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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思考,表裡如一

獨立思考,表裡如一

艾:聯組會它是1973、1974年的時候,還是……
梁:1974那個時候,在1974年、1975年都有。聯組會就人多,五個組成百了。有人就上台去發表言論批判我,先後大概有十多個人批判我,我就靜聽,不發言。不發言也不好,……不發言這個會也就過去了。批判我的會過去了,可是我自己本組那個小組會上,他們還有人問我說:「在聯組上大家批判你,你聽得怎麼樣呀?」我就回答,我說古書上——其實就是《論語》上——《論語》上有一句話(寫):「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笑)我就是引了這個話,答覆了大家,我不說別的話了。
艾:沒有這回事,噢。您剛講的情形,意思就是說,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心裏會著急,您還是維持您的平淡,所以也不會影響身體,是這個意思嗎?
艾:好像是1976年,報紙登的一個消息說高等幹部去拜訪您,就是有個要求,要求您寫批孔文章,而您拒絕了,有沒有這回事?
艾:意思是您住的地方太遠了,還是不能……
梁:……沒有繼續深入、繼續去做這個功夫,這是一方面。再一方面read.99csw•com,好像在自己生活上有好處的,就是無論什麼事情,我總是很平淡——平平常常的「平」,淡泊的「淡」。我很平淡呢就是好像沒有多大要求,也不用滿足要求而高興啊、喜歡啊,因為不滿足而生氣、不高興啊,兩面都沒有,兩面都是放得很平,平平淡淡,平平淡淡。比如在毛主席的領導,讓大家都要學習,學習就有學習小組,大概十幾個人啦、二三十個人啦,大家可以隨便談啦,彼此聽聽,有什麼心裡話,要大家說出來。他們的一個口號叫做「思想見面」,你把你的思想拿出來,我把我的思想拿出來,彼此見面。那麼,各自拿出來了,也就彼此有些批評,見面了,我也可以批評你,你也可以批評我。這個時候也是有爭論的,有交鋒的,那麼我也就是曾受過旁人的批評。毛主席他有一次批林批孔,那時1973年,在小組會上大家都批孔,我就說在領導黨、黨的方面要批孔,也許在政治上有它的必要,需要批孔,我不大清楚;不過呢,毛主席也說過,有不同意見可以保留,那麼好,我保留。我第一次表示我保留,保留不同意見,read.99csw.com但是我也絕不說反面的話,不要批孔,我也不說這個話,我就是要沉默,我不說就是。可是儘管如此,一同學習的人,他常常還有意地引逗你,引逗你讓你說話,你說出來,就好批評你。……最怕的是引起圍攻,很多人圍攻(笑),有過這樣的事情。圍攻,那麼我就說「好,我靜聽大家的批評吧,我不說話了」。在過去,在1974年、1975年,都有批孔。
艾:噢,就因為這幾個月,日本人佔領那麼多地方,南京政府沒有辦法,您就到延安去……
艾:1977年報紙上有記者訪問您,您是這麼說的,就是1953年9月份公開的衝突,跟毛主席衝突以後呢,就不再有這種私人的討論。
艾:原來講的是跟您身體特別好的關係,就是……
艾:那時同毛主席的談話,一般地說,談的題目是什麼?是哲學方面……
梁:不是,高興就來談一談。有時候我也在他那兒吃飯,吃便飯,沒有旁人,他一個,我一個,江青一個,還有一個秘書長林老先生——林祖涵、林伯渠,四個人。
梁:退到武漢的時候,我取得蔣的同意,我說我要到延安去看看。https://read.99csw.com到延安去看的時候,我心裏是很悲觀的,不知道怎麼好,大家都在逃難,南京政府毫無能力,怎麼好啊?怎麼辦呢?我就想看看共產黨是不是有辦法,我就這樣去。一去,看到他完全不悲觀,我是悲觀地去的,他告訴我,沒有問題,中國非有這樣一天不可,非有這樣一個大災難不可,不過日本人他不要高興太早。……這個時候,他正在寫《論持久戰》,(艾:是。)把《論持久戰》的話講給我聽,他說日本人是不自量,他想吞併中國,(笑)那是妄想、笑話。中國是大國,太大了,他太小了。也不是中日兩國,世界列強不能看著日本人來侵吞中國。「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後來列強都反對他。
梁:隨便談。我是從盧溝橋事件,日本侵略中國,從那兒,然後盧溝橋事變6個月我就去了延安,很早。(艾:是,這本書里有的。)從那個時候起,從那開頭吧,好像彼此都很願意談話,彼此交談都很有興趣。我記得我第一次到延安,盧溝橋事件剛剛6個月,我為什麼那麼早去延安呢?就是因為日本人來了之後,全國有一種崩潰之象,北方就是盧溝橋七七事變,南方上九-九-藏-書海是「八一三」打起來。就是都不行了,上海退南京,南京退武漢,北京、天津都淪陷了,山東也淪陷了,全國人都是在逃難,你逃難,我逃難,大家各自逃難,崩潰,好像無主了。蔣的政府眼看沒有什麼能力,沒有什麼辦法。我對他很失望,對南京政府很失望。
梁:對。
梁:嗯,就沒有從容的談話了。因為在以前他都派車來接我,接我接到中南海,他住的地方,去談。他不來車接了,我就去不了了。
艾:是有道理。
梁:進不去,只有他派出來的車,那個車回去的時候車不攔阻。你自己想要去見,那不行,到門口就通不過了。
梁:沒有題目。他派車來接你,就到他那兒隨便玩。
艾:那是1953年,不是1973年。
梁:就是從那引起來說的話。自己很穩定。我當時也說了這麼一句話,表明我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八個字,中文是八個字,頭四個字是「獨立思考」,「表裡如一」,表面跟裡頭一樣的。「獨立思考」就是不是人云亦云,人家說什麼跟著說,不是那麼樣。「表裡如一」,我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表面跟裡頭是一樣的,不隱瞞。一般地說,大家都還對我還好。我跟九*九*藏*書毛主席坐下來,從容的談話,最後一次好像是1973年9月,後來就沒有再談話了。那一次不是跟毛主席語言衝突了嗎?
艾:噢,隨便玩,不是正式的談論……
艾:那麼,我以為您是研究哲學,他是要講一些哲學方面的,您說不是如此。
梁:沒有,沒有。
梁:我還可以說,自從解放后,毛主席提倡大家要學習。學習嘛,大概這些年來都有五個組,五個組人數不相等,一個組也許二十幾個人,多則四十多個人。不是有一些個民主黨派?像是民盟、民革——民革就是從前的國民黨,還有一個民進——進步的「進」,還有九三學社,還有工商聯、民主建國會民建,還有不在這些里的無黨無派,也把它合起來,叫做「政協直屬組」,直屬於政協。剛才我說的話就是在直屬組,我雖然是發起成立民盟的人,可是後來我離開了,所以我後來都一直算是無黨無派,剛才說的就是我在無黨無派小組會上的那個事情、那個情況。他們要圍攻我,所以呢,五個組,就是說九三學社是一組,民革是一組,民盟一組,一共五個組,開一個聯組會,在聯組會上批判我。
梁:對,1953年,我說錯了,195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