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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聲記 第十二章

雙聲記

第十二章

越水特地壓低聲音,靜靜說道。
「別說話!」
十九號晚上,就是他們四個人到輕井澤的「藤村別墅」去給野鳥的叫聲錄音,卻錄下男女談話的聲音。
「照你這樣說,你認為錄音帶里第二次談話的女人聲音,可能是進藤的夫人?」
「第一句說,我已經慣了,也就是說,那女人同男人一起在夜間到那樣寂靜的地方散步,心裏慢慢不害怕了。」原澤解釋。
「其實,十九號晚上,進藤的夫人並沒有住在她娘家,而是二十號才去住的。那天晚上而且是一個人。二十一號晚上,她丈夫才從東京來,住在一起。」
「關於某一些供證……」
「照你這樣說,那女人說,鳥的叫聲真好聽,是因為男人特地把她帶到那地方,讓她去聽鳥叫聲?」
「哈,你的意思是說,進藤和他的夫人,在第二天去宇都宮打高爾夫球,這件事可疑。」
「問自然可以問,不過,答起來心裏總不會舒服。怎麼會連一般的問題都追到我身上來了?」
「那只是在我們所知道的人的範圍之內。也許是別人呢!第一,福地嘉一郎知道那地方要擺置聚音器。他雖然半途離開,不知道聚音器到底是擺在哪一棵樹上;但是,他總知道,聚音器大概就在附近。所以,要是他的話,他應該小心戒備,不走到近處。」
「啊?」
「照你這麼說,町子那天晚上,特地走到現場附近,就是因為知道妻我要在那裡錄音?」
「我知道。」
「並沒有特別有力的材料。我只是這麼想,那個時候,在那個地點打轉轉的人,如果是福地嘉一郎,並沒有什麼特別。這隻是因為,那傢伙實在全身都是花|花|公|子模樣。」原澤如此說明。
「哎呀,你今天說話,都是抽象的。再說明白一些。」越水要求原澤。
「你認為,妻我知道町子另外有這個男人?」
「進藤敏生夫婦在我們從輕井澤回來的第二天,即二十一號,早晨十點鐘駕著汽車,前往宇都宮。可是,這是店員在電話里講的話。」
「進藤的行動有令人可疑之處?」
「第一次談話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很畏縮,而且突然停止了。男人的聲音也停止了。我們在別墅聽到這裏,原來以為緊跟著是一陣親親熱熱的纏綿,其實,那時候已經在進行殺人的動作。後來,警方也是這樣判斷。……既然如此,第二次的男女談話聲,就應該是另外的人了。那第二次談話,真是同殺人案毫無關係嗎?」越水說道。
「原來如此。」
「啊?是嘉一郎。」
越水推測地提問。
「我這裡有第二次談話內容的筆記。你聽一聽,就知道我的推測,並不是太不著邊際。」
說到這裏,越水明白了,原澤說的如果正確,那就是「藤村別墅」的那位主婦。風度很好,而且帶有上流氣質,表面殷勤,而內心高傲……這也許是輕井澤別墅里的主婦們的共同傾向吧。
「那就難講了。他是個花|花|公|子,會認識各式各樣的女人。不過,照我聽擴大了的談話內容來判斷,總是住在輕井澤的女人。」
「如果妻我當面主張,要把聚音器擺在那棵樹上,事後很容易惹人疑心。為了這個緣故,所以才讓大家看清,是福地嘉六自己判斷懸挂聚音器的位置的。福地嘉九-九-藏-書六對於妻我的協助,也只是根據他的要求,負擔了把聚音器掛在預定場所的程度。不過,他們兩人的關係,要比我們親近得多呢!」
「有些奇怪,指的是什麼意思?」
「照你這樣說,妻我大概也嘗了町子的不少的好處了。」
「越水先生,我們二十日回到東京的第二天,二十一號,進藤先生跟他的太太一同開車,到宇都宮附近的高爾夫球場去,這件事,你知道。」
越水抽煙,保持緘默。他正在心裏面把原澤說出來的想法仔細進行推敲。
越水聽了,不禁嘆息。說到這裏,他改換了問題。
「我看,大概差不多。照談話的內容來判斷,可能是比福地嘉一郎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主婦。」
越水用他的獃獃的眼神,望著原澤。
原澤笑著,說道:
「暫時別說話!」
「考慮了許多事情?」
原澤說時,嘴邊帶著微笑。
原澤吐出了疑惑的話。
「不錯。所以,那男人剛想說什麼,女方就說『別說話!』禁止他開口,為的是要聽鳥叫聲。」
「不,並不能說她沒有去,我是覺得,她可能是用了其他的辦法去的。例如,我們只是想像,她曾經和男人在事先商量,或者她是被男人帶去的,我們是按照這個推測來推敲她的行動的。所以,沒有再想其他的事情。是這個意思!」
「越水先生,這樣的問題不會牽連你的。町子為什麼在那天晚上到輕井澤去?」
「你看,越水先生。進藤敏生的身體情況當時很差,為什麼匆匆忙忙地在第二天去打高爾夫球,跑到宇都宮的岳父家住一晚上呢?」
「我在町子的心目中,沒有那樣的信用。町子一定是這樣想,這個人年輕,把私話對他講了,一定是到處去亂說。在這一點上,妻我上了年紀,她的想法就有不同,而且,他經營著好幾家分店,信賴得過。町子把自己的情人的事情講給妻我聽,同他商量,在心目中,大概不是把他當做相好,而是當做長輩來請教。」
「然後,當晚,進藤夫婦在宇都宮他夫人的娘家住下,那時,他們也許打了高爾夫球。」
「你沒有問題,放心吧!」原澤笑道。
「鳥的叫聲很好聽……我第一次聽到。」
「你說,是當地人?」
原澤說完,越水又陷入沉思。
越水緊盯著原澤的雙眼,對原澤的謎一般的話,追根問底。
「例如,家屬與圈內人士的供證,或者說,與被疑者有特殊的利害關係的供證,可靠性都很差,所以經常不予採用。在這一點上,店員供稱的進藤夫婦在六月二十日上午十時駕汽車去宇都宮的高爾夫球場,他岳父家所供稱的他們夫婦留宿一晚,可靠性都很差。」
越水一聽,原澤所說第二次談話的男人聲音竟然是福地嘉一郎,心裏不覺一驚。但是,在另一方面,卻不禁生出了「原來如此!」的感覺。
「你倒記得很清楚。是那個樣子。」越水說道。
「可是,我雖然假定這個是嘉一郎,並不是指他與町子被殺案件有關。嘉一郎這個人,一定是經常以聽野鳥叫聲為理由,帶著女人到那地方去。這是互為因果的。除此之外,卻還有一件特別的事。」
「我這是假定啊,越水先生,你不要搞錯了。」
「我是read•99csw•com對於任何事情都有懷疑的。不問動機,只是為了案子的真相,就必須懷疑一切問題。」
「而且,第二天,二十一號早晨,由他夫人開車,到宇都宮去打高爾夫球。據他說,那天晚上,住在太太的娘家。」
他一邊顫著雙腿,一邊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我還記得,當時覺得,進藤這個人可真夠有精神。其他的人都累得不堪,可是打電話到進藤的家問他時,聽他那股結實的樣子,我倒為之一驚。」
「對方男子與町子關係很深。而且想同町子斬斷關係。女方則說什麼也不同意。妻我富亭對於他們兩人的這種關係,是很清楚的。」
「照我想,是町子自己把那個男人的事情告訴妻我,和他商量的。」
「……」
原澤的眼睛闔成一條細縫,顯得頗有自信,任憑越水向他呆視。
「真的?這又是你的推理吧!」
「可是,一個女人來,一定還是要害怕的。談不到有多少安全……」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應該把在那時期已經搬入別墅居住的女人們都考慮在內。
「哎呀,這是什麼鳥呢?其實,這附近……」
「這不僅只是想像。這是事實。到底是怎樣知道的,我不能說。反正是她並沒有在十九號晚上回到娘家去住。那麼,她住在什麼地方呢?這一點,我還不知道。……所以,到了二十一號,進藤敏生才趕到宇都宮高爾夫球場,與他的夫人會面。」
「那個是什麼鳥?聽,除了夜鶯,還有……」
「照你這麼說,進藤夫婦的宇都宮之行,根本是偽裝?」
「根據我的記憶,把聚音器擺在那棵樹上,似乎是福地嘉六自己的判斷。他說,要收錄野鳥的叫聲,最好擺在那棵樹上。妻我只是默然同意的。」
「是這樣想。」原澤點頭。
「……」
「這種考慮,當然很好。不過,越水先生,人總有糊塗一時的時候。」
這段對話,以前雖然已經聽見過很多次,可是,這一次改為朗讀,越水聽來,原澤的話果然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越水已經無心再開玩笑。
越水同原澤分手之後,始終不斷思索這件案子。
原澤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筆記簿,把那部分朗讀出來。「雖然很靜,我倒慣了。」
「好吧。那麼,現在再談一談福地嘉六這一邊,不,應該說『似乎是福地嘉六的那個人』。為了要把談話聲錄下來,是不是『似乎是妻我的那個人』,曾經請求『似乎是福地嘉六的那個人』,把聚音器擺置在那個位置上呢?」
「如果說是調查,就過分了;我是從進藤鐵器店的店員那裡知道的。我時常到進藤鐵器店去玩,所以和裏面的店員相識。」
「這樣說來,町子曾經向妻我要求幫忙,想辦法把對方要求分手的話錄下音來,然後將這錄音做為威脅對方的工具,要敲詐對方出錢解決。」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假想也是這樣的。」
「當然,只憑那個聲音,並不能判斷是福地嘉一郎。因為擴大了的聲音,完全不像真人的聲音。可是,在我們所知道的人的範圍之內,晚上還在那一帶打轉轉的人,只有那個花|花|公|子了。」
「恐怕就是這樣。不過,『似乎是福地嘉六的那個人』,並不知道『似乎是妻我的那個人』心九-九-藏-書裏有什麼打算!」
「說是可以說,不過,進藤先生也是我們的朋友,對於朋友起了疑心,這話,我不願意直接出口啊!」
「我是這樣看法。」
「問題在集中到進藤先生以前,先有一些一般的問題要問你,可以嗎?」
「……男方力邀對方去聽野鳥的叫聲。所以,一起來到了野鳥最多的地方。這就是說,他根本知道已經到了為野鳥錄音的地方的附近。既然是特地到那個地方錄音,自然是因為鳥多,他也就自自然然帶她到了那裡。」
「這和警方的見解相同。」
「可是,高爾夫球場那邊怎麼樣呢?高爾夫球場的從業員同進藤並沒有特殊的利害關係,他們夫婦在那一天到底有沒有去,總要據實說明。」
「妻我先生為人很好。町子則是個厚臉皮的。厚臉皮的女人是可以對同自己有染的男人,若無其事地談起同另外的情人的糾紛的。」原澤說明。
「實際上,進藤那天晚上著了涼。在廣播電台不斷擦鼻子。」
「進藤先生自己會開車,他的夫人也會開。好,進藤先生從輕井澤回來已經很累了,而且還在傷風,竟然在第二天早晨要坐車到宇都宮打高爾夫球;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你說來說去,指的都是福地嘉一郎。」
「這樣說來,你是假定,無論與兇案有無關係,安排町子和對方男子到達現場,都是妻我富亭。」
「好,明白了吧?」原澤又追問了一句。
「你今天說話都是暗示性的。像我這樣壞腦筋,一時解不開。不如你痛痛快快,明說了吧!」越水催促。
「大概是叫不出聲音。這同妻我有沒有在附近錄音並沒有關係。那男人既然露出殺機,無論是誰,都會大聲呼救,大叫『救命啊!』可是,在錄音帶里,那女人是突然停住聲音的。也就是說,對方男子為了不讓町子大聲喊叫,出其不意,卡住了她的喉嚨。也許是突然用了一條日本式布手巾,把她的嘴塞住。既然是早起殺機,這樣的準備總是有的。」
「是啊,那時候還覺得,他在我們裏面身體最弱。」
「他夫人在兩天以前,即十九號的下午,一個人開車出去的。然後,在二十一號晚上住在宇都宮自己的娘家。所以,進藤是在第三天追在他夫人的後面,到宇都宮的高爾夫球場,一同打高爾夫球。」
原澤說到這裏,正在低頭喝茶的越水,不覺抬起頭來,緊望著他的臉。
剛才同原澤談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原澤發言,自己靜聽,一會兒又是他的空想,一會兒又是他的推理,引得自己的腦筋轉來轉去。雖然自己並沒有覺得厭煩,但是,對於原澤所談的話,也並不能一一加以排斥。大概正是因為如此,事後,還被他所說出來的話,牽惹得不斷思索。
越水向原澤追問理由。
越水說道,但由町子的性格向下推敲,卻又不能否定原澤的話。
原澤說完,越水介面表示懷疑。
「不,我並沒有確定地這樣說,而是認為,在擴大解釋一切可能性的時候,不妨把它加進去!」
原澤默然。看他那緊皺雙眉的模樣,好像是被越水問倒了,其實不然,他是在準備提出更進一層的答覆。
「糊塗?好,就同意你的說法吧。可是,對方的女人是誰呢?」
read.99csw.com啡館的女侍看他們久坐不走,不免白眼相覷,原澤看在眼裡,在她路過身邊時,又要了兩杯紅茶。看這樣子,他分明是還不願意結束這次談話。
「如果是被女人帶去的,我們就過於疏忽了。」
越水對於原澤這段話,也表示贊成。照這樣看來。那女人是在男方力邀之下,到那地方去聽野鳥的叫聲的。當然,並不僅如此,在四周無人的草地上散步,裏面還夾雜著男女歡愉之情。
「這個問題應該由你答覆,你不是在福地嘉六先生的家,給千曲館打過電話,問町子有沒有到嗎?」
「那是當然,他們當然要去高爾夫球場的,要是不去,豈不是一切偽裝都告暴露。」
「好,現在改為由前一個階段來把我們的想法加以仔細推敲。」
越水低聲說完,原澤饒有興趣地望著他。
「真的?」
「噢。這麼說,那一天,進藤夫婦去打高爾夫球是假的。可以說,進藤說謊,是為了保持秘密?」
「不,我記得很清楚,是因為後來考慮了許多事情。」原澤對他說道。
原澤提出了新問題。
越水特地搖頭。
原澤默然。那眼神則是,難道你真不明白指的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秘密,當然不會講的。以前打電話去問的時候,都是說他們夫婦去打高爾夫球。其實,進藤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是趕在太太的屁股後面去打高爾夫球,所以臨走特別囑咐店員,要按照他的說法回答。其實,他是乘電氣火車去的。」
越水本來覺得他的話莫測高深,這時,突然想通了。
「什麼,沒有去?」
「這倒是第一回聽說。這麼說,他的夫人是在十九號晚上住在宇都宮的娘家的?」
越水的眼光帶著疑問,不知道原澤這一次又要提出什麼問題。
「進藤夫婦並沒有在二十一號早晨一同駕車去打高爾夫球。」
「對的。不過,這都是假定。所以,你不能硬說那就是妻我先生,以免發生誤會。最好稱之為『似乎是妻我的那個人。』」
「這是我的假定,你只能當作假定來聽。」
越水問時,臉上顯然帶著懷疑的表情。
「說不定就是這個樣子。固然,暗中錄音可以在任何地方進行,但是,如果沒有適當的場所,也不好辦。例如,固然可以把錄音機的麥克風隱藏在某間房中,暗中將兩個人的談話錄音,可是,沒有特殊的人家,就沒有辦法進行。照我推測,反而是在戶外錄音要來得簡單得多,於是,就使用了我們剛才談論的那種手法。」
「那麼,町子也把這件事提出來同你研究過?」
「為什麼這麼講呢?」
越水問完,原澤笑了。
「那大概是是因為以前跟他夫人有了約定。進藤一向對於太太是言聽計從的。……不過,這隻是我們幾個人之間知道。」
越水這一次先探身過去,傾聽原澤要說的話。
「是嗎?把你的見解說出來聽一聽?」
越水喝著剛剛端過來的紅茶,重新開口。
「那是那個時候的事,我剛才不是說過,後來考慮了許多事情,又有了疑問。到底町子是怎樣到輕井澤的呢?我剛才所說的,在中輕車站前看到她,實在是我的錯覺。現在想起來,恐怕只是個很像她的女人。當時汽車走得快,不過是一閃即逝。實際上,我又有了一種想法,那read•99csw•com就是町子根本沒有到過輕井澤。我在事後仔細調查過,根本沒有她去過輕井澤的證據。這雖然是假定,但她在那一天並沒到輕井澤去的理論可能成立……」
原澤予以訂正。
「儘管如此,那個時候,在那個地點打轉轉,還是有點奇怪。那地方如果是公園,或者是河邊,還講得過去。可是,六月十九號的輕井澤夜晚,決不適宜於野外散步。不論是多麼好玩的福地嘉一郎,都有些特別。」
「什麼事?」
「第一次談話同第二次談之間。相隔了四十五分鐘,而且聲音的方向,也不同了。我還是認為兩次談話,並沒有任何關連性。根據推定,兇手把町子勒死以後,埋在淺土裡,馬上逃走;而第二次談話的一男一女,又從稍微不同的方向來到當場,在聚音器前走過。」
「可是,警方的看法裏面還有尚未分析到的地方,我卻有了推測。」
「不論怎樣假定,你也沒有證據。無論怎樣推測,總要有事實做根據。你完全是在空想。」
原澤並沒有被越水的話扯到另外的方向,還是繼續說他的話。
「同女人?」
「起了疑心?」越水愕然望著原澤。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她在十九號到了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她自己有汽車。所以,也可以說,可能到過輕井澤,也可能到過任何地方。」
「不,不是。是東京一帶來的女人。」
「我的……」
「不,說不上是秘密……。先從假定推斷,如果說得通,再成立為理論。」
說到這裏,越水本想也嘲弄原澤幾句,笑他也走過這條路;不過,話到嘴邊以後,收了回去,改為繼續向他發問。
「這隻是在這裏談的話,而且,這完全是我的推測!一傳出去,就不妥當了。」
「店員們把老闆的秘密隨便講出來?」
「不會有這樣的事吧?」
原澤的臉色頗為得意。
越水對於原澤的深刻推理,越來越覺得無法辯駁,到了這時,才好不容易加上一句。
「……」
「進藤敏生的岳父家在宇都宮。輕井澤離著宇都宮雖然有一段距離,卻並不很遠。不,不過是從輕井澤回東京時的一股岔道。從高崎往東走八十公里。」
「我的意思是說,不妨想像,町子是和女人一同到輕井澤的。我是這麼想。」
「會是這樣的嗎?」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麼,就是住在旅館或者別墅的女人?」
「好,我對你明說了吧……」
他把臉湊到越水的對面,壓低聲音說道:
妻我把聚音器帶到兇案現場去,這一點可疑,是值得注意的。十九號當晚,進藤的夫人駕著車到哪裡去了呢?這也不可思議;如果她事先曾同她的丈夫商量,進藤也可疑。原澤暗示,說不定是進藤的夫人把町子帶到輕井澤的。其實,原澤把這件案子說來說去,說個不完;可是他自己到達輕井澤之後,態度並不十分明確。他反而是把另外的兩個人的事大談而特談,豈不是要把別人對自己的懷疑,吸引開嗎?……
「……第二次談話的男人聲音,照我想,是福地嘉一郎。就是福地嘉六先生的那個紈褲子弟一般的兒子。」
「這又是什麼意思?」
「既然如此,町子在感覺到對方男子露出殺機時,為什麼不大聲喊叫呢?她不是已經知道妻我正在進行錄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