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讀讀看。」

他之所以感到莫名其妙，是因為他本身對這類文章中的世界太生疏的緣故。但是，不管怎麼說，讚揚他的人總不是壞事情。

X、關川重雄與三浦惠美子有關係，惠美子死時已懷孕四個月。

2.犯人謀殺被害者三木謙一時，身上會濺上大量鮮血。因此，作案后估計不可能乘坐電車，但是對出租汽車進行了調查，未發現可疑人物。

「好。」電話掛斷了。

短文寫道：「今年的音樂會，仍將繼去年之後，盛行前衛音樂理論。但是，理論之爭，對藝術本身來說並無重大意義。提起前衛音樂，和賀英良等人現在已越過了『新進』作曲家的柵欄。數年前，評論家們好奇地聽到具體音樂或電子音樂時，還只能把和賀英良的嘗試，看作是外國流派的直譯。那時，這一類評價也不無道理的。

「評論家的話，」吉村說，「據說是反覆無常的。」

烏黑的小算盤珠在燈光下閃耀著光點。吉村興緻勃勃地用手撥弄著珠子。

「不忙。今西先生，您怎麼樣？」

「怎麼樣，那篇文章我弄不太明白，是在讚揚和賀英良吧？」

女主人拿來一隻粗糙的大算盤打了起來。

「你看！」今西榮太郎把報紙遞給吉村看。

惠美子的行李由腳行從川口妹妹家運出，暫時停在腳行店裡，過一會，來了一位中年男子把行李分兩次運走。

4.成瀨理惠子自殺，也可能主要是由於失戀，這從她那謎一般的遺書可以得到證明。

今西一直在冥思苦索，越想越覺得糊塗。漸漸地他發覺自己在思考和分析的並不是一起凶殺案，而完全是正常的病亡，因為已經證明，惠美子之死並非他殺或自殺。

「困難重重啊！」今西端起酒杯和吉村碰了一下。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

成瀨理惠子是前衛劇團的辦事員，突然猝死的宮田邦郎是那裡的演員。宮田和關川曾因工作關係見過面。「新群」相當於前衛劇團的後援組織，所以通過這一渠道，能與成瀨理惠子相識。

「不錯。詩句好壞我聽不出來，實感是表現出來了。提起俳句，今西先生近來又有新作吧？」

追究在蒲田凶殺案的當天，關川重雄在何處，現在已經沒有可能，因為五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任何人的記憶都會淡薄了。

吉村默默地讀起來，目光隨著鉛字不停地移動著。讀完之後，他說：「原來如此啊。」一隻手臂支在桌子上。

「對不起，」他坐在今西身旁。

「我明白，」吉村微笑著說：「不過，你今西先生很快就會把它們條理起來的。我熱切地期待著。」

然而，在一種新型音樂已為世人公認read.99csw.com的今天，就不能不承認和賀英良的存在。換句話說，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這種事還是應該讓年長者來辦。」今西制止住他。

X、關川重雄持有駕駛執照，但本人沒有私人汽車。

X、目黑與世田谷區緊挨著。從關川重雄的住宅到宮田猝死的現場，搭乘出租汽車，只需二十分鐘左右。

「今西先生，該走了吧？」吉村說。酒已經喝光了四、五瓶。

宮田邦郎慕戀著成瀨理惠子，因而他對理惠子與關川重雄的關係有所覺察。他想向今西榮太郎講出來，但因此事關係重大，所以他要求再考慮一天。

據醫生診斷，她是摔倒后流產，因流血過多而死去的。她到底摔倒在什麼地方了呢？

但事實上，並沒有看到惠美子的身影。這樣，也有可能只是行李運到了，本人卻並沒有來。

今西瀏覽著標題，突然幾個熟悉的鉛字跳進眼帘，這就是「關川重雄」幾個字。原來是關川重雄為今秋的音樂界撰寫的短文。

據腳行店說，往返用了三個小時，那麼結束時間大體在八點左右。這與久保田家人提供的時間相符。

「知道了，那麼還是老地方吧？」

「並不特別忙。總之見一面吧。」

但是，今西心裏依然念念不忘關川的評論。

「是嗎？」今西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完全排除他乘坐出租汽笮的可能性，因為他可以設法不讓司機發現血跡，特別是在夜間，更容易掩人耳目。當然，他也可能使用私人轎車。

「真有意思，」今西同吉村並肩走著說，「就在我幾乎要把龜嵩忘得一乾二淨的時候，又收到了這種東西。」

「您好！」女主人站在煮鍋對面，滿臉笑容地歡迎今西，「好久不見您了。」女主人已經記住了這位總是結伴光顧的客人。

今西放下杯子，急忙讀起這篇文章來。短文的標題是「和賀英良的工作」。今西急不可耐地從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在電燈光下，不戴花鏡，小號鉛字已經看不清了。

「吉村君嗎？」今西對著話筒說。

「哦，真的嗎？」

「嗨，是最近寄來的嗎？」吉村在一旁盯著今西的面孔緊接著問。

「不，我也不太清楚。我有個朋友是新聞記者，聽他對我說的。據說也有各種各樣的醜聞。總之，評論家也是人，隨著當時的心情，評論也會有所不同的。」

「當地商人宣傳這種算盤，是日本第一。看到實物，才感到確實不是誇大其詞。」

X、成瀨理惠子的失戀起源於她發現了惠美子的存在，這也完全合乎道理。

X、成瀨理惠子將血跡斑斑的襯衣剪成碎片，乘ｈttpｓ://reaｄ•99ｃｓｗ.ｃom中央線夜行列車撒掉了。就是說，成瀨理惠子與犯人有某種關係。

「啊呀，是嗎？」

六點半鍾，這一帶人流如潮，但小吃店裡卻很冷清。

今西見此情景，想起了裝在外衣口袋裡的「龜嵩」算盤。

「好啊！」

「噢，是關川重雄啊！」吉村也先看到了這幾個鉛字。

「啊，沒關係，慢慢談吧。」今西點點頭。

「喔，什麼？」

「太忙啦。」

「怎麼樣，好久不見了，下班后見一面如何？」

「忙不忙？」

「身體好嗎？」吉村問道。

「不，和你見見面，心情就舒暢多了。」

「為什麼呢？也沒聽你講更多的事情啊？」

雖然不是在久保田家。因為今西聽監察醫院醫生講，她是碰在了無稜角的圓石頭之類的物體上。而久保田家的廂房外，沒有發現類似的物體。

「這麼說，關川重雄寫這篇文章時的心情是相當好羅！」

「真光滑。」

吉村轉身離去，只剩下今西一個人。女主人見他寂寞，特意把報紙遞給了他。

「喂，老闆娘，你來看看這個！」今西用下顎指著吉村手裡的算盤。

「是的，今天剛收到。」

「很好。」

今西讀到這裏，禁不住「哎呀」了一聲。對於音樂，不用說他是個門外漢，對這類理論文章更不擅長。但是，他覺得不久前關川重雄對和賀英良所作的批評與這篇短文，調子卻截然不同。雖然門外漢不一定都搞得懂，但是，兩相比較，這次是在極力唱頌歌，這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3.犯人處置濺血的衣物：

「啊，可不是嗎。」今西自上而下地用手把臉抹了一下，「有許多話想對你講，不過，說實話，現在腦子裡亂極了。」

目前，關川重雄和成瀨理惠子的關係尚未顯露出來。理惠子性格靦腆，沒有聽說她曾與男朋友交往。但是，僅僅這一點尚不能斷定她與關川確無關係。人不知鬼不覺地保持著關係也未可知。

今西付了款。

「您好，好久沒去問候了。」吉村的聲音里含著笑。

這是一份晚報，今西打開報紙。報上沒有什麼特別消息。但是為了解悶，他還是隨便翻閱了一下。秋季的家庭新聞佔了很大篇幅，文藝欄里，以文學小品的形式介紹著音樂、美術等消息。

但是，由於那是順著關川重雄是最大嫌疑犯這條線來考慮的，很不成熟，所以儘管對方是吉村，要全部講出來也不能不十分慎重。

「喂，算帳。」今西一開口，吉村慌忙阻止。「不，今天我來付。不能總讓今西先生請客。」說著，他把手伸進衣袋裡。

那麼，她離開川口，到酒吧辭去工作后，到哪兒去了呢？

「謝謝！reaｄ•9９ｃｓw•cｏｍ」

今西為了證實自己的看法，把短文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這時，吉村回到了旁邊。

「是的。啊，是今西先生！」

「多謝您照顧。」女主人低頭致謝。

「沒想到當時會那麼熱。我以為去東北，所以還特意加了一點內衣。」

「一共七百五十元，感謝光臨。」女主人報出帳單。

這時，一個男子輕輕地拍了拍吉村的肩頭。

醫生處聽到奇怪的男子打來的電話，大體是在十一點左右，這時惠美子已經處於瀕死狀態。

如能搞清這一點，那將是破案的新的契機。但是掌握這件事的關鍵，是搬運行李的那個男子以及給醫生打電話的那個人，也許這兩個人就是同一個人。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因為只是今年夏天去過那麼一次。」

「是嗎？」

坐在這裏同情投意合的年輕同事對飲，當然相當愉快。迄今鬱悶的心情，此刻也變得輕鬆起來。

警視廳下班時間一到，今西便徑自向澀谷走去。照例是那間在陸橋旁邊的小吃店。

這時，吉村俯在今西耳邊悄悄地說：「這是我小學時代的朋友，對不起，我只和他講五分鐘。」

「這是什麼地方製造的？」女主人盯著問。

對於關川重雄，今西榮太郎做了下列假設和分析：

今西用鉛筆敲打著下巴，用手指轉動了桌子上電話機的撥號盤，彷彿要調整一下情緒。

X、關川重雄生在秋田縣橫手。估計犯人住址距蒲田不遠，選定作案現場為調車場，說明本人對那一帶地理熟悉。

「對啦，桐原老人信里還寫了一首自作的俳句：『算盤手中拿，山村秋風颯颯寒』……」

今西抬眼看了一下，不認識這個人，年紀同吉村相仿。

X、關川重雄住目黑區2103號。蒲出、目黑之間有目蒲線可供利用。

其次，是關於惠美子本身。

其間，惠美子並沒有從銀座馬上去祖師谷，而是呆在了另外一個地方。行李完全交給了那位男子。也就是說，惠美子在離開銀座酒吧後有一段時間去向不明。

今西同吉村又對飲了一陣，心情漸漸達到了要向他講出自己調查分析結果的地步。

「今晚見到你太高興了。」今西情不自禁地說。

「哼，」今西沉吟了一會喃喃地說，「評論家這種人，對別人的評論也是朝三暮四啊！」

「可不是嗎，——老闆娘，趕快給盛出來吧。」

1.在蒲田凶殺案中，疑為兇手，也帶有輕微的鄉音。

「文句是記不得了，總歸是不太賞識。可是，讀了這一篇，卻感到截然不同，滿篇都是讚譽之詞。」

「啊呀，」吉村回過頭去笑著說，「久違了！」

「怎麼回事？」

由此也可判斷，八點左右只https://read.99csw.com是運來了行李。她也許並沒有到久保田家。

「現在幹什麼呢？」

「來，請讓我看看。」女主人拿在手裡，象吉村那樣，試著撥弄了幾下，「這算盤真太好了。」她望著今西說。

而且，剛才今西在報上看到了關川的名字，心情發生了變化。再等一等吧，今後時間總是有的。自己的思路再經過嚴密地推敲后講也不遲。

偵查總部解散後轉入隨意偵查，破案工作往往就此陷入半停頓狀態，如果警探本人沒有相當的熱情，偵查工作就難以繼續下去。

「在保險公司里當跑街的，總也抬不起頭來。」

「好快啊！」今西呷了一口酒，眼睛眯著。

今西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講出來，講的過程中也許會喚起新的聰明才智。但是，剛剛飲起酒來，似乎還沒有達到那樣的興緻。他又打算改日再向吉村和盤托出。

「可不是嗎。當時，滿以為有把握，精神抖擻地去了。正好是盛夏的時候。不過，今後恐怕再也不會到那種深山裡去了。干我們這行的，總免不了要到意想不到的地方去的。」他們說著走到了陸橋旁邊。

實際上，在從國外搞引進的東西時，把外國作品作為範本，這是很自然的事。這無損於和賀英良的名譽。十九世紀前期的繪畫不都是仿效塞尚嗎？飛鳥（日本美術開始時代（552-645年））中期的繪畫又何嘗不是模仿隋唐呢？所以，音樂也無法從這種命定的原始模仿中擺脫出來。問題在於消化得如何，是不是能從中創造出獨特的東西來。

「吉村君，讓你看樣好東西。」

「那還用說嗎，」吉村脫口答道：「捧得夠高了。」

「是啊，那是在快近六月的時候去的。」

今西轉身問吉村：「怎麼樣？」然後壓低噪音說，「調車場那件事，還沒進展嗎？」

「好，正好。喝得滿舒服，走吧。」

「今年夏天，我去過這種算盤的產地，在那裡認識了一個人。這次就是他寄給我的。」今西解釋。

和賀英良的藝術，自他專心致力於前衛音樂以來，時間不滿兩年。但是回顧一下，我們不能不為他的成長速度而感到震驚。正當我們對他的各個作品感到陶醉時，他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間成長起來。和賀英良一步一個腳印，扎紮實實地擺脫了西歐的影響，開創出他自己所特有的風格。對於這種新型藝術，醉心的追隨者蜂擁而至，但是他們中的任何人也無法比得上和賀的精深造詣。時間雖然不長，但當我們把它作為一段歷史來觀察時，自然會對他的成就感到吃驚。我期望他依靠自己經過不懈努力而積累起來的豐富才智，取得進一步的飛躍！」

確如今西所言ｒｅaｄ•9９cｓｗ•ｃoｍ，近期俳句簿一直空空的。這倒並不全是因為到處奔波忙於破案，實質也確實缺乏吟詩作句的情趣。

「好久不見了！」

在角落裡，吉村笑著舉起手喊道：「這兒，這兒！」今西走過去和吉村並肩坐下。

X、成瀨理惠子和關川間關係這條線尚未暴露。成瀨理惠子是寫下失戀的文章后自殺的，但她的自殺，似乎並不完全是由於失戀的打擊，多半是因她幫助兇犯受了道德的譴責，也許二者兼而有之。

「毫無進展，我一直在抽空調查。」

在這種場合本來不想談它，但是一見吉村就禁不住問了起來。吉村慢慢地搖了搖頭。

「同今西先生去東北到現在已經五個月了。」吉村開口說。

「是啊，不過從內容上看，好象是對和賀近期的工作所作的綜合性評論，因而會格外給他增加光彩。」吉村說得似乎深懂其中之味。

「對方是不是又想起了什麼呢？」

「啊，是龜嵩算盤哩！」吉村望著商標說。

不過，三蒲惠美子死時，關川沒有在家。這一點已從在關川家幫助料理家務的中村豐那裡得到了證實。

「以前我讀過這位關川重雄評論和賀英良的文章，批評得很尖刻。」

「到底是鄉下人誠實。」

「啊，在一點一點地搞。可是，和你一樣，進展不大。」

相隔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雖說對方是個晚輩，但久不相見，總不免有些想念。而且，現在正是動腦筋動得頭痛的時候，借這位年輕警探，似乎也可以得到某種解脫。

她離開今西住在川口的妹妹家時，已經是午後很晚了。到達祖師谷久保田先生的新住處。據說是八點鐘左右。當然，這是久保田家的人，根據搬運行李的汽午：聲來判斷惠美子是那個時候到達的。

今西把放在一邊的外衣拉過來。「你來看，」說著從衣袋裡取出裝在盒裡的算盤。

「今西先生，您怎麼樣？」吉村問道。

「那時侯，今西先生到出雲去，勁頭可真足。」

「啊，以前聽你講到過。」吉村點點頭。

「出雲，也就是島根縣的內地。是在深山裡吶。」

「今西先生還在兢兢業業地調查那起案件吧？現在是不是碰到小障礙了？」

今西把算盤又裝進衣袋裡，和吉村一起走出小吃店。

於是，今西暫做如下設想：

但是今天的和賀英良，發表了多種獨具一格的作品，已經擺脫了直譯的藩籬，成為真正的創作者。當然，就其作品來說，尚有不足之處，我們也感到不滿。事實上，我本人就曾對他的作品做過相當辛辣的批評。

「不，是我見到的那位名叫桐原的老人，說是他兒子工廠製造的，贈給我了。」

這位宮田猝死的地方是在荒涼的世田谷區粕谷町XX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