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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春天裡 馬大帥的江湖

第六章 春天裡

馬大帥的江湖

革命黨暴動初期主要的力量即來源於各地會黨,如青紅幫、哥老會等等。這些幫會有傳統的反清基礎,會黨分佈廣泛,影響大,最關鍵的是首領多重情義、肯幫忙。
無限膜拜中,恨不能早生一百年,頂風冒雪來看你。不為了搶雞腿,也不為了爭黃酒,只願默默在風雪中守候這份傳奇!
只因心中一個「義」,他才成為真正的大哥,才被黃廑午如此看重。
黃廑午和馬大帥的計劃聽起來那是相當地震撼。他們準備趁長沙大小的官員在萬壽殿遙祝慈禧七十壽辰之際,將炸彈藏於坐墊下,一聲巨響,一次性全部解決。同時兵分五路,攻佔兩湖,直搗幽燕。
話說這初秋的天氣涼爽宜人,游七安頓好行李,準備到街上逛逛,順便偵查下有哪些腦殘的富一代、富二代可騙。臨走時,他特意給八哥餵食,逗弄了好一會兒。
有錢的人最怕什麼?
還是馬大帥和他的兄弟們有辦法。
那可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啊,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沒了。杯具(悲劇)啊,連個遺囑都沒留下。
沒想到當天夜晚,一件意外發生了。
老九又回頭看了弟兄們一眼,似有無限留戀,無限期待:「各位兄弟們,一齊少陪!」話音剛落,已躍入江中。
這時旅店老闆開始做飯了,這幾天剛下了一場秋雨,柴火潮濕,一點燃,那是濃煙滾滾,一個勁兒九_九_藏_書地熏。
蹲在監獄里的游七懊惱不已,你說在這神奇的國度,腦殘人士、阿貓阿狗、八哥身上都會上演奇迹,可是一遇上革命,奇迹為什麼就銷聲匿跡呢?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黃老師、馬大帥,願老天保佑你們能只手扭轉乾坤,讓革命的奇迹早日降臨。
馬大帥重義輕財、一諾千金,從不和百姓作對,專找官兵麻煩。
江湖兒女多奇志,無奈出門太粗心。
可任憑游七怎麼吼,店老闆就是一聲不吭。當然吭不了聲,這不被游七一手封喉,卡著喉嚨嘛?
行刑的這天夜晚,凄風苦雨,老九特意拜託大哥照顧自己年邁的母親。
這樣的天氣可以踏雪尋梅,可以閉門讀禁書,當然也可以出門尋友。
富豪開始當然不信,不過游七有本事會讓你相信,因為這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天天都在演神奇。只見游七口中念念有詞,繞著鳥籠走了三圈,突然停下了,說必須要設壇做佛事。為了顯示虔誠,必須要大把的獻愛心,掏腰包。
鈔票可再掙,生命不能重來;要想消災,鈔票拿來。
「你還我八哥,還我掙錢的飯碗、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馬大帥淚流滿面:「兄弟,謝謝啊。」
馬大帥默默望著無語東流江水,良久良久。回去后,親自將老九母親接來,終身贍養。
看來一隻八哥註定要九_九_藏_書引發一場血案!
突然,所有的兄弟都跪了下來:「大哥刀下留人!」
那只是一百年後草民的無奈,一百年前的黃廑午心中從未有如此的隔閡。
1903年寒冬,一個風雪之夜。
沒想到這一走,竟是人鳥永別,陰陽兩隔。
一隻八哥伴我闖天涯。
馬大帥出身貧寒,讀過幾年書,在江湖中算是個有學問的人。他有膽略、口才好、做事果斷,兄弟們都很敬佩他。
當大哥遇見大哥,會發生什麼呢?
大哥遇見大哥,只有兩種可能,要麼火拚,要麼惺惺相惜。大家很擔心,如果黃廑午和馬大帥火拚,那隻能是喋血雙雄。
熊熊柴火,兩位大哥席地而坐,各傾肝膽。
難道忘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人死了,錢沒花完。
天書密密麻麻寫著大家都不認識的火星文,只有游七能看得懂。他看完總是大驚失色,說富豪命不久矣。
我熏,我熏,我熏熏熏。
事情敗露,按照洪門規律,對於穿紅鞋者(通姦)殺無赦。
游七帶了這隻八哥,走南闖北。先到某個富商大戶家裡,海侃一番,接著捧出八哥,說是天上的青鳥使者,能上天庭為人祈福消災。
兩人折騰上了,店老闆當然不答應。這年頭人命不如鳥命,說這話的一定是鳥人,你游七就是一個敲詐勒索的鳥人。
馬大帥搖搖頭,哽咽著大聲怒吼:「https://read.99csw•com兄弟走好,十八年後再來江湖走一遭,又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
馬大帥早在雪中挖一土坑,埋肥雞數只,上面用柴火慢煨,旁邊放著兩壇老黃酒,香氣四溢。這是純天然無污染綠色笨雞,純釀製無任何添加劑的老黃酒,吃得放心、喝得放心,心裏更放心。
計劃制定了,人手齊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家卻開始發愁了。
江湖兒女多奇才,馬大帥手下有個兄弟叫游七,綽號神行太保。不是游七跑得快,而是他養了一個能跑的寵物八哥。這隻八哥不簡單,日行百里,歌唱得好,還會預知未來。
整個長沙城,誰的勢力最大,門徒最廣?
黃廑午家無餘財,他也不好意思讓人募捐,你說這萬一要是失敗了,那怎麼對得起老百姓的愛心啊?
馬大帥可從不玩兒虛的,他以身作則,親歷躬行,他是兄弟們永遠貼心的大哥。
啃雞腿,飲黃酒,訴衷腸,大快朵頤,人生快意,莫過如此。英雄會英雄,一見已傾心,相視一笑更傾城。
黃廑午決定會會這位大哥。
黃廑午出發了,他要去尋訪一位陌生人。
游七又繞著鳥籠走三圈,口中念念有詞,慢慢打開鳥籠。八哥抖抖身體,展翅高飛。數裡外,早有同伴高懸紅衣(事前已經反覆訓練好),等八哥到了,將天書綁到八哥腳上,再飛回去。
老九走在最前九九藏書面,一行人鴉雀無聲,唯聽雨急風驟,氣象慘淡。
當然不是,是掙錢,掙大錢。
一個驚天的計劃已在酒酣耳熱的快意中醞釀誕生。
闖天涯幹什麼,培養感情嗎?
馬大帥有一個結拜的兄弟老九,少年英俊,辦事能幹,深得寵信。但也正是英俊,會中一個弟兄的妻子看中了他,都是青春年少,很快勾搭成奸。
他隻身一人,頭戴斗笠,短衣釘鞋,徒步三十余里,和馬大帥相會於長沙城郊岩洞中。
當然是馬福益,江湖人稱馬大帥。
馬大帥親自陪赴刑場,一路風雨,他依依不捨:「兄弟呀,只怪你生得一副好皮囊,反誤了性命。」
他以劫富濟貧為榮,以偷雞摸狗為恥;以扶危解困為榮,以欺男霸女為恥;以光明磊落為榮,以落井下石為恥;以路見不平為榮,以苟且偷生為恥。在馬大帥和「四榮四恥」的旗幟引領下,他的弟兄們心中都裝著一個「義」字。雖然身上披著黑衣服,可他們的心一點都不黑。
路見不平一聲吼,長沙城裡我最大,又一位大哥級的人物。
刑場到了,一無所有,唯有一條滾滾奔流的大江。
游七和他的八哥從未失手過,為革命掙了大量的金錢。
馬大帥會黨屬於紅幫,幫內有四大標誌,即山、堂、香、水。馬大帥所開的山為昆崙山,堂為忠義堂、香為來如香、水為去如水。
店裡夥計很快叫來了捕https://read.99csw.com快,一隻八哥並未引發血案,夠不上刑事級別,至多是民事糾紛。不過捕快看游七形跡可疑,先查查他。這一查立馬查出了紕漏,游七的行李里有馬大帥關於暴動的指示信,要命的是,信裏面還牽涉到我們敬愛的黃老師。
可憐如花似玉、嬌小可人的八哥哪禁得住這樣熏,在鳥籠里忽上忽下亂撲,不一會兒,一縷香魂伴著濃煙渺渺西去。
放心,火拚絕不會發生。
為什麼?不就是馬大帥豎起了「四榮四恥」的大旗嗎?這年頭,誰不會樹大旗,說大話?
1904年初秋,游七帶著神鳥再次上路了。來到醴陵和萍鄉交界處,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準備繼續掙錢。
游七不由得悲從心中來,怒向膽邊生。只見他撥開濃煙,幾個箭步躥到廚房,這邊店老闆還在一個勁兒地熏。說時遲那時快,游七出手了,快如閃電,一步封喉。
游七興緻勃勃地逛街回來,打開房門,面對八哥僵硬的身體,當場差點沒昏厥過去。
這世上能讓人發愁的除了感情就是金錢。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富商信了,於是又花錢設壇做法事消災。
暴動要的是一呼百應,靠黃老師和他的幾位朋友,有點勢單力薄,必須要找一個通天的人物。
幾天後,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了。
忽然,老九回過頭,用極悲慘的聲調高叫:「大哥,地下滑得很,前面有一條深崖,路黑你留心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