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緊手臂，抱住開懷微笑的她，覺得長期凝固在心底深處的某情緒開始融化。

樺鬼不由的反駁，水羽輕笑。擅長做和食的神無會迎合同樣喜歡和食的樺鬼的喜好，準備料理。習慣神無手藝的他，不喜歡在外頭吃東西。

「怎樣的？」

時間來到六點半，麥克風發聲。

他甚至拒絕了自己渴望相遇，烙印的新娘，想要奪取她的生命。

「聽說小攤都是免費的。」

「不用。」

梓發現前頭站著的男人，對話鬼低聲說。樺鬼注視那校工模樣的男子，馬上就明白。一臉和善微笑的男人是能夠守護她免受任何傷害的鬼吧。只要有那守護，無論梓多麼出色引人矚目，都不會有人敢跟她求愛。

「……無聊。」

看著無言垂下頭的樺鬼，水羽簡短地說。原本就完全沒打算買的，只是因為水羽提到「結婚戒指」這個陌生詞才會出去購買戒指。

那是他首次說出感謝的話。

「嗯。」

光晴揮揮右手，俯下身子拿起放在地板上的箱子。穿著便服的他，一手插入外套口袋中。

「沒有。」

「舞會準備從五點開始。六點半正式開始，所以行程完畢是十點。到時會順便舉行畢業典禮。早上校長跟我聯繫過了，她說反正學生都聚集一堂了，不如順便舉行畢業典禮——我也覺得可行。」

「你……！！」

「啊，那果然是神無的聲音。呃？樺鬼一個人，好寂寞。」

回頭一看，一個雪白的綿果子出現在眼前。

「明年我就會坐到這個位置上。要好好配合參謀啊。」

肩膀突然被抓住，光晴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疼痛和衝擊由臉頰傳來，樺鬼快速穩住傾斜的身體，不甘示弱地盯著光晴。

樺鬼奇怪地四處張望，在人堆中看到陌生的色彩，整個人頓住。

「什麼鬱悶。」

「……是啊。」

「我剛才到放送部去，神無今天都要留在活動室。機會難得，跟我一起逛逛吧。」

「鬼之里祭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是他特有的激勵。迎上光晴尖銳的眼神，樺鬼坦率地點九*九*藏*書頭。

過去沒有任何期望，他只是本能地執著于生存。被動地認為名號就是自己全部的價值，找不到生存的意義，茫然地過著每天。

「我也要回去了。」

眼前的神無，有點緊張地仰望樺鬼。

通常，學校活動很多都源自規矩或者風俗，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但鬼之里高中執行部主辦的祭典則超越常規，最大限度地發揮執行部許可權，做任何想做的事，別說學生，連小芳都被牽涉在內。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雪人的評分由各班以隨機抽籤方式選出代表，進行投票。每個學生只能投一票。結果在舞會上發表。有問題嗎？」

不自覺地說出這句話。

她努力尋找適當的詞語。臉頰有著淡淡紅暈的她把手慢慢提起，慎重地隔著禮服觸腹部。

「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在鬼之里久居。家裡還是跟來時一樣。儘管沒什麼美好回憶，但是不等於沒留戀。」

「學生會會長第一次要求工作。」

那女生現在樂觀地接受現實，成為了他身邊不可取代的人。

那也是當然的。寬廣的室內運動場牆壁附近擺放著許多圓桌，料理被一一放好。聽說料理是聘請專業人士製作的。天花板上弔著華麗的水晶燈和玻璃球，舞台上一群拿著樂器穿著無尾禮服的男人在商量什麼，然後穿著無尾禮服的校長也加入商討陣列。

「木藤？」

想著沒有暖氣嗎，樺鬼慢慢環視四周。

礙於水羽的要求，樺鬼跟神無為了出席鬼之里祭典，回來學校。本以為回來也沒事可乾的樺鬼實在太天真。放送部的人說有工作要做就帶走神無，樺鬼也因為學生會工作被帶到辦公室中途中。

「……對了，這幾天天氣很穩定，真是太好了。」

微笑的她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如果她哭了，我就會出現，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退讓。」

平常總是名叫桃子的少女講話。神無也許是第一次坐在麥克風前面。緊張的聲音之後是輕快的音樂，樺鬼眯起眼。

他回頭一看，只read.99csw.com見梓對他苦笑。

從門外不斷湧進來的男學生，都穿著華麗正式的燕尾服和無尾禮服、拉丁禮服，女生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滿臉嬌羞地穿著各式華麗禮服。還是別問鬼之里祭典的預算到底有多少比較好。樺鬼吐槽地想，肯定有財團在背後支持，無力地閉上眼睛。

光晴視線轉動，樺鬼鬆開拳頭，跟隨他目光看去。視線盡頭，人群中麗二和水羽牽著進場的——穿著純白耀眼的禮服的神無。

宛如婚紗一般的禮服。

總之，樺鬼被水羽拖著在鬼之里祭典上到處逛了。

樺鬼沉默。本想找簡約一點的款式，但挑選，煩惱了很久，最終覺得神無選擇的，很有對戒感覺的戒指最好——想到一個月後才到貨的結婚戒指，樺鬼不由得心神動搖。

梓再次問「今天會乖乖呆在學校嗎」的時候，樺鬼這樣回答。梓睜大眼睛。

「啊呀，鬼之里祭典是由執行部負責的祭典。學生會沒必要行動。我只是擔心放送部人手不夠。不然你也不會放新娘過去吧。啊，有時就用校內廣播叫你吧，接下來你可以自由活動了。」

「你真的變了。很……溫柔。」

「不知是誰弄壞了設備，真是辛苦啊。甚至還想過終止鬼之里祭典。但是都準備這麼多了……而且校舍變成這樣，大家都無法學習了吧？最好的辦法就是學生會全力協助執行部。」

梓持續取笑，這些本不該是學生會的人說的。梓的輕鬆模樣叫他吃驚。

「這樣我能下定決心了。」

「剛，剛才，高槻老師……」

「嗯，你不說也沒關係，我都知道。」

那顆無邊的虛無的種子就在他心裏孕育，跟孤獨為伴生存著。

「而且毫無自覺。麗二跟光晴都嚇呆了。說你是鬼之里第一傻瓜。」

「別在這裏亂來哦？本來你出席天數不夠，能畢業已經很不容易了，再動手被停學就糟糕了。即使在鬼之里，白天在校內使用暴力也會被退學。」

「……雖然非常鬱悶，不過你蠻像一個好丈夫的。」

「我的read.99csw.com工作呢？」

樺鬼不可思議的視線鑒定在她身上。

被人這樣說，樺鬼自是無法釋懷，睨視水羽。他渾身散發出怒氣，察覺氣氛詭異的過道上的學生，慌忙消失在他眼前。

「誰遲鈍了？」

「你不想吃點什麼嗎？蘋果糖吧？炒蕎麥滿好吃的。啊，還有甜酒。」

風吹拂過的瞬間，學校庭院的塑料膜都被取下來。四處分散的學生驚嘆、大叫、大笑。塑料膜被收集起來，為了遮擋雪人的鐵管支架也被拆卸下來。

生硬的聲音中途切斷，想起她有禮鞠躬的模樣，樺鬼不由得笑了出來。

「要吃嗎？」

「小攤的設置在前天就完成了。八點半開始銷售。我們只是允許不是用火氣的小攤在校內經營。合同展示室、舞台、運動等休閑項目都沒有明顯的麻煩。我讓他們製作了緊急指導小冊子。」

放送部本來就人少，部長大田原，部員桃子都離席了，再加上響和他的庇護翼都被送到醫院，人手相當緊缺。看到那些拿著攝像機忙碌地四處走動的小子，樺鬼滿臉憂鬱。果然不應該來。神無昨天逛了那麼久，應該很累了，今天該讓她好好休息。

神無被人從后推搡似的，踏出腳步。

學生們本以為接下來有一串長長的寒暄語，正鬱悶著，豈料校長簡單地說了幾句，然後宣告明天開始進入寒假和校舍修繕的日程就很快地從舞台上消失。

兩人獨處的一星期內，說他什麼都沒感覺到是騙人的。但對他來說，那實在太意外，使得無法相信。

那坦率的話，把樺鬼的注意力拉回光晴身上。

「我原本就是無根的野草。」

因莫名理由被襲擊，多少次站在死亡邊緣。

「對了，樺鬼，你選購戒指了嗎？」

「但是今天必須再小攤填飽肚子了。」

「我就是為此才來學生會室的吧。」

「謝謝你。」

一定會，他在心裏說。光晴表情放緩，背對樺鬼，走向神無身邊說了幾句，然後輕拍她肩膀。

自言自語地說完，光晴揚起一抹寂寞的微笑。

梓快樂地說，樺rｅad•９９ｃｓw.com鬼全身無力。

出其不意攻擊自己的男人，眯起圓形眼鏡下的眼睛哼笑，童謠直視樺鬼。耳聽著悲鳴和騷動聲，進入作戰狀態的花退，發現光晴的打扮跟今天的場合極端不適合，不禁皺眉。

「不過退學不行就留級吧，剛好了，可以跟新娘再同校一年。」

走在旁邊的少女淡淡宣告。雖然執行部的行動有勇無謀，但因為後援人才的優秀，整個活動進展得有條不紊。眼盯著小筆記本，簡單會包情況的少女是學生會副會長須澤梓。異樣美麗的容顏沉靜穩重，她合上筆記本。

「好好吃的。」

到了八點半，廣播器流淌出簡短的音樂。

「……你。」

覺得奇怪的樺鬼，突然察覺一般不同以外的氣味，整個人都僵硬了。

悠然蔓延的大氣中，有不熟悉的——卻叫人很舒服的氣味。

「一定要讓她幸福。你敢害她傷心，我隨時會來搶走她。」

會場陷入騷動。混合在普通學生群中的鬼們驚訝的表情，都像評斷她。眾人的注視不像以前那樣扭曲恐怖，而是純粹的驚嘆和讚歎。

平常不參与學校活動的樺鬼，注視熙攘的人潮低聲說。因為不喜歡群體活動，也沒有一個親密好友，唯一能說話的對手水羽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遠遠看著集結在一起的女學生，樺鬼鬱悶不已。隨便吃點什麼，然後到放送部帶神無回家算了。突然，某處傳來騷動聲，騷動範圍不斷擴大。

最極端例子就在眼前，樺鬼忍不住嘆息。

雖然小，但的確變化了。那是他們跟未來的聯繫。

解釋一輪的她仰望天空。空氣冷得瞬間就奪取人的體溫，不過因為日照強的關係，讓人渾身溫暖。

「廣播室。」

轉眼間，時間到了六點。三年級合同展示會和文藝表演，因為每班都有，數量極多。這些活動在各式會場和禮堂輪番上演，而舞會的場地——室內運動由下午開始就禁止使用。

喧囂聲中，有人這麼說著。樺鬼背靠著牆壁，四處觀察，說出來的確玩完。

「不是亂說啦……你真是個遲鈍的傢伙。」

被帶ｈtｔpｓ://rｅad•9９csｗ.ｃoｍ到會場來的樺鬼也被迫穿上燕尾服。不知何時度量尺寸的，但燕尾服合身得宛如特別訂製。

「無論離得多遠。」光晴淡淡地說。樺鬼茫然地注視露出淡淡微笑的她。麗二貼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隨即驚訝地紅了臉。

但水羽似乎完全不想解釋什麼，只是驚訝地盯著樺鬼。這行為是得他更加生氣，水羽只是微微苦笑。

男人安心地迎接梓，樺鬼想著人真是不可貌相。

「……這學校沒搞錯什麼吧？」

不知哪來的聲音。自從樺鬼和光晴成為學生會和執行部頭目以來關係就很惡劣。學生會竟然會支援本應關係惡劣的執行部，算是特例中的特例。而且聽到作業內容，學生會——梓很可能會採取特別行動。意外地凝視她，她只是苦笑。

「我知道。」

「神無。」

沒必要說下去。抱住神無充滿香味的身體，他閉上眼，她有點吃驚地身體應了一下，馬上伸手抱住樺鬼的背。

「嗯。」

「樺鬼，神無呢？」

「都是因為你亂說話……」

跟擦身而過的學生輕輕打招呼，梓斷言。學生會長留級不是太糟糕了嗎，但外界常識在鬼之里不通用。樺鬼切身處地體會到，因此無法反駁什麼，只是嘆息。

校舍一樓全毀，剩下的二樓也處於半毀狀態，此等狀態根本不是舉行鬼之里祭典的時候。用紙箱、膠帶、甚至塑料膜緊急圍起來的校舍，有寒風從間隙中吹進來，很多學生都穿著防寒衣物在走廊上來去。

她聳聳肩，看向窗外。庭院上並排著怪異的雪人，目之所及處都是搭建起小攤，學生們嬉鬧著加入這番熱鬧景象中。

「樺鬼，這是我給你的祝福。」

「閉嘴。被人聽到就完了。」

咬一口綿果子的水羽遺憾地說。不認為只有甜味的東西有多美味的樺鬼，只是盯著心情大好的水羽。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評價為溫柔的樺鬼，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爽脆的辦事態度，她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樺鬼沒有讓感嘆表露于臉上，梓看看樺鬼嘆息。

「……嗯。」

「全校的各位，大家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