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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謚號 第二節 上尊號、賜謚和私謚

第七章 謚號

第二節 上尊號、賜謚和私謚

臣竊以《春秋》之事求之,謚法主於行而不系爵,然漢魏相承,爵非列侯,則皆歿而高行不加之謚,至使三事之賢臣,不如野戰之將……臣願聖世舉《春秋》之遠例,改列爵之舊限,使夫功行之實不相掩替,則莫不率賴。
柳下既死,門人將誄〔lei磊〕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德耶?則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誠信而與人無害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謚,宜為惠兮。」門人從之。
賜謚官職限制很嚴,不到規定的級別,任你品德再好,也得不到謚號。《晉書·劉毅傳》記王宮為劉毅死後無賜謚,憤而不平,上疏給皇帝說:
私謚都是由親友、門生故吏、弟子,以及仰慕者所定,自然沒有朝廷賜謚的明爭暗鬥了。東漢以來,私謚之風大盛。如《後漢書·文苑傳》中夏恭被「諸儒共謚曰宣明君」;《獨行傳》》中范丹被謚為貞節先生;晉代大詩人陶淵明被謚為靖節徵士;《宋史·儒林傳》賈同,其門人謚其為存道先生;黃震被謚為文潔先生;《文苑傳》中朱昂,https://read.99csw.com被其門人謚為正裕先生;清初的冒襄被親友謚為潛孝先生,等等。
宋代賜謚的限制寬一些,北宋一些道學家和某些著名隱士,死後多賜謚,但有的是到了南宋才實現的。清代必須官階一品者才賜謚。《郎潛紀聞三筆》說,李榮保「歿時官止二品,例不給謚」,到了乾隆時,因其子平定大金川之役有功,才追謚為庄恪。為國而死的武將,有的官階雖不到,也有賜謚的,但那要皇帝的「特旨」才行。
雖然賜謚比上尊號少了那些溢美不實之辭,但倘若遇上常秩(夷甫)這種小人,或挾嫌報怨,或朋比為奸,或曲意偏袒,那麼要真做到「細行受細名」,「大行受大名」,也仍有困難。相對而言,還是私謚公允一些。
在中國古代皇帝的謚號中,也有「婉而多諷」的。晉安帝司馬德宗,「自少至長,口不能言,雖寒暑之變,無以變也。凡所動止,皆非己出」(《晉書·安帝紀》)。這樣一個植物人,死後謚為「安」。《謚法》說:「好和不爭曰安。」也真虧了禮臣們會咬文嚼字,https://read.99csw.com想出了這個「安」字!口不能言,不辨寒暑,行動需人,地地道道地是「好和不爭」。
雖然說,「謚者,行之跡也」,但不少皇帝的謚,並不能真正反映他的所作所為。譬如晉惠帝是個白痴,什麼都不懂,聽見蛤蟆叫,問身邊的人說:「蛤蟆是屬公家,還是屬於私人?」看見餓死的老百姓,竟然問:「他們為什麼不吃肉粥?」(《晉書·惠帝紀》)就是這樣一個蠢物,竟給定了一個「柔質慈民」和「愛民好與」的「惠」字!其實他何曾給過百姓什麼「惠」?臣子為皇帝定謚號,不能不為尊者諱,不得不用曲筆。
顏師古注說:「尊號,謚也。」《昭帝紀》也說:「尊號曰『昭』,不亦宜乎!」所以為皇帝議定謚號也叫上尊號。但有一點要說明,後代一些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大臣們為了歌功頌德,編造一串輝煌美盛的字眼奉獻給皇帝,也叫上尊號,皇帝給遜位的太上皇加美稱,也叫上尊號,這同死後議謚是兩回事。前者是終生定稱,後者乃一時之榮。
群臣曰:「帝起細微,撥亂世反之正,平定天九-九-藏-書下,為漢太祖,功最高。」上尊號曰高皇帝。
一些被權臣挾制,出來做「禪讓」表演的末代少年皇帝,當他們舉行完「禪讓」儀式后,很快就被悄悄地殺害了。新王朝議謚的禮官們,能善體人主之意,都獻給他們一個得體的尊號。如晉司馬德文被劉宋謚為恭帝,劉宋的劉准被齊謚為順帝,齊的蕭寶融被梁謚為和帝,梁的蕭方智被陳謚為敬帝,北周的宇文闡被隋謚為靜帝,隋的楊侑〔you右〕被唐謚為恭帝,等等。這些謚號無一不同被謚者的禪讓「美德」相應,無一不顯示新王朝之得天下是應天順人。如《謚法》說:「尊賢讓善曰恭。」這受禪讓者豈不是非賢即善了嗎?
歐陽文忠公初但謚「文」,蓋以配韓文公(愈)。常夷甫方兼太常,晚與文忠相失,乃獨謂公有定策功,當加「忠」字,實抑之也。李邦直作議,不能固執,公論非之。
正因為朝廷賜謚是以官階爵位為依據,使一些品德端方、文行卓越的中下級官員,以及隱居不仕的學者、高士得不到謚號,於是民間就出現了私謚。
原來自魏晉以來,大臣賜謚都是先由掌管考核https://read.99csw.com官吏政績的部門——考功司,提供其人的生平事迹資料,太常寺的太常博士擬定謚號上奏,言官及其他朝臣如有意見,可提出討論,最後議定。儘管如此,也還是有挾嫌報怨,假公濟私的事發生。《老學庵筆記》卷五還記載了關於歐陽修賜謚的故事:
從此人們管展禽叫柳下惠,也就是後世婦孺皆知的「坐懷不亂的魯男子」。
私謚一般認為始於春秋之世,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柳下惠了。他是魯國公族,是公子展的後裔,遂以展為氏,名獲字禽,《左傳·僖公二六年》稱展禽。因居於柳下,自以柳下為氏。他只是掌管訟獄的大夫,死後不得向國君請謚,所以就由親友自謚了。劉向《古列女傳·賢明·柳下惠妻》是這樣記述此事的:
天子死後,由群臣討論擬定謚號,上奏新皇帝,經允准,然後施行。殯葬之前未定謚號,只稱「大行皇帝」,意思是永遠離去的皇帝。《漢書·高帝紀》記劉邦死後,謚號是這樣定的:read.99csw.com
相對說來,對大臣賜謚,還能比較多地反映一些受謚者的行跡。因為評定謚號的時候,主持者無避忌,朝臣敢直言,阿曲較少。宋人王辟之在《澠〔sheng繩〕水燕談錄》卷一記載了夏竦賜謚的故事。夏竦死後,仁宗賜謚文正。當時劉敞任職考功,正是主管大臣賜謚之事,便上疏說:大臣賜謚,是主管部門的事,況且陛下賜給夏竦的謚號也不合乎《謚法》,您何必侵犯主管部門的職權呢?司馬光也上疏論爭,說:「謚之美者,極于文正,竦何人,可當?」最後改謚文庄。這夏竦勾結丁謂和王欽若,做過許多不光彩的事,所以說他不配謚文正。陸遊《老學庵筆記》卷四,也記有宋代大臣賜謚的事。丞相趙正夫死,徽宗親往弔唁,其家屬請求皇帝加恩的有三項,其中之一是要求謚號中帶一「正」字。其他兩事皆應允,獨謚號一事,只說「待理會」(等研究一下),結果謚為清獻。
大臣雖然都贊同王宮之說,但皇帝不同意,結果只贈劉毅儀同三司的官銜,沒賜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