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油炸臭豆腐的攤子前：「你餓了嗎？」

「好吧，我騙人。」

「司望不是你的名字，只是一個代號？」

在一車冷漠的目光中，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大口喘息的少年身邊。

「算你聰明！」

窗外亮起海底撈的招牌，她的馬尾稍稍一顫，才放下手中的筆，還是不抬頭看他。

「不要關門！」

兩站路后，一同下車。

「有毛病啊？」

「找死！」

申敏邊吃邊盯著他看，他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爸爸說得對，我死於八年前，那年我十歲。」

「好啊，你終於出現了！」申敏就差打他一個耳光了，「記得那時你說，你叫司望，司令的司，眺望的望。可是現在，爸爸為九九藏書什麼說你姓黃？」

就當他發瘋似的大喊，車門已經關上，女司機罵罵咧咧地啟動車子，其他乘客們也以看精神病人的目光看著他。

秀色可餐的小蘿莉面前，簡直不會說人話了。

車廂里的空氣渾濁沉悶，申敏臉上也升起燥熱，促使她向車門那側看去——掠過公交車廂內的縫隙，數張疲憊無神的面孔中，看到一雙男人的眼睛。

「哇，你還會抓小偷？」

還是申敏主動說話，黑夜的公交車站上，他乾咳兩聲：「哦，我看到那傢伙在偷人錢包。」

少年也看到了這個人，凄厲地尖叫一聲，推開旁邊兩個大媽，奮不顧身地向後車門衝去。

少年買了幾塊熱乎乎的臭豆腐，跟她分著吃了。

ｒeaｄ.９９csｗ•ｃom申敏膽怯地看著車窗外，那個男人平靜地站在路邊，目送著漸行漸遠的公交車，直到在下個路口轉角消失。

她記得他，在去年的中秋節。

「有那麼一點點。」

「為什麼阿亮也叫小明呢？」

她瞪大了眼睛，可愛得讓人發瘋：「孔明——所以，阿亮就是小明？」

車窗外，各種燈紅酒綠，有人從玻璃反光中看到了她的臉，果然是一年比一年漂亮，白皙臉頰有幾分嬰兒肥，如古書上所說的吹彈可破。

「切，廢話！」

突然，他側身擠到車門前，正好是靠站停車了。

「我是說去年的中秋節，你來我家，給我哥哥上香。」

「你騙人！」

申援朝沒再見到過黃海兒子的幽靈。

擁ｒｅａｄ•９9cｓｗ.ｃoｍ擠嘈雜的車廂，穿著運動服的十七歲少年，拉著扶手才不至於被擠倒。

「哦，那是我應該做的，我一定會抓到殺害你哥哥的兇手！」

「對！其實，我叫阿亮，但我還有個名字，叫小明。」

車站後面有許多小攤，圍滿了餓著肚子晚歸的人們，散發著各種誘人的劣質油香味。

「你倒是十萬個為什麼啊！好吧，我告訴你——你知道諸葛亮嗎？」

「我是明天的明。」

而在這番混亂之後，神秘少年也沒了蹤影，申敏茫然地念著兩個名字：「司望？小明？」

「沒錯，是我！你居然還能認出我來！要是再給我看那時的照片，我想連我自己都不認得了吧。」

四周全是人無路可退，他弱弱地說了一https://read.99csw.com句：「你好。」

公交車又開了一站路，少年似乎憋不住了：「太暗了，別寫了。」

他在一秒鐘內做出了選擇：「對不起，我騙了你，所謂『司望』，就是死亡嘛！」

「總覺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小時候見過你？讓我想想是哪一年？對，長壽路第一小學，你是2班，我是3班，許多人說你是神童，但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諸葛亮字什麼？」

「謝謝你。」

她就當沒聽到，低頭繼續寫作業，心跳卻快得嚇人。

那個叫司望的男孩，給她的童年留下過難以磨滅的印象。

四周響起各種聲音，少年艱難地跑出去幾步，車門卻已打開，那個男人飛快地跳下車。又有許多下班的人們擁上車來，如潮水般地把他推了https://read.99csw.com回去。

妹妹吃著臭豆腐說：「等一等，我也叫小敏！」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有人大喊一聲，片刻之間，攤主們火速推著各自的小車，跑到黑夜深處去了。

他這樣的半真半假，申敏越加惶恐不安，倒退兩步說：「我要回家了。」

「站住！」

一個中年男人，留著平常的髮型，不會讓人留下什麼印象，唯獨額頭上有塊青色印子。

「哎喲！疼死我了！」

「謝我什麼？小偷又沒偷你錢包。」

「不過，爸爸說你是個死人。」

「城管來啦！」

「你幹嗎要追那個人？」

一個月後，天氣已很熱了，晚高峰的公交車裡充滿汗臭味，扎著馬尾的高一女生，靠窗坐著寫英語作業，再過幾天就是期末考試。

申敏猛然回頭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