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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 第三章

第三章

(到琵琶湖了。)
(請在這裏等一下,我進公寓找到他的房間,然後巧妙地引他到這兒來。請你仔細看看他的臉。不論是不是他。請你都不要露聲色。他和我站著說完話就會回公寓的。如果他是你記得的那人,我們就立即去報告警察。
旁邊的偵探對部長說:「浜田是溫泉津的前八站。」
石岡貞三郎的自述
「火車開到什麼地方?」
參觀過釋迦堂、琉璃堂后,便又登上寂靜的山路。
「怎麼也記不住了,請您原諒。」我汗流夾背的向他們告辭。
大多與我的印象截然不同。但也有覺得輪廓像這張,眉毛像那張。不過,我的記憶靠不祝結果,越看越胡塗,頭腦發昏了。
我們邊走邊欣賞點綴在杉木林中的紅漆建築物。在這附近的飲食店買兩瓶汽水或是桔汁的飲料,並借兩個杯子,又接著向上攀登。
偵察部長一個勁兒的說:「這是一些前科罪犯的照片,你把其中模樣相像的挑出來。比如說,輪廓是這種樣子、髮型像這張像片、額頭像這個、眉毛像這個、鼻子像這張、嘴唇這個樣子,下巴是這個。就是這樣,把這些像片看下去,或許能想出來。仔細看,不要著急,慢慢考慮吧。」
「初花酒店的宮子,你也是知道的。現在島根縣邇摩郡溫泉津深處的山林中發現了一具幾乎變成白骨的屍體。根據遺物可斷定是宮子,鑒定后認為是他殺。所以,想要向你詢問一些情況。聽說你在山陰線的火車上見過宮子?」一個叫田村的偵察部長問道。
那天,我去津田看望朋友回來,坐上擁擠的大車。車上都是些出去採購的人。我撥開人群走到裏面,就明顯有人叫:「石岡先生」是個女人的聲音。會是誰呢?原來是八幡初花酒店的宮子。我經常去那個酒店,所以和宮子很熟。她長著一張圓臉,招人喜愛。說實在話,我對她並不是沒有一點兒意思。
呀了這話,我嘆了一口氣。
「你對那孩子有過好九-九-藏-書感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她和誰都沒打過招呼,就忽然失蹤了。以前,她也經常在外面過夜,所以想大概是遇見了合適的人。可也不該連聲都不吭就走啊不過,也有些奇怪,她沒帶走行李。所以,這裏的老闆娘說,那孩子大概會滿不在乎、厚著臉皮跑回來的。可是,在這大忙的時候甩手不幹,也有點太過分了。」
就這樣,終於讓我回家了,那天晚上,躺在被窩裡,自然是什麼都沒想出來。
讀完這封信,更是大吃一驚,因為我認識九年前殺害宮子的兇手,所以對方叫我去京都當面對證。這個自稱是宮子親戚的人像是從哪兒聽說我當時在火車上見過那個與宮子同行的人。
現在,就只等著他從九州來。
這個人自稱是宮子的親戚。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殺害宮子的嫌疑犯的。不過,時至今日才找到那人,大概也是緣份吧。他或許需要一個證人,所以才叫我看看是不是當時的那個人。
偵察部長專心傾聽,問道:「那是什麼時候?還記得日期嗎?」
(真不錯。)
「哎,是嗎?什麼時候?」
他留在原地。我走進公寓,並沒敲任何一扇門,就走了出來。石岡貞三郎一定還站在原地,顯出幾分不安的緊張神情。
石岡貞三郎果然能按這封信的要求到這裏來嗎?在我看來幾乎不成問題,他必定來!我相信這點就像相信既成事實一樣。
以後回到八幡,我經常去初花酒店,但不見宮子的蹤影。想她已經辭退這裏的工作了,便問其他女招待。
(您辛苦了,從老遠來,實在感謝。)
據報紙報道,似乎對宮子被害事件也搜查過一陣,但最後好像搞不出眉目來,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我這麼一說,他也會同意。
我們完全消除了隔閡。到山上的車站后,我們沿著蜿蜒在樹叢中的小路朝大殿的方向走。他可能在這裏向我提出問題。
於是,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一會兒,九*九*藏*書其他女招待也圍上來,探著身子問:「宮子竟然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到底去哪兒了?哎,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兒?是個美男子吧?」但是,我卻被她們問住了。我當時曾看過那人的臉,可現在記不清了。
(好看吧。)
我有點尷尬,不如說,還摻雜著嫉妒的心情。那以後就不太想開口了。因為車到浜田站,臨下車的,我說了幾句應酬話:「回八幡后,我還去呢。」
我想這樣的程序沒有問題,但以防出現什麼漏洞,還是應該反覆推敲。最要緊的是讓他信任我梅谷利一。這樣他就會像一隻馴服的小羊被我誘到比睿山幽靜的山谷中來。旅遊區的這種游山氣氛,不容他懷疑,即便有人看見了,也不會起疑心。
我做夢也沒想到,那是和宮子的最後一次見面。
我想這準是初花酒店的女招待說出去的。但這事也不必隱瞞,就如實地交待了經過。
(就是那兒,那人就住在那所公寓里。)我手指公寓銳。那時,石岡貞三郎的濃眉會微微搐動,緊張起來吧。
偵探們都露出一種非常遺憾的神色。
(喂,是梅谷先生吧!)
但這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我的確見過那人的臉。但是,現在問起他是什麼模樣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前些時候,初花酒店的女招待打聽時也是這種情況。現在,就是警察詢問,也還是記不起來。
(這上面有個黑谷青龍寺。走到那裡就回頭吧。時間正好來得及。)我這樣說明。越走越使人失去警戒心。杉樹和檜樹林密密地布滿了山坡。
從那以後過了幾個月。突然,來了個警察,說是有事要問,要我去警察局。我一路上想,到底是什麼事呢。到那裡才知道,原來是宮子被害的事。
收到一封奇怪的信。是一個叫梅谷利一的陌生人寫來的。拆開這封挂號信一看,裏面有四千日元的支票,著實嚇了一跳。
「不,旁邊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https://read.99csw.com
女招待的眼睛發亮了。
我說道。
噢,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個男人和她一道。宮子和那男人的腳下,各有一半桔子皮。這說明兩個人分吃了一個在附近買的桔子。
是的,那時我從八幡回老家島根縣的鄉下,正是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的時候。我回家,就是想美美的吃上幾頓鄉下的白米飯。
(去西塔看看吧,就在那邊。)
怎麼辦呢?寄來的四千日元匯款成了我的負擔。如果不寄錢來,也就不管它了。
而且,在這種地方碰見八幡的宮子,我覺得意外,就問道:「哎,宮子嗎,真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你去那兒?」宮子興高采烈地回答道:「去溫泉呀。島根縣物資豐富,打算回去時採購些東西。」
(你怎麼知道住在那所公寓的人就是殺害宮子的兇手呢?)對於這個問題,我會列舉很多聽起來滿有道理的證據。
於是倆人乘上電纜車。琵琶湖很快地落在腳下。視野廣闊起來。湖對面消失在霧靄中。
他問道。濃眉、大眼,就是石岡貞三郎。他會老老實實的這樣說,坐昨晚火車從九州來,今早到的。我戴著帽子和眼睛,而且在臉上還做了點手腳,所以他認不出我就是「當時的那個人」
這用不著費力。他一一聽信我的話,毫不懷疑。
可沒想到現在這封信,又把九年前的那件事以這種形式帶到我的面前。他讓我看看那個可疑的人,還特意要到京都去看。
到坂本了。下了車走上通往日吉神社的上坡路時,看得見右面那座白色公寓。
(聽他妻子說是出去了。因為身體不太舒服。看病去了。他請假也是這個緣故。去京都看病,兩個小時就能回來。我們等著吧。)九州的來客一定同意我這番話。我又說道:怎麼樣?在這種地方呆兩個小時,太無聊了。去登比睿山吧。那裡還有電纜車呢。你去過延歷寺嗎?他大概會說:沒有。即使去過一、兩次,也不會拒絕吧。
九_九_藏_書「不錯。」部長微笑著問道:「可你還記得那人的樣子嗎?」這對警察來說是個重要問題。因為那人是兇手,看來是確定無疑的了。
「這事怎麼說呢,宮子她出走了。」
這個九州人把頭伸到窗口,感嘆道。
她為了去溫泉,以至老遠地跑到這個地方來,真是有興緻。我正這樣想著,忽然發現和宮子並排還坐著一個男人,他好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臉朝車窗在吸煙。
「咳,是……」
「你好好看看這個。」
「宮子和那個人說過話嗎?」
「我見過宮子。和一個像是情夫的人在一起,在山陰線的火車上。」
從那以後,警察又來過多次,問道:「您么樣?清楚了?想起來了?」但終於失望,最後不來找我了。
乘昨晚的火車回了一次東京。身體被火車搖晃著,而心裏就像一場戲公演前綵排一樣,反覆考慮著:我的計劃難道沒有漏洞嗎?幹起來不會出問題吧。
首先,那天下午兩點半,我將來到京都車站候車室。於是一個等侯在那裡的人看見我的便帽就站起來。然後,大概就會出現下面的情況。
××日
一會兒就到了大殿。
然後迴轉頭來,望著我。「那時,宮子是一個人嗎?」
九年前的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記不起那個人的模樣了。到現在如果再見到那人,更不可能認出來。
我說著,就離開山路走進樹叢中,在草地上坐下來。然後拔出飲料瓶塞,將液體倒入杯子里給他喝。自己也打開一瓶喝起來。這個順序怎麼樣?在杯中放入氰化鉀,是無論怎樣短的一瞬間都能辦到的。這種機會,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這人沒寫住址,寫的是旅行中的落腳點,退也退不了,回信也沒法寫。而且,他指定的時間也就要到了。
(不巧,他不在家。)
「戴不戴眼鏡?」
但是要說完全不記得也不合適。總應該有點模糊的形象留在記憶的某個地方。的確是親眼所見,不應沒有印象。可奇怪的是想不起來。
九-九-藏-書把見面的場所選在京都車站侯車室,是因為在其他地方或許會引起對方的警惕。戴便帽和眼鏡,自然是為了借做記號而隱瞞其面目。在這種場合,我打算更巧妙的將模樣改裝得使人認不出來。
化了裝的我向他道謝。
「沒有。不過知道他們是一起的。有跡象表明他們兩人分吃了一個桔子。而且,在我和宮子說話時,那個男的一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面向車窗。那時候,帶著女伴的男人就是這樣。」
「咳……」
我在京都車站前郵局的窗口把這封附有四千日元支票的信用挂號寄出。與此同時,我意識到一場以終生為賭注的賭博,就在這一瞬間開始了。
「哎,問你什麼都拿不準。」女人們捅著我。
「我從看見津田車站上車,到浜田下車,所以就在這區間。」
(那麼。我們就去看那人吧。可是,剛才我打聽了一下情況,聽說他今天休息。不過請放心。我已打聽到他的地址。稍遠一些,您能去嗎?)我接著問,怎麼樣?在坂本。從這裏坐電車,用不了一小時。石岡貞郎回答說:那麼,我們一起去吧。於是乘上去大津的電車。
時間過得真快。從那以後,已經過去九年了。
他跟著走來。從這一帶開始,便很少有其他遊客,只有我們兩個在漫步。
(啊,真漂亮。)
(就在這裏休息吧,有點累了。)
「怎麼也想不起來嗎」?警察問了幾次。「記不清了。」我搔著頭回答。警察拿來很多人的照片。
「長臉?還是圓臉?」
「啊,六月十五日回的老家,我想大概是過了三、四天的樣子,所以是十八或十九日了。」
在浜大津換車。電車在湖濱賓士。
「咳……」
田村部長也顯出無論如何不甘心的樣子說;「那麼,今天回去好好想一想,說不定今晚睡夢中能想起來。」
部長環視了一下其他偵探,點頭說,「大體符合,一定是這種情況。」
我一張一張的翻看著這些頭像。
「是白臉,還是和你一樣的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