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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聲記 第十三章

雙聲記

第十三章

其中兩張是輕井澤警察分局的探員,另一個人則是東京下谷警察局的探員。
「不在。那個錄音帶所耍的花招,就是要使人生出印象,認為町子曾來到被殺的現場,我看,町子被殺的地點可能在東京。」
「只在這裏談一談無妨。這個問題,我們無法向當事人詢問。可是,越水先生,你不要擔心。我們決不會由此就判定是這三位殺死了町子。直到現在,我們也並不是完全心中無數的。」
「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兩個人……」
「那豈不更加麻煩。你說吧,如果町子這個人是在六月十九號晚間以前在東京被殺死,或者在以後被殺死,馬上就變了屍體,把屍體從東京運到輕井澤,是用什麼方法運去的呢?」
「這話只能對你一個人說……不,並沒有什麼特別重要,說說也無妨,十九號晚上,進藤先生的夫人駕著自己的汽車,和妻我先生的夫人在一起,住在伊香保溫泉。」
「剛才我說,在我們聽到町子談話聲的錄音帶以前,說不定她已經被殺了;可是,如果她是在那以後被殺,也完全有可能。但無論怎麼說,她大概都不是在現場被殺死的,而是在輕井澤以外的地點被殺,事後,被搬到現場埋到土中的。」
「要是那樣的話,越水先生,就有妙事了。根據我的推論,妻我夫人的愛人,很有可能就是嘉一郎呢!」
「妻我夫人?」
「福地先生的紈褲子弟,就是那個嘉一郎,曾經自稱,到東京時,也到淺草一帶的酒吧玩一玩。我無意中想起,嘉一郎那個人,來到東京的時候,說不定也利用向島那間櫻花旅館呢?」
「我們都有。我們喜歡俳句,常常聚在一起,高聲吟詠。所以,人人都有錄音機。以我自己來說,就時時練習吟詠俳句,自己校正、練習。」
說不定也許是原澤呢!但這句話始終沒有出口。而且,越水心裏想道,到底是警察,一查就問這個問題。既然查到此事,就一定已經完全調查了死者生前事迹。搜查既然遇到困難,就更加會三番兩次地查問。越水從未對町子動過食指,現在看來,可謂萬幸。
越水含糊回答。說到這裏,越水心中又對平日不大出門一步的妻子表示感謝。平常少到外面去,也就免得自己在這時無辭以對。
「對的。你看,越水先生,町子的屍體在現場的泥土中被挖掘出來時,已經是死後四十天左右。法醫認為已死四十天,這是個伸縮性很大的說法,換句話說,講得頗為含糊。行兇時間的推斷,如果有一個鐘頭的錯誤,不,即使是差了半個鐘頭,不是兇手可以逍遙法外,就是另有無辜被疑為兇手。可是,籠統地提出死後已經四十天,從一開始,就允許有一天左右的偏差。因此,我們在六月十九號晚間,把錄音帶上的町子談話聲和野鳥的叫聲都錄下音時,町子很可能在十個鐘頭以前已經被殺,也可能在十個鐘頭以後被殺,在解剖進行判斷時,都很難判斷,越水先生,你看這個想法如何?」
「不錯,我在弄清楚這件事的時候,也覺得吃驚。……可是,另外還有一件讓人吃驚的事情,我提供一個消息給你。」
「不在輕井澤?」
安元苦笑。兩邊的兩名探員,也展開了極不開心的笑臉。
「昨天對不起,打擾了。」
「怎麼,警察來了,盤問哪些事情?」
「這果然是問題。喂,越水先生,六月十九號晚間,進藤的夫人駕車去伊香保溫泉,住在那裡,妻我夫人同行。汽車的后箱里,足可以隱藏一個屍體吧。只要用鑰匙鎖好,開車以後也絕對不會打開。更何況町子是女人,把屍體折放進去,絕不費事。」
「你是從誰的口裡聽說的?」
「嗯,照你這麼說來,是這個樣子!」
原澤說到這裏,閉起眼睛,不斷用舌尖舐拭嘴唇。
「不,那就是町子。恐怕就是將町子的說話聲錄下音來,到現場去播送。只是,對方男人是誰,仍然是個疑問……」
「不是,我並不是指那種變態心理。指的是普通的男女關係。」
「不,據我的推測,是妻我富亭的夫人同進藤敏生的夫人,一同到什麼地方去了。」
原澤說,在實際上,他曾耳聞目睹過許多宗這樣的實例。越水心中有疑問,真是這樣的嗎;但是,這是對於社會頗有了解的原澤所說,無法從正面反駁。
「嗯!」
越水猜想,警察大概早就知道嘉一郎常到淺草的酒吧來,所以把嘉一郎同町子九*九*藏*書聯在一起了。自己對於這個線索竟然沒有動到腦筋,而警察竟然想到,警察到底查出了什麼呢?越水心裏一震。
越水似是而非的繞著圈子回答。
「一起住在旅館的。因為都是女人,而且同住在一間房內。那地方是A旅館。伊香保最大的旅館。」
「提起『藤村別墅』,警察對於聚音器的事,問得很清楚,問的是妻我購買聚音器和錄音機的事。」
「不僅是他沒有提起,好像是進藤在那個時候也沒有提到,今天晚上,我內人不在家住。」
越水聽原澤說完,又向他釘問一句,真能夠斷定妻我的夫人有那樣的事嗎?原澤照例很有自信地點了點頭,說是能夠判斷。
一直是聽越水細說整個經過的原澤,坐在咖啡館的一個角落裡,始終是雙臂交叉,現在,更加是緊閉雙眼。越水的話,就好比有物體落到腦海中一般,他的表情儼如正在測量它的重量。
「這世界說不定就有這麼巧的事,說不定就真有這種情況。越水先生,六月十九號晚間,妻我的夫人搭乘進藤夫人汽車,一同去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那時,她約會的人就是嘉一郎。當天晚上,等待妻我夫人的是嘉一郎,等待進藤夫人的是另一名男人,他們分別在自己的房間中等待。」
「妻我的夫人又怎麼樣呢?」
這就明白了,警察連兩位夫人在十九號夜晚一起外宿在什麼地方的事都已經知道。由此可見,原澤的調查,遠遠不及警察的調查。
「是嗎?不過,我縱然都說出來,也說不出是哪一個人同町子的關係最深。我真是不知道。」
「是嗎?那麼,這兩個人也算會保養身體了。不用說,她們是一起住在旅館的吧?」
「如果單是進藤的夫人,你那樣的想法,也並非講不通的。」
「本來想當面給你談清楚的,只是我這裡有事走不開,只好先打電話告訴你。」
原澤說完,越水一驚。
「伊香保?」
「當然,這是我的胡思亂想。可是,說不定就猜中了。一說兩個女人同住在旅館里,誰聽了都會放心。然而,兩個人若是事先約定,當晚各自進入自己戀人的房間,那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深夜進入戀人房間,清早回到自己的房間,旅館的侍應生是無從知曉的。」
「還沒有完全了解,不過我覺得是如此。」
「十九號晚上,你們四位一直在『藤村別墅』,徹夜給野鳥的叫聲錄音,第二天,二十號,回到東京;可是,二十一號以後,你一直在東京嗎?」
這是越水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這倒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向島的櫻花旅館同淺草只有一河之隔。
「不,這個問題並沒有包括你在內。」
「嗯!」
「怪不得呢,警方到底厲害。我就沒有注意到錄音機。」
「誰也沒有。不,只有一個人,只有播放錄音帶的那個人躲在那裡。而且,他也知道,就在不遠處,我們正在錄音。」
探員安元帶著和藹的笑容,繼續問題。
「六月十九號晚間,到『藤村別墅』去聽附近的野鳥的叫聲,而帶去錄音機和聚音器,這是妻我先生提議的?」
「……」
越水這樣說,是因為進藤的夫人很漂亮,一身西服,也極合身,極為瀟洒。
「真人的聲音?那麼說,錄音帶里的談話,真人的談話,我們都錄了音?」
「那是真的?」越水驚問。
「那是早就有的了。」
探員笑了一笑。
這是越水也可以想到的,有說服力。
輕井澤來的比較上了年紀的探員首先微笑致意。看看卡片,他姓安元,四十四、五歲,國字面孔。覺得他就在兇案現場草原上,站在搜查隊長身後走來走去的那個人。另一個人輕井澤探員姓石井,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記得當時在現場中也混在探員堆中。還有一個初次見面的下谷警察局的探員姓大岡,三十歲出頭,是個眼神鋒銳的漢子。
「只是那件案子,始終沒有什麼開展,有些惱人。」
「我只是想問,這三位與町子的關係,到了怎麼樣的程度?」
「不僅很有趣,而且很深刻。這不是別人的事,而是在我們中間發生的,所以特別親切。昨天跟你分手以後,你的話在我頭腦里就像毒素一樣散播開來,很久睡不著。」
「進藤先生的夫人在十九號晚上,同妻我先生的夫人一起在A旅館過夜。既然是兩位夫人一同旅行,誰也不會引以為異。第二天,二十號早晨,妻我先生的夫人回東京。可是九_九_藏_書,進藤先生的夫人開車回宇都宮的娘家,那一天,是不是當天到達,我們不知道。從伊香保溫泉到輕井澤,汽車大約走一個半鐘頭。照我看,那天晚上,汽車開到現場,把關在車子后箱的屍體卸下來,埋在土裡。然後,才回到宇都宮的娘家。第二天,她扮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在高爾夫球場等待丈夫見面……」
原澤在聽筒里大笑起來。他問,到底最注意的是哪一點。
「我也是如此看法。只是,還不知道住在何處?」
「是啊,我是在公司工作的,已經告了兩天假,後來,就釘在東京不能動彈了。」越水回答。
「……」
原澤打過電話的第二天,越水正在公司的辦事室隨意瀏覽雜誌。門房女職員遞進來三張名片。
還有,進藤的夫人如果和妻我的夫人一同駕車外游,那麼,原澤所說的町子的行動就站不住腳了。昨天,原澤曾經推定,可能是進藤的夫人駕汽車把町子送到輕井澤,但又無法解釋町子身邊的男伴是怎麼一回事。今天的電話里,他自己否定了這一說法,又回到原來的老路上。
「果然問到這一點了,真是所見略同。」
「憑想像來談么?這倒有些為難。這些事情,本來都是私人的秘密。」
「那用不著。只要男的不住在別的旅館里,就很容易了。當天晚上,如果有兩名男子住在那家旅館里,兩位夫人各入一名男子的房間,你看如何?」
「錄音機也是那時候買的?」
根據原澤的說明,去那間旅館的人,大都是花|花|公|子,而且並不一定都是情侶。裏面也不乏獨身男子到場,或是與漂亮的女侍應生,或是女老闆天南地北,大談一陣,同時喝著威士忌。而且,就是那種男人,還有另外的玩法。他們可以帶女人去玩,已經厭倦了,不如隨遇而安,在這種情況之下,妻我的夫人就可能由櫻花旅館的老闆娘加以介紹。
「既然那是一間經常有情侶去開房的旅館,她又與女老闆很熟,一定談過許多風花雪月。妻我的夫人,說不定會逐漸對那裡的氣氛感到習慣。對於夫婦生活已經厭倦,只是一心埋頭于生意的女性,如果為這種意外的魔箭射中,也並不稀奇。」
「是的。我們也沒有料到,他居然有這樣大的興趣。」
「被殺死的町子,聽說人很漂亮。有一個唐突的問題要向越水先生請教,妻我先生、原澤先生,還有進藤先生,是不是町子工作地點『青河』酒吧的熟客?」
三個人裏面,先是由年歲較大的探員安元隨口應酬幾句。好久沒來東京了啊!車子多得怕人啊!等等,果然像是鄉間來的人的談話。越水也隨口答應著,而且心中力戒,千萬不要露出僵硬的表情。
越水卻有另外的想法。由這幾句話,可知原澤的推論都是一些走了岔路的理論。既然她們同住在一間房內,對於進藤的夫人,就該沒有一點懷疑。
「原來如此。真讓人吃驚。」
「沒有眉目。」探員安元點頭。
「不,我打擾你了。」
越水本來料道,探員的詢問,一定是從極小的地方著手。卻沒有想到,問題的內容,完全來自另外的角度。
「可是,兩女同行,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你曾經暗示,進藤的夫人在十九號夜晚外宿,似乎有不軌的行為。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那就還沒有知道。反正不在家是確實的事情。我這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馬上就想告訴你。」
「這樣說來,妻我的夫人也乘坐進藤夫人駕駛的汽車外出,住在外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探員點頭,這不過是形式上參考性盤問,所以,情況並不緊張。越水說到這裏,再一度為自己感到萬幸。平常的日子,總覺得白領階級實在受限制;可是,這一次,由於與其他的三名生意人不同,有了公司的上下班規章制度的限制,反而可以清清白白地證明自己與該案完全無關。其他的三個人,雖然忙於生意,卻沒有人從旁監督,他們可以有許多自由時間。這一次調查,不就是要從許多自由時間,來尋找他們是否清白的線索嗎?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妻我先生的夫人,也許是認為我好相與,所以把很多的話講給我聽。這是很久以前聽她說過的話,現在回想起來了。」
「喂,越水先生,那個花|花|公|子嘉一郎,和妻我的夫人搭配起來,倒是很合適呢!一向喜歡勞勞碌碌的妻我夫人,一定是認為那個年九九藏書輕的傢伙非常可愛。在嘉一郎這方面,他則是專以太太團為目標的。他和『藤村別墅』的那位太太,大概也有關係。那個花|花|公|子,只在這方面有些才能。」
原澤語發如珠。
進藤的夫人在外面招蜂引蝶,固然講得通,難道說,連妻我的夫人也另有愛人嗎?妻我的洋點心店已經擴大數倍,而且又開了好幾間分店,這有一半是他夫人經營之功。事實上也是如此,她每天穿著白色罩衫,不停地指揮女店員們工作,就是妻我不在的時候,經營也是井井有條。說起來,這位夫人有些近似男人的性格。像這樣的女人,也別有所戀嗎?在這一點上,越水還不能馬上同意原澤的說法。
「可是,越水先生,你對於福地嘉一郎先生,很有了解嗎?」
警方已知道在妻我的力邀之下,其他三人在「藤村別墅」過了一夜的事實,所以探員也沒有再往下追問。有了這一個事實,盯子既然是在不遠處被殺死,四個人在當晚就絕不會是兇手了。
「那麼,為什麼要把町子的談話聲錄下音,再播放出來呢?而且,町子本人如何了呢?」
越水故意打聽。他想知道,警察的調查到底已到了什麼程度。另外,他也是對於自己加以遮掩。
「沒有其他的話。只是要說明,十九號夜晚不在東京的人,就不只是進藤的夫人,就是妻我富亭的夫人,也不在。」
「可是,那天晚上,嘉一郎不是來到了我們擺放聚音器的地方嗎?」
越水聽到這裏,也不禁跟著原澤思考。事實上,這些推論很有興趣。越水在不知不覺間,竟然緊張起來。
「然後,我們要再問一個唐突的問題,妻我先生的夫人和進藤先生的夫人,平日感情很好嗎?」
越水輪流望著三名探員。三個人都有疲倦之色。
「其實,妻我富亭的夫人是F女中畢業的,F女中的畢業生都是與各式各樣的商人結婚。向島的櫻花旅館,就是那間經常有情侶去幽會的旅館,那裡的女老闆就是妻我富亭夫人的同班生。兩人很熟……」
「簡單地說吧,這兩位夫人在十九號晚上一起住了一晚,二十號,進藤先生的夫人回宇都宮的娘家,妻我先生的夫人則獨自乘火車回到東京。」
原澤說來,仍然滿臉都是自信。
「哎,對了。這麼說……」
越水覺得,原澤就像偵探一樣,不斷地東打聽西調查。越水並不愉快。
原澤仍然使用那種想當然耳的語氣。他既然敢於如此提出來,想必是手裡掌握有材料。
「妻我先生的夫人不會開車。無法用汽車把屍體從東京運到輕井澤。如果是她,則可以把屍體裝在箱子里,送到車站,從東京託運到輕井澤車站,然後必須由東京到輕井澤車站取貨。然而,妻我夫婦,一直到町子屍體被發現以前,並沒有到過輕井澤!」
「啊,是的士公司的小老闆嗎?談不上有什麼深的了解,只是在去給野島錄音的時候,第一次見面。對了,後來,我們到兇案現場去,又見到他,而且問過他幾件事,談過兩三句話,交情不過如此。」
「你知道得真清楚啊!」
聽了原澤的話,覺得裏面果然有蹊蹺。兩個人為什麼都對於妻子外出的事保持沉默呢,這件事就有些奇怪。兩位夫人結伴同行,高高興興地駕著汽車出去觀光,在什麼地方住上一晚,這是近來很普通的現象。越水也不能解開這個謎。而且,既然是兩位夫人同游,做丈夫的也沒有隱藏的必要,可以盡量坦率講出來。
他的意思是說,妻我的夫人就不會背地裡有不可告人之事。
伊香保溫泉不就在輕井澤的旁邊嗎?原澤談到她們的行蹤時,還不知道這地方。
探員安元終於從應酬話轉入了正題。
「什麼事呢?只要我幫得上忙,我盡量提供材料。」
「可是,那天晚上,她們兩個人並沒有離開旅館啊!」
越水說時,頭腦里卻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想法。
總而言之,六月十九號是個奇妙的夜晚。町子固然從東京到了輕井澤,而且被殺;妻我和進藤的兩位夫人也外出,不知住在什麼地方。照原澤的說法,進藤的夫人所謂十九號晚住在宇都宮的娘家,完全是說謊,但是娘家的人還盡量代為遮掩。這樣一來,二十一號才到宇都宮高爾夫球場與妻子會面的進藤,是否知道他的妻子在十九號晚上曾經外宿,就成了問題。如果不知道,進藤還會真的以為她住在娘家呢!
「所以,只好從頭做起,再由基本階段https://read.99csw.com開始。正是這個原因,才來拜訪你。」
「我倒是最注意進藤的夫人,在六月十九號夜晚,獨自下榻在什麼地方。要知道,那是最堪注意的一晚啊!」
原澤的聲音非常開朗。
原澤說,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這一事實,是很重要的。
原澤拍著大腿說道,倒使越水一驚。
一提到這兩位夫人,越水又是一驚。昨天在電話里,原澤剛剛提起這件事。這兩位夫人,在十九號夜晚,駕著車子,不知到哪裡住了一晚。
「妻我先生是為了這件事,才特地買了聚音器嗎?」探員向越水問道。
原澤一氣說到此處,毫未停留。
「最初以為這是一件簡簡單單的凶殺案,用不了多久,就會抓到兇手。可是,完全看錯了。搜查起來,始終找不到頭緒。」
「什麼,被殺死?」
這回是越水沉吟了。怪不得呢!竟然有這麼一招。原澤到底也是個外出耍樂的人,所以能推測到這一點。
「那位夫人,的確是埋頭經營生意,不過,財欲和色|欲並不是相聯繫的。這一點,與男人不同。男人如果是色情狂,在錢財方面也是一樣保守。」
「越水先生,我只知道妻我的夫人和進藤的夫人在那天晚上一起出外,卻不知道這一對太太住在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
探員安元問道。越水一聽,果然是這件事成了疑問中心,心裏不覺有些緊張。
可是,越水雖然如此評論,他還是追問原澤,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推論。
越水連連點頭。警察對於兩位朋友的夫人雖然做了調查,幸喜無事,他不覺代為高興。
原澤說到這裏,連忙給自己進行訂正。
默想了一陣之後,原澤才抬頭說道。
「在那一片荒野中,聽到了談話錄音,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是錄音帶放出來的。錄音帶放出的談話聲,和當場的鳥叫聲,一同被我們錄下音來。所以,我們一聽起來,完全覺得是一對情侶在野鳥齊叫的草原上談話。」
「剛才我說,兩位夫人是因為招蜂引蝶,各有男人在A旅館等待,我看,略微有些出入。」
「探員們是這樣詢問關於錄音機的事嗎?」
「那麼說,被錄音的那個女人說話聲,並不是町子?」
「這個么,就不知道了,感情是很好的吧!」
越水把這番想法說出來,原澤搖頭。
原澤興奮已極,搔著頭髮說道。
原澤突然長時間沉默不語。他就像劇中人做出思考的動作一般,將頭低下,過了半天,才猛地將頭抬起。
這一次是越水愕然大驚了。
「嗯……。如果是進藤的話,恐怕有顧慮吧,那位夫人很活躍呢……」
對於越水提出的問題,原澤馬上就有了推斷。
越水打電話找原澤,約定在五點鐘下班時,在什麼地方會面。由於昨天聽了原澤的許多推理,所以應該對他將一切經過說明。而且,只有原澤的夫人在六月十九號的晚間,哪裡都沒有去。
無論如何,決定把探員們邀入狹窄的接待室。這地方就在公司職員的大客廳旁邊,大客廳雖大,卻有其他職員不斷出出入入,可以聽得見談話。接待室的地方雖局促,卻可以保持秘密。突然有探員來訪問自己,給別人看到了,總不合適。
「探員先生,妻我和進藤的夫人,那天晚上一起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怎麼樣,我的推理有趣嗎?」
越水聽到這裏,沒有料到推論竟然突然發展到這一地步。尤其是一想到警方也對錄音帶特別注意,就覺得原澤的話有力地直衝內心。
「是的。妻我先生說,他雖然沒有參加野鳥會,對於錄音卻很有興趣。而且,輕井澤的高原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嘉六先生是野鳥會的老手,可以聽從他的指示。」
「說是毒素,未免太厲害了吧?」
三名探員並排坐在狹窄的接待室里。其中兩人,越水在輕井澤的兇案現場已見過面,當地下谷警察局的探員則是首見。
「那麼,也並不奇怪啊,大概是妻我自己告訴你的。在輕井澤錄音的時候,大家隨便談天,那個時候,他好像是並沒有提起,他的夫人今天晚上也不在家住。」
「你可不要對我賣關子!」
「那麼說,町子在那個時候,並沒有在那地方散步嗎?」
說是萬幸,探員卻又提出了這樣的問道:
「是啊!」
越水故意誇張地說,可是,倒也有一半是真的。
「說不定,町子本人在錄音帶播放時已經被殺死了。」
探員們走了以後,越水忐忑不寧。探員們雖然緘口不說什麼,越水自己卻read.99csw.com覺得案子已到了重要的關鍵。無論怎麼說,警方是把疑惑的目光投注到妻我和進藤兩個人身上了。他們兩人的夫人住在伊香保溫泉的旅館里,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而且探員特別提到了六月十九號晚上,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卻顯然是認為與那件凶殺案有關係。
「那就不便提了,免得給本人添麻煩。總而言之,我的調查不會有錯。」
「這個么,我們這幾個朋友的太太們,感情都不壞。」
「越水先生,這僅只是我的假定,我認為那不是錄音,那恐怕是真人的聲音。」
「你們都有錄音機嗎?」
「不,我要問的是,這兩位夫人的感情,有沒有達到一起出外旅行那樣親密的程度?」
「按理是如此,但妻我為什麼對他的夫人外宿問題保持緘默呢?這一點,真是絲毫也不明了。如果是同進藤的夫人在一起,反而應該在大家的面前提起。進藤也很意外地保持沉默。」
越水一聽,不覺重複了一句:
「錄音帶?」
「妻我的夫人在那個時候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越水也使用了極其合作的語氣。內心裡面,則浮現著兩天來與原澤研究案情時的問答。
探員問道。他的問題,真是東一句,西一句。
「不,相反,正好更加可疑。我認為,兩位夫人住在旅館的一間房裡,反而是怪事。」
「可是,那是一開始的事情,他在中途就溜走了。說是另外有事,就先行告辭。那傢伙一定是從那地方就到了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所以,他雖然在那地方停留了一會兒,實際上,心早就飛走了。」
「提起了錄音機,警方對於錄音機的事情,也追問到了。他們問我,你們都有錄音機嗎?我說,錄音機很普通,誰都有的。」
「噢,還沒有眉目嗎?」
不久前,越水到進藤商店去的時候,正遇到進藤的夫人出去聽音樂會,看她那一身摩登裝扮,與她那身為鐵器店老闆的丈夫,真是格格不入。臉龐很小,身裁勻整。西裝的顏色搭配得又很高明,給予人的感覺,實在很好。像進藤那樣既無風采,又無機智的男人,實在是搭配不上。像這樣的妻子,說不定,對於丈夫會不感滿足。如果有了另外的愛人,並沒有什麼不自然。
「不,不是錄音的花招,越水先生,我們在聽野鳥的叫聲錄下的聲音,根本不是真人的聲音啊!那是從錄音帶上播放出來的。」
越水的心怦怦跳動。要來的還是來了。這三名探員突然走訪,對他有很大的衝擊力量。單是訪問自己一個人呢?還是也打算訪問另外三個人呢?還是已經訪問過那三個人才輪到自己呢?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昨天和前天曾經在電話里和原澤談過那件案子,探員就來上門,看樣子,是專以自己和原澤為目標的。
「真真假假,都讓我們錄下音,很發生作用啊!所以,我們才被弄得摸不到門路。」
越水的眼前,泛現了在洋點心店櫃檯前、指揮女店員工作的妻我夫人的模樣。
「前些日子,多承您幫忙。」
在越水的模糊意識里,他已經體察到這個案子的水落石出就在眼前了。因此,他不免帶著幾分興奮。
「真是對不起。我是覺得我這個人真糊塗。」
「不,說句老實話,越水先生,我也曾經常使用這一招。所以,只要查一查,那天晚上有沒有單身男客住進A旅館,就可以證明我的推理了。照我想,一定能夠發現那樣的男人。」
「那就沒有。說起來,他自己曾經講過,也有時順便到淺草的酒吧……」
「我也是。」
越水躊躇了。自己雖然也知道這三個人都與町子有染,但並沒有特別的證據。還有,也沒有直接聽他們三個人談過。於是他說,關於這一點,不十分清楚;探員卻說,儘管沒有證據,不妨憑想像來談一談。
「真是糊塗。」
「那個,第二次談話與第一次談話相距四十分鐘,裏面也有談話聲,那也是錄音?」
「警察已經調查清楚,她們兩個人住在一間房裡,你對於進藤夫人、妻我夫人的懷疑,就沒有根據了。」越水說道。
原澤說到這裏,像是突然醒悟起一件事,臉上閃出了光亮。
原澤的雙眼放出了光輝。
第二天,越水剛到公司,原澤的電話就來了。
「這未免說得過分了吧。……」
越水眼看原澤又是高興,又是嘆氣,不禁追問。「我們給野鳥的叫聲錄音,裏面還有什麼花招?」
「是嗎?嘉一郎這個人,時常到東京來玩,你有沒有陪著他在東京閑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