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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芥蒂

疙瘩·芥蒂

⊙蔣百里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時,成績全校第一,日本天皇向其親贈佩刀,使得一向瞧不起中國人的日本學生大為惱火,認為這是奇恥大辱。此後,該校便將中日學生分開授課、考試,某些課程還不傳授給中國學生,以免再出現日本人不願看到的尷尬局面。
⊙學部侍郎喬君問辜鴻銘:「您所發的議論,皆是王道,但是為什麼不能在今天實行呢?」辜回答:「天下之道只有兩種,不是王道,就是王八蛋之道。孟子所謂:『道仁,仁與不仁而已矣。』」
⊙針對一些無聊的國產電影,魯迅曾當頭棒喝:「現在的中國電影,還很受著『才子加流氓』式的影響……看了之後,令人覺得現在倘要做英雄,做好人,也必須是流氓。」
⊙1937年在長沙臨時大學時,蔣夢麟、張伯苓、梅貽琦三位校長巡視學生宿舍。看見房屋破敗,蔣校長認為不宜居住;張校長卻認為學生應該接受鍛煉,有這樣的宿舍也該滿意了。於是蔣說:「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要他住在宿舍里!」張針鋒相對:「倘若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住在這宿舍里!」
⊙曾國藩是「洋務派」,但骨子裡仍存有士大夫的傳統情感。1872年,他在日記中寫道:「內人病日危篤,兒輩請洋人診視,心甚非之而姑聽之。」足見當時內心之衝突。
⊙一位新應聘來北大的英國教授,在教員休息室看見長袍馬褂的辜鴻銘,拄著根手杖,坐在沙發上運氣,遂向侍役打聽這個拖著一根pigtail(豬尾巴)的老頭是什麼人。辜聽說他是教英國文學的,便用拉丁文與其交談,該教授應對頗為勉強,不免尷尬。辜嘆息道:「連拉丁文都說不上來,如何教英國文學?唉!唉!」拂袖而去。
⊙辜鴻銘給祖先上供叩頭,外國人嘲笑他說:「這樣做,你的祖先就能吃到供桌上的飯菜了嗎?」辜鴻銘馬上反唇相譏:「你們在先人墓地擺上鮮花,他們就能聞到花的香味了嗎?」
⊙黃侃在北大課堂上說:「胡適之說做白話文痛快。金聖嘆說過,世界上最痛的事,莫過於砍頭;世界上最快的事,莫過於飲酒。胡適之如果要痛快,可以去喝了酒再仰起脖子來給人砍掉。」
⊙辜鴻銘送給伊藤博文一本剛出版的《論語》英譯本。伊藤乘機調侃道:「聽說你精通西洋學術,難道還不清楚孔子之教能行於兩千多年前,卻不能行於20世紀的今天嗎?」辜鴻銘答道:「孔子教人的方法,就好比數學家的加減乘除。在數千年前,其法是三三得九,如今20世紀,其法仍然是三三得九,並不會三三得八。」伊藤一時語塞。
⊙1912年9月13日,《民立報》社長於右任read.99csw.com在《答某君書》一文中,說到同盟會內部孫中山與宋教仁兩派之爭:「今日為黨聲嘶、嘴腫、奮鬥而未已……不意當南京政府時,本黨中一種人挾舊日之恨,拚命攻擊,聲言非驅逐宋某出同盟會不可。竟因反對宋君,廢去國務總理。自宋內務總長未通過後,弟見中山,謂政府初成立,何苦先使同盟會分裂,中山謂我當調和。及其後宋做法制局長,亦岌岌不能自存。復因宋系社中人,遂波及於我。」
⊙李烈鈞抑鬱無聊之時,常去永安公司夜總會跳舞解悶。有次突然發現兒子李檳城正與一舞|女熱舞,而那女子恰巧是他平素的相好,於是愧怒交加,立刻將李檳城召來訓斥,不料李檳城理直氣壯地回嘴道:「你跳得,我跳不得?」李烈鈞氣得啞口無言。
⊙北京大學史學系教授鄧之誠,祖父是曾任雲貴和兩廣總督的鄧廷楨,說話西南口音濃重。他極不喜歡白話文,學生試卷中凡用「的」之處,他一律改成「之」。一天,他用西南官腔說道:「同學們,千萬要聽明白,城裡面有個姓胡的,他叫胡適,他是專門的胡說。」
⊙林語堂主創的刊物《人間世》,走的是《論語》談幽默的老路子。左盟看不慣林語堂提倡的那一套幽默,於是開罵,說論語派那幫人是「閑人」。魯迅罵得最凶,攻擊林語堂文學上的趣味主義和自由主義,並說幽默文學是「麻醉文學」。
⊙魯恭敬被楊秀清處死,洪秀全知道后很生氣,把楊秀清召來問道:「兄弟你處治魯恭敬這逆臣,兄長我事先一點也不知道,這樣的話,我以後還如何統一天國主權呢?」楊回答:「天父看兄長你太操勞了,擔心你得病,偶爾命令臣弟我辦事一次,何必大驚小怪呢?」洪秀全只好一笑了之。
⊙李石曾與胡適兩人為死敵,李想搞臭胡,於是把胡向宣統請假的一個條子公之於世。那條子上寫:「臣胡適,今天有事,不能請安。」
⊙1937年,羅爾綱的《太平天國史綱》出版后,曾拿給胡適看。胡厲聲斥責,說羅這部書「專表揚太平天國。中國近代自經太平天國之亂,幾十年來不曾恢復元氣,卻沒有寫,有失史家公正」。又說:「做歷史家不應有主觀,須要把事實真相全盤托出,如果忽略了一邊,那便是片面的記載了,這是不對的。你又說五四新文學運動,是受了太平天國提倡通俗文學的影響,我還不曾讀過太平天國的白話文哩。」
⊙1923年上半年,魯迅、周作人兄弟一起在八道灣居住。7月14日,魯迅在日記中說:「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飯,自具一餚,此可記也。」7月18日,周作人給魯迅寫了一封信:九*九*藏*書「魯迅先生:我昨日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難——大家都是在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里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一周后,魯迅離開八道灣。
⊙魯迅和林語堂兩人曾同住在上海北四川路橫濱橋附近。一次魯迅不慎把吸剩的煙頭扔在了林語堂的帳門下,燒掉了蚊帳一角。林語堂將火撲滅后,心中十分不悅,便厲聲責怪魯迅。魯迅覺得他小題大做,便還嘴道:「完全燒了便怎樣?一共也不過五塊錢罷了!」二人大吵之後絕交。
⊙「一二·一」慘案發生后,當局要求複課,學生要求滿足條件才能複課。在1945年12月17日的教授會議上,傅斯年要求學生限期複課。聞一多反對說:「這樣,何不到老蔣面前去山呼萬歲!」傅氣得大罵:「有特殊黨派的給我滾出去!」
⊙劉文典去見蔣介石,戴著禮帽身著長衫,昂首闊步走進老蔣的辦公室。老蔣見后,一臉怒氣,劈頭問道:「你是劉文典嗎?」劉文典聽蔣如此不客氣,脫口說道:「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長輩叫的,不是隨便哪個人叫的。」
⊙北伐戰爭前,張繼勸孫傳芳與蔣介石合作。孫善激辯,張未能說服,便對孫道:「你不像一個軍人,很像一個政客。」孫聽后反唇相譏:「我不是政客,我最反對政客。我的兒子,也不讓他當政客。政客全是朝三暮四、迎新送舊的妓|女般下流東西,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軍閥。」
⊙張宗昌早年在張作霖手下混事。一次,張作霖委託郭松齡整肅軍隊,郭想拿張宗昌開刀。在視察張的部隊時,二人話茬不對,郭張口便罵,操娘之聲不絕於耳。誰知張宗昌毫不生氣,說:你操俺娘,你就是俺爹了!隨即下跪,弄得郭松齡滿臉通紅,整肅之事不了了之。
⊙1928年1月,由郭沫若、蔣光慈等人創辦的《文化批判》、《太陽月刊》等刊物開始撰文圍攻魯迅,說「魯迅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表現者」,「阿Q時代已經過去,我們再不要專事骸骨的迷戀,而應該把阿Q的形骸與精神一同埋葬掉」!
⊙「一二·一」慘案發生后,傅斯年在西南聯大教授會議上說:當局要學生儘快複課,不然,蔣介石要派霍揆彰武力解散聯大,把學生編入青年軍,藉此向聯大教授施加壓力。馮友蘭對傅斯年開玩笑說:「你原來是個學生頭頭,專門跟學校當局鬧彆扭,現在彆扭鬧到你頭上來了,真是『請看剃頭者,人亦剃其頭』。」
⊙溥儀https://read.99csw.com《我的前半生》中說,袁世凱在中南海時,吃飯要奏軍樂。每當軍樂聲響起,總管太監張謙和就說:「簡直鐘鳴鼎食,比皇上還神氣!」
⊙一位外國人問辜鴻銘:「為什麼中國的方言那麼多?」辜鴻銘反問道:「為什麼歐洲的語種那麼多,而中國土地廣大,人口眾多,實等於全歐洲!中國的語言雖然不統一,可是中國的文字數千年是統一的。」
⊙劉珍年在應對21師「泰順」嘩變的軍法審判時說:「全營嘩變,營長當然要負主要責任,部隊的團長、旅長也要負一定的責任,你們說要我個師長也承擔責任,我沒話說。不過再往上追究,我是委員長的直屬部下,那麼蔣先生也要負起自己的責任!」法官聽到翻白眼。
⊙早在1906年冬天,同盟會內部就國旗問題發生過衝突。孫中山主張用青天白日旗,但黃興認為青天白日旗的形式和日本太陽旗相近,「以日為表,是效法日本」,主張用井字旗,以「示平均地權意」。孫中山堅持不讓,二人幾乎為此決裂。而章太炎到死,只願以他支持的五色旗覆蓋,不承認青天白日旗。
⊙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僅完成上半部,下部久未完成。黃侃便在中央大學課堂上笑說:「昔日謝靈運為秘書監,今日胡適可謂著作監矣。」學生們不解,問其原因。黃侃道:「監者,太監也。太監者,下面沒有了也。」
⊙1919年,胡適海外學成歸國,任教北大,併發起新文化運動。黃侃生平最得意的學生傅斯年也倒向了新文學陣營,黃侃自此每次上課,總要罵一通胡適方才過癮。
⊙陳散原不喜歡別人稱他為「西江派」,對胡翔冬說:「人們都說我的詩是西江派的詩,其實我在四十歲前,根本沒看過西江派的詩,眾人如此說,真是冤枉啊!」胡對曰:「人們還說我的詩是學的你的手法呢,那我豈不是更冤?」
⊙在倫敦電車上,幾個英國人看到長衫馬褂、留著長長辮子的辜鴻銘,覺得好玩,便出言侮辱。當時辜鴻銘手裡正拿著一份《泰晤士報》,於是把報紙掉頭來看,那幾個英國人更來勁了,說:「看,那個中國小子連字都不認得,還看什麼報紙?」辜用純正嫻熟的英語對曰:「你們英文才26個字母,太簡單,不倒著看根本沒意思!」英人大駭,灰溜溜地跑了。
⊙黎元洪鐘意薛觀瀾,想把女兒黎紹芬嫁給他。薛認為黎之女兒太過西化,未同意,最後娶了袁世凱之女袁仲禎,黎元洪為此很是氣惱。
⊙1928年,張靜江任浙江主席后,住西湖邊「來音小築」。一天,張和他的姻親周覺言語衝突,相互拍案大罵。周說:「大家都是閶門(蘇州)街上九-九-藏-書嫖客出身,彼此彼此,不要神氣活現。你有什麼本領,還不是亮見亮!」
⊙熊十力與梁漱溟爭吵。熊伶牙俐齒,梁木訥寡言,於是扭頭就走。然熊十力仍不解氣,大叫:「想走?」說著一下撲過去,往梁背上搗了三拳,大罵道:「笨蛋!笨蛋!」
⊙章太炎一向討厭伍廷芳。伍廷芳死後,其子伍朝樞拜訪章太炎,說:「先父身體康健,只因總理(指孫中山)蒙難,奔走湘粵,操勞過度,遂致病倒,十天之中,鬚髮皆白……」章插嘴道:「伍子胥一夜須白過昭關,君家早有先例。」伍朝樞又說:「火葬如在歐美,極為尋常。惟在中國,尚屬創見。」章笑道:「我國古已有之,武大郎就是火葬。」次日,章太炎送去一副輓聯:一夜白髭鬚,多虧東皋公救難;片時灰骸骨,不用西門慶花錢。
⊙1913年1月8日,宋教仁在湖南都督譚延闓主持的國民黨湖南支部歡迎會上發表演說。據《長沙日報》在《國民黨湘支部歡迎宋教仁先生大會紀事》中的報道,宋教仁當時談到了自己與譚人鳳、陳其美、黃興、孫武、居正、黎元洪、袁世凱對辛亥革命的貢獻,卻絕口未提孫中山。
⊙黃侃對胡適說:「胡先生你口口聲聲說要推廣白話文,我看你未必出於真心。」胡聞言不解,問道:「黃先生此話怎講?」黃答:「如果胡先生你身體力行的話,大名就不應叫『胡適』,而應改為『到哪裡去』才對啊!」胡聽后無言以對。
⊙陳其美好色,一次向陶成章提議,讓他把從南洋帶回的華僑捐款分些給他。陶嚴詞拒絕,說:「你好嫖妓,上海盡有夠你用的錢,我的錢要給浙江革命同志用,不能供你嫖妓之用。」
⊙譚鑫培的戲風靡北京,各大學多有譚迷。一天課間休息,教師們閑話譚的《秦瓊賣馬》,胡適插話:「京劇太落伍,用一根鞭子就算是馬,用兩把旗子就算是車,應該用真車真馬才對。」在場者都靜聽高論,無人插話,突然黃侃長身立起,說:「適之,適之,那要唱武松打虎怎麼辦?」
⊙袁世凱很寵愛五姨太楊氏。楊氏是天津人,雖然相貌平常,但很會管家,袁世凱逐漸把家政大權都交給五姨太,到後來連元配于氏都有點怕她。
⊙馬君武懷疑宋教仁倒向袁世凱,二人發生爭執,宋教仁打了馬君武一耳光,馬君武奮起還擊,重傷宋教仁左眼。胡漢民在《自傳》一書中記有此事:「宋以是質馬,而亟批其左頰,馬還擊,傷宋目。宋入病院,旬日始愈。」
⊙中原大戰後,陳誠赴日考察。某日,一日軍官問他:「你那麼年輕就當了將軍,是不是你們中國的將軍都很好當?」陳反問:「你們天皇也很年輕,是不是也很好當?」日寇大九-九-藏-書怒,言其竟敢作弄天皇,遂上告外交部,引來一場外交糾紛。
⊙章太炎與陳獨秀閑談,說起文學,陳獨秀舉出幾位出身蘇皖的學士,言語間頗以身為蘇皖人自豪,後來說到湖北,陳不屑地說:那個地方沒出過什麼大學者。話音剛落,隔壁房間的湖北人黃侃跳出來大聲說:「湖北固然沒有學者,然而這不就是區區;安徽固然多有學者,然而這也未必就是足下。」一句話噎得陳獨秀啞口無言。
⊙1921年,郁達夫在日本留學時,有次聽當時日本政界赫赫有名的「黨政之神」,曾任文部大臣、司法大臣、東京市市長等要職的尾崎行雄演講。當聽到他把辛亥革命后的中國仍叫做「清國」時,郁達夫站起來,用流利的日語說:「請問尾崎行雄先生,你怎麼能把辛亥革命以後的中國仍然稱做清國呢?是不知道中華民國這個事實,還是故意這樣稱呼?」尾崎行雄啞口無言,被迫道歉。
⊙四川萬縣師範學校的校長鍾正懋是章太炎的弟子。有次,袁世凱對鍾說:「你老師和我過不去,你去勸一勸。中國向來有兩塊萬歲牌,一塊是大成至聖先師,一塊是當今皇帝,太炎為何不讓一塊給我?」
⊙有人說錢鍾書《圍城》中的「三閭大學」,影射的是錢曾經任教的西南聯大,書中的高松年影射的是外文系主任陳福田和外文系教授吳宓。吳曾是錢的老師,二人因此反目。而書中詩人曹元朗的原型則是葉公超。若干年後,有人向葉公超問起錢鍾書在聯大的情況時,葉公超回答說,他不記得錢鍾書曾在那裡教過書。
⊙黃侃病逝后,錢玄同曾作文紀念:「與季剛(黃侃字)自己酉年(1909)訂交,至今已二十有六載,平日因性情不合,時有違言。惟民四、五年間商量音韻,最為契合。二十一年之春,于餘杭師座中一言不合,竟至鬥口。豈期此別,竟成永訣!」
⊙黃侃反對胡適提倡的白話文。一次在講課中讚美文言文的高明,舉例說:「如胡適的太太死了,他的家人電報必雲:『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啊!』長達十一字。而用文言則僅需『妻喪速歸』四字即可,只電報費就可省三分之二。」
⊙1912年10月10日,北洋政府內務部舉辦追祭禮,國務總理趙秉鈞代表袁世凱讀祭文,只以「時會既開,國風丕變,帝制告終,民豪聿見」等幾句話,憶述民國肇建的過程,肯定了諸位先烈終結帝制之功,對辛亥革命幾乎不提。
⊙1913年,袁世凱就任正式大總統,在長達萬余字的《蒞任宣言書》中,袁提及辛亥革命的只有寥寥數語,說「武昌事起,為時勢所迫,身當其沖」,用春秋筆法,簡單勾勒了自己從武昌起義出山到上位臨時大總統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