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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彪哥痛得哼了一聲,說:松一松?讓我去求那個姓紀的開恩,沒門兒。我倒要看看這雙手真被他銬壞了,爛掉了,他怎麼辦!
回倉之前,彪哥要求把揣除掉,紀石涼不同意,說:你應該把這玩意兒當成學習為人之道的教具。發明這東西的人聰明,知道什麼叫四兩撥千斤,這一點正好是你要學習的功課。遇事光耍橫管什麼用,還得用巧勁兒。
彪哥並不正面回答,咬牙切齒罵道:姓紀的缺了八輩子德,用這號殺人不見血的鬼東西來折磨人,好陰毒呀。
彪哥依計而行。等他回到鋪位上,老萬頭拉過他的雙手,將他的手掌狠命搓揉數次,輕輕說了聲:別怕痛!一下子就將那副該死的揣給順了出來。
彪哥無望地說:讓我去給姓紀的下跪求饒,成了蛋,趕明兒到了陰曹地府,我有什麼臉面見飛哥?
嫌犯甲首先發現了彪哥手上的揣,大呼小九九藏書叫道:船長,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揣是一種特製的小手銬,專門用來對付不聽話的嫌犯。那是一個橢圓形的圈,中間用根金屬棒隔開。一戴上它,兩隻手就像念阿彌陀佛那樣貼在一起,根本不能動彈,愈動彈金屬圈勒得愈緊,要是磨破了手腕上的皮膚,手腫起來圈陷進肉里,痛你沒商量。
回到熟悉的環境,彪哥的精神一下子放鬆了,也萎靡了,倉門一關,他就用背擦著牆,慢慢坐到了地上。這副樣子,在一號倉嫌犯看來,也太不正常了,他們已經習慣了彪哥威風八面的樣子。
彪哥吐了一下舌頭說:知道了。錯不了。你受的累,我會找機會給你補養。
彪哥進了小號,三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這會兒把揣摘了,手舒坦心也舒坦,只一眨眼就沉沉入睡了。老萬頭費了大力,身子也倦了,過了一會兒,也沒有read•99csw.com了聲響。整個一號倉只有一個人還醒著,那就是魏宣。
在把彪哥押回一號倉的路上,紀石涼就這麼神叨叨的,對他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在前邊走。彪哥恨得牙癢,鼓起眼珠子盯著紀石涼的背影,憋得氣都喘不過來了,總算忍住沒再一次發飆。
等他鬧不動了,紀石涼才到小號來看他,沒讓他做檢討,也沒讓他談體會,糊裡糊塗就把他放回一號倉。
這話讓老萬頭暗喜,心裏說:跟你對付了這麼久,等的就是你這些話。哪天你要是真的派上了大用場,我還得去謝謝姓紀的。要不是他下狠勁兒幫我整你,哪裡有機會招你的安。想歸想,嘴裏卻噓了一聲,伸手將彪哥摁倒了,小聲說:二杆子!別什麼事都咋咋呼呼。這副揣讓我弄得變了形,你每天晚上摘下來,早起還得戴上遮人耳目。
晚上就寢時間一到,眾犯都各就各位九九藏書,倉里很快鼾聲如雷響成一片。
彪哥被揣銬著,只能仰面而卧,雙手合十捧在胸前,好像正在祈禱一般,比起白天又難受了幾分。正在煎熬之際,老萬頭將手伸了過來,用兩個指頭,捏住揣中間分隔的金屬棍兒,口中念念有詞。彪哥感覺到,隨著老萬頭的指頭飛快地一搓一搓,他又腫又脹的手,一點點鬆弛下來。彪哥想起老萬頭把歪脖的挖耳勺變細變長的一幕,知道這回有盼頭了。
彪哥從小號里被放出來,回到一號倉,手腕上戴著一副揣。
彪哥著了急,說:你們也不看看,這個圈有多緊,怎麼可能再往裡邊墊東西?
然而這揣畢竟不是挖耳勺,粗得多也硬得多,足足折騰了個把時辰,老萬頭累得氣喘吁吁才停下動作,對著彪哥的耳朵說:去上廁所,把揣浸濕,弄塊肥皂把四周都抹上,再回來躺下。
老萬頭用很親近的口氣說:九-九-藏-書傻小子,你跟他賭氣,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你的手爛掉了,他大不了脫了警服回家種地,你值嗎?
眾嫌犯都圍上來看,看見彪哥腕部的皮膚已經磨破了,手掌開始腫脹。
一陣鑽心的刺痛過後,彪哥感到有一股熱氣推著血流,猛地從小臂擠進了僵硬的手掌,好比有一條輸血管道,給缺血的肢體輸入了溫暖的新鮮血液。聽見老萬頭還在枕頭旁邊喘著粗氣,彪哥的心也跟手掌一樣熱了,他啥也顧不上想,一骨碌爬起身,握住萬金貴的手說:萬爺,從今往後你就是飛哥第二,你說啥,我就幹啥,有一點含糊我就不是人。
老萬頭親熱地拍了一拍他的頭,說:勁是用不完的,我打幾天坐就找回來了。快睡吧。
說完在彪哥的胳膊上,輕輕一掐。
彪哥的床位兩邊,原來一邊是歪脖,一邊是魏宣。現在歪脖轉去了別的倉,床位還空著。彪哥被他一掐,當然知九-九-藏-書道他是要靠近自己躺下,才好暗中做文章,馬上連連點頭,安排人替他搬鋪。
這時候,萬金貴分開眾人走近彪哥,端起他的手看看,又搖了搖那副揣,說:天熱,得想法松一松才成,不然流水化膿,就不好辦了。
彪哥剛被關進小號的時候,又踢又踹,破口大罵姓紀的警察沒心沒肺,不是人養的東西,鬧得不可開交,才被戴上了揣。戴上了揣他還不知道厲害,接著鬧,終於把手腕子給磨破了。開始還算挺得住,第二天人蔫了,第三天痛勁兒上來,只有倒抽涼氣的份兒了。
老萬頭的臉前所未有地慈祥起來,挨著彪哥盤腿坐下說:好小子,算條漢子,老輩子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贊的就是你這股子勁。今天晚上讓我挨著你睡,我也想沾點子英雄氣概呢。
嫌犯甲拿過來一圈衛生紙,說要給他墊得軟和一點。嫌犯乙說紙墊不穩,撕了襯衣的袖子,想用布筋把揣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