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殺不死的
考貝爾沒有理會她。「一旦卡門安全了我們就這麼干——我們的火燒不了多長時間了。」他轉身抬頭看著山洞。
他突然發現有兩行淚珠從卡羅琳的雙頰滾落下來。「你知道他是一個傻子。羅德·沃爾克，我們其實都知道……但是我們都愛他，我甚至想嫁給他，但是他從沒問過我。」卡羅琳擦去了眼淚，說道：「你看過孩子了嗎？」
「我怎麼知道？等我們趕走所有動物再說吧。似乎……嗨！那隻，肖迪，幹掉它。看上去好像是大頭獸在驅趕它們，不過我不這麼認為，我看它們全都瘋了。」
「我感覺很好，好像沒有發燒。」
「那……好吧。留幾個女人在她身邊，留卡羅琳吧，可以嗎？這樣也可以讓她離我遠點。」
「的確，但是這能讓我們平安地度過夜晚。這樣吧！你給我斧子，再來六個人，帶著標槍，我來帶隊。」
「更像是參加葬禮去了。」吉米回答說：「也許明天它們的聲音就會回來。」
羅德點了點頭。「我明白，你們全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有些話得先說，我知道在我和羅伊不在的時候，你們通過了一部憲法。我還沒有看過，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合法，但是如果我接受這件工作，我希望事情進展順利。如果有人不喜歡我的做法，而我們又都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意見以至攤牌，你們可以投票。你們可以把我再抬上去，或者讓我呆在下面你們再選個其他人。怎麼樣？你說呢，哥迪？你是法律委員會的，不是嗎？」
「也許是不太好聽，那又怎麼樣？」
「哦……」
羅德感到一陣眩暈，卡羅琳的臉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他覺得自己似乎要倒下去了。
「嗨，格蘭特！」
「做個捕大頭獸的武器。」
格蘭特說：「羅德，你盯一下，我上去看看。」說完就消失了。幾分鐘后，他回來了。「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他說：「他們已經不能再向後站了，否則裏面對那些傷員來說會很不舒服，卡門得坐起來，她現在是躺著的，不過暫時也只能這樣了。火熄滅之後，其餘的人都得上，我們蹲在路頂頭突出的岩石下面把標槍頭沖外，應該可以堅持到天亮，你看呢？」
「一點小意思。」
「嗯，只是一個『大頭娃娃』。當然，我沒太在意。我覺得有什麼東西趴在了我的背上，我就抖動身體，想把它晃下來。我還沒有來得及拔出匕首，它就咬了我。我不得不把它殺死，把它的下巴掰開。」
羅德並沒有嚴格按年齡標準去分散人員，對於那些已婚男人、傷員以及所有女人，他全部通知必須上去，而那些他認為過於年幼或是技能很不熟練的，他只是簡單地說保證他們離開。這樣大概剩下了五六個人，再加上他自己、考貝爾，可能還有卡羅琳——說服卡羅琳是件很困難的事。
有一半人準備離開去上山，這時阿格尼絲突然大聲說道：「喂！慢點，這麼又推又擠，有人會被擠下去的。」隊伍停了一下，吉米叫道：「只要能喘氣就行。」
夜色中好不容易出現了一些物體的輪廓，灌木叢、醒目的火焰讓他看清了一隻正爬向自己的大頭獸，他幹掉了那隻大頭獸，然後一轉身，試圖站起身來。
「不，比爾，」考貝爾堅定地說：「我領隊，你呆在這裏，照顧營地。」
「那……你看那兒，帶著你的人去把那些老姑娘的房子拆了，這樣至少也可以換換手。」
「好的。」
羅德開始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扭過頭去，埋住了自己的臉。卡羅琳將一隻手搭到了他的肩上說：「別太難過，羅德。鮑勃不該試圖救他，這樣他走得會完整些。」
火牆已經有許多地方熄滅了。現在不僅大頭獸可以通過，更糟的是，因為現在沒了火光，很難尋覓到它們的身影。考貝爾轉身跟羅德說：「好了，現在全上去，你安排他們。」說完他衝上面喊道：「比爾！阿格尼絲！騰點地方，我要讓他們上去！」
「嗯……只要它們是死的，我就不管你怎麼叫。注意腳趾頭，夥計，它們又來了。」
「母女平安，我保證。孩子有三公斤重。把標槍給我——卡門需要你。」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傑奎琳突然說：「難怪沒有『大歌劇』了。」
一陣驚叫聲把羅德從睡夢中驚醒了，他看到一隻至少五米長的獅獸從營地邊經過，消失在河的下游。它先跳過圍欄，把木頭撞落了一地，還把火牆撞了一個缺口。
「……許多木頭……」卡羅琳還在說：「我們要在日落前將柵欄修好。我們現在不需要狩獵，瑪格麗正在宰殺那頭摔下來扭斷脖子的大水牛。在你、卡門還有其他人可以行走之前我們不能轉移，所以我們只能暫時先這樣，現在你還有什麼事要我們做嗎？」
「我沒事，當心你自己。」考貝爾撿起一根小樹枝伸到了火里，他跳過炭火，小心地通過尖樁來到多刺的柵欄邊，把火把伸進去，干木頭一遇火立刻就燃燒起來。他慢慢地向另一邊走去，同樣小心地邁過那些尖樁。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想我知道海邊的那些骨頭是哪裡來的了，但是不要問我為什麼，為什麼小雞會走路？為什麼旅鼠是現在這個樣子？什麼東西造成了蝗災？當心你後面！閃開！」
「那些大傢伙並不是『斯塔勃』，這些東西才是馬森老師警告過我們要注意的『斯塔勃』。」
「鮑勃……我的腳踝究竟傷得怎麼樣？」
「去休息會兒吧！這九-九-藏-書可是個長夜啊！現在什麼時間？」
羅德搖了搖頭，「你都站不穩了，去吧！是格蘭特的命令。」
卡羅琳走過來，坐在了一邊。「你在做什麼？」
「嗯……好吧！我來的目的是想問，你希望我們現在怎麼做？」
「鮑勃為他在雙膝處實施了截肢手術，還準備截去他的一隻胳膊，但是就在手術的過程中，他死了。」她沉重地做了一個終結的手勢，「就在小河邊。」
考貝爾考慮了一下火牆改變后的形狀。「嗯，也好不了多少。好吧！下游那端先別點，把它們彎到這裏來。現在就去吧，天快黑了。」他跑到灶火那兒，取了一點火種，開始一點一點地點燃火鏈。肯尼迪也過去幫忙，很快，營地就被一圈燃燒著的火牆圍住了。考貝爾把火把也扔進了火堆中，他說：「比爾，把這些人分成兩組值班，讓女人們全到山洞里去，讓她們稍微擠一擠。」
又有人叫道：「那把吉米扔下去好了。」於是大家又開始漸漸地行動了。十分鐘之內，他們在一個原本只能呆下十二三人的山洞中滿滿地擠下了將近七十人。洞內實在太擠，有人站在了洞外突出的岩石上，女孩子全部擠在洞內，或坐著或蹲著，擠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外面的男生站在洞口的邊緣，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在黑暗中就會踩空，或是被胳膊肘擠下去。
「如果市政會議投票，我也會投贊成票的，但是我不能去說服其他的人。瞧，羅德，你現在已經固執地認為這裏很危險，但是你並沒有事實的支持。你再看看我們現在有了什麼，從上游引來了水，垃圾被分送到了下游。環境很舒適，氣候也很宜人，還有了鹽——那裡有鹽嗎？」
吉米衝著他叫道：「我不走，只要有人留下我就不走，我不能整天盯著傑姬看。」
「知道了。」羅德向火牆邊跑去，他看到了肯尼迪。「嗨，比爾，我來替你——是格蘭特的命令。去睡一會兒吧！有什麼情況嗎？」
「生活中的許多事情都是偶然，你所要做的，只是儘力使它變得更好。」
「不！」
營地里早就不用水囊存水了。現在只有石缸里還有幾升用來做飯的水，但是現在最迫切的不是生活上的瑣事，而是眼前面臨的襲擊，必須要在營地周圍設一圈火牆。已經有六七個人受傷了，不過好在還沒有人死亡，只是受到了一些咬傷和抓傷，都是那些被輕蔑地稱為大頭獸的小動物造成的。營地里的抗生素隨著幾個月來的消耗已經快用光了，鮑勃·巴克斯特現在只對那些大的傷口才小心地用上一點點兒。
「好的。」巴克斯特立刻跑開了。
「隨時可以咬響尾蛇了。」
「那得要許多木頭啊？」格蘭特看著柵欄，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用了兩根繩子托著他，另用了一根繩子來使他的傷腿自由放鬆。他們從底下托著羅德，把他帶到了做飯的地點才放下來。「謝謝！」他喘著氣說：「所有能來的都來了嗎？」
現在它們一下子不叫了，這讓他很奇怪。
不過事實上，他傷得不輕，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矛已經被甩了出去。不過這時他一下子摸到了另外一把匕首。科洛內·鮑伊結束了咬在他腳踝上的那隻怪獸。
「大歌劇」是吉米稱呼那些動物發出難聽怪聲的叫法，那種動物曾在羅德剛到這裏的那個晚上把他嚇得夠嗆。每天晚上一到天黑它們就會「咕嚕」亂叫。羅德心裏早就不把它當回事了，它們最多也就能發出像貓頭鷹那樣的「呼嚕」聲。他感覺好像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聽到那種聲音了。
「你流血了。」
「聽見了，但是我不喜歡。」
「我們把巴克斯特的房頂也燒了吧！」
米克·莫哈默德有一次帶著腳上的咬傷回到了營地，鮑勃·巴克斯特邊為他看傷口，邊向他了解情況。
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剩餘的東西就都扔到火里去了。然後他們——羅伊、肯尼、道格、迪克、查理、霍華德，還有羅德和格蘭特——就在路口圍成了一圈，等待著。一撥遷徙的動物向這邊湧來，但是火將它們擋住了，它們繞過這裏，順著河岸走開了。
哥德斯坦笑著說：「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結果，我們都很信服你。」
羅伊有點意外。「我們沒對這件事投票，羅德，但是有這個意思。從昨天晚上開始，大家都知道這裏不能再呆了。」
「帶我離開這裏，幫我到路上去。」
肯尼迪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工作。」
「不過你說的內容正是議會制的信任投票，那正是我們憲法的主心骨。我們將簡化程序，但依然保持民主的精神。這也是格蘭特的見解。」
「你別嚇唬我了，在我手臂下放根繩子，把我放下去。」
東邊已經發白了。瑪格麗建議說：「可以再等會兒，我們馬上做好早飯，我先去生火。」說完她就從一支火把上借了火種。
「說出來你都不相信。」
她看了一會，脫口而出：「我也要給自己做一個，」說完一下子跳了起來。
「啊哈！投票結果無疑義。」
巴克斯特憨憨地咧嘴一笑：「總比在地面上走來走去好多了。羅德，它們又開始騷動了，最好快把火堆弄好。」
「好，到時你倒數第二個上，我最後一個上。」
羅德考慮了一下：「不，暫時還沒有。」
「我們剛分開，她很好，只是有點嘔吐，但是卡門的消息讓她感覺太好以致她對自己並不在意。」
羅德聽說九_九_藏_書米克的事情后，告訴了羅伊。羅伊曾經有過一次被這種動物襲擊的經歷，他聽后很嚴肅地讓克里夫警告所有的人，都要注意點。但是他們似乎都不太在意。
「嗯……好吧！」肯尼迪離開了，幾乎是踉蹌著走開的。這一會兒動物沒有湧上來，羅德在柵欄外面沒有看到一隻動物，這給了他整頓隊伍的時間。他趕走了那些從日落就開始站崗的人，讓他們休息。還派人去叫離隊人員。羅德安排道格·桑德斯和米克·莫哈默德負責為火添燃料，自火燃起后，還沒有人專門負責火牆的看護。
巴克斯特聳了聳肩。「孩子就快出生了，我呆在那兒也沒什麼用，在這裏還可以幫上點兒忙。」
吉米和羅德在柵欄邊負責守衛，吉米回頭看了看正在處理動物屍體的那幾個女孩，憂慮地說：「我們都搞錯了，這些才是『斯塔勃』……真正的『斯塔勃』！」
「怎麼做？搬到你的山洞中？羅德，你沒有錯，但是現在太遲了。」
考貝爾突然固執地說：「我是頭兒，我最後。我們現在找一找，把最後能燒的都扔到火里去，然後我們在這裏集中，你找一找岸邊，我看看柵欄。」
接下來的時間他沉思了很久。
羅德靠在木柵欄的邊上吃著早飯。天亮以後，他已經殺死了六隻大頭獸。卡羅琳殺死的比他還多。其他的人也把匕首做成了標槍，加入到了他們一起。大頭獸同時出現的數量並不多，大部分是沿著河灘低地追逐食草動物時路過營地的。那些漏進營地的就被標槍解決了，這時標槍比刀子優勢大多了。
「什麼？」他想了一下。是啊！格蘭特已經死了。「比爾不是他的副手嗎？比爾還活著吧？」
「阿格尼絲正把孩子送到上面去。羅德，山洞最多能擠多少人？」
羅德嘆了口氣說：「謝謝，我不知道我在這裡能不能勝任這個職務，我考慮了一些事情，我理解你們希望我帶你們搬到羅伊和我找到的那些山洞中去，是嗎？卡羅琳說了一點……」
吉米的肩膀抽搐了一下說：「我也感覺到了。也許這是動物們開玩笑的方式。喂，你聽說他們在營地里殺死了一隻『大頭娃娃』嗎？」
「沒有，沒有。」卡羅琳喊道：「她很好，一切都好，是個女孩！」
沒過多久，羅德又被房子的一陣晃動攪醒了。他喊道：「怎麼啦？」
「我很懷疑，你還不明白嗎，羅德？我們已經扎了根，你也許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地方……但是現在去改變太遲了。再說，這裏也是你最先選定的啊？」
「我們沒有去找——不過從海邊取鹽應該很容易。」
當晚是亞瑟·尼爾森值班。「現在沒事了。」他緊張地回答說：「剛才一頭大水牛衝破了柵欄。是這傢伙把它咬死的。」他邊說邊指著地上的一具大頭獸屍體。
一開始似乎只是漫無目地沿著河流向下游移動。動物們已經有很長時間不在營地上方的飲水點出現了，食草動物也很少在溪澗中活動，現在他們都加入了遷徙的隊伍。有時候經常會看到它們在木柵欄邊上停留一下。不僅是食草動物，還有許多人類從沒見過的長著怪臉卻沒有翅膀的「鳥」，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動物也加入了遷徙隊伍。一隻獅獸一樣的肉食動物曾在光天化日下靠近過木柵欄，它在那兒看了一會兒，抖了抖尾巴，用爪子刨了刨地面，然後又沿著河流向下遊走去了。
「是的。」
她的表情又恢復了朝氣。「我抱給你看看，她很漂亮。」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考貝爾穿過人群，了解情況后說：「亞瑟，把它分割一下。比爾……比爾在哪兒？比爾，安排其他人站崗。天一亮我們就把這裏加固一下。」
「但是這裏更方便，可能很快我們還會有金屬。你還沒有去看那些富鐵礦吧？我們的設施還會更加完善，生活標準也會越來越高。現在沒有一個人會為我們的營地感到羞愧，這是我們用雙手建造起來的。我們不是捨不得這樣的營地，但是為什麼要捨棄已有的一切去山洞過蠻荒的生活呢？」
卡羅琳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只好按著命令去做。鮑勃·巴克斯特的抱怨引起了考貝爾的注意，羅德發現他很不高興。「格蘭特？是你讓所有女人都到山洞中去的？」
巴克斯特一下怔住了，手中的標槍掉到了地上。卡羅琳一把抓住了他，怕他一下倒在火里。他睜大雙眼說：「對不起，我被你嚇壞了，你肯定卡門沒事嗎？」
「我想可能也是，但是恐怕她們還得擠一擠，我想讓所有的已婚男人和年紀還小的孩子也上去。單身漢留在這裏。」
「休沒有告訴你嗎？N只食草動物正在周圍轉悠，好像有點茫然不知所措，就這些。」
「我是單身漢。」卡羅琳插話說。
獸群還是很多，但是卻越來越警覺了。這些動物不再像以前雨季時那樣到原來的狩獵圈裡活動了，為了捕獵大家不得不到處搜尋，然後把它們趕出來。那些肉食動物也越來越危險，不過這些動物顯露自己季節特徵的首次事件卻是通過一頭小野獸體現的。
考貝爾慍怒地看著她說：「卡羅琳，我沒時間跟你理論，閉上嘴，照命令去做。」
「這個玩笑不是我的主意，執行吧！卡羅，我得去安排一下。」說完他沿著防線一個一個地通知誰該上去誰該留下。
幾個人面面相覷，然後退了出去，正當羅德手撐洞頂準備向外挪時，巴克斯特來了。「羅德，回去，躺下，read.99csw.com立刻。」
「我想現在還不需要。嗯，孩子叫什麼名字？」
「沒什麼大事兒，別走太遠！」火光照著肯尼迪的標槍頭，上面沾滿了深黑的血跡，「我不累，還不想睡，羅德，找個位置，自己當心。」
大家經過艱難的努力，卻沒有任何辦法能把它們驅逐開。這些動物湧進溪澗，迫使他們去往別的地方。河水與河岸間的通道成了一個安全地帶，正因為有了它，獸群的千足萬蹄才沒有踐踏了營地的木柵欄。當然也有許多小動物從柵欄中間穿過，它們只顧趕路，一點也沒有在意人類。
「別說了！」卡羅琳突然厲聲地說一句：「他是一個傻子。」
羅德沒有發表意見，他在晚上仍然很警惕。
羅德透過破損的柵欄向外看去，一頭大水牛躺在那邊，好像至少有六隻大頭獸正在撕咬它。克里夫站在那裡平靜地說：「有什麼辦法幹掉它們嗎？」
「什麼？卡羅琳，我為你說的感到可恥。」
擺好的柴堆沿著河岸在柵欄里形成了一道長長的弧形，正好到了山洞的下面彎了回來。一天的辛苦勞動收穫似乎並沒有多大，柴火堆被鋪開以後看起來很少，比爾·肯尼迪看著它說：「可能堅持不了一晚上，格蘭特。」
「它們可能又要開始行動了。」
「腳傷不很重，應該能好。我們煮了一些葉子，鮑勃加了點磺胺。」
「哦，可是……我們不用再和它們戰鬥了嗎？」
考貝爾轉過身來，火光映著他嚴肅的長滿鬍鬚的面龐。「退後，把其他人帶上去。這是命令！」
卡羅琳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說：「羅德，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件事並沒有付諸投票表決。在禮拜五之前好多天，羅德就知道投票會有什麼結果——會有五十個人反對他，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會支持他，朋友會投他的票，但那只是出於忠誠，並不是因為信服他……或許他們在內心裡卻是反對他的。
卡羅琳搖了搖頭：「格蘭特沒有挺過來，羅德。」
陽光照在羅德的眼睛上，喚醒了羅德，他正要動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的左腿受傷了。他向身下看了一眼，看到了腿上緊綁著樹葉，他在山洞中，有幾個人正和他平行地躺著。他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哎，什麼……」
「都燒掉，除了巴克斯特家的房頂。不過別燒得太快，得堅持到天亮啊！」
他巡視完回來后，看見了鮑勃·巴克斯特，他手裡拿著標槍，正在火牆靠近中間的一個地方站崗。羅德舉起一隻手放到了鮑勃的肩膀上：「醫務官不需要參加戰鬥，我們還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
「還好，反應正常，我在那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她們也不需要我。」巴克斯特一用力，拉倒了一個房角，然後他抱起一堆能用的東西快速跑開了。羅德也抱了一堆跟了過去。
卡羅琳和羅伊進來了。「感覺怎麼樣，長官？」羅伊問道。
「好的，你最好休息一下。」卡羅琳退到了洞口，站直了身子說：「我待會兒再來看你。」羅德放鬆了自己的腿，躺下了，沒有多久他安靜下來，漸漸地睡著了。
「病員名單上現在有六個人，能走動的傷員大約是兩倍，那些沒有受傷的正在搜集木頭，砍伐荊棘，我們修好了斧子。」
羅伊連忙說：「嗨！不行，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允許。」
「你不用喜歡，照做就是。看見傑克了嗎？她怎麼樣了？」
「給我讓開。」
「格蘭特！」羅德跳了下來，朝格蘭特跑去。格蘭特在羅德到來之前就已經倒了下去。他倒下時，一隻大頭獸正咬著他的腿，更多的怪獸涌了上來。羅德瞄準了一隻，把手中的標槍猛刺了出去。他又向另外一隻猛戳過去，盡量不傷到格蘭特。他感覺到有一隻大頭獸咬中了他的腿，他想，應該傷得不是很重。
「遵命。」肯尼迪開始去布置了，不一會兒，卡羅琳手拿標槍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是怎麼回事？卡羅琳，情況怎麼樣？」
「聽著，夥計，我不想對一個病人動粗，但是如果你逼我，我會的。」
霍華德·哥德斯坦皺了皺眉頭：「你的話不太好聽，羅德。」
「不全是，它……嗯，只是偶然。」
「沒有。」
鮑勃還沒來得及回答，卡羅琳從黑暗中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鮑勃……鮑勃·巴克斯特……鮑勃·巴克斯特在哪兒？」
羅德覺得右手有點麻，他將標槍換到了左手。快要熄滅的火牆只能靠著剩下的木炭冒著點火苗。他看到東邊有晨曦冉起。霍華德·哥德斯坦突然說：「那邊有一隻動物突破了火堆。」
「是的，我剛從那兒過來。」他對卡羅琳正在警戒線上佯裝不知，而是轉而對羅德說：「我們準備用竹棍做個擔架，把卡門送到山洞里去，然後他們會把擔架扔下來，你再把它燒掉。」
「如果是這樣，我們會有準備的。」
羅德縱身一跳，猛一轉身，刺中了一隻小怪獸。「它從哪兒來的，我沒看見。」
「不，不是那個，那已無法挽回了，忘了它吧！讓我擔心的是這些小東西，它們的動作不再笨拙，它們移動得更快了，也更活躍……它們能鑽過柵欄。現在我們還能應付，但天黑后怎麼辦？現在必須要沿著河岸在柵欄里點起連續的火牆，我希望火能把它們擋住。」
羅德把手搭成圓筒的形狀放在嘴邊，大聲喊道：「所有人注意，除了通知留下的人，其他全部到山洞中去。快！」
「不浪費！」羅德想了一會兒，然後他找到了為九_九_藏_書了蓋房子砍的一堆竹竿，砍下了比自己略矮一點的一節，接著就坐在地上用繩子把「麥克白小姐」綁在了竹竿上，他製造出了一根簡易的標槍。
肯尼迪跳開了，羅德解決了那隻大頭獸，然後他們又接著聊起來。
羅德喊道：「有人受傷嗎？」
「應該可以撐一會兒，比爾，點火。」
他私下裡找到了考貝爾。「格蘭特，你又一次贏了我，甚至羅伊現在都支持你了，但是你還可以使他們改變意見。」
羅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傑克。一旦你習慣了一件事，然後它一下子沒有了，是感覺怪怪的。你看它們是不是罷工了？」
「嗯，另外還有誰可能選上？我得了多少票？」
「她們不用睡，只要坐著就行。送她們上去。哦，還有傷員。」
羅德緘默了。但是他拒絕再做「城防司令」，而卡羅琳也堅持拒絕再任，因為羅德已經回來了。最後，比爾·肯尼迪做了城防官。羅德在克里夫手下做了獵手，他睡在上游的單身宿舍里，每天晚上與其他人輪流站崗。夜崗減少到了一個人，他的職責只是照看照看篝火罷了。已經有人談論要把晚上的篝火減少了，因為柴火已經不再那麼容易在附近找到了，許多人認為那些木柵欄已經足夠了。
「格蘭特，讓女人都到山洞里去是什麼狗屁意思？不讓我參加『遊戲』？那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嗯……最後弄也沒關係，我看它們不會從那裡突破的。」
肯尼迪帶著幾個人沿著火牆一致站開，他們站第一班崗。根據克利夫·鮑利的安排，羅德站第二班崗。他來到巴克斯特的房子想看看卡門怎麼樣了，阿格尼絲讓他安靜些。之後他就回到單身宿舍打算睡一覺。
「告訴我什麼？」
「夠走運的了，你沒有失血而死。」
「那又是什麼原因呢？」肯尼迪問。
羅德一直都很難入睡。夜間值班人員突然發出了警報，他手握匕首，一下子跳到了單身宿舍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用槍了。」
儲備的木柴都用完了，有一個人正在拆「市政廳」房頂，他把茅草摔在地上，抖掉了上面的土塊。屋子的牆是土磚壘的，但是屋頂可以燒。羅德走近一看，發現是考貝爾在摧毀這個代表社群權力的建築，他似乎還充滿了怒氣。「讓我來，格蘭特，你一點兒都沒有休息嗎？」
他轉身找到了考貝爾，「卡門上去了。」考貝爾對他說：「現在你可以讓其他人都上去了。」
「那……」
巴克斯特緊張得一時說不出話，「她……她出事了嗎？」他的臉上滿是緊張的表情。
「嗯……我跟你在一起。」
「不行？要麼幫我，要不別擋我的路，召集大家，我們馬上召開市政會議。」
沒過幾分鐘，考貝爾走了過來。卡羅琳沖他大聲叫道：「格蘭特，聽到好消息了嗎？」
「是有點事。」
「羅德。」格蘭特說：「這得持續多長時間啊？」
「這不安全，格蘭特。」巴克斯特繼續說，他提高了嗓門兒：「我不願冒險，但卡門就要分娩了，現在宮縮間隔只有十九分鐘了。」
肖迪·杜蒙特回答說：「沒有，它都沒拐進來。」肖迪的左小腿正在流血，但是他自己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羅德又退了回去，他打算再睡一會兒。
「是的。」肯尼迪應聲道。
「那也正是我要做的。格蘭特，我承認，要搬家是件很難的事，但我們可以努力去做。我們可以先建幾個驛站，然後把我們不想拋棄的大東西一點一點地分批搬。必要時，可以往每一個驛站派一個人，帶上足夠的防身裝備。」
「如果我們從柵欄和河岸那邊就往回鋪，就能把這裏都圍起來了——你看呢？」
「休說她睡著了。」
狩獵主管克利夫·鮑利在傍晚領著第五支隊伍出去了，但是他們很快就弄斷了斧子的柄，所以回來時只帶了用匕首搜集到的一些柴火。在他們都離開時，一頭被他們稱為大水牛的大型食草動物踩脫了岩石，掉到了營地里，脖子摔斷了。有四隻大頭獸正緊緊地咬著它，摔下來后也沒有鬆口，所以它們很快就被輕而易舉地殺死了。
「那裡塞三十個女人可能有點問題，格蘭特。」
「好的，把能燒的都燒掉嗎？」
「嗯，沒有。」
三天後，動物開始了大遷徙。
「我很抱歉，卡門不能去。」
卡羅琳哭了出來，她咬著嘴唇，然後抽泣著說：「為了你，羅德·沃爾克！」說完轉身跑開了。
「它會好的……如果你聽話。如果你不——哼，你看過壞疽什麼樣嗎？你就等著它變黑、發臭吧。」
考貝爾在另一端又把火點了起來。他徑直沿著柵欄走了下去，走得更遠了。突然間他轉回身，越過了就要熄滅的火牆，在黑暗中向什麼東西猛然刺去……接下來他發出了慘叫聲。
巴克斯特沒有說話，一隻大頭獸順著柵欄頑強地鑽了進來，試圖爬過火堆，巴克斯特的標槍投了出去。羅德大聲喊道：「把火堆補好，別急！」
天亮時，許多動物全都聚集在了營地下游地帶。就好像是被森林大火趕出來似的。由於乾旱，河岸退出了一片灘地，窄的不到一米，寬的有好幾米。原本瀕臨營地的水岸現在也退成了灘地，木柵欄必須要再建一些，以便在這塊新增加的空地上設立防護欄，但是喧囂的獸群佔據了這裏，不斷地突襲著這個薄弱的地區。
「你必須帶著她。在我做搬家的決定時，她也是我最關心的人。」
「噓！」休·肯尼迪九-九-藏-書爬了過來，跪坐在他的旁邊說：「孩子睡著了。」
羅德輕聲說：「卡羅琳，聽他的，上去——立刻！」
「差不多，羅德，要我點點嗎？」
「小心後面，羅德！」
「我負責護理工作，你想要什麼？」
羅德認可卡羅琳的觀點——這個星球上又沒有冷凍肢體庫。不過這並沒有讓他得到安慰。他自言自語道：「我們不了解他。」
「他們護送她時，我已經把它掀下來了。」考貝爾四處打量，「卡羅琳，上去！」
「不用了，我知道你們大家今天早上選了我做頭兒——我的意思是『市長』。」
「在這兒！」羅德大聲回答道。
「閉上你的嘴，照格蘭特的話去做，否則小心你滿口的牙，聽見了嗎？」
考貝爾和肯尼迪檢查著防衛工作，他們到羅德身邊時，停了下來，看起來很擔心。
「我很高興。」羅德平靜地說：「我不想破壞他辛苦工作而建立起來的法律系統。一有機會，我就會仔細學習它。我保證！但是關於搬到山洞里的這個動議——我們最好還是立刻進行信任投票。」
「先別管它，哥迪。」考貝爾說：「它只要不過來就不管它。」羅德又把標槍換回到右手。
羅德用標槍撐著站了起來，然後拔出另一把匕首走了出去，他也開始幫忙拆屋。這個建築是竹子和泥巴做成的，還有一個乾草和泥做的屋頂，許多地方都可以燃燒。「卡門怎樣了？」
克里夫對他的狩獵隊員說，如果獸群走進營地，就不需要去打獵了。
「只能這樣了。」
卡羅琳腳跟一跺：「我就不！」
「吉米總是說你命大死不了。」卡羅琳說：「想要點什麼，羅德？要不讓我們去做點什麼？」
「最好有人把這些東西扔到水裡去，比爾，趁它們還沒發臭。瞧，格蘭特，現在還不錯，不過我知道該怎麼做。」
卡羅琳進來后，蹲下來並嘲諷地窺看他的腳踝。「這就是你舉辦宴會不請我的教訓。」
天黑之前考貝爾領著兩組隊員出去了。比爾和羅德各領了一支。他們試圖從川流不息的動物中鑽空子出去，可是比爾小隊被迫去了上面的懸崖上（他們曾在那兒伐木，木頭被扔下去時經過山洞口）。他們被迫呆在樹上長達兩小時。因為營地附近小溪澗里的枯樹幾個月來都差不多被砍光了，所以他們必須爬到上面的樹林中去找些可以燃燒的木頭。
羅德覺得自己比往常更加容易煩躁，夜晚也越來越黑了。他從烤肉火坑邊的坐位上離開，走到吉米和傑奎琳面前。「這個地方怎麼了？有點怪怪的。」
「我來幫你！」羅德喊道：「我去點另一頭。」
「嗬！」羅德抬頭看了看上面的崖壁，「現在恐怕已經擠到洞口了。」
巴克斯特飛快地跑開了，卡羅琳替代了他的位置。她對羅德笑著說：「真是感人啊！業績怎麼樣，羅德？很棒吧？幹掉八九隻小怪物了吧？」
「不能為了它浪費子彈啊！」
「嗯？」
「我不知道，可能是半夜吧？」火光照著考貝爾的面龐，他用手抹了一把臉。「羅德，去站第二班崗，換換比爾。克利夫被抓傷了，我要送他上去。」
羅德看了一眼柵欄，回過頭來說：「好，肯尼打頭陣，道格跟上，別擠！哥迪、迪克，還有誰？羅伊……」他轉過身來，突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格蘭特不在他後面了。羅德發現他正彎腰對著一堆快要熄滅的火。
「你不擔心嗎？」
「說說看。」
天快黑時，考貝爾安排好了火牆並且考慮了如何不危及輸水管道。現在的結構已是顫顫巍巍的，輸水管也不流水了。上游有什麼東西被衝進了汲水點，砸壞了脆弱的輸水管。
「休沒有告訴你嗎？」
「是你，羅德？我不知道還有人在裏面。幫幫忙，我們要拆掉它為柴火。」是巴克斯特的聲音，他站在一個屋角，正在砍支撐房屋的柱子。
「你現在是市長了。今天早晨我們推選了你。比爾、羅伊和我想團結所有力量。」
休為羅德端來了一碗湯，她支撐著羅德的頭喂他喝下去，然後把霍普·巴克斯特抱來給羅德看。羅德說了一些套話，他奇怪為什麼所有新生兒看起來都長得差不多。
「但是……」巴克斯特停了一下，把格蘭特拉到一邊。然後他接著平靜地堅持著自己的要求，格蘭特還是直搖頭。
「可我看不出來。即使是，我們也會及時發現的。而且現在馬上就要進入旱季了。幾個月以後，等到有這些情況時再談論這件事吧。」
「赫貝，赫貝·羅伯塔·巴克斯特。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我去告訴卡羅琳說你醒了。」她說完轉身離開了。
「好！」他想坐起身來。「格蘭特呢？他的傷勢有多重？」
「什麼？」
羅德拍了拍地面：「你們還不明白！如果你們想搬家，那麼就搬吧！但你們得找其他人帶領你們。羅伊可以，或者是克里夫，或者是比爾。如果你們要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去一個沒有這些一嘴牙、沒腦子的骯髒小野獸的地方，不被它們趕著跑。那麼我要說，我們是人……人不能被別的東西驅趕著到處跑，更何況被這樣的野獸？格蘭特為這片土地付出了許多——我的意見是留在這裏，為他保護這片土地！」
那幾個人也停了下來。羅德叫道：「上去，你們這些笨蛋，快點。」他揮動著手中的標槍，然後轉過身來。
羅德嘆了口氣。「格蘭特，如果到了雨季，這個地方也許要被淹掉的——還有，它的防衛現在已經很薄弱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