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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疼痛

第二十七章 疼痛

我從2004年復出到現在,成績一直在提高。2010年的排名從第15提升到了年終的第11位,正像托馬斯說的,我離理想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抽出兩管半積水后,醫生給我打了一針可里松,他警告我:「你不能再打了,你兩個星期之內已經打了兩次可里松,就算再怎麼腫也不能打了,對你身體不好。」
後來這位賽會醫生從我膝蓋里抽了兩管半的水出來。抽水的時候,他得把針頭插|進膝蓋裏面,然後慢慢將針筒拉開,讓膝蓋裏面的積液沿著針頭進到注射器裏面,這很疼,但比起前天女醫生的那一針,我覺得這已經完全不算什麼了。
這位醫生對我之前的病情並不在意,她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我的腿,說:「這不是水腫。」
好疼!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那是我有記憶以來對疼痛最直觀、最深刻的一次體驗。我一向自認是個對疼痛不那麼敏感的人,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雨,一般的小傷小痛我是不會當回事的,但那天當醫生把針頭拔|出|來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當場疼哭了。打完針后,我和南非治療師說:下次就算死,我也不會再找這個醫生了。
然後,你才有九*九*藏*書希望,僅僅是有希望,獲勝。
說起來伯明翰真是我的福地之一,2006年,我打敗揚科維奇在這裏拿到首個WTA女雙冠軍,2009年,我在這裏打到女單亞軍,2010年,我在伯明翰擊敗了莎拉波娃。
病來如山倒,這次膝傷發作得很厲害。進入前十六后,我每打一天就必須休息一天,因為膝蓋已經承受不了連續兩天以上的運動了。
這次勝利就像這管針劑一樣匪夷所思。
沒有隨隨便便獲得的勝利,特別是在比賽雙方都是世界頂尖球員的時候,精湛的技術、冷靜的頭腦、健康的身體狀況都是獲勝的重要條件,但不是唯一的條件。
打完針以後腿還是沒有消腫,那場我要對陣丹麥新秀、4號種子沃茲尼亞奇,我就那麼拐著腿上了場,居然還贏了。
她沒有抽水,也沒有做任何其他處理,直接把針劑注射進我的膝蓋。
值得一提的是我進入了澳網的四強,兩周的比賽結束后,我的積分被帶到了3500分,進了世界前十。我心裏想:我也是世界前十中的一名球員,這種感覺……不過如此啊。
這次治療姜山沒去,是我的治療師帶九九藏書我去的。我的治療師就是上次去奧克蘭海港大橋蹦極,我們都在猶豫不決時毫不猶疑從台上一頭紮下去那位。
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地找到了賽會醫生,賽會醫生聽我說了前一天的情況,檢查完我的膝蓋,告訴我:「她根本就沒幫你把水抽出來。」
打完可里松后,感覺稍微好一些。
遺憾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和托馬斯的合作走到了盡頭。
醫生一邊看著監視器,一邊不停地換地方,將針頭扎進去,然後引出新的積液。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找地方,好儘可能將全部積水吸出來。
在他人看來,2010年時我可能風光無限,但事實上,那一年給我留下的最深的、不可磨滅的印象是:疼痛。
這個想法讓我自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會突然不受理性控制,冒出來一些和我之前思路完全相悖的想法。到現在我也沒明白之前為什麼會那麼低落,同樣,我也無法解釋在澳網的狀態如何反彈回來。我一直都是個很被動的人,不會去試圖主動控制什麼事情。我喜歡隨遇而安、隨心所欲、隨波逐流,如果沒有人來鼓勵和鞭策我,我可能就九*九*藏*書會一直這麼遊盪下去了,所以我的狀態才會一直起起伏伏,這是我最大的毛病。
但這場比賽打完后,感覺膝蓋還行,沒有想象中那麼疼痛。
我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澳網四強讓我感到滿足,在與威廉姆斯姐妹對戰後,我失去了對勝利的飢餓感。
之前我已經打過一次可里松消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就向澳洲的醫生求助,對方推薦給我一種昂貴的針劑,一管要500歐元左右。第二天,我把針劑帶到比賽現場,請賽會醫生幫我打針。我熟悉的賽會醫生恰巧不在,另外一位女醫生說,找她也一樣。我就去她那裡打針。
澳網過後,我又開始了漫長、沉重的蟄伏期。也許它實際上並沒有那麼漫長,但你也知道,倒霉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慢,而勝利的快|感卻是轉瞬即逝的。我甚至懷疑自己選擇網球是否是個錯誤,因為我發現,勝利帶來的歡欣遠遠不足以抵消失敗帶來的壓抑。打職業聯賽的感覺,就像在刀頭舔蜜,所得甚少,所失甚多,然而,我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嘗試了一次又一次。
我也希望我可以做到像別人那樣平衡,但我就是達不到。有時我比較神經質read.99csw.com。我想這可能跟性格有關,自己一方面是一個很好勝的人,但同時又是一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人。
無巧不成書,在接下來的半決賽上,我的對手恰恰就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小威。維納斯·威廉姆斯和塞雷娜·威廉姆斯這對姐妹簡直就是為了稱霸網壇而生的。當她們同時出現在賽場上的時候,其他選手似乎都可以作壁上觀了。和小威的比賽打得比較艱難,兩盤都打到了搶七,最後還是我輸了。
我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一直持續到了6月13日,在打伯明翰的草地賽時,我的狀態才有了回升。
但當托馬斯神色黯然地提出「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了」的時候,我們都沉默了。
第二天,我要跟大威打比賽,第一盤輸掉了,第二盤比賽開局也比較低迷,但在第二個破發點上我實現了關鍵破發,把比賽拖入了搶七,搶七的結果是我以7∶4獲勝。
想要獲勝,你必須真正發自內心地渴求勝利,你要非常、非常、非常地想獲勝。你對勝利的渴望,要像在沙漠中跋涉,瀕臨死亡的人對清水的渴望一樣。
這次在伯明翰拿到的冠軍是中國選手首個草地冠軍,它給了我一定的信心。
在墨爾本的賽九-九-藏-書場上,我的膝蓋又腫起來了。在連續擊敗了艾拉科維奇、扎維、漢圖楚娃之後,身邊所有的人都看出我的腿有問題了。
合作時間長了,托馬斯覺得他能提供的幫助已經到了極限,他認為我需要一種新的感覺和體會。我也覺得自己已經從托馬斯身上吸收到了儘可能多的能量。也許,是嘗試下新方法的時候了。
2010年亞運會之後,我們的合作正式結束。現在托馬斯是莎拉波娃的教練。我非常感謝托馬斯在任職期間給我帶來的幫助。祝你好運,托馬斯!
治療師是南非人,膽子大極了。那天他臉色也變了,回來以後,他對姜山說:做了這麼久的治療師,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當時他看到醫生一針一針往外抽水都覺得心在哆嗦。
第二天上午我和治療師說,我還是得找原來的賽會醫生。那位醫生和幫我做手術的艾瑞克醫生是好朋友,對我的情況比較了解。
我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我不能跟她說,畢竟她是醫生,是專業人士。」
我說行,沒問題。
為什麼會這樣呢?
決勝局我們的比分咬得很緊,最後我還是堅持了下來,逆轉了大威廉姆斯,這是我職業生涯中第一次打進大滿貫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