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頭腦遲鈍地想著，慢慢躺會床上，身體僵硬。

「你真的很喜歡呢。送你吧？」

對了，神無心底暗想。唯一一次，母親曾經買過一個毛玩偶給她做生日禮物的。年幼的她為了首次得到的禮物而欣喜不已，總是拿著這珍貴的玩偶到處跑，不肯離身。

那率直的眼神中洋溢出真摯和深刻的慈愛。跟麗二、光晴看神無時的眼神相同，同時也跟電光中的那雙眼相同。

水羽似乎忍住了沒說「像詛咒人偶」這句話。無法解釋說人偶不是自己的，神無只是無言地低頭，結果堅硬的人偶。對神無來說，這人偶是唯一能證明昨天的事情不是夢的證據。她撫摸著人偶，然後雙手包裹住，抬起頭看到了水羽還是以跟剛才一樣的溫柔眼神看著自己。

水羽手上的是木雕小人偶。

神無有點沉迷地坐到毛玩偶跟前，一把抱住所有毛玩偶。充滿太陽氣味的玩偶軟乎乎的，舒服得讓神無不斷以臉頰磨蹭它們的表面。

國一是敵人，最起碼reａd.99ｃsｗ.cｏｍ神無在那一刻之前是這樣想的。但當那雙為痛苦扭曲的眼睛投向她時，是跟庇護翼看待新娘時毫無差別的。

原本緊張的神無臉容柔和起來。

水羽問，神無混亂慌張地搖頭。國一不是守護神無的鬼，但那時候的他並不是想加害她而是庇護翼——神無到現在終於明白了。

小時候做的夢，從來不是幸福的美夢。總是被某人追趕、不知所措的夢，或者是自己被深埋在地下的夢、不然就是身體被長滿醜陋根部的植物覆蓋——而夢醒時總是疲倦不堪。

睜開眼，無法理解狀況的神無呆然地仰望天花板，視線一角的黃色物體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身邊放著一個黑色眼珠、身體為鮮明橙黃色的鴨子布偶。鴨子旁邊是小狗模樣的布偶，再之後是小豬、熊、鯊魚、海豚等。絕對不會出現在黑暗的公寓中的色彩斑斕的毛玩具。

那毛玩偶到底去哪裡了。

「昨天的……在森林的敵人？」

「謝謝reａd•9９ｃｓw.coｍ你。」

「它是神無的？滿奇怪的。」

「這裡是三樓。我房間的寢室的床上。我還以為你的警戒心會更強呢。」

「……兔子。」

神無伸手拿過玩偶，嘆息。玩偶可愛的模樣和柔軟的觸感讓人舒服，她表情柔軟下來，以臉頰蹭蹭玩偶。

「昨天原本我打算教育你一下，但神無精神狀態混亂，不是教育的時候。所以我就在紅茶中混入了白蘭地酒，讓你睡個好覺。結果你卻醉倒抱住毛玩偶，完全說不上話——看來白蘭地放太多了。雖然滿可愛的。啊，這些玩偶都是別人送的，經常有人送我，我覺得不討厭就收下了，結果就越來越多了。」

「這、這、這……」

看到神無的臉盈滿笑意，他把臘腸犬玩偶遞給她。水羽才說「送你」她反射性地張開雙臂，抱住臘腸犬。他笑著拿過放于架子上的東西遞給神無。

「其實我自己最喜歡那熊了。」

「早，看來你睡得很好呢。」

半躺在床上，手掌撐著臉九九藏書頰的少年，眯起充滿惡作劇光芒的眼睛看著神無。肩膀傳來人體的觸感，神無臉色大紅，縮了縮身體。

忘記狀況沉迷於毛玩偶堆中的神無聽到這句話，猛然睜開眼睛。不知何時靠近的水羽，看著神無的臉苦笑著，然後摸摸熊的頭。本來大部分鬼都長著端正的容貌，眼前的少年更是美麗得讓人放棄警戒心，美麗得會被誤認為是少女。也許就是在他身上的氣息和外貌讓神無面對他時不會緊張。

那沉穩的笑臉中透露出一絲苦澀。的確萌黃告訴過她，按照次序到三翼房間過夜。麗二的房間、光晴的房間之後當然是水羽。年紀相若的男女獨處一室，而且還同睡一張床當然問題大條了，原本神無打算拒絕安排。但不知發生什麼錯誤，出現了目前的狀況，神無雙手抱著毛玩偶，思緒混亂地挪動身體，跟水羽保持一定距離。

要搬走熊玩偶不容易吧，水羽分別打量神無跟玩偶們。他拿出昨晚使用的兩隻同款的德國臘腸犬玩偶枕頭的其中九*九*藏*書一隻，走到神色顯得不可思議的她面前。

水羽沒有責怪引發爭端的神無，只是臉帶為難的遙望某處，謹慎遣詞說下去。

神無放開熊玩偶，水羽溫柔地笑了笑。笑容中蘊含著「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意味。眼神中的溫柔是因為庇護翼的身份，還是單純為了自己的新娘呢——神無羞澀不安地把毛玩偶整齊排列在地板上。

突然，眼睛一亮。

「先是貢國一消失，然後是堀川響——大概是這樣吧。鬼的五感能力比人類優勝，在那種惡劣的條件下他們都有勝算……但樺鬼突然厭倦似的走了，完全搞不懂那三個傢伙在想什麼。但也因此沒有人受傷。放心了吧？」

水羽以下顎點點床上的毛玩偶，自顧自地說著。

水羽微笑著問，神無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應該有重傷人員的，最起碼國一為了就神無應該負了重傷。想到當時的情景，神無覺得全身冰冷。

煩人的倦怠感不斷出現，連能讓身體好好休息的行為也變成了痛苦。她睜開眼睛后，總是九*九*藏*書立刻清醒起床，甚至沒發現自己睡著了。

淡櫻色的、小小的——

「最後你抱著毛玩偶睡著了……為什麼不是我呢？」

「敵人，你是說堀川響和貢國一？我也不清楚。因為他們中途就消失了。」

「這就好了吧？跟我一套。」

神無屏息。昨晚的場景在腦海中蘇醒。

水羽皺起眉頭不滿地呢喃。但他的眼神溫柔，饒有興味地看著跟自己保持距離的神無。她快速起身，下了床后終於安心地舒了口氣。往後退幾步撞到了什麼，她不由得驚呼。色調明亮的房間終於放置著一個毛茸茸、手感舒服的巨大熊毛玩偶。圓圓黑黑的眼珠和微笑的嘴巴，胖乎乎的軀幹和粗短的腿——水羽說昨天她第一眼看到就迷戀不已的玩偶還在原位。

「扣子鬆了，我給你修理過。但還是有點彎曲。」

「神無？不舒服嗎？」

神無站起來，不解地問水羽制服在哪裡，然後去洗臉換衣服，走出了房間。雖然森林中沒有線索，但到學校肯定會發現什麼關於四季子的或者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