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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怎麼想起寫辛亥來

後記

我怎麼想起寫辛亥來

必須說明的是,這本小書不是學術著作,也不是時下流行的講史故事,它只是一本歷史雜說(就跟不倫不類的我一樣,貨色也不倫不類)。雖然裏面故事也好,人物也好,言語也好,個個都有出處,但它不是學術著述。雖然不是學術,卻表達了我的一點關於辛亥的一種觀察,由觀察生出的雜感,由雜感匯成的集子。希望它的問世,能對人們認識辛亥革命,提供一個稍微不同的視角,一個野路子野狐禪的視角。如果有人看了此書,不再像過去那樣,把這場革命符號化,從教科書的雷池裡爬到了邊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儘管自己不滿意,醜媳婦早晚得見公婆,作品必須進市場,接受讀者的檢驗。雖然沒有能提供更好的產品,但畢竟九_九_藏_書我儘力了。感謝賀聖隧先生,謝謝他的建議。感謝廣西師大出版社的劉瑞琳總編,感謝她總是盯我盯得那麼緊,讓我無法偷懶。也要感謝責任編輯曹凌志以及眾多為本書出力的編輯們。是他們的辛勞,才讓這本小書像點樣子。
跟五四不一樣,我此前碰過辛亥革命這個題材,寫過論文,也寫過隨筆,近來對民國史興趣陡長,亂七八糟,寫了不少東西。寫辛亥,我是有興趣的。雖然我寫什麼一般不聽人勸,一向自己喜歡寫什麼,就寫什麼,信馬由韁。任何人想要出高價讓我寫他想要寫的東西,基本都沒有門。但是,賀社長的這個提議,多少有點讓我動心。在寫五四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寫成一部散文體的學術九_九_藏_書著作,野心過大,結果寫的時候,由於不斷需要加入註釋,行文的文氣總是斷,寫出來的效果,跟我所期待的,相距甚遠。趁此心愿未了之際,再做一番嘗試,一方面像做學術那樣看材料,想題目,但寫的時候則取消註釋,隨著自己的性子下筆。
這個事,要歸功於一個人,他就是復旦大學出版社的社長賀聖隧。其實我跟賀社長不認識,也沒打過交道,但是,寫辛亥的建議,卻是他提出來的。大約一年多以前,一天夜裡,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他說他是復旦出版社的老賀,一向喜歡看我的東西,雖然沒見過我,但我的一些在上海的朋友,他都很熟,他建議我像以往寫隨筆一樣,寫一下辛亥革命,他說他此前看https://read.99csw.com過我一篇以辛亥為題材的隨筆,印象深刻。我聽了,似有所動,答應考慮一下。
我怎麼想起寫辛亥革命來了呢?不是說,2011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我特意寫一本書參加慶典湊湊熱鬧。其實,我對於歷史慶典,一向很麻木,別人不提醒,一般不會想起,即使想起來,也未必會為此寫點什麼。活了五十多歲,自以為還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上本書寫五四,所有知道的人,特別是出版界的朋友,特別希望我在2009年五四運動九十周年的時候拿出來,可是我就是拿不出來。可是,怎麼這回偏偏會趕上點兒,好像特意為慶典獻禮似的呢?
就這樣,軍閥與五四這部書剛剛殺青,我就轉身進入辛亥革命的寫作九-九-藏-書。其實也不是寫辛亥革命,就是看看材料,找點自己感興趣的,別人不怎麼注意的東西,借題發揮一番。一年多以來,幾乎一有空閑,我就埋頭看材料,家裡床上地下全鋪滿了書和複印的資料。材料的確看了不少,成百萬成百萬字地在手裡過,有時候看上幾天,一個字也寫不出。但這本身就挺好玩,看的時候,不知不覺,原來在老照片看到的人,就浮現在你的眼前,所有的人和事兒,都跳出來,在眼前晃來晃去,這種感覺,無論你寫與不寫,都是一種享受。別的學者是不是像馬克斯·韋伯那樣,把學術當命,當為人類承擔的使命,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做學術也好,寫隨筆也罷,就是為了好玩,只要不好玩,我肯定不幹。只是一旦玩起來,就認真地read.99csw.com玩,玩得著迷,儘可能玩出名堂。我迷過圍棋,迷過京劇,本質上,跟迷學術,迷歷史書寫,沒什麼兩樣。
當然,這本小書真的殺青之後,自己的感覺依舊不怎麼樣。文字還是不夠瀟洒,好些意思,表達得又過於直白。寫作對於我這樣永遠都無法自了的漢子,大概永遠都是一種遺憾,眼高手低是一種治不了的病。與眾多跟我同病的人稍有不同的是,我總是會上手寫,斷然不會僅僅對別人品頭論足,而不把自己的貨色拿出來讓別人來品評。比較遺憾的是,寫的時候,興許還有點興奮,但寫完了,每次都不忍卒讀。從小學黑板報起,我的寫字生涯已經快五十年了,到今天也沒有寫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真是種莫名的悲哀。不過,我還不死心,相信下一部,一定會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