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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聲記 第九章

雙聲記

第九章

嘉一郎完全無視四周的氣氛,毫不在乎地說道。然後,又把視線一一轉到進藤和越水的臉上。
「到我家裡去?」
照這樣看,那男人分明是有了一半的殺機,才把町子從東京帶到輕井澤的。
「是啊!有事情要向府上的女電話員和領班打聽。」
「也到過淺草嗎?常去淺草嗎?」
福地嘉六向搜查隊長詢問。
錄音帶錄下的女人談話聲,並不是肯定判斷是下落不明的町子。原來的錄音,聲音很少;經過濾音器而擴大的聲音,又不大像真人的聲音。就算從談話的內容來說,那女人也並不一定是在威嚇之下,陷入了危險狀態。
嘉一郎聽了,就走到妻我等人的身邊。
「想是可以這樣想,不過,凡是我們可以照顧得到的地方,我們都要進行充分的搜查。」
嘉一郎突然發現,向妻我問道。
這時,汽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回頭一看,的士公司的福地嘉六,身著水色短袖襯衣,從汽車走下來。
但是,屍體是在聚音範圍之內挖掘出來的。那麼,兇手必然是在別的地方殺了人,把屍體抱到現在的地方,然後埋下去的。嘉一郎信口開河的話,反而給越水投下了一個新的疑問。
妻我沒有辦法,只好這樣回答。
妻我說道。接著,進藤和越水也向福地嘉六行禮;旁邊的警方人員,也向福地嘉六招呼。
「情況竟然是這樣的?」
「電話?」
連身衣裙和底衫都被現場的土和草沾髒了。底衫整齊,沒有暴行的痕迹。不過,時日已久,而且開始腐爛,在解剖上加以證明,則有困難。還有,腳上沒有穿鞋,大概不是自己脫掉的,可能是在跌倒時飛走的。
「是呀,如果沒有聽到錄音,另當別論。不過,雖然聽著並不一定像町子,也要向警方報案才好,其後的問題,也不會有麻煩了。可是……」進藤說道。
「首先要問死者是如何來到此地的,輕井澤車站和中輕車站都說,日子隔離了許久,無法判斷是否有這樣一個女人下車。也調查過旅館,死者並沒有下榻旅館。我們又向輕井澤附近溫泉查詢,上山田溫泉和伊香溫泉都說沒有見過此人。後來又考慮到水上,草津,四萬等等溫泉,它們還沒有答覆。」警官說道。
「總而言之,既然分不清是不是町子,要向警方報案才好。」
「結果,你們想聽的鳥叫聲反而成了障礙。」
「既然是常見面很熟的人,從錄音的聲音,應該聽得出來是不是她的聲音。」
說時,臉上帶著難以思議的表情。
「我們也到處詢問,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目擊者出來表示見過她。因此,死者多半是在六月十九號當天同兇手一起來到此地的。」搜查隊長回答。
「那麼,就請上車吧。我是去別的地方;不過,並不繞太多的路。」
「是啊,希望能助一臂之力。」妻我說道。
「我想到你府上去一次,如果你的車子是去那個方向,我搭一次便車。」
嘉一郎一邊開車,一邊問他。
「漂亮嗎?」
「也許可以說是健美吧!」
越水似乎是在進行解釋。
「為什麼,我們在那裡坐聽野鳥的叫聲,而町子偏偏跑到那地方去,在聚音器前經過。這種偶然的事情,好像是老天爺在故意安排。」
「還不能那麼快!這是個相當棘手的案子。離著被殺的日子,時間太長了。」
「那就很難思議了!」
「也跟女人的聲音一樣,聽不出來。」
越水坐上紅色跑車的助手位。嘉一郎勸他坐後面的座位;可是,越水還有話想問嘉一郎。
「這一次,是為了這件案子才來的吧?」
「完全想像不到的事。……啊,上一次我們來,多承你照顧。」
越水追在嘉一郎的後面。
嘉一郎突然對這件事發生了興趣。
「那麼,現在已經著手搜查了嗎?」越水問道。
這時,一輛紅色跑車在路上出現了,轉眼間,停在別墅面前。從司機座位上走下來的,是衣著講究、身穿橫條襯衣的福地嘉六的兒子嘉一郎。他邁著大步,向這邊走來。
輕井澤警察分局的副局長和偵緝主任出來向他們致謝。
嘉一郎自說自贊,後來才發現,周圍的人並沒多大的反應。
「壞事?什麼事?」原澤問道。
從長野縣警察局來的警官苦著臉說道。
說到此處,偵緝主任的臉上籠罩陰影。
八月的一個夏日下午,九_九_藏_書「藤村別墅」以東約三百米的落葉松樹林下面,掘出了被埋的町子的腐爛屍體。
對方的男人是誰呢?大家不知道。也許是常到「青河」酒吧的客人。也許是根本沒有去過那間酒吧的人。但是,不論是去過或沒有去過,因為聲音經過了過濾和放大,與原來的聲音完全不同,無從辨別。以女人聲音來說,就算猜到是町子,聽起來還是又像又不像她的聲音。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說完,就轉身要走。
胃裡的食物已經腐爛不堪,不能細加分析,但消化程度大概是食后四五小時。吃的是普通的日本餐,但副食品是什麼,也無法正確判斷。
警署接受了四個人的報告,研究了錄音帶,表示願意積極搜查。
「那天晚上,聽說你們在別墅裏面,一邊給野鳥的叫聲錄音,一邊聯句。我爸爸說的。」嘉一郎又說道。
「這種事情是常有的。客人同吧女有了愛情關係,這是不能深入認真的。」嘉一郎重新開口。
越水嘴裏說著,心中卻想,是啊,是應該把那一次的聯句拿出來重新看一看。是什麼理由應該看看,自己也不知道。不過,總是有這種直覺。這種感覺,有時在事後知道,是頗為正確的。
「一點也聽不出來。你接朋友的電話時,也會覺得與原來的聲音不同。而且,錄的聲音很小。」
福地嘉六還幽默地說道。這一次發現兇案,是因為他提倡給野鳥錄音,於是,他免不了向警方吹噓一番。
町子如果不答應分手,說不定,那男人就要當場把她幹掉;就是起了殺機,他才在那麼深黑的黑的夜裡把她帶到樹林中去。所以,町子的屍體很可能就埋在那片森林的土下——說到這裏,任何人都會生出這種想像。
「剛才提到,」越水說道,「死者並沒有住在輕井澤的旅館,也沒有住在別墅。而是當天從東京乘火車或汽車來到此地的。因此,也就無須到別的溫泉旅館去調查了,那是白費工夫。因為,町子一直到十八號夜晚,還到『青河』酒吧上班呢!」
「所以,無論如何,要先將死者的來往關係調查清楚才行。」
輕井澤警察分局的偵緝主任對他們說,長野縣來的搜查隊長,已經到了現場,現在可以去看一看,於是,用汽車送他們前往。
雜草之中,發現了有掘土后又掩埋的痕迹。當地警方於是挖掘該處。還沒有挖到一米深的地方,就發現了女屍的雙腳。
「那麼,我失陪了。」
「算不上漂亮,可是在那個酒吧里,相當會招呼客人。」
「而且,由野鳥的錄音來揭發罪案,這種事實在少見。直到現在,還沒有過這樣的案例。感謝你們的幫忙。」分局長紅著臉說道。
「據警察說,錄音的談話內容是關於男女兩人分手的事,是不是?」他問道。
附近夏草叢生。事後發生已過四十余天,有沒有偃草的痕迹來證明是否曾有打鬥,就很難判斷了。從雜草的樣子來看,也很難判斷是否有人走過。這地方離著小徑很遠,就算是散步,也很少有人到這裏來。
「是啊,從這一點來說,絕對安全。」
「多虧了你們幫忙,才能揭發這件案子。」
越水說道。提議把錄音帶交給警方的,越水是頭一個。所以,這時他也代替另外三人發言了。
「不錯,原澤先生跟我一起回家之後,就從他自己的行李裏面取出了『歲時記』。我記得,他馬上就走了;對了,對了,那時候,他曾經給不知道什麼地方打過一次電話。」
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嘉六向警方人員致意。
「上一次我們來,多承你照顧。」
可是,假定第一對情侶的女人聲音是町子,她在當時無論出了什麼樣的變故,都不會與現在在場的這四個人有關係。至少,那男人的聲音就不會是在場的這四個人,而是另外的人。那天晚上,一直到天亮,他們都守在別墅里錄音,沒有離開一步。四個人都有百分之百的不在事故現場的證據。單以那天晚上來說,四個人都是清白的。
「我是說,假如這個談話聲同犯罪並沒有關係,町子只是同別的男人到輕井澤來,住在哪一家旅館里,後來,同那男人一起出來散步,正走到我們的聚音器前面。町子自以為避人耳目,特地選擇了一個夜間非常寂靜的場所,read•99csw.com誰曉得人算不如天算!」
「那捲錄音帶,你也聽過了嗎?」
嘉一郎用手推了一下太陽眼鏡。
「難以思議!難以思議!」
為末警官問道。
「町子會有這樣不願放手的男人嗎?」
嘉一郎問時,饒有興趣。
警方立即同長野縣警察局進行聯絡,按照四個人所說的地方進行搜索。
他輕輕點頭,滿面笑容,向他們致意。
「府上的電話,也有直通線嗎?」
看來,為末課長已經斷定那聲音是町子。
越水問他。他先說明,第一次談話聲大概就是町子的聲音,然後指道:
妻我和進藤聽了這話,神情馬上一怔,後來,他們就更加顯得忐忑不寧。
越水等四個人鑒於町子失蹤,把錄音帶提交給下谷警察局的時候,實際上,當地警察局並不對他們表示多大興趣。
為末警官也向從東京來的三個證人致謝。
他說得不錯。實際上,四個人都可以證明,當兇案發生時,不在現場。四個人都是從晚上七點鐘左右開始,直到天亮,一步不離地留在「藤村別墅」裏面。只要大家不被認為是串通的同謀犯,就不會有殺人的嫌疑。嘉一郎也許是單純地根據這一點,向大家祝福。越水認為,他說這句話,大概並不是由於已經知道了町子與其他幾位有關係,而故意加以諷刺。
妻我和進藤的面色則有些頹喪。越水心想,這兩個人,以及留在東京沒有來的原澤,都和町子有染,如果要搜查町子的身世和關係,一定會搜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他們的心裏有些畏懼。想到這裏,越水覺得他們頗為可憐。
偵緝主任也向他們行禮,然後,向他們說明,分局已經設立了專案小組,由局長親任組長,由長野縣的偵緝第一課課長出任搜查隊長。
「說得不錯,剛才,的士公司的福地先生已經來過這裏,向我說明當天的事,同你所說的完全相同。」為末警官擦著汗水說道。
「錄音器放在別墅里。」
「原澤今天正巧有事,留在東京沒有來。」
「那麼,是哪一家酒吧?」越水有了興趣。
「你們借給下谷警察局以後,他們又轉借我們,大家都聽過了。原來的錄音帶,過濾放大以後的錄音帶……放大以後的聲音,音質是完全不同;不過,聽那談話的內容,似乎是那男人嫌厭那女人,女方卻無論如何不願分手,於是,引起對方起了殺機。尤其是女方最後那一聲呼喚,好像是男方有了粗暴的動作。」
「可是,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死者町子的聲音,還沒有判斷出來吧?」妻我問道。
「我聽說你們錄音的事了。這倒很有意思。如果這件殺人案就如此這般地破了案,倒真和小說一樣。」
嘉一郎沒有回答這句話。這時,正巧碰上汽車要轉一個大彎。
「不常去,也有時去玩一玩。」
其中一個人同偵緝主任談了幾句。那就是長野縣警察局派來的搜查第一課課長,這一次擔任搜查隊長的職務。這個警官姓為末。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不是壞事。」越水說道。
越水說完,福地嘉六望著越水說:
那是八月二日的事。屍體穿的是紅花連身衣裙。由於土地乾燥,死後已達四十多天,衣服還大致保持原狀。在比較上,屍體也沒有太腐爛。頸部有一條深深的繩印,分明是勒死。
「那是一定。」嘉一郎點頭。
「現在就想請教了,你們設置聚音器的地方,是在哪裡?」
越水說了出來。其他三個人的樣子,似乎是本來已經預期如此,但越水不說,他們也不願開口。
「是啊!跟酒女有愛情關係,就不知道要捲入什麼災難裡邊。你也時常到東京去,喝酒的地方,是銀座後街的酒吧嗎?」越水向嘉一郎問道。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問電話總機的女電話員或者男領班,可以查得出來。」
町子這種性格,是素為人知的。她對於另外的男人也莫不如此,都是金錢第一。她正拚命存錢。身體如何,一概不在考慮之內。如果說,町子真是偶然進入錄音範圍的那個女人,越水反而感到意外。
妻我、越水、進藤三個人向四周張望,發現了那株樹木。那棵樹離著警察現在站的掘出屍體的現場,直線距離大約是一百米。
「古時候有這樣的話,有些案子比小說還離奇。……喂,兇手和死者,是不九*九*藏*書是在那個方向散步?」
「完全無從猜測是誰。」
「那麼,就一定請你查問一下。不過,請你對原澤及另外的兩名朋友都不要講,絕對保持秘密。不,我並不是對於原澤有什麼特別的看法,我是想對這件案子,稍微做一些調查工作。」
「那一帶酒吧多得很。『青河』酒吧是在千草街,離著遠一些。而且,那條街上,只有它一家。所以,那地方很靜,適宜我們這批上了年紀的人。」
越水把福地嘉六肩膊輕拍了幾下,然後帶著他向外走了七八步。
「據警察說,身材不錯。」
「會不會住在別墅呢?」妻我猛然發問。
「聽說錄音時,有兩次男女談話的聲音,中間停止了四十分鐘。……既然如此,也許兇手並沒有在那時把死者殺掉,而是第二次談話以後才動手殺人的。所以,殺人的現場並不一定是在那棵樹下,走了相當一段距離以後才動手,也未可知。」
「被殺的人,是你們常去喝酒的淺草一家酒吧的吧女?」
「我對你說了,千萬不要對別人提起。」越水滿臉嚴肅,對他說道。
「照看,男人早就提出來要分,後來又特地選擇了輕井澤這個地方。在旅館里,周圍人多,談話不方便,就是再談下去,町子也不會馬上同意。於是他選擇了一個特別的地方,如果町子不答應……」
嘉一郎泛著微笑。
「是啊,因為太悶。我們對於野鳥,還沒有多大的興趣。」
「那是打給什麼地方的,知道嗎?」
「真的是十分吃驚。誰也不能想到,為了收聽野鳥叫聲的現場錄音,竟然變成了殺人現場的錄音。」
這時,屍體已經移到長野市,交由醫院解剖。八重子用手帕掩著鼻和口,看了死者的臉,馬上就說,不錯了,就是在她的酒吧工作的町子。
「福地先生聽了這件事,想必是大吃一驚吧!」越水問道。
「福地先生,等一等。」
解剖醫生推定,屍體已死四十天到五十天,可能是醫生已知她自六月十九號即下落不明,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不,更為重要的是,妻我他們的錄音帶里,錄到了町子的聲音,那是六月十九號晚間的事,這件事,也許對於解剖醫生的判斷起了影響。如果只有町子從六月十九號開始失掉蹤跡這一件實事,那麼,解剖醫生對於死亡的時間的推斷,也許要把話說得更活動一些,日期更放寬一些。解剖醫生知道,死亡時間提得越長,則誤差的可能性就會越小。
原澤使用一慣的語氣回答。
「好久不見了。」
「你們雖然都在兇案現場附近,不過,四個人都可以證明當時不在死者身邊。警察調查時,大家都是絕對安全。」
妻我指著樹枝,還用手勢比劃出聚音器的角度。他說,爬到樹上安置這個聚音器的,是今天沒有到場的原澤;站在樹下的人,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有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嘉六,在旁邊指點。
「那天晚上,町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蹤跡,當然什麼樣的情況都會發生的。」
「社長先生,我向你秘密打聽一件事,不過,請你不要向別人提起。」
「那女人既然如此用情,對方一定是個相當厲害的傢伙。」進藤也這麼說。
「啊,是嗎?」
「固然是沒有判斷出來,不過可以說,可能性是很大的。」
說時,毫無任何顧慮。
妻我是錄音的發起人,所以此次無法逃避。進藤為人小心,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來,只有原澤一個人,藉故託詞,逃避開了。——這是越水私下的想法。
警官苦著臉回答:
「那不會查出來了。已經經過那麼多天,管電話的人不可能記得清楚。」
嘉一郎帶上太陽眼鏡,用熟練的手法操縱著駕駛盤。太陽就在頭頂,高原上的涼風吹拂在越水的雙頰上。淺間山的白煙,裊裊升空,好像就在眼間。轉入大路,到了鬼見愁,車子就排成了一條。
越水似乎自言自語。另外的三個人,無論怎麼說,都不大像是町子無論如何不願放手的男人。
「我是去扇子街。」
「謝謝。」
「難道說,真是這時候被殺的?」
「沒有,還沒有一點線索。」
「這是偶然的。因為錄到了談話的聲音,所以交給警方參考。真是碰巧了。」
妻我說明,從樹上的聚音器拉下來的電線,一直通到別墅,「藤村別墅」距離這棵樹也有一百米。站在這九-九-藏-書裏,可以在落樹松樹林的空隙中,看到別墅的庭院。
嘉一郎說完,指著前邊的樹木。妻我注意著警官的反應,默不作聲。
「可是錄音帶里還另有一對男女的談話聲……」妻我說道。
「是啊!酒吧的招牌是『青河』,是那裡的吧女町子。」
「不錯,在那附近的時候多。」
「怪不得,是這麼一回事。」
警方人員聽了嘉一郎的大聲談話,個個皺眉。可是,越水想道,嘉一郎的話,也並非沒有可能。如果第一次談話和第二次談話是同一對男女,殺人現場就不會在這裏。也就是說,離開了聚音器的聚音範圍。
「那真遺憾。原澤先生青年有為,我很喜歡和他來往呢!」
「第二次談話呢?」越水問道。
「聚音器朝著這個方向,放上去的。」
妻我、越水、進藤向輕井澤警察分局報到的時候,屍體已經檢查完畢,送往長野醫院去解剖。
「啊!那個么?那個沒有關係,是另外的人。我們也把錄音帶放給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先生聽。據福地先生說,從聚音器的角度來分析,第一次談話的地點,就在聚音器前面的中心地帶。不過,人的位置距離聚音器較遠,所以談話的內容聽不清楚。聚音器的聽取範圍,以人的聲音來說,大概以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為界限。所以,位置對了,距離不對,聲音也模糊,」
進藤帶著複雜的表情,從旁邊說道。
「那就好了。把錄音帶交給警方,說明一切。是不是町子,我們不能判斷,所以請警方研究。今後,町子出現不出現,就與我們無關了。」
「你們實在辛苦了。」
「這就是所謂天網恢恢吧!」原澤用他一慣的語氣說道。
與解剖無關的事則是:她的鞋子和手袋都是在屍體被發現地點一米以外的地方,埋藏在土裡的。掘出來的時候,手袋裡除了簡單的化妝品之外,還有兩萬三千余圓的現款。這筆款本來到底是多少數目,雖然不明,但由此可見,此案絕不是搶劫案。
馬上把東京的「青河」酒吧老闆娘八重子找到輕井澤,叫她辨認屍體。其後,越水、妻我、和進藤也由長野縣警察局通過下谷警察局,叫往輕井澤。他們乘火車前往。只有原澤因事不能去。
「哎呀,出了大事情了。」
「諸位辛苦了。」
妻我挑動著眉毛,神經質地問道。
「喂,如果說是天網恢恢,豈不是說,町子已被殺害了嗎?」妻我忽然叫出聲來。
「怎麼樣,後來有沒有找到新的偵查線索?」
而且,他們同她大概都是逢場作戲的關係。妻我、進藤固然是如此,大概只有原澤的交情要深一些,不過,這三個人都不像是能夠使町子發狂的人。
越水聽他說完,心裏覺得,還是不應該以貌取人。原來以為他是個花|花|公|子,大而化之,信口開河,倒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一番話。
「第二次談話的男人聲音也聽不出來?」
「喂,原澤先生今天沒有露面?」
「可不可以把俳句的聯句,讓我欣賞一下?」
警官對剛才已經到場一次的福地嘉六答道。
「越水先生,有什麼事要問我們家的女電話員和領班?」
「昨天就請他來了,今天又請他多來一趟。他對於搜查很幫忙。他聽說你們要來,說等一下再來一次。說不定,等一會兒就來了。」
「判斷不出來。」
「福地先生已經來過這裏了嗎?」越水問道。
「我們是六月十九日錄音,有沒有人在頭一天,在此地看到死者呢?她被殺的時候,穿的是紅花連衫裙,有沒有人對於這件衣服有印象呢?」
「完全是偶然的。最初錄下了談話聲,因為出於好奇心,才把聲音放大。誰知,正好同『青河』酒吧的町子失蹤事件連擊起來。可是,錄音帶里的聲音到底是不是町子。還不能判斷。」
「野鳥會的錄音帶居然有了意外的用途!」
「實際上,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清楚。」
這一次是進藤詢問搜查隊長。
越水望著嘉六。
原澤嘆了一口氣,說道。
四個人在路旁下車,由偵緝主任帶路,踏著茂盛的雜草,走向落葉松的樹林中。裏面,有四五個人站在那裡。
這並不是單純地想像,現實的事情是町子已無蹤影;空想於是有了真實性,原澤也不敢信口開河了。
越水答道,不過,語氣上並不是很附和。
「什麼難思議?」
越水深怕對方誤read.99csw.com會,連忙添上一句。
進藤的眼睛一眨一眨地自言自語。
「當然,也調查過別墅。六月十九號,到別墅住的人,還沒有多少,大概不到現在人數的一半。可是,調查別墅總不能像調查旅館那樣,如果秘密藏在別墅里就難說了。」
福地嘉六的兒子嘉一郎,身穿考究的橫條襯衣,大踏步走到警察人員身邊,對他的父親連望都不望一眼,就向當地時常見面的警官問道:
「那可不好,我們的俳句不入流,不便於讓人過目,免得貽笑大方。」
福地嘉六走到妻我身邊說道。
「凡是客人的電話,都要經過電話生……噢,原澤先生打過電話?」
嘉一郎順口應酬了一句,不知又想起了什麼。
底下的話,沒有說出來。
旁邊的福地嘉六聽了,不禁皺起眉頭;他的兒子卻不理那許多。
進入八月份的輕井澤,人多起來了。中輕井澤的大街上泛濫著東京的色彩。車子駛往鬼見愁,開始登山,途中,在「山峰茶室」向右轉。不過只是四五十天沒有來,附近的花草樹木已經大為改觀。耀眼的陽光中,深綠色都被照耀得顯出白色。
「我是問這件事:六月十九號黃昏,我們來錄音的時候,原澤曾從那間別墅回到府上去一趟。那時,正是你坐汽車回去,他就擠上你的汽車。回去的理由是忘了俳句『歲時記』,要回去取來;可是,他回到別墅時,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鐘點。原澤同你一起回去以後,有沒有立刻拿了『歲時記』,立刻離開你的住宅呢?據他自己說,他離開你的住宅以後,遇到了一位從東京來的客人,被他抓住,沒有辦法,只好一起去喝了幾杯。……」
「據福地社長說明,大致在聚音器的收音中心偏左處。距離仍然是在一百米至一百五十米之外;談話的聲音一閃即過,那是因為第二次談話是邊走邊談的,說話的人轉眼間就走出了聽取範圍之外,於是沒有了聲音。我們覺得,第一次談話和第二次談話的人,完全不同。」
「第二次談話的聲音,也是那個吧女的吧!」
「的確如此。如果能多錄一些談話,說不定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很遺憾。」
大概就是如此。町子既然在該地被殺,那麼,第二次談話的女人,必然不是町子。越水等三個人早就發覺,錄音帶里的講話聲完全不同。
「隊長,最後是怎樣判斷的?」
「廣播公司把聲音放大,聽起來,已經不像講話的聲音,完全變質了。」
「男人的聲音怎麼樣?你的朋友里,有沒有人,聲音與它相近?」
「原澤的電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不過是想調查一下,作為參考。跟這一次兇案並沒有關係。」
「如果那是町子的話,原澤就說得不錯。這個世界未免太狹窄了,像這樣的事情的確少見呢!」越水說道。
「那天,到了『藤村別墅』以後,原澤搭乘你父親的汽車,回到府上。說是把『歲時記』忘在你家,回去取,可是一去,就是差不多一個鐘頭,才回到別墅。我向你父親打聽,他說原澤在府上曾經給某一個地方打過一次電話,如果向女電話員和領班查問,也許能知道,所以我現在去找他們。」
「聽著像是分手的事。可是裏面有貓頭鷹和畫眉的叫聲擾亂,打斷了談話的聲音。」
搜查隊長對於越水隨意發言,臉上表示不滿。
不過,下谷警察局還是把它收下,同長野縣警察局慢慢展開聯繫。長野縣警察局則又與負責管轄現場的輕井澤警察分局進行聯繫。輕井澤警察分局因為不便於完全置之不理,才在越水等人提出的「藤村別墅」東邊的樹林和草原中展開搜查。
「好,什麼事呢?」
嘉一郎的車子稍微減低了速度。這分明是想跟越水多談幾句。要是用剛才的速度,馬上就到他家了。
大家一起走到樹下。
根據解剖結果,死因是絞勒而窒息致死。兇器大概是柔軟的布帶。例如,領帶、日本式布手巾等等。咽喉部的上皮看不到有擦傷或綻皮的痕迹。此外,也沒有死者與兇犯格鬥的痕迹。還有,全身也沒有刀傷或擦傷。因此,兇手可能是在死者麻痹大意之時,出其不意,進行襲擊的。看起來,並不是猛地將布帶繞在死者的頸上勒死,而是先用手臂箍柱死者的頸下,把她勒成半死狀態以後,再用布帶將她完全勒死。
四個人商量已定,決定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