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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拜諾恩之日記 Ⅱ

N.拜諾恩之日記 Ⅱ

她搖搖頭。事實上我倆都知道是誰殺死了這三個人。
我再追問神父:「那幾天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陌生人到過聖亞奎那呢?——像我這樣的陌生人。」
狩獵吸血鬼的方法 HOW TO HUNT DOWN A VAMPIRE
好一段時間我跟神父都沉默下來,靜靜地喝著咖啡。
當然,上述都只是筆者個人經驗。世上還有其他吸血鬼獵人使用各自特殊的方式進行狩獵。有的透過玄秘教派或巫術,取得足以與吸血鬼對抗的體能;有的依仗高科技……沒有一種方法是唯一的方法。
瑚安娜沉默了許久,才開始說起她昨晚看見那隻怪物的情形:
——假如我是當時仍未咽氣的加伯列,我腦海中唯一想著的會是什麼?

但是兩年前的我同樣也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如今我卻成為了吸血鬼獵人。
「他是方圓一百公里內最好的牧人,跟動物十分親近,好像能夠互相交談一樣。」
之後古鐵雷斯開始與其他毒梟談判,計劃組成像哥倫比亞毒販般的「卡特爾」,但近月似乎又因為爭奪領導權問題而再次燃起戰火。
神父似乎已看透了我的心,但我始終沒有直接回答他。
——那隻怪物是否為了保護瑚安娜而把那三個人殺死?它是什麼?
席甘多神父收留了這名可憐的孤兒,希望在宗教的熏陶下,把他培養成教堂的繼承者。但古鐵雷斯漸漸長大后,神父知道這個男孩絕不會安份于聖職。暴力在兩歲時已在他心中生了根。
上個月古鐵雷斯的座車曾遇襲,死了四名部下,他自己卻再次生存下來。殺手同樣全部失蹤了,連屍體也找不到……
她告訴我:聽說強盜在加伯列面前輪|奸瑪莉亞,然後才用刀子慢慢殺死他倆……
神父以他不太熟練的英語,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
「我現在唯一能夠相信的人,只有席甘多神父、媽媽跟你……」
「我感覺到他比剛回來時帶著更濃的邪惡氣息——那好像是不屬於俗世的邪惡……」
她驚訝地看著我。於是我向她複述她昨夜曾經說過的話。
我直九*九*藏*書視著他時,心想或許可以用我的催眠能力改變他的心意——但我不喜歡這種作法。
我這才知道珊翠絲——瑚安娜母親的名字——是古鐵雷斯的情婦之一。
我問瑚安娜:你相信它就是加伯列嗎?
加伯列的父親大約十年前去世了,把牧場遺下給子女。
「快點離去吧,否則你將難免與古鐵雷斯正面衝突……我也無法對抗他……」
「你看見他們被殺的情形嗎?」我問。
我在去年才發現自己這種能力,這是第一次使用。最初在書本中讀到這種「意識攝影」的超能力,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國芝加哥男子泰德·西利歐,是個老煙槍兼酒精中毒的酒店職員,在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六五年間,以數百次科學實驗證明了他的能力。他甚至能在「意念照片」中,把原有的建築物招牌文字加以改變。
瑚安娜把鉤鐮刀交回給我時問:「你不會離開吧?……我知道你是懷著特別目的而來的。」
換好葯之後,她好奇地檢視昨天替我脫下的大衣。她當然感到驚訝——普通人不會在衣服內藏著幾十柄利刃。
但我確知她並不在東方那座莊園里。
神父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毒梟。也是聖亞奎那大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是在這座教堂長大的。」
從皮囊中找出那個注滿人類血液的密封膠袋。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放回去。
……教堂內出乎意料地擠滿了鎮民。也許是近幾天來死亡事件——不論是人類或動物——太多了,人們都來尋求上帝的協助。
八月三日
「……它滿身鮮血地走過來……渾身都長著毛。但它的身體卻像人類——它是用兩隻腳站立的……我縮在床上只懂得大叫。它一直走過來……它好像要對我說話,但是嘴中只能夠發出沒有意義的嚎叫……我只知道它沒有傷害我的意思……然後你便在窗前出現了……」
「他還有什麼奇怪的特徵?」我問。
他把洗好的照片遞給我時說:「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照下這個的……它是什麼?」
狩獵吸血鬼的最大難題有二:吸血鬼的迅疾速度與敏銳感官。假如能尋出其巢穴,在日間其力read.99csw•com量最衰弱時予以偷襲是理想的戰略。否則便要使用陷阱引誘吸血鬼墮入,限制其活動能力后再施以貫徹攻擊。然而由於吸血鬼力量驚人,如何精妙的陷阱最多只能困限其活動數十秒。獵人在事前必須計劃周詳,並且採用最有信心和把握的方法,因為沒有第二次機會。
我問神父:「古鐵雷斯回來后,你有沒有跟他談過話?」
十五歲時,古鐵雷斯一個人離開到了南方——後來神父才得知,他在十幾年間輾轉流浪到了哥倫比亞。
加伯列所受的痛楚也不在姊姊之下。手腿所有關節,包括十隻手指都被硬生生折斷了;陽|具和舌頭也給割了下來——仵工花了不少工夫才把這些部位縫回屍身上;全身幾乎只有眼睛仍然完好——是為了強迫他「欣賞」姊姊被凌虐的情景……
我瞧著那張照片。只有頭部的特寫:頭顱形狀是人,但雙耳卻變得尖長;臉上長滿了長毛;嘴部有點像狼犬般向前突出,暴露出跟吸血鬼頗相似的獠牙。
神父忽然問我:「你到聖亞奎那來是為了尋找什麼?」
這時我想起瑚安娜的母親。

我問起她昨天的事情,得知昨晚潛入酒吧那三個男人都死了——死狀跟班達迪斯幾乎一樣。屍體已被警察抬走了。
「她大概……到了古鐵雷斯那兒……」
神父再次好奇地打量我。
……不可原諒……不錯。這是絕對不可寬恕的暴行。
加伯列的父親原本是美國拉丁裔人,大約二十年前在德州犯事(聽聞是殺人罪)后,帶著大女兒瑪莉亞和妻子越境逃亡,在聖亞奎那定居。加伯列不久后在這裏出生,母親同時因難產而死。
——跟我一樣,一出生便失去了母親……
好奇地嘗試下,得知自己竟也有這種異能,對於狩獵有一定的幫助。
她又說,昨夜死的三個男人都是古鐵雷斯的手下。
「這是不可原諒的惡行……」神父的話令我再次想起照片中的復讎眼神。
然後我嘗試握緊左拳——差不多用了半分鐘。手臂的傷比想象中嚴重許多。然而並沒有感到太痛楚,吸血鬼是沒有痛覺的,我既擁有吸血鬼的血統read.99csw.com,自然也繼承了這種「好處」。
神父看見我弔掛在胸前的左臂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已經得知昨夜發生的事。
假若我是她,一定懷疑眼前這男人是變態殺人狂!
我知道只要喝了它,我的手臂會立即痊癒。也許身體機能也會進一步提升。
她握著那柄刻紋著惡鬼臉孔的鉤鐮刀——是我在加拿大獵殺吸血鬼凱達后從他手上奪取的那一柄——問我帶著這些東西幹什麼。我無法回答。
我回憶起薩格說的話:吸血鬼獵人是不受尊敬、歡迎的異端者,遇上的最重大困難往往不是狩獵行動本身,而是周遭人類的阻撓……
他要求我立刻離開聖亞奎那。
面對瘦小的席甘多神父,我有一種正在告解的感覺,想把所知的一切告訴他。不可能。他沒法接受那個「吸血鬼世界」的存在……更何況是狼男……
……瑚安娜進來替我換藥時,正巧看見我在皮囊里翻尋東西。我把原本找到手的血袋暗暗放回囊里。
邊界的其他毒梟多次都想刺殺古鐵雷斯。只有一次幾乎成功——那是大約半年前,古鐵雷斯被三顆子彈打在胸腹中。他卻奇迹般活過來了。
由於用「念光」拍攝,只能照到黑白影像,無法確定眼睛的顏色。
聽到我的詢問時,瑚安娜的臉漲紅起來。
「那些刺殺他的人呢?」我問。
坐在木椅上的人全都轉過頭來盯著我,那全是面對陌生者的敵意眼神。
她說記不起自己曾經叫過加伯列的名字。
他說:「兩次。第一次他想花一大筆錢修葺教堂,被我拒絕了;第二次是他幾乎被殺之後不久。他好像改變了許多——我看見他瞧著基督像時的眼神帶著不屑……他興奮地告訴我組織『卡特爾』的計劃。他說要把聖亞奎那變成美國邊界以南最繁盛的地方。」
「幾乎整個鎮里不安份的男人都替他工作……」神父說。「農田和牧場都只餘下女人和老人。大多如今都荒廢了。」
席甘多神父的出現替我解了困,桑茲顯然對神父敬畏三分。神父親切地接待我到教堂後面的休息室。桑茲只好不了了之地退開,慍怒地躲回人群當中。
「幾天後在一夜之間失蹤了—read.99csw.com—聽說是這樣。或許太害怕而逃掉了吧。但到現在也沒有再聽到消息。」
我問誰是加伯列。
今早清醒時首先聽見的是瑚安娜的吉他聲。
「加伯列死了。他是我的未婚夫……上個月二十一日在鎮外的牧場去世……一群公路強盜晚上闖進去,把瑪莉亞——加伯列的姊姊——跟他殺了……可惡的強盜……」瑚安娜哭著說。

Journal of the Vampire Hunter

——不知道再過幾年,我的其他感官是否也會逐漸失去?……
我那枚銅鑄十字架項鏈一定令他誤會我是教徒,他不知道這十字架背後埋藏的那段狩獵吸血鬼的歷史。
這簡直是野獸也不如的行為,我們這個世界何以變成這樣子?
「你是說……加伯列變成了……狼男?」瑚安娜畢竟是墨西哥人,對於這些古老的傳說並不陌生。
我討厭自己這種讀心能力,於是拚命壓制著它。
堅諾·古鐵雷斯是聖亞奎那土生土長的孩子,兩歲時父母便被強盜殺害——那時邊境公路的攔路盜匪比今天還要多,整個聖亞奎那的鎮民都活在恐怖之中。
因為我感應到波波夫的所在……
再次檢視左臂的傷口。復元的速度比想象中緩慢。那隻狼男的力量實在可怕。
跟昨天同樣的曲調。我卻從那弦線的顫震中聽出,她的心情透著更沉重的哀傷。
摘自《約翰·薩吉塔里奧斯札記》
我看著那雙美麗的藍眼睛時,閱讀到她腦海中的思想:
「警察沒有追查到兇手嗎?」我問。
「這裡是墨西哥啊。」她說。「警察是沒有用的……我們這裏真正的鎮長和警察局長是古鐵雷斯。」
但我不能冒這個險啊。我要在這頁里再次告誡自己:鮮血喝得越多,意味著我越接近完全的吸血鬼……
我沒有見過狼男,也沒所謂相不相信。
我的想法跟神父一樣。
桑茲鎮長也在這些人之中。他的身材雖然肥胖,迎面向我走過來時的動作卻十分利落。
她說:感謝我救了她的性命。我回答:是她救了我。
消滅吸血鬼的最徹底方法是斬首和貫穿心臟——不論使用的是利刃、弓箭或槍彈。當然,https://read.99csw.com以爆炸品把吸血鬼炸成粉碎,效果也是一樣。
「你要小心。」她說。「警察原本想找你問話。我告訴他們你受了傷,他們才暫時離開。桑茲鎮長一定會下令你離去。」
「難以置信……那一夜他已經到達地獄的邊緣了,第二天卻生氣勃勃地騎馬,繞著全鎮跑好幾圈。他大概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吧……」
——在再次遇上它時,我有能力擊敗它嗎?
從照片中我第一次能夠清楚看見它的模樣——正如瑚安娜所說,既像人類也像野獸。班達迪斯就是被它殺死的。我把馬兒腦海內的視像記憶,用「念光」的方式紀錄在底片上。
從那雙眼睛中,我似乎看見了復讎的熊熊火焰……
四年之後,古鐵雷斯帶著一個叫莎爾瑪的女人和叫蒙多及奧武利薩的兩個男人,回到聖亞奎那。他立刻做了三件事:把一整袋鈔票分派給每個聖亞奎那鎮民;殺死鄰近的三名毒梟;在鎮外東部建起了那座莊園。他立即成為這一帶最大的古柯鹼販運者,與哥倫比亞的毒販「卡特爾」有直接連繫。
仵工曾告訴神父,瑪莉亞在最後被砍下頭顱時才斷氣……
「加伯列·馬拉薩諾·艾斯特拉……一個好青年……」
我穿回大衣時發現,左袖上撕裂的破口已經縫合了。真是體貼的女孩。這件大衣對我很有紀念價值。
……回到酒吧時,瑚安娜正在熟睡。她已累了一整天。
我問席甘多神父有關加伯列的事。
我再追問有關加伯列死亡的事。神父以奇怪的眼神看看我,然後開始述說。內容跟瑚安娜說的差不多,但席甘多神父所知的虐殺情形比較詳細——他在為姊弟倆舉行葬禮時曾暗中察看過屍首:
我問:古鐵雷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們到阿蘇爾酒吧來是為了什麼?找我還是瑚安娜?
我從床上站起來,告訴她我要去找席甘多神父。相片應該已經洗好了。
神父搖搖頭說記不起來。事實上那幾天,全鎮陷於一片恐慌。古鐵雷斯將死的消息,對鎮民來說有如世界末日。
瑪莉亞的下體幾乎被刀砍刺得稀爛;兩邊乳|頭被燒焦了;背部被劃下一個五芒星狀的傷疤(神父用手指沾上咖啡,在桌上畫給我看那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