名赫赫,哪會在意那些宵小之徒?今日有緣來到五庄觀,不知大仙可否讓我等九*九*藏*書見識見識,那人蔘果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八戒驚道:「師兄,這你可就孤陋寡聞了,五庄觀中有件寶貝,稱得上是天地奇珍,你怎會不知?」
唐僧道:「要去你們自去,為師有些乏了。」
只見鎮元子渾不在意,頗有些自得道:「看看卻也無妨,實不相瞞,我這人蔘果樹,舉世也無幾人看過真容,但聞一聞香氣,也能延壽三五百年呢。」
到了前殿,悟空見唐僧仍端坐椅上默誦經書,紅孩兒蹲在椅子上無所事事,便道:「師父,這五庄觀也沒什麼好待的,此時天色尚早,我們還是向西去吧。」
悟空搖了搖頭,道:「未曾聽說。」他便是存心要氣氣狂傲的鎮元子,讓他心氣浮躁,看他到底要做什麼。果然鎮元子瞪了悟空一眼,心中暗罵道:這猴子當真可惡!
悟空道:「再好的東西,都得有本事留得住才行。依我看來,天上王母蟠桃、老君仙丹,那才叫實打實的寶貝呢。」
鎮元子實在忍不住道:「說得輕巧,人蔘果樹普天下若有第二棵,嘿嘿……」其意不言自喻。
悟空心裏忍不住笑,這獃子真是不識趣,居然還揣著這般心思,人蔘果乃是鎮元子的心頭肉,且看他如何應對。
悟空自然要去看一眼,他看了看悟慧,悟慧道:「師兄,你們自去,我在這裏陪師父。」
悟空道:「自然換成『鎮元子』,你如此厲害,只拜自己便好,什麼天地都比不得你鎮元子大。」
聽悟空這麼說,鎮元子冷笑道:「不長眼的人倒也不是沒有九*九*藏*書,只是雞鳴狗盜之輩我卻也不在意。」
鎮元子問道:「換什麼?」
唐僧雙目垂下,不知在想些什麼。鎮元子聽八戒贊了自己一句,便收回了一觸即發的氣勢。只聽八戒又道:「早先在天宮,也曾聽說五庄觀之名,那個簡直,叫什麼……如雷貫耳呀!」八戒轉向悟空,問道,「師兄,想必你也聽說過吧?」
悟空看這人蔘果樹,果然非同凡響,青枝馥郁,綠葉陰森,那葉兒卻似芭蕉模樣,看上去有千余尺高。如此大樹上,果子卻孤零零難以尋見,悟空細數一數,二十一個?怎麼少了許多?
唐僧擺擺手,一言不發,已閉上雙目念經去了。
鎮元子道:「你又笑什麼?」
鎮元子聞之大喜,這個交情攀上,對自己可是大有好處。果然三清光明磊落,也不圖自己的果子,這筆買賣著實划得來。
悟空笑道:「無論佛道,都是方外之人,何必動氣?我如今已是佛門弟子,再不打打殺殺了。」
鎮元子如獲至寶,將這玉片貼身放好。
八戒看得心喜,聞得香氣撲鼻,忍不住道:「這果子要能嘗上一嘗,可不白在世上走一遭了。」鎮元子笑笑未答。
於是鎮元子聚集觀中道眾,布置一切,先前禮數怠慢、齋飯粗糙卻是故意而為之。心道爾等大多半路出家,居然惹動了三清,給你們些懲戒自然是向三清示好。反正入了此觀中,還怕你們插翅飛了不成?
八戒道:「師父,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物事,錯過今日,怕再無這等機會了。」
聽到悟空哈哈大笑,似https://read.99csw•com乎對自己頗有些輕視,鎮元子心中慍怒,他本來便要找碴兒,於是喝道:「你這猴子,有什麼好笑?」
憑自己本事,若想為難那幾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於是慨然而應:「前輩既有此話,我便處處為難,至少留他們七日便是!」
悟空道:「八戒,莫要聽信那些道聽途說,有哪個活了四萬七千年的,你倒找出一個看看。即便這果子真有那用處,一刀下去也魂飛魄散,所以我說無用,便是無用。」
鎮元子一怔,他得人蔘果樹許久,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起這個問題,於是信口開河:「當年盤古開天闢地,混沌之中唯有一物有形有質,便為此樹之種,此樹種深埋九淵之底數十萬年,我得道后遍行四大部洲,那一日到了九淵,此種得遇明主,自己從淵中躍出,我便尋此福地洞天,將它種在此處,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
悟空佯作驚訝,道:「胡說,明明是四百七十年,哪裡有這麼長?」他這話一說出來,五庄觀幾名弟子皆掩口而笑。
老道聽了感慨道:「有大仙此語,道門有望了!」然後他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片,輕輕一揚,那玉片便飄到鎮元子面前,道:「若遇危難,只需將此玉折斷,我便即刻前來。」
南極長生大帝專好延壽之道,人蔘果這等奇物怎能不來看看?他們三個想是憑藉三星威名,鎮元子還不拱手奉上?不料鎮元子卻無眼力見兒,又極為吝嗇,三星自恃身份,自然不好強取。
而在《西遊記》中,鎮元子這三枚果子到底還是沒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