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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1989

那時候,媽媽給我買了整套的小學生實驗原料器材組合,我在家裡總是喜歡亂搞。組合里有一堆什麼硫酸銅、硝酸、鋅片、鉀之類的玩意兒。前面也說過,我上小學一年級時,台灣發生過小學生被潑硫酸的事件。那件事讓我印象深刻,使得我當初一看到「硫酸」兩個字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後來才知道硫酸跟硫酸銅是兩種不同的東西,真是蠢。話說回來,我總是喜歡將它們亂混合在一起看有什麼變化。不過現在想想,都還是要冒一身冷汗,還好沒被我搞出什麼變化來,不然爆炸都有可能。自己被炸傷就算了,把爸媽還沒付完房貸的房子給炸爛那就慘了。
「最好是有誰的爸媽在家裡都穿西裝打領帶穿旗袍的啦!」一個老師這樣不爽地罵著。這看起來像笑話,但回想起來,當時台灣要是多一點兒這種老師,學生就能聽到更多不同的聲音,更有助於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

小學生活雜談

其實他這樣講,多少也表現了「台北」這個地方與其他地方的差異性。因為許多住在台北市的居民,心裏很自然地會有種首善之區的優越感,過了淡水河出了台北市,就算是河對岸的台北縣,也好像低了一級。總之,這裏的人很習慣用台北市的角度去看台灣的其他地方。
不過國語課本里的插圖,爸爸媽媽穿的永遠都是西裝旗袍,看得我們好自卑。
另外,在物理方面,還有齒輪並排遊戲,這要學習計算齒輪並排后,不同齒的齒輪各會轉多少圈。很多的實驗都是老師要求小朋友自己做,小朋友有拿著牛奶罐鑽孔的,有用接水管做水壓實驗的,還有自己做風車、做針孔照相機的,做太陽聚光實驗的。聚光實驗時,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特別喜歡去燒葉子。明明就是很熱的天氣,偏偏要站在大太陽底下,看葉子燒了起來就會開心。不過我倒是燒過課本,在上課時太無聊,照著照著就把課本燒起來了,還好老師一轉過來就撲滅了,當做沒事一樣。在化學方面,也做過實驗,把雞蛋丟到醋里,看幾天後蛋殼會融化;也拿著不同液體,如果汁、醬油、醋之類的,來用試紙做酸鹼值測定;或者用蠟燭烤爆米花等。
終於到了公開現身的當天,現場擠滿群眾,大家都屏息以待。而外圍布滿了準備抓他的軍警,肅殺的氣氛與場內熱鬧的氣氛形成極大的對比。待時間一到,郭倍宏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果然準時上台演講,現場也在這個時候HIGH到最高點。正當他講完,軍警也準備抓人時,全場燈光卻忽然一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到燈光再亮起時,群眾很配合地已經全部戴上當時最流行的代表黑名單的面具,結果軍警認不出誰是誰,郭倍宏順利地離開了現場。
「小虎隊」出道后,並沒有馬上推出專輯,嚴格說起來,是1989年1月在「憂歡派對」的《新年快樂》專輯中加進了兩首男聲曲及合唱曲。不過明眼人很清楚地看出來「小虎隊」是在模仿日本當紅的「少年隊」。「憂歡派對」則是在模仿「WINK」。但無論如何,推出這張專輯后,「小虎隊」一下火了起來,成為當時最受矚目的偶像。那也是許多小朋友一生當中,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崇拜起偶像來。在學校里,許多女生都會搜集他們的歌曲、海報,搜集他們的個人專輯,剪下所有關於他們的報道,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貼在剪貼簿上、資料夾中。還有印著英姿的墊板、紙禮物袋、信紙信封,都被帶到學校去,彼此交換資訊。
我一直印象很深刻,當時有個同學,可能是特別早熟吧,當老師念到「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的時候,他冷冷地接了一句「因為在阿姨家」。小朋友們大笑,當時的老師剛從師範學校畢業,一聽這個,馬上就囧了。
台灣有些人會覺得台北人有點兒驕傲。於是他們一方面討厭台北,但另一方面又想要到台北來闖闖。同學說,台北車站對他有特殊的意義,當初剛一下車,他就突然發現自己開始與台北這座城市發生關聯。
那年,有首閩南語歌打動了所有人的心,那就是林強的《向前走》。搖滾以其充滿節奏感的旋律,熱血的歌詞,讓人聽幾次就朗朗上口。跟以前大多數的閩南語歌曲不同,這首歌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在歌詞里,你可以感受到一個初生之犢的鄉下小夥子,對大城市及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發下豪語,要在城市裡闖下一番功業的心情,非常勵志。當初,我在午間綜藝節目里,看到林強忘我又熱切地舞動著唱這首歌,馬上就被吸引了。

蔣經國死後的「宮廷鬥爭」

健康檢查是20世紀七八十年代小學生的回憶之一,其中最讓大家印象深刻的就是蟯蟲檢查,每學期會做一次。在低年級時,老師會統一帶同學到檢查的地方,然後不分男生女生,檢查的時候每人大庭廣眾之下就把褲子脫下來,露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屁股,拿了一張玻璃紙來粘肛|門,看看有沒有蟯蟲蛋在上面。到了高年級后,大概是為了顧及大家的隱私,就把紙發給大家自己回家去做。
當初伍思凱因為這首歌上了各大節目,好像也變成當局的形象大使一樣,不過這幾年他也改口說,當初這首歌變成愛台運動的主題曲不是他的本意……
小學時,一個很有名的傳說是,前任校長的遺體其實都藏在校長室里,而校長常常在換,就是因為都被學校里的惡魔給吃了。同學在描述時,表情還十分嚴肅。後來長大問起其他人,怎麼大家聽到的都是差不多的鬼故事呢?小孩子的腦袋果然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這肯定是大人們編出來要小孩晚上不要到學校亂跑的說法。
黑名單是時代背景下的一個產物。雖然當時當局在社會及政治上其實已經不斷在進步,但對海外異議人士仍不願用溝通的方式化解歧見,反而加強壓制。只能說當局對自己的改革還是沒有信心吧,怕他們回來會「煽動群眾」。
等到要收的時候,總是會看到有幾個粘紙粘到了黃黃的東西。負責收這些東西的同學,通常是衛生股長,他還要把這些東西按編號排好,所以總是看到他一臉大便樣在做這些事。有些比較頑皮的同學,居然把這些紙拿去粘校犬小黃的屁屁,還好小黃夠健康,沒有寄生蟲,要不檢查出來的結果恐怕會很可怕。現在想想真是太神奇了。
也許,住在這附近的小朋友從小就很懂得如何抵抗帝國主義的壓迫吧!
「小孩子不要亂講話,小心被警察抓走!」說完祖母氣得走回房間,媽媽也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書法課也是我痛恨的課程,不僅僅是因為我書法寫不好,更因為我很討厭磨墨,每次都會弄得黑黑的。每次上課開始,老師都會發給大家每人一張字帖做範本,基本上都是顏真卿或柳公權的字帖,有大楷跟小楷之分。因為這種課只要上完就沒事了,所以大多數同學都把字帖墊在下面跟著描,描得又快又漂亮,被老師發現了就會被叫出去罵,但是罵歸罵,大家還是繼續描。另一個讓書法課老師無法接受的,就是用自來水毛筆寫。有次我用自來水毛筆寫,又用描的,被老師發現了,自然是罪加一等,老師當場發飆。但老師還是很有文化的,把毛筆象徵的中華文化的意義洋洋洒洒講了一遍,然後結論就是,我是摧毀中華文化的敗類。聽完,我就只好摸摸鼻子到走廊去罰站。
剛剛解嚴那幾年,也是海外異議人士闖關返台的高峰期,有些成功混進來,有些被發現后遣返。在以前,當局對於居住在海外的異議人士,都有一套管制名單,俗稱「黑名單」。
因為在訓導處旁邊,所以天天都可以看到許多驚心動魄的場面。只要一聽到訓導主任廣播「某年某班某某人,到訓導處報到」,就知道有好戲看了。過了不久,就能傳來打屁股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
來說說比較特別的課程及活動吧!數學的教學法其實差不多,都教些簡單的算術和幾何。此外,還有自然課、生活倫理課、作文課、書法課、說話課等。先講自然課,就是簡單的物理、化學、生物等常識,通常會伴隨著一些小實驗。比如說講到電流時,就要自己動手做繞線式直流馬達,當轉起來的那一刻,我們心裏想:真是太神奇了!不過就有些腦殘的同學更富有實驗精神,直接拿自製馬達的電線插|進插座里,後果可想而知。
另外,在小學每一周都會有所謂的「中心德目」,比如「忠孝」或者「仁愛」、「信義」、「和平」什麼的。黑板的一角一定會印上「中心德目」及「周」字,每周都要填上中心德目主題及周主題,可能是「友愛周」、「團結周」、「自強周」之類的。當初有個老師的綽號叫「老鼠」,似乎是很討厭死小孩的老師,有一天早上,突然發現那個周字上面寫了大https://read.99csw.com大的「滅鼠」兩個字……
後來鬥爭的戰火也延續到了「國民大會」的選舉里,直接引發1990年的「三月學運」。所謂「黨政軍」,李登輝已經掌握了兩者,剩下就是軍權。為了掌握軍權且安撫非主流派,李登輝後來任命「參謀總長」郝柏村為「行政院長」。後來幾年,宋美齡也跟著離開台灣,再也沒有回來過。關於宋美齡的離去,大家印象深刻的是那架華航747專機起飛的畫面。
不過,等我上了初中之後,開始有反社會傾向,就覺得這種帶動唱活動簡直就是弱智,做了智力八成會退化。不過帶動唱在一些團康活動里還是很流行的。
此外,小學生活與倫理課必背的是蔣介石對禮義廉恥的定義:禮,規規矩矩的態度;義,正正噹噹的行為;廉,清清白白的辨別;恥,切切實實的覺悟。這也是每次必考的,所以會有這種題目出現:
《悲情城市》的拍攝地,九份及金瓜石,本來就是侯孝賢電影很喜歡的取景地,但這附近一直是個破敗的廢棄礦村,《悲情城市》火了之後,這裏突然就變成了旅遊勝地。據說日本前幾年的宮崎駿動畫《千與千尋》中的街,便是以九份為原型,而九份的知名度在一般日本觀光客中也一躍千丈。現在的九份觀光客,大多數是日本人及香港人。
我們這些生於20世紀70年代的人很奇怪,國語課用的課本有十幾冊,課文加起來也有一百來篇了,但永遠只會記得小學一年級第一冊里的課文,並常會津津樂道地聊起這些。
當時台灣小學里很流行一種叫「帶動唱」的唱唱跳跳形式。通常都是放一些小學生耳熟能詳又輕快的歌曲,配合著歌詞,以簡單的手勢與誇張的肢體活動來解釋歌詞。這種帶動唱往往是用來帶動氣氛的,並時常要求觀看表演者一起參与表演。
這部片得獎的消息在電視上公布后,媽媽對祖母說:
有個笑話是這麼說的:兩個朋友相遇,一位朋友問另一位,「現在幾點了?」朋友很自然地回答,「一萬點。」種種跡象表明,當時的台灣社會簡直是全民狂歡,病態的瘋狂。
「二·二八!哈哈,二·二八!」看到祖母生氣了,我故意又大聲亂喊開玩笑。
防空演習
糾察隊
我家旁邊的一條馬路,每天一到下午三四點左右,幾乎全都是日本人和洋人。馬路一邊是美國學校,馬路正對面是日僑學校。雖然在一般台灣人的小學里,偶爾也會冒出金髮碧眼的洋人或名字是四個字的日本人同學,但絕大部分的外僑還是讀這兩家學校。所以,從小學開始,我們這裏的小孩幾乎都跟這些不同國家的小朋友有著愛恨糾葛的關係。
現在「小虎隊」三人都有自己的事業了,但近年來一直都有好事者想要撮合三個人再度同台演出,只是蘇有朋似乎一直對「小虎隊」有心理陰影,以至於這計劃一直沒有實現。唉,希望我有生之年還能夠看到他們再度同台演出啊!想必這也是許多歌迷的願望。我似乎能想象那個畫面:三個老頭在台上弱弱地唱歌跳舞,簡稱「老虎隊」,而台下也有一群老頭和大媽搖著熒光棒。
比如有一篇影響了幾十年的課文,是講漁家的:
糾察隊除了早上登記遲到的人,平常也負責校內風紀,比如午休時有沒有人不睡覺,走樓梯有沒有亂跑、邊走邊吃等瑣事。不過,有時候看到低年級的蘿莉們被登記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是會不忍心的。有一次,我為了登記一個人,抱著負責任的熱情,跑到對方教室里把他揪出來,沒想到他們級任老師也在教室里,我沒看到,反而被那個老師罵了一頓。
小學鬼故事
電視熒幕上播出柏林圍牆倒了。從東柏林那邊衝來一群做擁抱狀的人,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跑過來。畫面一帶,一群人站在牆上揮舞著旗幟,下面辣妹與猛|男HIGH得脫|光衣服擁抱接吻,整個布蘭登堡門廣場擠滿了歡欣鼓舞的人群。東歐解體的風潮,在這一年達到了第一個高潮。
問台灣25歲以上的人,應該沒有不知道這篇課文的,而且莫名其妙地很多人還會背。

日本學校與美國學校

後來我無意間知道蠶寶寶的血是綠色的。有一次我上課時用書遮著把蠶寶寶拿到桌上把玩,沒想到老師突然走過來,我一緊張就把書重重合上了,等老師離開后再把書打開時,才發現,怎麼書粘在一起了……

這年的兩部電影:《七匹狼》與《悲情城市》

現在看到小學生糾察隊還是那副樣子,就會覺得當年的自己很可笑。
「小虎隊」也瞬間成為各種才藝表演時的模仿對象,男生們總是對吳奇隆在《青蘋果樂園》里最後的那個後空翻著迷,而女生一看到那個後空翻就會尖叫。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翻得出來的,所以老師也常常勸導大家別亂後空翻,在才藝表演時大家也只好幾乎都是用轉身一圈來代替後空翻。
此外,股市一片大好對社會的衝擊更是明顯,比如工人發現炒股比工作更好賺,乾脆不工作了去炒股,造成勞工短缺,許多公司的產品無法順利交貨。工廠老闆索性把工廠給賣了,因為炒股有更高的利潤。公務員也在炒股,乾脆去辦公室打個卡就跑到號子里,造成行政效率降低。在學校里也差不多,有些老師一邊上課一邊戴著耳機收聽股市行情,聽到一半就突然叫小朋友自習,自己跑出去。小朋友在學校也開始攀比誰家裡賺得多,誰買得對,哪支股有潛力,彷彿大家都可以上電視當「老師」一樣。而大學生乾脆課也不上,專心炒股。更令人覺得誇張的是,在證券公司里上班的倒茶小妹,也領著一般上班族羡慕的高薪,年終獎金居然能領到幾十個月的薪水那麼多。
這是在當時一些流行的地下錄影帶工作室里看到的全程實況,我覺得真是太神奇了,太像電影劇情了。後來更大一點兒,再來看這些錄影,還是覺得當時這些人真的很熱血。隨著時代的轉變,這些當年充滿理想的異議人士紛紛身居要職,掌握了權力,但他們後來的一些如爭權及腐敗的行徑也非常讓人失望,那是后話了。
每次檢查后不久,結果就被公布出來,這時就緊張萬分,祈禱沒有自己。通常老師會讓有蟯蟲的同學到前面,併發葯給他吃,這些同學就會被取笑為「蟯蟲人」。有一次,有位非常漂亮、我暗戀已久的女同學「中獎」了,讓我心裏久久無法接受。天啊!正妹的屁不是都是香的嗎?大便不都是粉紅色的嗎?為什麼她會有蟯蟲呀!我不要啊……這件事讓我沮喪了很久。
那幾年,不時可以聽到某某人又要闖關回台灣的風聲,而當局也是嚴陣以待。黑名單人士如風起雲湧般闖關,其中最戲劇性也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就是1989年郭倍宏的闖關。郭當時是黑名單中的頭號,當局發出12道「金牌」(12張通緝拘票)要捉拿他,正好時值大選,郭就放話,某月某日他將在某某人的場子公開現身助選演講。而當時的「行政院長」是郝柏村,怎能忍受這種正面的挑戰,遂懸賞三百萬元抓他。
林強在那一年可說是紅透了半邊天,那一句「向前走,什麼都不怕」也成為當年的流行語。不過,他後來也慢慢退居幕後。而這首《向前走》在台灣百大流行歌曲里排名第六,在一向是國語歌統領的流行歌壇里,能得到這種成績是非常不容易的。可以說,從這首歌之後,閩南語歌如同灌入活水般有了新風氣。
片子里的幾位主角都是當時年輕人崇拜的對象。如王傑,一出道就是一副孤傲浪子的形象,當時的《我要向太陽怒吼》,簡直越唱越熱血,到了過幾年的保釣運動時,還變成了主題曲;張雨生高亢的歌聲讓當時的歌壇為之一亮,《天天想你》、《我的未來不是夢》都是大受歡迎的歌曲;庹宗華當時演班長已經大紅;邰正宵在片中雖然戲份兒不多,但之後也開始大紅;星星月亮太陽是當時的少女偶像組合。
防空演習當中會有好幾種不同的警報聲,代表著不同的攻擊形式,比如說轟炸、毒氣、核彈、解除等。我到現在只記得毒氣是一連串鼓聲而已。除此之外,防空演習時還要做出各種動作,比如說用四指把眼蒙住、拇指塞住耳朵等,因為要避免在襲擊時會眼瞎耳聾。另外要呈跪姿,用雙肘把身體撐起,這是為了防止核彈的震波將內臟震碎。老師那時候形容得很恐怖,讓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那種空襲的陰影里,覺得很可怕。所以要是天空傳來一點兒音爆或噴射機飛過的聲音,或者街上傳來大聲一點兒的警報聲,我都會心頭一驚,以為戰爭開始了。
他們走紅的那幾年,歌迷的行為只能用「瘋狂」來形容。當時在一些班級里,你只要無厘頭地大喊一聲「小虎隊!」馬上就會換來一堆歌迷的尖叫聲,叫read.99csw.com完了就會互相看著傻笑。當然啦!也不能以現在的團體來跟他們比較,看誰更紅。只能說在當時那個年代,出現了一個新形態的表演組合,讓大家眼前為之一亮,並留下美好的印象,所以成為一個經典。
這年,絕對熱血的電影《七匹狼》上映了。這部融合了友情、愛情、動作與音樂的片子,彙集了當時演藝圈最大牌的年輕藝人,是許多20世紀70年代出生的人的美好回憶。
1989年的上半年,是我小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此時的我對初中充滿了恐懼,好像那邊都是壞人一樣,各種關於初中的繪聲繪色的傳說,散布在六年級的校園生活中。再加上我就讀學區的那所初中,一直以來名聲似乎都不太好,許多家長在幾年前就已經把小孩的戶籍轉到好一點兒的學區。不過我家倒是沒這樣做,於是我就只好乖乖去讀那個初中了。
先說日本學校。小學時每年都會跟日本學校學生做交流,他們每次都會準備很精彩的民俗才藝表演,而我們每次只不過唱個簡單的民謠,什麼《茉莉花》、《梅花》、《望春風》之類的。在台灣的日本人很低調,雖然台灣基本上沒什麼反日情緒,但偶爾被激起時,他們學校的牆上會被亂噴漆,而他們只是低調地將其清除掉。
禁忌了幾十年的「二·二八事件」話題,也在這一年突然浮上了檯面,被當做顯學來研究,因為,《悲情城市》這部電影得到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的殊榮。
當然,經歷過這次「宮廷鬥爭」的人大多還在世,因此有許多當事人仍然不便多提,只能是簡單地描述一下。
「什麼事件?哪有什麼事件,你別亂講話。」祖母瞪大了眼睛否認。

小學的課程

這一年最受歡迎的流行歌,除了銷量超過百萬張,傳遍大街小巷的《夢醒時分》以外,另一首是伍思凱演唱的《愛到最高點》。這是收錄在《等著你,愛著你》這張專輯里的一首歌,這首歌成為當年「愛台」運動的主題曲,到現在我都還會唱:
不久,張雨生就在歌迷的簇擁中入伍。《七匹狼》後來也拍了續集,但續集是以悲劇收場。
「媽,那是在講『二·二八事件』,『二·二八』你知否?」
所謂生活與倫理課,就是教導小朋友做人做事的道理。這是一堂很簡單的課,但是也要考試。雖然要考試,卻很容易拿到一百分。只要認得漢字,昧著良心作答就可以了。比如說選擇題:想想看,上學最重要的是什麼?(1)可以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2)得到好成績,很光榮。(3)可以參加遠足。(4)可以和同學一起玩。
現在來看當時的那股運動,也許有些人會百思不得其解吧,不過「流行」本身就很莫名其妙。當然,後來有人認為,那幾年各種思潮不斷對國民黨統治進行衝撞,這股熱潮是當局長久以來的價值觀開始被懷疑動搖而做的一次轉移視線的活動。
蔣經國的去世,表明蔣家父子「政治強人」統治時代的結束。誰來接他的位置,一直都是人們討論的話題。當然,依照法定程序,李登輝理應馬上繼任。但是黨務方面,「主席」誰來繼任還未確定。因此,在當時,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是由「中常委」輪流主持的,表面上一團和氣,但私底下卻是暗潮洶湧,大家都覬覦著那個「主席」的職位。因為明眼人都知道,掌握了「主席」的職位,實際上就是掌握了台灣大權。
珠算課,這是高年級才有的課程。老師拿著一個大的磁力算盤掛在黑板上,慢慢教小朋友;小朋友也一人準備一個算盤,慢慢跟著老師學,不過一下課,大家都把算盤當做玩具車在地上推來推去。還好我娘以前是做會計的,是珠算高手,在家裡還會教我。那時,外面有很多珠算的補習班,有些人進去學到最後,索性連算盤都不用了,看到題目直接手指抖個幾下就算出來了。那時候珠算的神話就是,珠算比電腦還快。電視上總是表演一個「神童」與一個用電腦輸入的比運算速度,題目一揭開兩邊馬上開始算,當然都是珠算獲勝。這簡直就是廢話了,利用盲點來製造珠算優於電腦計算的假象。
那一夜,全家至忠孝東路逛街,只見整個忠孝東路及附近幾條街道已經全部被封閉了,密密麻麻的人或躺或坐,佔據了整條路面,前面的舞台上唱著歌,演著舞台劇,放著煙火,還有一些高高的人也在一邊舞動著。整個現場不像是在抗議,反倒瀰漫著一種嘉年華的氣氛。
這一時期的暴起暴跌,使得整個台灣如同做了一場夢一樣,一切回到原點。但至少也讓大家了解到,股票不是那麼好賺的。
蔣經國去世的前幾年和後幾年,是台灣社會、政治、經濟環境變動得最劇烈的幾年。不僅民間變化劇烈,在高層,也暗潮洶湧地上演著一幕幕精彩無比的「宮廷鬥爭」。可以這麼說,後來社會上發生的許多反對運動與抗爭都與國民黨內部的鬥爭有關。
其實,在小學里用參考書是被禁止的事,但一般來說老師都會用,因為老師可以收回扣。為了這種事,教育局常常也會派督學來學校查,這時老師就要教小朋友說,「等會如果督學有問,要記得說沒有啊。」等到督學要來時,全班就會統一收起參考書,藏在蒸便當箱或掃具箱里。不過,督學來的消息十次有九次都是假的。
做這種題目,真是會讓幼小的心靈倍受摧殘:如果選了「正確答案」(1),是否會跟老師說的「做人要誠實」產生價值觀的錯亂呢!同樣的還有是非題:
那幾年的台股大起大落,最後居然還到了一萬點,在現在看來,仍然是任何金融及商業法則都不適用的,只能說,群眾一窩蜂的盲目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背後操縱這一窩蜂的大戶。台灣股市從20世紀60年代初才開始,到了1986年時,才剛破一千點而已。但自從破一千點后,在短短九個月內就破了兩千點,再過兩個月,破了四千點。其中遭全球股災影響,大跌重挫51%,1987年12月跌至2298點。雖然這時已經有人看出,台股根本就是底氣不足,因此才在全球股災中傷亡慘重而發出警告,但這怎麼能抵擋得住整個社會的一頭熱呢?
日本的小孩在台灣,即使在冬天也常見他們穿短褲短袖的。他們總是很有禮貌,當然這跟家長本身也有關係。所以,儘管語言不通,但是在公園裡面玩球,大家也能很快打成一片。
另外,將豆苗放在濕棉花上種也是課程之一。種上之後,每天都要記錄它的生長狀況,最好是畫下圖案。在暑假,還會有種菜的作業。不過在台北市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種菜嘛!所以大家都是互相抄的。
小學中低年級時,都很羡慕高年級的能當糾察隊。因為糾察隊可以管人,而且,小學生每次遲到都會被糾察隊登記,對糾察隊充滿了敬畏之心。好不容易等到五年級,可以自己當糾察隊管別人了,也感覺終於熬出頭來,揚眉吐氣。每天早上,總是在出門前,就要把那黃布綉著紅字的臂章別在袖子上;放學了,也不肯拿掉臂章,走起路來,特別神氣,大搖大擺地回家。

股市首次上萬點

在那張專輯里的另一首歌《生日快樂》,也成為當年「雙十節」的主題曲,在後來的很多年裡,「雙十節」都會放這首歌。
生物的實驗就比較偏向養些小動物,比如說台灣小學生一定都養過的蠶寶寶、蚯蚓等。每年一到自然課教養蠶時,學校外面的文具店就很神奇地開始賣蠶寶寶了。蠶就是蛾的幼蟲,白白胖胖,其實蠻可愛,養在一個小紙箱里,我就天天看著它們吃桑葉。但是台北哪裡來的桑葉呢?所以文具店也都囤積了一大堆葉子賣。每天都忙著幫它們換葉子,還要很仔細地把桑葉上的水珠擦乾。通常養一次蠶寶寶都至少養五六隻,有時候同學還會比誰養得多,所以葉子也吃得很快。那時候清明節要回鄉下,也只好把整盒蠶帶回去,最後還勞駕爸爸去外面偷摘別人家的桑葉。
一般認為,本片的導演侯孝賢預料到直接在台灣發行這部片是行不通的,因此帶著它到威尼斯影展上賭一把,沒想到這部影片真的成為在世界級三大影展上第一次榮獲首獎的台灣電影。這下「新聞局」不得不認可了,還很形式地給侯孝賢祝賀一下。於是,這部直接挑戰台灣政治史上最禁忌話題的影片,得以一刀未剪而上映。
蚯蚓也是小孩子會接觸到的活體生物。那時候學校裏面還有很多土壤,老師會要求小朋友自己去挖蚯蚓來觀察,不過蚯蚓黏黏軟軟的很噁心,很多人不敢抓。上課時,老師要求大家一人準備一條蚯蚓,但很多人沒有,所以我就抓了好幾隻蚯蚓,切半賣給同學,結果還被老師訓了一頓,說怎麼可以賺同學的錢……
抗議地點所在的忠孝東路,就是動力火車那首《忠孝東路九_九_藏_書走九遍》里的忠孝東路,台北人習慣叫這一帶「東區」。「東區」一直都算是台北市高檔百貨與精品店的所在地,因此選在這裏辦活動可說是非常有代表性。
我想,住宅是基本人權的一部分,不是商品,更不應該變成玩金錢遊戲的籌碼,那麼多人風餐露宿為的就是要爭一條改革的路。不過,18年前高房價讓人走上街頭,18年後房價依然居高不下;18年前那些人應該房貸都付得差不多了,但這一代年輕人買房子的問題恐怕依然沒解決。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那場活動的憤青總領隊李幸長,現在已經是橫跨兩岸的鍋貼兒連鎖店「四海游龍」的老闆了。
健康檢查
除了國語課本外,還有另一本國語習作的簿子,就是回家作業了,裏面有各種生字的練習,還有「造句」、「文字替換」等練習。不過像國語這種圖片多的課本,裏面一定都充滿了塗鴉。男生的課本里,永遠都畫滿了大鬍子,要不就是獨眼龍,背上被|插了好幾把刀。女生的課本里,人物一定都是充滿了星星般的水汪汪大眼睛。
上初中后,可能是認識的人更多了,看得更多了,慾望也就更多了。有一陣子,我偷父母的錢偷得很兇,偷到媽媽每天早上都要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多出財物來。我又喜歡擺闊,這些錢都會拿去買東西請同學吃,因此交了一堆酒肉朋友。但是,後來有一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偷錢的慾望突然全都消失了。跟幾個初中同學不經意間聊起這個話題時,才知道大家幾乎都偷過父母的錢,以前都很不懂事,都是大了后才去跟父母道歉。
(〇)我喜歡結交新的朋友。(真是違背良心!)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
來回顧一下小學生活,先講國語課吧!小學國語課本里,除了課文外,下面還有每課生字,課文旁邊會有注音符號。注音符號是台灣使用的一種拼音符號,其實就跟漢語拼音的規則一樣,只不過是一個用符號,並在旁邊標註幾聲,另一個是用拉丁字母代表。我還記得,小學一年級第一課的內容是,「爸爸早起看書報,媽媽早起勤打掃」。後來這篇課文還被婦女團體痛批:憑什麼男人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看報紙,女人卻只能勞動?
帶動唱
同學們都來自學區內的不同小學,但也有幾個同學是以前就認識的,幸運地被分在同一班。比較特別的是一對雙胞胎,張忠仁和張忠義,因為是台灣成功分割的第一對連體嬰兄弟,所以不管在哪個階段,他們都是社會注目的對象。在小學時,他們也跟我同校,但不同班,初中時同班。在小學時,其實大家並不太喜歡他們,因為他們總是對別人有不太禮貌又粗魯的舉動。倒是老師和其他同學的家長都能對他們有所理解,並勸小朋友們多多體諒他們。也因為他們,我們班教室從四樓搬到了一樓,方便他們兩位行動。不過這樣一來,教室就在訓導處旁邊,我們變成了天天被盯的對象。
參考書
但當時,這篇課文都會被我們亂改:
(×)在學校里,我不敢和老師說話。(嗯……這應該是看跟哪個老師吧!)
現在想想,小學教自然課的老師真是要耐心十足呀!不然小孩子做出什麼讓人暈倒的東西,或是什麼把人氣炸的結果,都是有可能的。
這些黑名單分子清一色都在海外擁有傲人的高學歷,政治立場為反對國民黨或支持「台獨」,因此被列入黑名單不得回台,幾十年來歸不得。早期這些人士的「台獨」思想還是比較具有理想性的,不像現在,只變成一種政治語境加以操弄。既然這些人在海外被標記了,就代表情治機關在海外有眼線。以前反對人士都說海外校園裡有所謂的「職業學生」就是這個原因,其實很多人也並不是真的支持「台獨」,只是偶爾小小地抱怨一下被聽到,或者單憑「職業學生」的主觀愛好就被扣上了帽子。
每次學期結束前,最後一次考試後到放假的這段時間是最快樂的。老師都忙著改作業、算成績、開會等,而學生想要幹什麼都可以。平常不能帶的電動玩具、漫畫等也都可以帶來學校玩,還可以帶許多零食來吃。這時,老師通常會把教室里的桌椅重排,排成一個大圈圈,中間就變成了一個表演場地,同學想要表演什麼都可以。有些人會帶收音機放音機來放音樂,大家就開始混亂地跳些不知名的舞蹈。這個時間里幾乎天天都是開同樂會,而且每天都是中午就回家,簡直就是快快樂樂地上學,快快樂樂地回家。等到大家都疲乏時,假期就開始了。
在前一個節目中,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宋少卿及邰智源上節目說相聲,當時邰智源就要去當兵了,所以這一集就讓他們搞笑了一場。後來節目改為「TV新秀爭霸站」后,還記得阿亮卜學亮與當時他就要入伍的大學學長一起上電視表演了一段街頭賣葯。後來,張小燕組合了卜學亮、宋少卿、劉爾金、黃子佼這四個曾經參加過節目的年輕人,組成了「帥哥綜藝團」,成為節目中固定的搞笑班底。
早些年台灣當局常在宣傳,有所謂的「三合一敵人」(三合一敵人隨著時代也有所不同),也就是民進黨、「台獨」、中共。小時候看了一幅圖,在那幅圖中,代表「台獨」的是一個長得很可怕,手中充滿血腥的人物,上面寫著的兩個字不是「台獨」,而是「台毒」。大概是那個可怕的臉孔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陰影,現在一聽到這兩個字,都還會有點兒負面陰影存在。在我們那一代用過的參考書補充教材里,也有一幅圖,小朋友撿到「台獨」的宣傳單,交給警察叔叔。
另外說話課也是很有趣的。每次說話課,因為總是沒有人先舉手,老師就會先點幾個同學上台說話,想說些什麼都可以,比如故事、笑話、謎語、看圖說話之類的,講完的同學,可以再自由地點人上台說話。可能是我從小就比較悶騷,每次都不好意思主動舉手上台,但是又希望被老師點到,如果沒有機會講到話就下課了,還會有不吐不快的失落感。所以每次說話課前,我都會在家裡先準備好一個故事或其他什麼,希望到時候被點到。可是到真正上台時,講了一半,又常會突然忘記下面的內容,這時就會緊張得開始胡扯,張飛大戰岳飛,米老鼠與HELLOKITTY互毆都講得出來,變成一個完全不知所云、沒有高潮起伏的故事,並且在稀稀落落的掌聲中丟臉下台。雖然如此,說話課還是我非常喜歡的課程。

林強《向前走》

在媽媽載我去過幾次后,就換我自己天天騎著那輛買菜用的淑女車,穿梭於家和補習班之間。後來,初中也辦了入學前輔導班,媽媽很自然地把我送去讀,提早感受初中的生活。這一年,我終於不再想彈鋼琴了,媽媽似乎也放棄讓我繼續學了,轉而逼著妹妹繼續學下去。在傳統台灣人的心目中,如果有點兒經濟能力,家裡的女孩子都應該送去學鋼琴,而娶媳婦若能娶到一個會彈鋼琴的,那似乎就是幸福家庭的保證。
後來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有好一陣子,每到2月28日這一天,電視台就會回放《悲情城市》這部電影。
這一連串的街頭運動可能到現在大家都記不起來有哪些,但這年的「無殼蝸牛夜宿忠孝東路」一定讓人印象深刻。
有別於那陣子殺氣騰騰的抗議活動,這場「無殼蝸牛夜宿忠孝東路」是非常軟性且帶著一點兒幽默及諷刺氣氛的。從20世紀80年代後半期開始,台灣的房價突然開始狂飆,前一年可能還買得起房子,隔一年可能只買得起廁所了,財團及炒家瘋狂炒房,導致許多年輕人買不起房子,成為「無殼蝸牛」。在這場活動之初,他們本來只是找一塊地方作為抗議地點,沒想到越來越多的民眾自發地加入,結果整個忠孝東路都被佔滿了,最後那一夜,幾萬民眾夜宿在全台地價最高的忠孝東路上。大家很平靜地唱唱歌,看看表演,聊天,打牌,吃消夜,打髮長夜。
初中的生活不如小學那樣快樂,經常都是在考試及體罰中度過,因為老師也有業績壓力。可的確,那時候玩心太重,不受點兒小小的處罰也不會主動去讀書。其實在那個時候,很容易看得出來誰主動誰被動,誰能用功讀書誰愛玩。而到底誰未來有出息,等到我們這幾年同學聚會時,才發現,這還真沒有個定數。
倒是外公馬上就從台南打電話來了:「告訴你們,你們一定要去看這部電影,國民黨謊話說不久了……」他激動地發表自己的感慨。
接下來,就是展開為期一個月,橫跨全台的「逍遙貨櫃小虎隊」貨櫃車演唱會。這場演唱會簡直讓大家為之瘋狂。但因為「小虎隊」的形象如此良好,所以也提出了「重榮譽,守秩序」的口號。說到「小虎隊」,就不得不說到這次巡迴演唱會。這輛神奇read.99csw.com的貨櫃車每到一地,就會變形為一個大舞台,基本上都是選擇一塊大空地舉辦,並免收門票。除了「小虎隊」外,更請到當時飛碟唱片的許多歌星,如王傑、姜育恆等人也前來助陣。在台北的那一場,因為正值周六的晚上,好多同學都是早上十一點就以各種名目請假回家,然後跑去演唱會現場打地鋪佔位置。這輛貨櫃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周圍也總是繞著許多歌迷的車子追逐「護駕」。
每個學期總會有一兩次,經常是配合著當局辦的演習一起做的。每次防空演習的警報聲一響起,全校師生統統都要躲到地下室或者桌子下面。若在地下室,那是非常痛苦的事,因為地下室通風不良又悶熱,感覺好像沒被炸死也會窒息而死。
其實,小學流傳的鬼故事也多少反映出,小學生所謂的「恐怖」只注重表面現象,而不是恐怖的本質。比如說好像每一所學校,以前一定都是墳場、刑場之類的,要不就是音樂教室里的鋼琴半夜會自動傳出琴聲,貝多芬像的眼睛會轉動等,或者是那幾尊看起來很邪惡的動物雕像會吃人之類的。排在第一名的還是蔣介石或孫中山銅像半夜會自動起來巡邏。並且,這類故事一定要配上「我朋友」來加強公信力,並且「我朋友」一定都是忘了帶東西回家,晚上回學校去拿。
片子至少集合了王傑、張雨生、邰正宵、星星月亮太陽(金玉嵐、馬萃茹、胡曉菁)、東方快車合唱團及庹宗華等明星參演,卡司(陣容)超強,內容描述一群年輕人的故事。因為總是「不打不相識」,因此劇情也稍顯火爆,在追星效應以及劇情所呈現的年輕人「反社會叛逆」情緒的雙重鼓舞下,受到大批年輕人的瘋狂喜愛。整部片可說是一氣呵成,再穿插|進好幾首熱血的插曲,成為當年的經典電影。後來這幾個主要演員也以「七匹狼」的名稱上遍各大綜藝節目。
解嚴以後到1993年,這是台灣劇烈變化的幾年,對於小孩子來說,每年都有新奇的事發生,整個社會熱鬧無比。老師在台上講得咬牙切齒,小朋友還是嘻嘻哈哈;大人們開始敢暢所欲言,但是一有小孩在旁邊又閉口不提;各個階層紛紛走上街頭,這個舉動彷彿成為全民運動。
《悲情城市》這部影片主要描述基隆附近九份地區的某家人,在1945年日本投降到1949年國民黨遷台間的故事。在「二·二八事變」后,一介草民也不由得被卷了進去,改朝換代後身份認同的衝突是這部片所討論的主題之一。梁朝偉飾演的啞巴可圈可點,片子里有意借這個角色表達當時台灣人的敢怒不敢言,隱喻了台灣人在台灣光復初期的國族身份認同困難。
總之,台北人常常有種莫名的優越感。最近台灣經濟不景氣,股市一瀉千里,所以,當財政官員在電視上表示希望「中南部的有錢人一起救台股」時,你就知道這句話又將要引發「戰爭」了。

海外異議人士返鄉潮

就連小朋友們也為這部電影瘋狂。全班至少四分之三的人有買電影原聲帶,掃地時間大家也索性不掃了,就拿著掃把一起大唱「永遠不回頭」。老師當然不願意見到這種「反大人」的風氣在小朋友當中瀰漫,因此積極導正大家電影情節里不對的地方。
20世紀80年代末,整個台灣社會瀰漫著一股浮躁的氣氛,不僅僅是因為政治上剛開放,更大的原因在於經濟的快速發展,大家突然變得有錢,整個都是暴發戶急功近利的心態,尤其這年的股市首次上萬點,更是將這種氣氛推向最高峰。

「無殼蝸牛」夜宿忠孝東路

初中

股市像無限提款的提款機一樣,不管怎麼買都會賺,就算你不懂什麼是月線、季線、K線,就算你買一些雞蛋水餃股,依然能被炒得老高而大賺一筆。炒股成為全民運動,或者應該說,突然而來的暴富,使大家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而開始迷失。
在過去,可能是歷史或文化的影響,閩南語歌總是給人一種「悲情」的感覺。當然,這樣說不一定精確,但閩南語歌的確因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而有種特殊的滄桑感。日本的統治之後,閩南語歌有了些演歌的江湖氣息,再加上後來的酒場酒家文化,閩南語歌開始有了酒的氣息,或者說是一種風花雪月及風塵般的蒼涼。

《愛到最高點》

在《青春大對抗》節目里,有個類似助理跑龍套角色的少女團體,叫做「小貓隊」。但總不能一直只有紅花沒有綠葉吧,因此到了後期,節目里出現了另一個少男組合,就是「小虎隊」。「小貓隊」後來一直沒紅起來,倒是「小虎隊」,從這個節目出道后,一路開始爆紅。
一般家長對於小孩迷戀偶像多少是有些反對的,但對於「小虎隊」來說,這句話並不適用,因為「乖乖虎」蘇有朋在當時就讀於全台灣第一重點高中——建國中學,後來也考上台大機械系。在台灣的高中,校慶都會辦園遊會對外開放,各班都要有賣東西或遊戲的攤位。當時建中辦園遊會時,大批歌迷跑進校園,逛來逛去就是要找蘇有朋,後來蘇有朋他們班索性也不做攤位了,就早上下午各辦一場簽名會,據說排隊的人從樓上排到樓下。「小虎隊」就是因為有蘇有朋這個好學生,成為許多家長鼓勵小孩學習的對象。而「小虎隊」的整體也給人年輕、健康、活潑、陽光的印象,所以對於崇拜「小虎隊」,家長的抵觸比對其他藝人小很多。
難道當局沒有什麼干預措施嗎?當然,有識之士看出了其中的許多危機。簡單來說,當時台灣剛解嚴,除了民主化加快外,經濟自由化的速度更快,相對地,行政力量也在減弱,「國會」力量又開始膨脹。但想進入「國會」,選舉可是要錢的啊!所以,財團們索性送人進「國會」或支持特定「國會議員」。因此,每噹噹局提出干預措施,就有民意代表或政黨人士反對,迫使行政部門讓步。這樣的結果就是,「國會議員」、金融市場、財團統統被綁在一起。
九月,正式入了學,許多女孩子不得不把漂亮的長發剪短。我也剪了一個比較好整理的平頭,感覺很蠢。我們這個學校還好,是男女合班的,有些學校是男女分班,甚至還有純男生或純女生的初中。
美國學校前面的那片紅磚人行道,以台北市的標準來說,顯得異常平整。每到下午三點,那條馬路一定會塞車,幾乎都是來接學生的車子。與日僑學校的純日本人相比,美國學校里的學生其實四分之三都是黃皮膚的偽洋人。在那個年代,台北市還沒有禁街機,不管是哪一國的小朋友,常常都擠在機台前面玩著或看著。那時候最受歡迎的還是如快打旋風(街頭霸王)、格鬥天王之類的遊戲,這時免不了有「國際友誼賽」的情況出現。當然啦!小學生不一定懂得外語,但是,諸如「干」、「Shit」、「Fuck」、「八嘎」這類國際通用語還是聽得懂的。不過說來奇怪,跟日本人就是不容易吵起來,但是跟美國學校學生常常玩一玩罵一罵互看不順眼,兒童版的街頭霸王很容易就當場上演了。
當然,這種炒出來的盛景,仍要回到市場規律內,「擦鞋童理論」仍然是有道理的。接下來的股災,加上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致命一擊,導致股市在半年內跌掉了一萬點。許多人傾家蕩產,最可憐的還是大部分散戶,在高點時一窩蜂跟著買,但等到崩盤后,連續跌停,想賣也賣不掉。這時,社會上充滿了焦慮的氣氛,自殺,甚至是帶著全家自殺的新聞時有耳聞。
因此,《向前走》一推出,馬上就引起一陣轟動與旋風,在流行樂壇中投下了一顆震撼彈。不僅僅是那種創新的曲風,同時它也讓大家發現,原來閩南語歌也可以這麼搖滾、前衛、流行、有人文深度。在當時處於十字路口、人心茫茫的台灣,林強以那種傻傻的形象,用不太標準的國語,唱出了許多到台北奮鬥、不向現實低頭、充滿生命力的年輕人的心聲,也激起了許多人「只要向前走,什麼都不怕」的雄心壯志。有很長一段時間,這首《向前走》都是許多人喜歡選用的競選歌曲。
不管是什麼階層的人,通通投入了股市;不管是商人、軍人、工人、讀書人,甚至是出家人,皆為此而著迷。媒體也大幅報道什麼「炒股神童」之類的神話,出版社還出版了一堆教人如何炒股致富的書。當時有個名詞叫「菜籃族」,即一些家庭主婦提著菜籃本來應該到菜場買菜,卻跑到「號子」(證券公司)里看股票去了。於是,股市也造就了一堆新富階層的富太太們。當時股市九點開盤,十二點收盤,整個交易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個小時,所以那些暴富的太太們生活得可滋潤了,收盤之後先吃結伴大餐,下午再來逛街、唱歌、跳舞、購物什麼的。因此,號子旁https://read.99csw.com出現了一堆高級餐廳,百貨公司的生意也隨之大好。
小明的朋友堅決不受安非他命影響,是什麼的表現?(1)禮。(2)義。(3)廉。(4)恥。多少受填鴨教育的小朋友一遇到這種應用題就「陣亡」了。
20世紀80代末的街頭運動不斷,令人眼花繚亂。這段時間當局剛從威權轉型,重新學習如何執政。而習慣當順民的民眾,也開始懂得爭取自己該有的權益,但又常常有點兒過火。總之,這段時間是一個磨合期。不過,這幾年間,大家體會到原來當局對待抗議事件還是很寬鬆的。
後來,隨著台灣社會的演進,許多年輕人紛紛到大城市工作,所以,也有很大一部分閩南語歌是在描述這些——大概就是以後一定要衣錦還鄉,故鄉的愛人請等我成功回來,愛人的離別之類的主題。粗略地說,早期的閩南語歌,主題不外乎社會底層、風塵滄桑及市井小民的生活,所以有濃厚的苦命和不認命的哭腔。雖然以前也有些曲風比較不同的閩南語歌,但仍然成不了主流。
這首MV的拍攝地是當時剛建好的台北新火車站,背景畫面很好地描述了許多外地人對台北新火車站的第一印象。我的大學同學說,當初他坐火車北上到台北讀書,對前途一片茫然時,隨身聽里放的就是《向前走》這首歌。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到過台北,台北對他來說,像是另一個世界。
同樂會
蠶寶寶開始結繭后就不動了,等它破繭而出時就變成了蛾,不過也飛不起來。曾經有小朋友看到那麼可愛的蠶寶寶變成那麼丑的蛾,心裏無法接受而號啕大哭。如果蛾里有公母並且交尾的話,就能生出很多卵,生完卵基本上蛾就死了。而生下來的卵,如果沒有好好保存,很容易被蟑螂吃掉或被螞蟻搬走。這樣還好,如果全部孵化出來的話,那簡直就是一場大災難。不過大多數的小朋友都會在這個時候就把卵丟掉,我有試著讓它們孵出過幾次,小小黑黑的比螞蟻還要小。
1987年左右,華視在星期六下午一點有個節目,叫做「青春大對抗」,由湯志偉及曹蘭主持,大概就是一些人上節目表演才藝等,算是那時候的選秀節目。這個節目剛好趕上小朋友們周六中午放學回家吃完飯的時間,所以有為數眾多的小學生觀眾。過了兩年,這個節目改名為「TV新秀爭霸站」,形式跟原來差不多。
同類型的還有衛生隊和之前提過的交通隊等。
三個月後,「小虎隊」正式推出第一張專輯《逍遙遊》,引爆了「小虎隊旋風」,成為青少年眼中的超級偶像。四月開始,他們辦了一場叫做「萬人馬拉松」的簽名大會,現場至少來了五萬人,他們簽得手都軟了,有許多歌迷看到他們那麼累而不舍,簡直就是一邊哭一邊拿給他們簽名的。
蔣經國一死,李登輝的動作如鴨子划水般,不溫不火的。他在就職的第二天,就去拜訪宋美齡,並以繼任者的身份謙卑地下訪「黨國元老」,且勤跑蔣經國的靈堂,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他的野心。雖然國民黨內多數人都支持李登輝繼任主席,但黨內實權仍在元老派這邊。而就在蔣經國去世后沒幾天,當時還是「立委」的趙少康,突然與其他三十幾個國民黨「立委」公開發表聲明並聯署,要求推李登輝出任「代理主席」。當時,趙少康在一般選民心目中是有非常良好的正面形象的,與當時的陳水扁、謝長廷一樣,都是兩黨內各自的明日之星。因此,他的這一聯署,不管是在黨內還是民間,都掀起了一股李登輝旋風。
但是,要把這解釋成「政治運動」,對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們來說實在太沉重,充其量只是一股流行的風潮。那時候,電視上不斷播放那首《愛到最高點》,配合著一片旗海飄揚的畫面,學校也是早、中、晚三餐放這首歌,所以大家不得不會唱這首歌。
昂起我的臉走在黎明的面前我想告訴全世界我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閉上我雙眼想你一遍又一遍不管是現在或從前我和你的愛已經自成一個圓愛到最高點愛到最高點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裡面愛到最高點愛到最高點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裡面
在小學,同樣的檢查還有糞便及尿液,都要回家自己取樣,你仍然可以看到衛生股長在收這些東西並排號時的一副大便臉。有一次尿液檢查時,某同學把維大力(台灣一種金黃色的飲料)灌了進去交上去。檢查結果出來后,老師面色沉重地把那位同學叫過去講話,要他好好到醫院檢查一下,注意身體。當然,真相大白后他少不了一頓毒打。
這是場議題本身比活動更吸引人的社會運動,過程非常和平。現在看來,這場第一次由民眾自發而成的活動,對台灣公民社會意識的建立,有非常大的影響。
當時班上就有個同學,家裡靠著股票大賺了一筆,簡直不可一世,大家都想巴結他分些小好處。但股票崩盤后,他家也跟著破產了。這時候,大家反而落井下石,嘲笑他,他受不了這種嘲笑,不久后就轉學了。死小孩的邪惡劣根性在此暴露無遺。

「小虎隊」爆紅,歌迷瘋狂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聽媽媽在家怒吼,真叫人害怕。)
現在我也在外地工作了,心情鬱悶時就會聽這首歌,特別有感觸,推薦大家有機會聽一聽。
作文課,多虧我娘很早就塞了一堆書給我看,所以從小我就很會引經據典,胡謅的功力特彆強。小學生的作文題目很簡單,大部分是「我最愛的……」、「如果我是……」或者議論文的「看……有感」,書信文的「給……的一封信」這類的。小學生作文要拿高分其實也很容易,只要大量引用成語,使用排比、比喻的方法,老師就會很喜歡。當年有個女生,用的辭藻之華麗,簡直讓六朝駢文都相形失色,老師就特別喜歡。但到後來,遇上了另一個老師,特別討厭用成語的,他徹底改正我濫用成語的習慣,教我寫出一篇篇情通理達、不濫用成語的白話文,才慢慢使我形成現在的文風。但作文課對我來說最痛苦的還是錯別字,我不太喜歡去更改,每次老師都會用毛筆蘸紅墨水圈出來,並在上面畫方格,就是要我罰寫的意思。錯別字一直是個壞習慣,所以一直到了大學,當我在某個全台性的作文比賽拿到第一名后,到現場看到的評語是這樣的:「立意深明,條理清晰,唯錯別字太多。」
半年後的1988年6月,台指反彈,突破5000,7月6000點,8月8000點。漲幅太快,導致當局不得不出面干預,開始徵收資本利得稅,又重創股市,馬上跌到5000點以下。但被沖昏頭的投資人,心裏預期的都是一萬點。而當時當局也害怕失去民心選票,在政策上不敢堅持,便順應民眾做出些讓步。到了1989年6月,台指終於突破一萬點,1990年初達到一萬兩千多點的新高,簡直就是上下歡騰,全民如同集體嗑藥般HIGH到最高點。
再後來,「七匹狼」這三個字也被註冊掉了。
1989年初秋,我進入了初中。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媽媽總是騎著腳踏車載我到學校附近的補習班先預習初中一年級的功課。媽媽跟大多數婦女一樣,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女比別人更強,喜歡拿別人家的孩子來作比較。當時我不了解,為什麼她們這些婦女都喜歡這樣比來比去。後來更大一點兒時,我才明白,原來她們那一代人,成長在台灣最窮困的時代,成長過程中不一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等到現在有些錢了,總是希望兒女好,去完成一些他們以前無法做的事。一方面,看著兒女有成就,她們會有成就感,另一方面,也彌補了心中的缺憾。
比如說最常見的帶動唱就是《登鸛鵲樓》,一邊念著「白日依山盡啊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啊入海流」等詩詞,一邊身體跟著搖擺用手做日出日落、水流等動作;或者會用一些歌曲,像當時小學流行的兒歌《虎姑婆》或當時最流行的歌曲《年輕不要流白》、《青蘋果樂園》等,都可以帶入動作大家一起做,精力過盛的小朋友們也樂於一起唱唱跳跳。
再加上一些歷史和文化的因素,台灣一直有所謂的「南北差異」,北部人跟南部人在思想及個性上都有較大的差別。當然,這個「北部人」指的是台北人。南部人會說台北人太冷漠,還是南部人熱情;可是台北人會說那是因為台北人夠理性冷靜,不像南部人常常那麼粗魯做事不經大腦。長久以來,電視節目也有這樣的畫面:台北人低調奢華,中南部人有錢卻像暴發戶;台北人「高水平」講國語,中南部比較「鄉土」講閩南語。諸如此類的事,從個性、思想,一直到建設、政治立場,都能拿來吵或互相譏諷。所以現在有個名詞叫「戰南北」,就是南北部人在那邊打嘴仗吵來吵去,大部分都發生在網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