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地笑道：「天上人居的生意似乎很好呢！」

我默然，無間和我認識剛好三個多月……

孫小姐？我在心裏暗忖，莫不是孫寧吧？

我趕緊申辯：「不是我發明的，是我在古卷上看到的。」

我笑嘻嘻地從他身上翻下來，道：「我這是在給它做按摩。」

畫的左上方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句詩：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爺爺您就別責怪瀾兒了，讓她出門看看也好，我會多加派人手保護她的。」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無間就搶著為我說好話了。

「那再換個方式給它按按吧！」他突然起身把我壓在了下面，昂然大物直挺挺地抵在了我的雙腿間。

「別以為爺爺老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你與那人半年都是分房而居，他活該被那場大火燒死，竟然這麼對待我的孫女……」

我微笑著點頭：「我現在可是玉夫人了，要吃要用那也是無間出銀子了。」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夜空里一輪玉盤高高地掛著，沒有一點缺，明亮的銀輝給周圍朵朵浮雲鑲上了潔白的光暈。

「呃，我也忘記名字了，看了很久了。」我心裏直冒汗，竟然忘記眼前之人是當朝太傅之子、才高八斗的狀元郎了，看來以後在他面前不能隨便說謊了。

慕藍滿臉驚喜地拉著我問長問短，一些我並不認識的女子竟然也紛紛上前對我打招呼，口口聲聲喚著「玉夫人」，我只好端著微笑一一回應，後來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有人要求我賣畫了，不過也有人詢問我作畫那些彩色顏料從何而來。

離開項家時，爺爺一路把我送到了大街轉角處，無間很貼心地坐在馬車裡沒有出來，留給我和外公兩人單獨話別。

懷揣著激蕩和感動，我提起筆在我的畫象旁邊歪歪扭扭地寫上了一段話：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剛才路過桂園的時候見花兒開得正好，就隨手摺了一枝給你。」無間托起我的手，把一枝開得繁盛的桂花放到我九九藏書掌心，馥郁的甜香隨之蹭鼻而來。

「他去拿筆墨了，說是要畫一幅畫讓我南下的時候帶在身上。」我笑道。

「是嗎？」我很驚訝。

我吐了吐舌頭，看來中秋夜宴的情景已經被爺爺知道了。

想起剛才那幾名女子的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和爺爺及大哥商量一下大量製作彩色顏料的事，看來我還得去項家一趟。

「不知道無間可否幫上爺爺的忙呢？」坐我身邊的無間聽了爺爺的話立即開口詢問。

紙上的人頂著一頭爆米花髮型，嘟著一張小嘴，眼睛里盈著笑意，一雙特寫的大手叉在火柴棍似的腰上，腳蹬一雙花盆底。

「每月給她三百兩銀子，不怕她不答應。」我笑道，「而且她要競選明年的花魁，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展示自己身材的好機會。記住，派人送旗袍給她的時候就說是玲瓏閣讓她穿的。」

「謝謝你，無間。」我的臉頰在他頸項處緩緩磨蹭著，心裏突然裝滿了沉甸甸的踏實。

「她願意穿嗎？」慕藍有些遲疑。

她歡呼著上前摟住我道：「大嫂你真是太好了，可惜你就要南下了，無暇會有好長時間看不到你了。」

折騰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他主動把我從床上拉了起來，同昨日一樣，親手為我穿衣挽發，專註的神情彷彿是在琢磨一件藝術品。

「謝謝。」我開心地說道，桂園在玉府的東北角，與他書房隔得老遠，他應該不是「路過」。

我拍拍她肩膀道：「我會儘快回來的。」

次日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象只無尾熊，正巴巴地攀著無間。見他還在熟睡，我惡作劇地翻身覆在他胸口上，拉扯著他胸前的兩粒紅點。不多時小腹處便被一樣硬邦邦的東西給頂住了，見他還在裝睡，我心裏偷笑，滑下手一把握住了那樣硬物，還不忘使勁地緊捏了幾下。

他點點頭，在桌子上另外鋪開了一張宣紙。

「真的啊，以前我並不知道大哥畫里的那位公子是誰，直到大嫂你嫁進來我才明白大哥畫的竟然是男裝打扮的你。」無暇瞪著雙眼，搖頭晃腦地說九*九*藏*書道。

「嫂嫂，這個作坊成立后我會分三成股份給項家，鋪子和夥計就由你和大哥商量著辦吧，張祿會留在染坊里傳授那些夥計印染技巧，你注意保密事項就成。」我交代道，「染出來的新緞子就交給項家的綢庄去賣吧，不過天井裡的那一式花色只能留在天上人居里賣。」

「瀾兒，此次遠行，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無間把我摟得死緊，胸腔里的顫動震得我心口發麻，腰際的雙臂密密實實地圈著我的身心。

「對哦，是我這老頭子太羅嗦了，反正你此次南下一定要保重身體，途中盡量吃好的用好的，咱家也不缺那點錢。」

爺爺開懷大笑：「有你這孫女婿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

「三個月前吧，大嫂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大哥把你畫得很美呢。」

筆還沒來得及放下我的身子便被攬進了一具溫暖的懷抱里。

我看著他故作傷心的模樣，心裏一動，笑道：「我不用猜就知道你要畫你自己。」

「大哥呢？」她挽著我的手臂在我旁邊坐下。

「大小姐，我哪敢欺負你呢，是你在欺負我吧？」他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沖我眨了眨又瞄向我仍擱在小腹處的那隻手。

他沒有再進一步動作，卻壓下了一個深深的熱吻，舒緩綿長的溫柔惹得我差點就不想起床了。

「那我也畫點東西送你吧。」我把手裡的花兒在他鼻子前掃了掃。

畫完后我抬頭向對面望過去，正好看見無間擱下筆。

我嗅著手裡的花兒站到他身邊，他今日穿了一件大襟右衽的藍色長衫，裏面沒有穿中衣，露出整個頸子和一大片胸口，背後、肩頭披散著柔亮烏黑的長發，整個人看上去性感而狂野。

「我很抱歉。」我回抱著他的后腰，心底又甜又澀。

「才這麼一點力就受不了了？」我捏著他的下巴挪諭道，「以後若你欺負我，我乾脆就這樣懲罰你咯！」

「哦，那是什麼古卷？」無間驚異地問道，「想我也算是遍覽群書了，就連皇宮裡的古籍都幾乎被我讀完了，卻從未讀過你那樣的古卷。」

看著九*九*藏*書她滿臉的疑惑和驚奇，我把旗袍的名字和特點給她講述了一遍，並從懷裡摸出一張尺寸剪裁圖遞給她，囑咐她以後每染出一種新花色就按圖紙和樣品做一套旗袍給胭脂樓的凌雪姑娘送去，除了天井裡的那式花色不送。

「大哥不會是又要畫大嫂你的畫像吧？他書房裡已經有好多了。」

我站起身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放心，一定很好看。」

回到玉府時，門口的下人稟報，有位孫小姐在府上等著求見我。

月走雲移，夜色漸漸深濃，皎潔的月亮在影影綽綽的樹梢遮掩下只露出了半張臉，更有迷一樣的誘惑。

「準備畫什麼？」我扭著頭問他。

銀紅色的羅紗帷帳放了下來，有風的蹤跡，吹得輕紗曼舞，像是要將滿床的綺旎揉碎在一天秋碧里。無酒，人自醉。

我邊看邊笑，腦子裡突然湧起一幕前世的記憶，便又提起筆在花盆底的側面斜斜地添上了三條橫杠。

說真的，比起清朝那些剃了頭的辮子，無間這根辮子要好看得多，也許人長得帥怎麼打扮都有型，長長的辮子襯得他原本就頎長的身材更顯修長挺拔，利落又不失瀟洒。

我把大量製作顏料的想法給爺爺提了，他捻著下巴上白花花的長須，若有所思地道：「你之前給我的那些材料可不好找啊。」

「爺爺你說什麼呢！」我竭力迴避著往事。

「我為你辮髮吧。」看著銅鏡里那個為我忙碌的身影，我突然也想在他身上留下一點我的痕迹。

去到項家時只有爺爺在，彥騏據說是出遠門了，要兩個月後才會回來。

我的心裏有些震動，無間對我的這份深情真不知道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才能得來的啊，還好我沒有錯過他。

「對了，天井裡的那匹緞子要掛到什麼時候啊？」

我腦子裡浮現出孫寧絕美高貴的容顏，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下子就訂做了那麼多套。

「怎麼，無間不陪你一起去嗎？」爺爺有點詫異。

我擺了面銅鏡在桌子上，一邊望著裏面的人影一邊在紙上畫著，前前後後浪費了數張宣紙才最終畫出了一幅自己read.99csw.com比較滿意的作品。

「他剛升為廷尉，哪能離開蘭朝半年之久啊？」我訕訕地回答。

無間從門外進來時無暇便笑呵呵地起身告退了，圓溜溜的雙眼背著她大哥對我眨巴眨巴的，煞是可愛。

我連忙丟給他一記感激的眼神，他溫柔地回視我，琥珀色的雙瞳剪水破月。

「雖然還沒全好，但握筆還是可以的。」我打算畫一個自己的Ｑ版樣子送給他，右手還不能太用力，但應付Ｑ圖那幾筆簡單的線條還是沒問題的。

「輕點，輕點。」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嘴裏驚呼連連，眸子里卻滿是笑意。

他瞥了我一眼，但笑不語，手裡忙碌著在桌子上鋪陳宣紙。

慕藍看我應付得有些疲乏，連忙找了個借口把我從人群中拉開了。

蘭朝並沒有對男子的髮型做硬性規定，不過我來這兩年倒沒有見過哪個男子在腦後編辮子的。我樂滋滋地梳順無間的長發，小心翼翼地編了一個長辮子出來，辮尾用一條藍色絲帶綁上，與他今日穿的錦緞藍袍正好互相輝映。

他斜睨著鏡子里的我，挑高了雙眉。

「是啊，每日都這麼多人，前幾日才把一位小姐的兩百套蕾泡給做完，差點沒把鋪子里的女紅好手給累死。」她一邊抱怨一邊笑道。

「原來無暇給我說的天上人居裏面的彩色顏料竟然是瀾兒你發明的……」無間與我十指緊扣，頗有感觸地說道，眼睛里掩飾不住一絲自豪。

我笑道：「今日我來就為了跟你說這事呢。」

「我以為你能猜到呢。」他雙手撐在宣紙上，微微搖著頭，語氣低沉。

無間斜斜地倚在描金雕花的檀木床頭，我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裡，窗外月華如水，穿過窗欞，瀉入帷帳，浸潤著我倆相擁的身影。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滯留了，他執著我的手，與我共一窗清風、一襲月色，平穩有力的心跳在我耳畔彈奏著繾綣的律音。

「無間比那人好多了，你可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啊！」爺爺說得語重心長。

我實在不忍心拒絕這麼一個活潑俏麗的小女生，想想我的染印計劃也該大肆推廣了，便告訴她天上人居的掌柜read.99csw.com是我大嫂，那匹緞子我一定會去要來送給她。

剛吃過飯無暇就來找我了，問我認不認識天上人居的掌柜，她想買那匹掛在天井裡的綢緞。

「你的手行嗎？」他挑高了一邊眉毛。

我和他兩人對換了位置欣賞彼此的「傑作」，無間的畫風和他人一樣，洒脫飄逸，頗有寫意的味道，畫中人長發飛揚，衣襟斜開，袖口半挽，狂肆不羈的瀟洒躍然紙上；輪廓分明的臉上眉梢舒緩，攢聚著濃濃的溫柔；略微上揚的雙唇欲語還休。

服裝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社會文化，我不可能輕易就改變了蘭朝數百年的傳統著衣風格，而且旗袍的高衩沒幾個古代女子敢穿出門，我之所以做了旗袍給凌雪穿，主要是為了宣傳那種離經叛道、奇異獨特的設計風格。相信我從南邊回來的時候，已經吊足了眾人對「玲瓏閣」的好奇心，那時候我的玲瓏閣就可以順利開張了。

說完后我遞出一個盒子給慕藍，她好奇地接過去，從裏面拿出一套旗袍，那是我從胭脂樓回去后憑著記憶里凌雪的尺碼做好的。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那些難堪的回憶我真的不想再去重複了，急忙打斷了爺爺的話。

他聽了后立直身子摟了摟我的肩膀，道：「這還差不多。」

「哎，瀾兒，你前日就不該接下太子的任務。」

爺爺大笑著搖頭，把我送上了馬車。

這下馬上變成我驚呼連連了：「不要不要，我今日上午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吃過早飯後，我叫上來喜和張祿來到了天上人居。當然，無間也陪著我一起來了，看來在我南下前他都會形影不離地陪著我了。不過天上人居只准女客入內，他只好無奈地坐在馬車上等我。

接下來我把自己準備開一個印染作坊的計劃詳細說給了慕藍，聽得她是兩眼放光，不停點頭。

我笑盈盈地介面：「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南下后顏料的事就交給爺爺和無間了。」

「別這麼說，既然決定了就放手去做吧。」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聲音里有一絲謂嘆卻也含著堅定不移的包容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