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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末世的輓歌——綠林赤眉之亂 六、昆陽之戰

第二章 末世的輓歌——綠林赤眉之亂

六、昆陽之戰

王莽這個書獃子,拿出這樣的創意來,也不是偶然的。
肅殺的氣氛籠罩在小小的昆陽城上。昆陽,即今河南葉縣,也就是「葉公好龍」的地方。
如果昆陽戰場上,雙方開聯歡會比賽吃饅頭,王莽軍必將大佔優勢。
王莽還祭出了一些他認為相當毒辣的必殺狠招。
然而當劉玄稱帝的消息傳來,王莽才意識到綠林軍的威脅更大,立刻轉移戰略重心,調集各郡兵力集結洛陽,準備與綠林軍進行戰略決戰。
《史記·五帝本紀》中不是有黃帝「教熊羆貔貅虎以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的說法么?碰上王莽這樣一個復古癖,恰好手上又有這麼些動物可用,他要不拿出來顯擺,那才是怪事兒。
一路上,這六十三家沒少吵架,這也不是去打仗的,是去開軍事理論研討會的。
「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妻子財物耶?」大家都完蛋了,那時候,各位還能逃到哪裡去?
劉秀來到郾、定陵等城,準備調發所有部隊前往救援昆陽。有些將領還捨不得財物,想留些部隊守衛,劉秀氣得不行,把這幫守財奴敲打一頓:打敗了敵人,功名利祿要啥有啥;打了敗仗,連腦袋都沒有了,還守得住寶貝?
向來以怯懦出名的劉秀,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居然親率步騎兵千餘人為前鋒,向新莽數十萬大軍挑戰,抵其陣前四五里處列陣。新莽軍派遣數千人迎擊,劉秀親自衝鋒陷陣,擊退敵軍,斬首數十級。
大家揉揉眼睛:剛才沒看清楚。要不,您老再打一回頭陣,咱們在後面給您加油?這一天,read.99csw.com一個曾經被認為只配騎牛的田舍翁,鷹揚于歷史的天空,寫下一段傳奇故事。
王邑、嚴尤、陳茂等新莽軍將領,僅率少數自長安帶來的精銳騎兵,踏著死人渡水而逃。新莽軍遺棄了大量軍用物資,漢軍花了一個來月還沒有搬完,只好把剩下的都焚毀了。
看起來是位衝鋒陷陣的好手?可他的官職是「壘尉」,從字面上講,是負責看守營房壁壘的……
此役的序戰,由未來的漢光武帝劉秀率先打響。劉秀率數千人馬在今河南禹縣西北的陽關一帶與新莽軍發生了遭遇戰,見對方兵力強大,隨即撤入昆陽城拒守。
所以,這支大軍不像是去打仗的,倒像是馬戲團巡遊演出。
於是,新莽軍把昆陽城包圍了十層,設營百余座,旌旗蔽野,金鼓之聲在幾十裡外都能聽到。新莽軍挖地道,還使用衝車、棚車等攻城工具,昆陽城中箭如雨下。
劉秀再度帶頭衝鋒,漢軍諸將繼進,連戰皆勝,斬殺近千人,進抵昆陽城下。
守城的王鳳、王常,攻城的王邑、王尋,都得到了這個假消息,但效果自是截然相反:城中士氣大振,嚷嚷著要出城夾擊新莽軍,而攻城部隊則士氣沮喪。
可惜公元二十三年夏天的昆陽城下,是鐵血箭羽紛飛的修羅場。這裏即將進行的,是一場決定興亡的王朝戰爭,無數英雄猛士,將在這裏書寫歷史輝煌的篇章。
這一年的五月間,王尋、王邑大軍與潁川的嚴尤、陳茂會合,隨即向昆陽挺進,數日內,即有十余萬大軍進抵昆陽read•99csw.com城下。
唯一的好處是,大兵們一路上閑得無聊了,可以逗老虎玩。
城裡盾牌成了緊缺貨自不必說,連門板都被派上大用場——打桶水都要頂扇門板去,回來一看,門板快變成刺蝟了。趕快把箭頭扒拉扒拉,完好的還能派用場。
這像是比賽吃饅頭、看馬戲或者搞軍事理論大辯論的場合嗎?
其他各路漢軍得知消息后,也紛紛退入昆陽城中,小小的昆陽城裡,頃刻間聚集了漢軍近萬人馬。隨著新莽數十萬大軍臨昆陽城下,逃入城中的諸將多驚惶失措,有些人便借口擔心妻室兒女的安全,想散夥逃回自己的地盤繼續當山大王。
為了迷惑敵人,並鼓舞城中士氣,劉秀讓部隊聲稱漢軍已經攻克宛城,派來的援軍即將抵達昆陽城下——這也不全算是作假,漢軍確已於三天前攻克宛城,只是消息還沒傳到劉秀這裏罷了。至於宛城派來援軍,那全是沒影兒的事。
王莽對此戰相當重視,以他最得力的大將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尋為統帥,共集結軍隊四十二萬人。
當時,新莽朝面臨著北方的赤眉與南方的綠林兩大反對集團的挑戰。
首先,他找來一位山東人「巨毋霸」——對,今天某些漢堡包的名字,就來源於這位大個子——據說這位老兄身高一丈,腰大十圍。想來新莽軍的後勤軍官鐵定不會喜歡這個特能吃的大個子。
王鳳等人實在扛不住,想要投降。但新莽主將王邑、王尋還就不肯接受,一定要屠城。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鳳們還能指望啥?只能拼了唄!
嚴尤和漢軍read.99csw.com交過手,了解漢軍的戰鬥力,提出的建議也是合理的。可是主帥王邑卻大大咧咧,認為自己手裡有四十多萬大軍,踏平一個小小的昆陽城,不在話下,而且一定要出夠風頭才肯走。
劉秀留王鳳、王常守衛昆陽,自率十三騎突圍求援,當時新莽軍已有十余萬人到達城下,劉秀這支小部隊差點就沒出得去。
王莽最狠的一招,是徵召當世研習兵法的六十三家流派共數百人為基層部隊參謀。
剩下的數十萬新莽軍,本身就缺乏戰鬥意志,失去指揮后更是亂得一塌糊塗。屢戰屢勝的漢軍則膽氣益壯,無不以一當百,乘著銳氣,多處突破新莽軍陣地,昆陽城中守軍也趁機鼓噪而出,夾擊新莽軍。
昆陽之戰,以新莽朝的慘敗告終。
而此時,昆陽城下正在激戰。
不過這六十三家不同的流派自己怎麼統一作戰思路,倒是個讓統帥為難的事兒——總不能投票表決吧?
可這幫傢伙大多吃肉,行軍打仗哪有工夫天天給它們弄鮮肉去?當時又恰逢春夏之交,是動物們的發|情期,有些傢伙脾氣很不好,總是鬧彆扭;還有些傢伙喜歡半夜嚎叫,鬧得大傢伙兒睡不安生,嚴重影響了部隊的休息,偶爾還有傷人事件。
在這一帶活動的漢軍,是新市兵王鳳、下江兵王常及舂陵兵劉秀等部隊,而漢軍主力尚頓兵于久攻不克的宛城之下,無暇顧及昆陽。
對於劉秀援軍的到來,新莽軍並不重視。連頭腦比較清醒的嚴尤,也很輕視劉秀。劉秀曾因打官司,和嚴尤有一面之交,嚴尤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印象。此https://read.99csw•com戰中,昆陽城裡有劉秀的部下投降新莽軍,對嚴尤稱劉秀不取財物,卻在與諸將商量對策時,嚴尤只是笑道:「是美鬚眉者邪?何為乃如是!」就是那個鬚眉長得很漂亮的小夥子吧,至於這樣嗎?
雙方僵持到五月底,此時宛城已被攻克,形勢逐漸有利於漢軍。
正在這時,偵察的騎兵回報:新莽軍已到達城北,全軍蜿蜒數百里,連隊尾都看不見。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大英雄們,這時都傻眼了,大家合計合計,還是把劉秀請回來,聽聽他的意見吧。無形中,劉秀便成了昆陽城守總指揮,在他的策劃下,漢軍決計死守昆陽待援。
起初,王莽將赤眉軍作為主要鎮壓對象,相繼派出多支主力部隊圍剿。而對南方的綠林軍,就不那麼重視了,甚至連嚴尤這樣的名將,所統率的也只是倉促拼湊的地方部隊和臨時招募人員,每次行軍作戰還必須上報,否則就有「弄兵」之罪。
嚴尤、陳茂對新莽朝徹底失去信心,投奔起兵于汝南的原漢朝宗室劉望。王邑則率殘兵千餘人,一口氣逃到洛陽。
劉秀又率敢死者三千人,渡過城西的昆水,直衝新莽軍「中堅」,也就是王邑、王尋的指揮部。
嚴尤是反對強攻昆陽的,他認為,昆陽城小而堅,難以迅速攻克。稱帝的劉玄和漢軍主力都在圍攻宛城,如能殲滅這支主力,則昆陽城將不戰而下。
時值大風加雷暴雨,屋瓦皆飛,河流暴漲,新莽軍中的虎豹都瑟瑟發抖,更談不上助戰了。潰逃的敗兵,向北逃走,被追擊的漢軍攆到暴漲的川里,萬餘人溺死河中,連「巨毋read.99csw.com霸」也難逃一劫,川河水為之不流。
王邑、王尋就更加輕敵,只派出萬餘人巡視陣地,而命令其他各營約束部隊,未得命令不得擅自出擊。新莽軍人數雖多,但多是烏合之眾,缺乏戰鬥經驗,而且士氣低落。與劉秀久經戰鬥的三千敢死之士一接觸,便即潰退,主帥之一的王尋也死於亂軍之中。
六月初一,劉秀、李軼率徵調來的援軍抵達昆陽城下。
就這樣,劉秀總算拉著一支隊伍回援昆陽。
像劉秀這樣的老實人居然講出這麼火氣十足的話,實在讓大傢伙有點吃驚,有些人就反擊:就憑你這個膽小鬼,也配教訓我們?劉秀苦笑,算了,你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是不和你們一塊玩了,起身要走。
觀戰的自己人都看得發暈:這個劉秀,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倒是被大家認為只配騎牛的膽小鬼劉秀,這時頭腦還算清楚,給大家分析:我們雖然糧食和兵力都匱乏,而且敵人強大,但也只有集中力量和對方決戰,還多少有點機會。我軍主力現還在宛城下,如果我們一溜,主力部隊將遭到兩面夾攻,不出一天,也會被消滅。
這一措施,確保了新莽軍在理論水平上大大超出綠林好漢。
嚴尤見城池久攻不下,建議放開一個口子,讓守軍突圍,一方面便於在野戰中殲滅之,另一方面也讓其傳播失敗的消息,打擊宛城漢軍的士氣。王邑仍然不接受,於是四十多萬新莽軍,就這樣困在昆陽城下,無所事事。
其次,他把上林苑裡的猛獸,如什麼虎豹犀象,都放出來隨軍,叫做「以助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