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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隘變態的農民皇帝——朱元璋 第二章

狹隘變態的農民皇帝——朱元璋

第二章

無家可歸、無處落腳的朱元璋又一次被逼到了「死角」、逼上了「絕路」,他不再有半點猶豫,轉向離開裊著青煙的廢墟,毅然決然地向濠州城內的紅巾軍奔去。
《皇明祖訓序》對此寫道:「年二十四,委身行伍。」
還有一次,佛堂上的蠟燭被老鼠啃了,長老將他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朱元璋認為伽藍神這個看家菩薩嚴重失職,連老鼠都不管,害得他挨罵受過,就在神像背上寫了五個大字:「發配三千里」。
回到皇覺寺的他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他開始廣泛結交朋友,主動外出探聽消息,掌握江淮流域的紅巾軍起義情況,了解元末天下大勢。在雲遊途中,他深知文字書籍之重要,歸來之後,開始發憤讀書識字。
然而,天災、人禍,卻使得他心中的願望化為一股泡影。展現在他眼前的現實,是比地獄還要猙獰恐怖的黑暗。災後半年來,兄弟倆費心儘力,卻沒有找到一條可以活命的出路。如果說他們過的是一種牛馬不如的生活,的確半點也不誇張。然而,就是這種牛馬不如的生活也難以為繼,等待著他們的,似乎只有餓死一途。本當充滿了青春、活力、追求與激|情的他,心中卻出現了與他年齡十分不諧的音符,感九*九*藏*書到了一股窮途末路的絕望。
他已不再脆弱。和尚們的所謂化緣,在老百姓嘴裏就是叫化、要飯。朱元璋早就在父母雙亡的劇痛中變得堅強與成熟,白眼、尷尬、冷遇、難堪與懊惱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
朱元璋並非那種從小就有著明確志向與遠大理想的英雄偉人。「扮皇帝」純粹是一種孩子的遊戲,既當不得真,更不能牽強附會地說成那就是他童年的志向;青少年時期充斥在他心中的明確願望,可能就是吃好穿好。兒時那頓牛肉的鮮美早已成為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夢幻,能夠天天有肉吃,他就十分滿足了。作為佃農的後裔,朱元璋心中最理想的社會,就是每家每戶守著十來畝田土,過一種男耕女織、從從容容、安逸恬靜、自給自足的農家生活。如果說理想的話,這可能就是他心中企盼著的人生最高目標。
而朱元璋就不同了,他家是典型的僱農,真可謂「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而個人處境還在不斷下降,直向飢餓待死之途迫近;他的性格與劉邦也迥然有別,他是那種典型的認真、勤勉、執著之人。也就是說,在中國古代的所有皇帝中,唯有朱元璋才算得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九-九-藏-書往昔不堪回首,未來希望渺茫,朱元璋就在這種悲傷而蒼茫的境況下與二哥廝守在一起,過了半年喪魂失魄、度日如年的日子。
朱元璋的發泄、報復與反抗由此可見一斑。他並不像普通農民那樣謹小慎微,而是不懼權威,就連神鬼也不忌憚。同時,為了生存發展,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他又善於「潛伏爪牙」,委曲求全。
汪大娘將當年的事情一說,既還了願,又可混得一口飯吃,二哥當即表示同意。於是,就在汪大娘的幫助與操持下,朱元璋出家到坐落在村子西南角的皇覺寺當了一名和尚。
說是和尚,其實不過寺廟裡的一個小童僕而已,整天乾的都是些掃地、上香、點燭之類的雜活,還是處處小心,時時賠笑。為了得到一口殘湯剩飯度日活命,朱元璋不得不忍氣吞聲,曲意逢迎。實在憋不住了,就拿廟裡供著的那些泥菩薩出氣。
朱元璋投身佛門乃為生計所迫,自然不願一輩子遁入空門,可又不想離開皇覺寺這塊難得的「凈土」。心中猶豫不決,就到村裡去找曾在一起放牛、剛從外地回來的周德興討主意。周德興也吃不準,就要他回廟後向菩薩問一個卦,以決定去留。朱元璋滿腹心事地往回走,未到九*九*藏*書山門,隔老遠就聞到了一股煙氣糊味。他趕緊飛奔向前,不覺大驚失色,只見皇覺寺變成了一片斷壁、幾堆瓦礫及冒煙的樑柱,而師兄師弟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放火燒廟乃元軍所為,因紅巾軍念彌勒佛號,而皇覺寺里供有彌勒佛像,元軍害怕寺廟與紅巾軍有染,就燃起了一把衝天大火。
兄弟倆待在父母留下的那間破屋裡,不禁抱頭痛哭。
朱元璋與劉邦相比,他們雖屬同鄉,都生於農村長於農村,但朱元璋的境遇比劉邦更為悲慘。
窮人的孩子就像一顆生命旺盛的野草,不論環境怎樣惡劣,都可生長得十分茁壯、茂盛。十六七歲的朱元璋已長得牛高馬大,誰也想象不到他兒時曾經黃皮寡瘦、病病歪歪。十六七歲,正是發育長身體的年齡,卻趕上了一場少有的飢餓與災荒。只要能夠填飽肚子活命的物什,都曾被他塞進口中。樹皮、草根、觀音土,是他那一段時間無可選擇的果腹之物。為了尋得一點活命之物,他絞盡腦汁,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
一次,他在埋頭打掃時,不小心被伽藍神絆了一跤,朱元璋輪起掃帚,對著那具塑像好一陣抽打,將心頭的怨氣著實發泄了一通。
就是做著這些的朱元璋,也read.99csw.com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志向,不過是想多增加一些知識,多了解一些情況,多懂得一些道理,使自己活得清醒一些。
此時的朱元璋,正值十六七歲這一自尊而脆弱的年齡。而朱元璋卻無法自尊。每到一個村口,他都要手敲木魚,高唱佛號,引來村人的指點與圍觀。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受善意的問詢與嘲笑,甚至是惡意的侮罵與羞辱。
一天,兒時在一起玩耍的小夥伴湯和從濠州城中悄悄捎來一封信,說他已投奔到紅巾軍郭子興部下,勸他趕去入夥。
再則,他們兩人的性格也大相徑庭。劉邦不務農事,從小遊手好閒,說白了就是鄉村間一個典型的「混混」。這種人處事圓滑精明,左右逢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吃得開」。不說缺衣少食,就是稍微吃點虧的事兒,也不會攤到他的頭上。「混混」在鄉村比一般農民都要活得自在、洒脫,他們既有無賴般的糾纏——也可以說是執著;也能看穿一切,超脫其間,自由自在。就一般情況而言,他們難得有什麼刻骨銘心的苦痛與傷痕。
朱元璋兄弟倆的號啕大哭不禁驚動了住在隔壁的汪大娘,這位好心的鄰居瞧著他們愁苦不堪、走投無路的樣子,猛然想起朱五四為朱元璋寺廟捨身之事,難道說九九藏書當初的許願如今真要變為現實嗎?
劉邦家境同樣貧窮,自家卻有幾畝薄田,只要勤扒苦做,還不至於忍飢挨餓難以活命。他是老三,父母一直健在,似乎從來沒為吃穿發愁。
朱元璋獨自一人化緣了三年之久,幾乎走遍了淮西、豫南一帶的名都大邑,飽經岐視凌|辱,備受艱辛苦難。這段生活不僅鍛煉了他的體魄,磨鍊了他的意志,更接觸了社會,開闊了眼界,增長了見識,熟悉了淮西、豫南一帶的山川河流、地理形勢、風俗人情及物產資源,對他以後指揮作戰、一統天下產生了重要的積極作用,成為他人生中一筆難得的寶貴財富。
朱元璋就這樣成了一名遊方僧,頭戴破箬帽,一手捧木魚,一手托瓦缽,身背小包袱,四處漂泊流浪。
冥冥中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命運之手執著地推動著朱元璋按照「既定」的皇帝之路不斷前行。
這「命運之手」並非神靈,而是元末發展著的天下大勢,它不知怎麼就選擇、看中了朱元璋,通過他來翻開元末明初的歷史新頁碼。
然而,寺廟並不是一方遠離現實的「西方樂土」,災情太重,皇覺寺的地租無法收討,坐吃山空,和尚的生存也出現了危機。就在朱元璋進廟剛滿五十天時,他被長老打發出門,雲遊化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