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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 第十一節

寒流

第十一節

「自己想想看,為什麼讓我出洋相!」福光仍不停的罵著。
沖野興沖沖地趕來,卻被福光罵混蛋,因為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茫然地看著福光怒髮衝冠的臉孔,過了一會兒,才恢復冷靜地說:
面子?沖野想本來這是我和福光先生之間的事,他的面子是在什麼地方丟盡的呢?他為了我到處去核實真相,對這份苦勞我應該有相當的酬謝才是。沖野在思考時臉上的表情也在變,這一切看在福光的眼裡,又生氣地罵著:「喂!你在裝傻嗎?我被桑山常務董事譏笑,說象我這種社會經歷的人,也會上你這種毛頭小夥子的當,沖野君,對這種情況爾能彌補我嗎?」
這時沖野漸漸安定下來,好象福光是在很遠的地方怒號一樣,懷著強烈的不安感,好象自己的腳都會搖動一般,不過還是問道:「福光先生。」沖野的話聲有點顫抖。
「喂!沖野君不要裝傻好不好!」
沖野也不知道自己在喊叫些什麼,反正,是從這個辦公室衝出來的,蹣跚地在人行道上走著,愈想愈氣,好象這個社會上的所有人都要欺騙沖野我這個人似的。
福光反駁沖野作如下解釋:「我和桑山見面確認報告的內容有什麼用?我是事先查證后才好辦事,否則我在股東總會上當著眾多人發表更丟我的臉,說不定人家還會認為我是神經病,把三十年來的名譽栽在你手裡,以後我還在社會上怎麼做人?」福光喜太郎好象很不滿地看看沖野而說,然後,又滿臉怒容地說:
「你還好意思問怎麼回事!」福光喜太郎將沖野說的話複述一遍又說:
「喔!你要找伊牟田博助先生嗎?」事務員緩慢地問著,好象覺得有點奇怪的樣子。
「請你說清楚好嗎?今天你一直罵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氣什麼?」
第一次在這個地方下車的時候是晚上,可是,也許今天是白天的關係吧!映在眼前的這家偵探社的建築物,顯得很簡陋,沖野走進去時,辦公室里有四五位男職員正在辦公,沖野環視了一下辦公室,可是九_九_藏_書,卻看不到伊牟田博助,正要問的時候,有一位年輕的職員已經走到沖野的面前,兩手放在櫃檯上說:
沖野心想福光可能帶著我給他的資料去見桑山,想勒索一筆錢。作為堵嘴費,與其在股東總會上大吵大鬧,不如暗中讓桑山也知道,讓桑山拿出大紅包,才是上策。而當福光拿出資料給桑山看時,桑山就指出資料全是假的,因此福光既未揩到油又丟盡了臉,才惱怒地到我這裏來把怨氣發泄在沖野身上。沖野看出福光的作為後說:「不要說傻話好不好?」
「什麼?他辭職了?」沖野好象被笨重的東西打了腦袋一般,氣也氣不出來了。
沖野來東京的目的,當然是要來找秘密偵探社的伊牟田博助談判,想問他,那些報告書上所寫的事實真相,沖野回憶著,那麼時常眨眼睛而臉孔枯瘦的伊牟田博助,表面上,好象是個很善良的人,可是,萬萬想不到,竟然是做假情報的大欺詐者,他的作風確實太惡劣了。
沖野很吃驚,為什麼福光今天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還是摸不著頭緒。
「福光先生啊,」沖野一郎有所感觸般地對喜太郎點著頭說:「經您指教,我終於了解真相,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被伊牟田那傢伙給騙了,為了這件事連累了你,讓你丟臉,我在此向你道歉。」福光喜太郞眼睛轉了轉看著沖野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沖野君!」福光怒氣消了一半似的抿著嘴角皺著眉頭說:「你是受害者,被偵探社給騙了,你這麼說好象就沒有問題了。可我聽信你而丟盡了臉,你如何替我挽回呢?」
「噯!說啊!為了解決出醜的事,我今天才特地到這個鄉下宇都宮來要和你談個徹底,和你談判,你不要老是眨眼晴而不說話。」
「福光先生,」沖野有點口吃般地呼著:
「實在是愚弄人的東西。」福光吞了口水般說:「你以為資料上所說都是千真萬確的嗎?」福光說著把掉在沖野面前的信封撿起來,粗魯的把所有的東西倒在地上,那些報告和照https://read•99csw.com片都落在地上,然後從中隨便撿起一張報告在上面拍了拍說:「都是些假情報,可我一點也未發覺。結果經我調查,沒有一次是屬實的。例如:報告上記著,這一天晚九點起桑山在向島XX庄和前川奈|美小姐約會,但我了解到桑山在那天早上到大阪市主持分行會議,一直到夜間才結束,哪能回來約會呢?還有,他們在涉谷區某旅社開房間,男女共處一室做不倫的事情,時間是晚八點,而我調查結果,那時桑山在T大飯店參加客戶出席的懇談會,會大約開了兩個小時,散會吋已經很晚,然後桑山乘車規矩地回家。你給我這些亂七八槽的東西,作為罵人家挖苦人家的憑據,不是存心給我難堪嗎?難道我這樣講有什麼不對嗎?你給我說說!」
「什麼時候辭職的?」沖野憤怒地問。
付了一筆高昂的調查費給伊牟田,又送給福光喜太郎幾乎兩個月薪水的鈔票,這些錢,好象都丟進了大海一般,好像自己是一個很笨的人,到處被人詐欺金錢。
「客人請進。」
那女人好象打哈欠似的低聲應著「是」,然後放下夾菜的筷子,打開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提包。這女人不但不會安慰福光,反而象幫福光發脾氣似的。她拿出褐色大信封,沖野想和自己的預測絲毫不差。
福光喜太郎滿臉通紅地怒視著沖野,眼睛充血,露出紅絲,如此,大聲罵了之後,嘴唇還微微發抖。
現在他又跟著福光來,當福光大發雷霆時,她只注意桌子上的那些菜肴,當福光的頭上暴起青筋大罵大鬧時,也是一付沒看到沒聽到一般的表情。她的眼睛象想睡覺般的重著,當沖野看她時,還用筷子夾一塊肉丸放進口裡,對福光的叫罵聲無動於衷。
「客人有什麼事嗎?」
福光喜太郎還是怒視著沖野,眼睛閃閃發光,好象幾乎要衝過來一般,而他的眼睛還是充血般通紅。
對福光的說法,沖野現在不回答,因此,福光又說:
福光喜太郎象要觀察沖野的表情一般,視線不離沖野的臉九-九-藏-書孔,接到那個大信封時,稍微探頭看了一下裏面,然後把信封向沖野身上扔過去,信封碰在沖野的肩膀掉下來時,有幾張照片露在封口之處。
「讓我出洋相的就是這些東西」。福光又是大聲罵著,然後才回復到平常的聲調慢慢說:「沖野君,你把眼睛洗乾淨看看這些資料吧!實在荒唐,你還好意思拿來讓我去丟臉,難道我有和你過意不去的地方,你來戲弄我嗎?」
又是大聲地罵著。
「難道連照片都不可靠嗎?」福光象是早就料到沖野會如此提問似的,順手拿起一張用手狠狠打了幾下說:「照片上的人不是桑山,那位小姐也不是奈|美,是隨便請人來當替身的,只是化妝象那兩位男女而已。你看看照片上人的臉孔都不清楚。」說完露出奇妙的微笑。
為了調查桑山之事付了很多調查費給伊牟田,收了沖野調查費的伊牟田當天就表示要去中禪壽遊覽,他走出分行時還哼著歌。
「好吧?」福光睜大眼斷怒視著沖野,然後又看了看身旁的女人說:「喂,你把那個東西拿出來。」
「沖野君,即使沒有這麼做,我也在桑山常務董事的面前出醜了,他和我談話之後,還笑我,說我老了,他是很狡猾的人,一定會到處宣揚這件事,這種效果和在股東總會上出洋相的效果差不多,說起來,都是你惹起的,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福光喜太郎說完之後,握起拳頭,打了桌子幾下,這使得桌子上的碗盤跳動著,而發出鏗鏘的聲音,然而,那位女人,還是埋著頭,津津有味地吃燒烤的鯛魚。
沖野一郎特地到東京,他是打電話請假的,理由是感冒,在家裡,他的太太還是以冷眼相待,因此,對這個案件的內容,沖野絲毫未向太太透露,太太看到自己的丈夫,這幾天的行動不大一樣,反而心裏有痛苦的感覺。
「你早一點來就好了,他前天才離開我們公司,而且,並沒有告訴我們到哪裡去了,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呢?」
「荒唐?」沖野滿臉通紅,不知該從何說起,現在怎麼給他解釋清九_九_藏_書楚呢!
信封里裝的桑山常務董事和奈|美小姐之間事情資料,是秘密偵探社的伊牟田送來的,上次沖野把這些資料交給福光喜太郎,今天福光一來便一直罵到現在,從他發脾氣的口氣看,沖野想問題一定出在這些資料上。果然不出所料,拿出來的就是偵探社搞的資料。
「是的,我要找你們公司的伊牟田博助。」沖野說話時,幾乎要罵出來似的。
「他已經辭職,不在這裏了。」
沖野說著,看看福光喜太郎,同時也看了他身旁的那位女人,沖野並不期待這位女人來緩和福光的怒氣,可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確實令沖野很不悅。按照一般的常理而言,自己的先生和別人吵架,或罵別人時,縱使不是真心的,表面也應該說一些好話,或打圓場,哪裡有這種女人,好象是三不管,而且,上一次沖野請福光吃飯時,這位女人也跟福光來,和沖野並不陌生,可是,現在就象是個耳聾口啞的女人。
這位職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沖野。
「老實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你一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大罵著,也不說原因,請你冷靜一下,把事情說清楚,我到底讓你出了什麼洋相?」
「沖野君,過去我太相信你了,這怪我粗心大意,這是我一生的一大失策。」福光喜太郎又回復大聲罵道:「你提供的資料都是假的,讓我拿這些假資料去出面罵人,結果丟盡我的臉,你如何才能挽回我的面子?」
沖野聽到福光這句話時,當時無言以答。可過了一會兒想到福光在桑山面前受盡恥辱,這從何說起呢。沖野一郎從另一個角度來衡量此事,明白福光喜太郎單獨去拜訪過桑山。
既然伊牟田已被收買,當然給我的報告內容都是假的,連照片也同樣,那個老狐狸桑山,也許已猜出沖野的意圖,而使出收買的手段,現在桑山也許正在暗地裡露出勝利的笑容而嘲笑我吧!這樣一想,沖野不由又有一股怒氣湧出。
「你讓我出洋相。」
原來和福光之間計劃和約束是在股東的會議上,由福光來揭發九九藏書桑山的醜聞的,並在大家面前公開他的不正常融資,以這些來打擊桑山讓他丟臉而下台的。
「到底怎麼回事!」
「伊牟田君在嗎?」沖野面無笑容,帶著發怒的聲音說。
「我從前不曾在別人的面前象這次這樣丑。我在社會上做這些事已有三十多年經驗了,今天卻栽在你這個小子手裡,丟盡我的臉了。」
「喔,福光先生。」沖野一郎聲調軟弱地說:「你說資料荒唐,記錄都是假的?可我是請秘密偵探社調查的,對方是吃這種飯的人,可以說是專家,他們提供的調查結果,怎能說是荒唐?」
看到沖野默默不語,因此,又問:
計程車就在那幢掛著偵探社招牌的建築物前停車,沖野下了車。
這時沖野的腦子清醒了,心想福光不等董事開會就先去和桑山見面,這是什麼意思?沖野想到福光此作法嘴唇發抖地說:「福光先生,你的作法與我們事先約定的不同。」又更仔細地說:「本來我你談好在開股東總會時才責備桑山常務董事,可聽你說,你已經先與桑山見過面,我實在不了解你的用意何在?」
沖野看著不斷怒罵的福光,臉上逐漸變得蒼白,心裏想福光氣得要命。也許真如他所講那些報告內容都是捏造的。因此沖野不由得想起那枯瘦臉的伊牟田博助,愈想愈覺得伊牟田的眼光中充滿著欺詐,這傢伙心術不正,可很快又想到,即便報告內容是假的,那麼那些照片呢?應該是鐵證才對。
聽他一說,沖野大為吃驚,以前沖野看到照片肘也曾有過這些想法,五吋照片中,沒有一張有桑山和奈|美小姐清晰的面孔,不過當時被伊牟田的解釋所迷住了。他說因為在暗中偷|拍,不敢使用閃光燈,因此只可能是這種結果。此時沖野覺得自己被伊牟田欺騙了,中了他的圈套,回想起第一次看見伊牟田時,就覺得以他穿著、說話表情而言,象是不大光明的人。這種人開始時也許是按沖野的要求認真調查桑山與奈|美小姐之間的情愛證據、然而在半途中也許為桑山所發現,結果被桑山用高額的鈔票所收買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