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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晚上的故事 私房菜 第四章

第十二天晚上的故事 私房菜

第四章

這話像一道電流擊中了穆雷,他 立刻呆若木雞,隨即渾身顫抖起來:「老先生,您……認識我父親?您知道他當初……」
「不是,」穆雷沒想到她竟然記得自己的姓,微笑著說,「我今天不是來吃飯的,」
「好,您現在就跟他打個電話,問他一個問題——他上次去吃的時候,有沒有吃到過這種『瓦罐煨肉』。」
老者嘆息道:「今晚這生意做不成了……不,以後都不行了,我們必須馬上轉移,離開此地。」
「沒關係,您就問吧。只要確定她有沒有吃過這種肉就行了。」一分鐘后,大門打開了,青惠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顯然認出來這就是上周糾纏不休的那個客人,臉色有點不快,說道:「穆先生,今天預訂的不是您把?」
接通了。穆雷跟梁恆客套了幾句,感謝他向自己推薦了這麼好的一家私房菜館,並表示那家的菜確實不同凡響。一番寒喧之後,他問出了主要的問題。穆東城到飲水機那裡倒了杯水,看見父親不住點頭,知道他已經問出答案了。
穆雷坐在椅子上,看著燒烤店的老闆烤魚,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穆東城說:「燒烤也算是比較原始,基本的烹飪方法,講究不算太多,但是這老闆烤一條魚,也得接近辦個小時吧。」
「那我們就因為他,暫時躲起來?」
(明顯是兒子坑爹的節奏……)「照您這麼說,您要是還有幾個子女,或者老伴,都能聽一起帶去?您乾脆叫那老先生在我們家開個發布會得了。」
「您別拿這些大道理來呀我。」青惠毫不示弱,「我們這兒是有秘方的私房菜,不是大馬路上的普通餐館,每一個提前預約的客人,我們都是事先諮詢了這兒的規矩的,您要覺得不合理,當初就別來呀,現在吃完了,再來逼我們說秘方,走到哪兒都沒這理兒。」
「可不是嗎?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你們年輕人頭腦活泛,你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主意能從那老者口中套出話來。」
吃完飯後,已經近八點了。在這個一點兒不商業化的原生態古鎮里打發時光,是件難事。到了晚上,店鋪近乎都關門了,這裏的居民們也幾乎都待在家裡。古鎮里幽暗、陰沉,缺乏生氣。穆雷信香還好把兒子叫老了,否則的話,他一個人孤身在這古鎮里轉悠,還真有點發怵。
穆雷一怔。「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把他綁架起拷打、逼問呀?」
「那我總不能不去吧?你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穆雷說。
穆東城沉吟許久,說道:「您這樣恭敬謙卑的請教,詢問,他也不肯說,來軟的不行……既然如此,那就來硬的吧。」
「和我猜的一樣!」穆東城欣喜地說,「那家菜館前面的菜,可能是根據不同的客人而隨機安排的。但最後一道壓軸的菜,卻是固定的,就是那道瓦罐煨肉!」
「那您來九_九_藏_書幹什麼?」
青惠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我們那天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家的所有的菜,都不能公布食材的來源和烹飪的方法,請您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可不是嗎?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呀!你們年輕人頭腦活泛,你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主意能從那老者口中套出話來。」
「你是我兒子,不是外人呀……」
「好,您現在就跟他打個電話,問他一個問題——他上次去吃的時候,有沒有吃到過這種 瓦罐煨肉 。」
「實不相瞞,確實是為了那天所問的事。」穆雷說。
穆雷覺得兒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不明白得知這一點有什麼意義,問道:「這和我們詢問那肉的來源有什麼關係?」
「我總要給他一個交代呀,不然他不會死心的。」老者嘆了口氣,緩緩步入房內。
老者眯著眼睛凝視穆雷一陣,說道,「那天你們吃的菜中,我相信起碼有三四中以上的葷菜,你們不可能得知那是何種肉類。但為什麼你單單對最後這道菜所選用的肉如此敏感,非弄清不可。」老者微微張了下嘴,捋了一把鬍鬚,臉上沒有透露太多的表情,但站在他身邊的青惠,卻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愣的神情穆雷看出,他們顯然都十分驚訝,只是這沉穩的老者控制了情緒變化而已,穆雷暫時沒有說話,靜待他們的回應。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也許可以想一些方法來逼他說出實話。」
老者申請嚴肅地說:「你馬上打電話給之前預定了的客人,就說我突發重病,今晚無法承辦晚宴了。」
「怎麼個突然襲擊法?」穆雷茫然地問。「您選一個星期一或者星期三下午,突然登門造訪。向他們打聽那肉的事情,他們必然不願說出,對吧?這時候您就拋出殺手鐧,說那天吃到的肉不明不白,懷疑來路有問題,並且告知他們,您已經聯繫了食品檢測局的人,要調查那種肉。那時候,您就看他們的反應了。如果他們果真心虛,那肯定不願招惹食品檢測局的人上門,自然會答應您的要求;如果他們真不怕,那也沒關係,您就真的通知食品檢測局的人來檢查,在他們的廚房搜出這種肉,帶回去研究。您跟食品檢測局的人都是老關係了,接下來怎麼跟他們溝通,那就不用我教您了吧?」
青惠有些冷淡的說:「穆先生,您有什麼是就跟我說吧,如果又是為了那天您問的事兒,就不用勞煩勞當家的了,他不會見您的」
青惠說:「都四點過了,一會預定了晚餐的客人該來了。」
穆雷不知道兒子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人,說道:「有啊,怎麼了?」
「好,還是你腦子靈光!」穆雷高興地說,「就這麼辦!」
此刻,穆雷十分尷尬,杵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正在聽打算黯然離開的時候,老者突然問道:「你實https://read•99csw•com話告訴我,你對這種肉為什麼這麼感興趣?」
「只耽誤您一會兒功夫,我能進去說話嗎?」
穆東城說:「之前跟您推薦這家私房菜館的那個中年男人,您還留著他的名片吧?」
穆雷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如果他們父子倆一起去的話,說不定那老頭認為他不守誠信,不願說出來了。
穆東城再次沉思了一會兒,有了主意:「這樣,爸,我現在馬上過來,等到十一點的時候,我陪您前去。如果他們說只能讓您一個人進去,我就在外等候。這樣一來,他們必然有所顧忌,不敢對您輕舉妄動。」
青惠走到大門口,把兩扇木門合攏關閉。她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這什麼,過了一會,目光望向老者所在的廂房。穆雷走出膳品居后,心虛複雜到了極點。一方面為即將得知探尋了幾十年的秘密而興奮,另一方面又感到無比詫異——有這麼巧的事嗎?這個老者竟然認識自己的父親!而且很顯然,他知道當初父親和這種肉的事。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青惠憂慮地望著老者,問道:「那您幹嗎叫他十一點到這裏來呢?」
老者盯著穆雷,突然說出了令他震驚萬分的話:「罷了,你不用做這種包裝,要是你真能信守承諾的話,也不會忘記當初你父親交代過的話了。」
「什麼地方奇怪?」
穆雷不知道兒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他相信兒子叫自己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摸出手機和梁恆的名片,撥通了電話。
穆雷心想其實就是如此,最少卻說,「那就的看他們的工作方式來,我管不了……」
穆雷一怔,沒想到老者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是,得烤熟呀,還要刷油、調味什麼的——怎麼了?」
青惠差異地說:「當家的,您這是……」
「但越是這樣,越證明了兩點。」穆東城分析道,「第一,爺爺和這菜館主人都肯定知道這肉的來歷;第二,這種肉肯定有什麼問題,或者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然用得著這麼藏著掖著的嗎?」
穆雷掛了電話后,穆東城立刻問道:「怎麼樣?他吃過嗎?」
穆雷不得不承認,兒子出的這招果然夠狠。「原來這就是你說的『來硬的』……怎麼樣,您覺得可行嗎?」 穆雷想了想,覺得只能這樣了,點頭道:「我試試吧。」
老者說,「你叫那些食品監察局的人來,也搜不出任何食材的,特別是你想打聽的那種肉,如果不相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到我們的廚房去看,如果能找到那種肉,你帶走就是了。」
望著穆雷離開的背影,老者若有所思。他對青惠說:「你去把門關上。」
穆雷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他也想好了先禮後兵的對策,現在既然「禮」行不通,只有出「兵」了。我知道您這兒的九*九*藏*書規矩。但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作為消費者,是有理由要求店家告知食物來源的。所以您這兒的規矩,只是單方面的規矩,和餐飲行業總的規定是相違背的。再說的不好聽一點,是不符合《食品衛生法》的。
穆雷不知道兒子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人,說道:「有啊,怎麼了?」
這句話提醒了穆雷,他微微頷首:「是的……你爺爺當年也是這樣,對這肉諱莫如深。」
穆雷說:「正是因為我年輕時吃的不明不白,所以後來才窮盡一生的時間和精力,尋找此肉,除了再想吃法哦之外,更想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肉——否則的話,會成為一生的遺憾。」
「問 這個幹什麼?他就算吃過,肯定也不知道這肉的來歷呀。」
老者微微頷首:「是啊,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世界上還有吃過這種肉,並記得這味道的人。我們把財管開在這裏,看來是失策了。」
接著,穆雷跟兒子約了一個見面地點。一個多小時后,穆東城就開車感到了父親所在的茶館。這時六點過了,父子倆在古鎮里找了一家飯館,點了幾個菜,慢慢品嘗。反正時間多得很。
穆雷聽不懂老者話里的意思,獃獃的佇立在原地。
穆雷一聽,喜不自勝,趕緊作揖道:「多謝老先生成全,我向您保證,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外泄!」
穆東城沉吟許久,說道:「您這樣恭敬謙卑地請教、詢問,他也不肯說,可見來軟的不行……既然如此,那就來硬的吧。」
「這麼說,你現在再次在我這裏吃到這種肉,不清不楚,不會罷休?」老者問道。
「問這個幹什麼?他就算吃過,肯定也不知道這肉的來歷啊。」
穆東成凝視著父親說:「這家私房菜館每周只開星期一和星期三兩天。那麼在他要營業的這兩天里,總會事先準備食材吧?如果最後一道菜——也就是這道瓦罐煨肉的肉是準備好了的,就好辦了。您可以跟他們來個突然襲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穆雷把自己詢問這種肉來源的整個過程詳細講給兒子聽。穆東城聽后眉頭深鎖,說到:「這菜館主人的態度,和當年爺爺的態度十分相似呀。」
白髯老者手裡捧著一個陶瓷茶杯,面色沉靜的走到穆雷面前,說道:「不用這麼麻煩了。」
穆雷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堅定的說:「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為難您,或者和您做對,但……您說對了,這次我是真的不達目地,誓不罷休!」
「就以為內這個人?」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也許可以想一些辦法來逼他說出實話。」
「恐怕暫時哪都開不了了。」老者說,「我看出來了,這個人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就算我們把菜館開到外地,他還是會找來的。」
穆雷進一步聯想——也許,這老者知道的更多,他知道我父親是從哪兒弄到這種肉的,也知道父親九*九*藏*書叫我們保密。甚至……這種肉就是當年他給父親的?
對,完全有可能。穆雷思忖。看這個老者的年齡——如果父親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跟他差不多大。他們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經歷過同一個時代的事,他們獲知並守護著同一個秘密。
老者擺擺手,不願多說了,「今天晚上十一點,你到這兒來,我把你想知道的的事情告訴你吧。」
「這說明這老先生道行高呀。」
「沒關係,您就問吧。只要確定他有沒有吃過這種肉就行了。」
穆東城說:「之前跟您推薦這家私房菜館的那個中年男人,您還留著他的名片吧?」
穆雷點頭道:「還真吃過,而且也是最後一道菜。」
穆東城說:「爸,我覺得您一定得抓住這個機會,這可能是唯一弄清這種肉來歷的機會了。」
「什麼方法?」
過了片刻,老者問道,你以前吃過也就罷了,為什麼現在非得追尋這肉的來歷不可?
十一點?為什麼這麼遲?穆雷心中犯疑,卻不敢說出來。這老先生答應告訴自己關於這肉的事,已經是很不錯了。他再次向老者道謝,離開了膳品居。
但是,一個守護了幾十年的秘密——這老者竟然會因為自己糾纏了兩次,就輕易說出來?穆雷突然覺得,從邏輯上有點說不通 。況且要說的話,為什麼時間不能早一點,或者等到明天再說?非得要今天晚上十一點?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用意?想到這裏,穆雷突然有點害怕。機子晚上十一點鐘,隻身一人前往這價神秘的私房菜館。到時候大門一關,鬼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雖然那老者和叫青惠的中你啊女人看起來都不像壞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仔細斟酌了一番,穆雷認為一個人前往,確實有些冒險。想來想去,他決定把兒子暮冬城較老,給自己壯壯膽。
說到這裏,東邊廂房的門帘一掀,那名老者從屋內出來了。穆雷再一次把這老當家的引出來。
穆雷撥通了兒子的電話,把下午的事情簡要跟她說了一下。穆東城同樣感到奇怪:「爸,他幹嘛約您這麼晚去啊?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穆東城顯然也在思忖著。過了片刻,他在電話里說:「不過話說回來。爸,您一個人去,是挺冒險的。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古怪,裏面說不定有什麼陰謀。」
穆雷一怔,「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把他綁架起來拷打,逼問呀?」
「那個地方的每一道菜,都可謂是精雕細琢。以我吃了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那些菜的刀工、火候、擺盤,都急耗時間。其烹飪方式和過程也必然及其繁複、考究,有幾道菜甚至讓人聯想到古時候皇帝吃的御膳——總而言之,是非常耗費時間、經理,需要滿攻出細活才能做好的極品佳肴。但膳品居竟然只有一個主廚,一個上菜的,沒有看到別的廚師和夥計——就憑那老九-九-藏-書先生一人,怎麼可能每隔一二十分鐘,就做好這麼精緻的一道菜端上來?」
穆雷望著兒子,低聲說:「那天我們在膳品居吃飯,吃的時候沒注意,吃完了我才覺得有點奇怪。」
由於街上沒有路燈,母子倆只有藉助個戶人家窗戶里透漏出來的微弱燈光,行走在古鎮的青石板路上。還好這裏不大,不至於迷路,走了辦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一家麻將館還開著,門口好像還在經營燒烤。父子倆像沙漠里的旅客發現綠洲一樣,想都沒想就進了這家店內,隨便點了些燒烤和啤酒,慢慢吃著,消磨時間。
「我就是有這樣擔心,才叫你來陪我一起去呀。」
穆雷其實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怎麼站得住腳,但為了達到目的,只有是出來殺手鐧了,「有沒有里不是您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食品監督局的人,讓他們來判斷吧。」
「那我們搬到別的地方去開?」
「但人家說的是告訴您,又沒告訴我。再說您不是答應了一定不讓其他人知道嗎?我跟著您去的話,他能同意嗎?」
「還有什麼辦法呢?」老者深沉地說,「那種肉的秘密,是絕對不能讓一般人知道的。否則的話……」
「您較他們來幹什麼?」青惠看起來有點憤怒,「難道要強行搜查我們這裏的食材?」
「什麼方法?」
老者凝視穆雷,和他對視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執著,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這家業餘夜宵店賣的燒烤對於亮哥美食家來說,實在是不敢恭維。這些烤肉基本上都是冷凍過的冷鮮肉,沒有新鮮食材的纖維,只有鹹味,辣椒味和大量味精的味道。穆雷吃的直皺眉,難以置信一般人怎麼吃得下去。但人家烤好端來了,也不好一動不動,只有象徵性吃一點。比較起來,穆東城還沒父親這麼挑剔,他一邊吃著,一邊對父親低語——在這種街邊小店,要求就別那麼高了,能有個地方坐著混時間就不錯了。
穆雷愣住了,聽著老者把握十足的口氣,估計他們早有準備,把那肉藏好了。而他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可能真到人家廚房裡去翻東西?況且就算有視頻監察局的人來了,也不可能像持有搜查證的警察一樣在別人房子里搜來找去——如此看來,兒子出的這個主意,是無法奏效了。
青惠想來想,雖然明顯的不願意,但似乎她的素養也做不出來請上門開的客人吃閉門羹,只有讓他進來。穆雷再次來到這個古樸幽靜的四合院,故意緩步走向東邊的那件廂房,表面上問青惠,實際上說給「當家的」聽,「老先生在嗎?」
穆雷望著兒子,「我也這麼想,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現在你爺爺已經死了,知道這個秘密的,全世界說不定就只有這菜館的主人了。但問題是,看他的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肉的秘密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