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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騎士 第十一節

神秘騎士

第十一節

烏索爾爵士回身就坐:「我有我自己的鎧甲,坐騎更勝於你。一匹衰弱的老馬和一堆破鋼板銹鏈子於我又有何用?」
「跟隨您?」鄧克不解,「怎樣跟隨?您已經有一名侍從。難道您需要衛護某座城池?」
「……直到所有人都知道這大個子沒指望了?我丟了我的盔甲,但榮譽仍在。您可以帶走雷鳴和我的裝備,其餘免談。」
「伊戈去哪兒了?」他問道。
「日出之時,金子由僕人帶來,恰在比武總管擬定對戰名單前夕。他隱身於斗篷,並未提及主子姓名。」
「我從基爾比?皮姆處得知,他宣稱自己正是授銜儀式的在場證人之一。」烏索爾爵士聳聳肩,「英雄之子,妓|女之子,或者兩者皆是,只要對上我,他必敗無疑。」
烏索爾爵士滿意地咯咯笑著:「您是如此標準強悍,沒人會相信一個盾上漆著蝸牛的胖老頭能打敗你。」他摸摸下巴,「另外,您得換個盾牌。要我說來,一個絞死的人看上去是挺嚇人的,不過……總是被高高吊著,不是么?一副衰敗樣子,死得透透的。得要找個更能唬人的東西。或許一個熊頭?一個骷髏?三個骷髏更好!還是挑在槍尖的嬰兒。另外,您得披個長發,留起絡腮鬍子,越桀驁不馴越好。世上這種不為人知的小比武多得數不清。算上我能弄到的賠率,我們很快就能買得起龍蛋了,直到……」
「一小片廢紙加上雇傭騎士的信手塗鴉?用來做廁紙還差不多。沒別的用處。」
鄧克步出蝸牛的帳篷,天色看起來晦暗了些。東邊天際的烏雲愈加厚重濃密,而日色西沉,在中庭投下長長的陰影。九九藏書鄧克發現侍從威爾打量著雷鳴的蹄鐵。
「我身無分文,哪能再賭。」鄧克不知哪一件事更讓他沮喪:是得知蝸牛買通比武總管在抽籤中為所欲為,還是發現蝸牛刻意挑他來做對手。他起身道:「我已盡我所言。您可以帶走我的馬和刀劍,以及所有鎧甲。」
「最優秀?」他的傲慢令鄧克惱怒不堪,「狂笑風暴也許不會同意,爵士,『長刺』里奧和『野獸』布雷肯想必也頗有不同看法。在楊灘堡,無人知曉蝸牛知名。若您身為如此著名的比武冠軍,為何如此默默無聞?」
「這您可傷到我了。的確,我浪跡天涯,從不聽任他人差遣……但我上一次卧睡荒郊野外已是很久遠的事了。旅店對我來說更為舒適得體。我是個『比武騎士』,您所能遇見的最優秀的那種。」
「那可真是如假包換的。這孩子和他的姐姐在青樓長大,就是那個叫貓咪窩的地方。一文錢簡妮死後,由別的妓|女照料他們,時時向他灌輸他母親嘮叨不休的關於他是火球遺種那一套。一個鄰近的老侍從訓練了這孩子,但他自己是個侍從,所以無從授予這小雜種騎士稱號。但半年前,一隊騎士碰巧路過妓院,某個名叫摩根?鄧斯塔波的騎士醉里瞧上了格倫頓的姐姐。無巧不成書,那姐姐還是個雛,鄧斯塔波又沒足夠的銀子付她的初夜。因此討價還價之下,摩根爵士授予了她弟弟騎士稱號,就在貓咪窩二十個目擊證人面前。而後他乖巧的小姐姐牽著他上樓讓他開了苞。就是這麼回事。」
但他卻並不在帳篷。書本仍然在原處,在伊戈的鋪蓋邊整齊九_九_藏_書地摞成一疊,可男孩不知所蹤。鄧克隱隱感到有些事出了差錯,小傢伙不太可能不徵得他的同意就四處亂晃。
「我沒問。」烏索爾爵士又倒了一杯酒,「以我看來,您的敵人比您所知的更多,鄧肯爵士。難道並非如此么?還有人說您是我們如今所有苦難的根源呢。」
「您可能抽到其他對手。」
「我早取笑過了。就算被取笑,您還是得吃飯。」
「我可以服侍某個領主,或者……」說出這些話異常困難,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乞丐,「可能會要好幾年,但我終會還債。我發誓。」
烏索爾爵士揚起了一邊眉毛:「我再沒見過比科斯格羅佛更熱愛小小銀鹿的人兒了。我向您保證,我下一場必定抽中老公牛,然後是那男孩。您願意賭上一把么》」
「榮譽只能讓您沿街行乞,爵士。比起跟著我比武來,這世界上有糟糕得多的事。至少我能教您幾樣比武的訣竅,您在這方面比欄中的豬高明不了多少。」
英雄血脈,鄧克想道。「他稱自己為騎士。」
蝸牛聳聳肩:「我或許並不在楊灘鎮,但鬥武於我息息相關。我觀望遠方的比武,一如學士觀望星移斗轉。我得知在楊灘鎮,一名雇傭騎士引發了一場七子審判,結果『碎矛』貝勒死於其弟梅卡之手。」烏索爾爵士坐落椅中,伸展雙腿,「貝勒王子為人敬重,明焰王子也是高朋滿座,他們想必都很難忘記他受放逐的原因。想想我的提議吧,爵士。蝸牛或許會在身後留下粘跡,但小小粘液於人無害……若您與龍共舞,只會烈火焚身。」
蝸牛用滑稽的眼光看著他:「您去哪裡read•99csw.com籌足,爵士?」
「如果您允許……允許我暫借回我的盔甲與戰馬,我可以晚些付清贖金。一旦我籌足數目。」
「但這是為什麼呢?」鄧克問。
「聽上去您倒像塊貨真價實的木頭。您瞎了么?看不到眼下的危險么?」烏索爾爵士放下酒杯,「您知道我為何非得沖這兒下手么,爵士?」他站起來,輕輕拍拍鄧克的胸膛,「槍尖要戳中這兒,您一樣也要乖乖滾下馬。腦袋那麼小,對我難度還更大些……但也更輕易能置你于死地。我可是收了銀子的。」
鄧克臉紅了:「我會在羊皮紙上寫下契約。」
「格倫頓爵士是英雄之血脈。」鄧克魯莽地反駁道。
蝸牛打了個響指:「或許還有另一條路。您委實並非毫無一技之長。您的落馬姿勢相當華麗吶。」烏索爾爵士的雙唇隨著他的淺笑閃閃發亮,「我會讓您暫借您的戰馬與鎧甲……如果您願跟隨於我麾下的話。」
「預付六個金龍,死後再賞四個。要買騎士的一條命算是綽綽有餘了。您該心存感激。若是他出價更高,我可能得把矛尖戳進你的眼窩呢。」
「銀子?」鄧克躲開他的手,「您是什麼意思?」
「您聽到我稱自己為比武冠軍了么?確實,那會讓您名揚天下,對我來說,還不如回家自個出水痘。多謝誇獎,但我並非冠軍。我會贏得下一場,但決戰中我將落馬。巴特維爾為第二名準備了三十金龍的賞金,對我足夠了……算上豐厚的贖金和我贏得的賭注。」他對著滿桌金銀揚了揚手,「您看上去強壯高大。身高總是會打動愚民的心,雖然在比武中不值一文。威爾替我為九-九-藏-書我自己下了一賠三的賭注,肖尼大人願意與我以一賠五對賭,真是十足的蠢貨。」他用修長的手指拾起一枚銀鹿,旋轉著彈上半空,「下一場我會擊敗老公牛。然後是貓咪窩騎士,如果他能挺到與我對決的話。這兩場的賠率定然很高,真是讓人傷感呢。庶民們總是如此熱愛本鄉的英雄。」
「……你連下個注的兩個銀鹿都掏不起。」
他忍不下心和雷鳴說再見,鄧克暗忖,一定是跑去帳篷翻他的那些書了吧。
「哦,我真的期待如此。英雄血脈也許能值當一賠二吧。婊子的血脈就沒那麼值錢了。格倫頓爵士一有機會就嘮叨他的尊考,但您是否注意到他從不提及自己的母親?理由相當深刻吶。他是由營妓所生。簡妮,那名字是叫?他們稱她作一文錢簡妮。直到紅草原,戰火點燃前夜,她接了數不清的客,結果那晚之後她被改稱為紅草原的簡妮了。火球在那之前要了她,毫無疑問,但跟著就是一百個其他男人。在我看來,我們的好朋友格倫頓可是酷愛假設啊。他根本連紅頭髮都沒有。」
任何騎士都有權授予他人騎士稱號。服侍艾蘭爵士時,鄧克聽過各色故事,某人的騎士稱號源於善意施予、惡言威脅、或是一兜銀鹿,可從沒聽過用初夜權買騎士名銜的。「巷間傳言,」他聽到他自己駁斥道,「未必就可盡信。」
「換來僅值一成的錢,我估計,」烏索爾爵士說,「隨後拿去融掉。這可不行。我愛的是亮閃閃的銀幣,不是一堆破銅爛鐵。源自國庫如假包換的銀幣。那麼,您究竟是否願意贖回您的裝備,爵士?」
「那光頭的小子?我哪裡會知九_九_藏_書道。自個跑走了吧。」
鄧克捻著手裡的酒杯,皺起了眉頭。酒杯是沉甸甸的真銀,杯緣鑲著一圈金絲蝸牛。杯中之酒亦金光閃閃,甘醇美味。「若是心愿都能信手拈來,我又何嘗不願欣然付錢。可是……」
「堅固耐用,但沉重,」烏索爾爵士抱怨,「而且對任何正常人都過於龐大。你壯得不同尋常,高個子鄧肯。至於你的馬,騎起來太老,煮來吃還塞牙。」
鄧克頭暈目眩。為何會有人買兇殺我?在白牆堡,我與人無怨無仇。自然,沒人比伊戈的哥哥伊里昂更怨恨我,但明焰王子已被放逐去狹海對岸。「誰付的錢?」
「用您那騎士的榮譽么?」
「雷鳴自不如從前年輕,」鄧克承認,「如你所言,盔甲也略嫌巨大。但你盡可以隨意出售。從蘭尼斯港到君臨,數不清的鐵匠都願接手這般貨色。」
「斯提利?佩特打造了我的戰甲,」鄧克微慍道,「伊戈對這套鎧甲精心照料,鏈甲上不沾一點銹斑。鑄它的鋼鐵堅固耐用。」
鄧克真想狠狠砸爛他那張微笑的臉。「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您的盾上紋著蝸牛。您並非貨真價實的騎士。」
「您在取笑我。」
鄧克感到一隻冰冷的手攫緊了他的心:「您是何意?」
「您自己也是個雇傭騎士。」
「也許吧,如果我自己有一座的話。但說真的,我更喜歡體面的旅舍。城堡得要花費巨資維護。並非如此,我只是要您再和我挑幾場比武對敵罷了。二十場應該綽綽有餘了吧。這個您會幹吧?您可以分到我酬勞的一成。而且,我保證在將來會對準您寬大的胸膛,而不是腦袋。」
「您要我跟隨您在各處主動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