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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人之約

第十八章 七人之約

虎子卻面露難色,他搖頭道:「毛師爺有所不知,郭璞的墳墓傳說是在那玄武湖中,其中的奇淫巧術可謂登峰造極。他一生風水造詣之高,可謂後人無可望其項背。而今……」
毛瞎子看著女孩說:「我們本來是七個人,但是嘎子死得如此古怪,我認為這是他身上的泥板造成的。你們回想那壁畫中飛入那座墳墓的仙人,正好也是七個人,他們每人身上胸口處都掛著那塊類似泥板的牌子。我認為那泥板就是進入那個古墓的通行證。」
嘎子的衣服里居然還有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像一塊白玉,估計是嘎子在沒有跟上他們之時,順道摸了這墓室里的冥器。可是這座墳墓內空空如也,先前他們挨個兒的看都沒有找到什麼冥器,而這塊白玉現在如此扎眼地出現在嘎子的衣服內,到底是他偷偷拿的,還是突然出現的,或者是在那古怪的大水之後才有的?這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樣,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他們,引導著他們進入一個更加恐怖怪誕的局面。
在笏板上果真還有一行小字,雖然看不清,但是大概明白,這個東西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郭景純所有,而這上面唯獨只有一首詩被毛瞎子給看明白了。
毛瞎子聽著連連點頭,最後說道:「虎兄不愧為北派高人,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先把衣服的衣襟反壓,然後再出去吧。」
毛瞎子低聲說道:「來了。」
毛瞎子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他沒有什麼武功,只能向魁六爺的身邊靠,而剛想要出手投飛刀的劉飛也沒了主意。虎子見狀,臉色白的猶如白蠟,躲在角落裡的嘎子則躲在暗處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來。在另一頭的嘎子此刻突然噴了一口血出來,然後撲倒在地,他的身後插著一根銅矛,死狀凄慘萬分。眾人見狀,紛紛往後退。
馮祿喜嚇得指著地上的嘎子屍體說:「動,動了!」
劉飛聞言,一個箭步衝到那個被刺死的嘎子身邊,但是摸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那塊泥板,他意外地發現這具屍體有問題,因為剛死沒多久的屍體不會如此僵硬,而這具屍體彷彿是木頭做的一樣。此時,魁六爺也走到被打死的嘎子屍體旁邊摸了起來,不想在他的腰帶里找到了那塊泥板。
翠娘突然極其恐懼地拉著虎子的手,虎子有些煩,但畢竟是自己師妹,於是強壓著怨氣問:「又怎麼了?」
這時,翠娘偷偷拉著虎子的衣角說;「虎哥,好像有流水的聲音」。
就這樣,聲音越來越近,但是一直沒有出現人影,只是那鈴鐺聲時而伴著腳步聲響幾下。馮祿喜是一個唱戲的,沒辦法承受這樣的沉默和恐慌,不安地想要回頭跑,卻被身邊的劉飛一把抓了回來,剛想要叫出聲音,就感覺劉飛的刀子已經抵在自己的脖子前,硬生生把聲音吞了回去。
毛瞎子納悶道:「郭璞和這墓室會有何瓜葛?如果說這座墓是泰始年間,那麼就是南朝的墓,而郭璞則是東晉的人……」
乞兒冷靜地掃視在場所有人,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不成。」
虎子點頭認同道:「沒錯,他要我們去找的應該就是那座墳墓,但是那座墳墓在哪裡?」
兩人住了口,果真從幽深的墓道內聽到了類似人的腳步聲,漸漸地腳步聲清晰了起來,翠娘嚇得躲在虎子的背後,而劉飛則是捏著飛鏢。眾人內心都極度恐慌,誰都沒想到,在墓道的深處居然會有人。
虎子小心翼翼地想要拿白玉,但被毛瞎子攔住。毛瞎子齜牙說:「嘎子這死得怪,這玉來得更怪。我看這東西太邪。還是不碰為妙。」
就在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時,突然從盜洞上頭跳入一個嬌小的身影,動作非常敏捷。魁六爺一看,就對著女孩使了一個眼色,女孩一瞬間就朝他們靠了過來。
乞兒只是默默地藏好泥板,說:「我帶了繩子,到時候大家上去。接下去乾爹有何打算?」
他們也沒多想,越走越深,而這個墓道彷彿沒有盡頭,除了火把能夠照到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漆黑。虎子指著最近的壁畫說:「你們看,這幅畫很奇怪!」。
嘎子渾身抖成一團,哭訴道:「拿走那瓦疙瘩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感覺我們這裏還有人,對,這裏就是一個鬼墓。我不想往前走,反正守在明堂也不會有人來,於是我就選擇留在那七根柱子那兒。不想七根柱子開始不停地發出怪聲,而且伴隨著女人的哭聲。我心中害怕覺得這頭也不安生,便急著跟上你們。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鈴鐺聲,我頓時失了魂,腦子read•99csw.com裡不知為什麼總是重複著一句話,『七人局,生死會,血骨歿,永無竭,鎖魂計,法無章,心鬼嗔,景純怨。』虎爺!我沒騙你們吶,我真的是嘎子啊!地上的那個才是鬼啊!」
劉飛捏著拳頭說:「這事情要從古墓里說起。本來我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那麼糟,我們這群人個個都是窮得連飯都吃不上,無意中進入了這古墓,但是進去之後發現那座古墓里處處透著古怪。虎子說,這個古墓是古代一個貴族女人的墳。可我們走了很久依然沒有看到值錢的東西,怪事倒是發生了,先是嘎子突然間像是得了癔症似的說我們人數不對,我們有八個人……」。
說時遲那時快,劉飛凌空往後一退。然而就在此時,那具屍體突然像被什麼東西拖走似的,一下子消失在黑暗的甬道里。
毛瞎子算是這群人中見識比較深的,雖然叫他瞎子,其實他並不瞎,只是過去為了混飯就裝瞎子給人算命卜卦,起起伏伏地混到現在。虎子一把拉住嘎子,嘎子像突然從夢中驚醒似的看著虎子,他慘白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虎子說:「虎爺,這裡有鬼啊!咱們退出去吧。」
虎子坐在地上,他沉思著說:「有可能,但是要我們做什麼?難道是最後的那個墳墓?那個在湖裡面的墳墓?」
虎子搖頭說:「不能。但……」
魁六爺說:「沒你的事,大家都在逃命,不進來早就死了。還扯什麼?」
劉飛抽出飛刀,示意林旭掩護,兩個人互看一眼便有了默契,朝大石前進,結果繞過石頭一看,發現石頭背後居然是走散的馮祿喜和魁六爺。這兩個人鐵青著臉,臉色和神色與那幫已經死去的村名一模一樣。他們兩個就像木偶,絲毫沒有知覺。
毛瞎子這才重新打量著這個不起眼兒的丫頭,大家都一味地想著如何躲避這古墓中的鬼煞,卻忘記上頭還有那麼多日本鬼。如果一不小心,還沒讓鬼給悶了,就先吃了鬼子的槍子兒。要死也不能死在日本鬼的手裡,這是這些人的底線。這樣的心思和膽魄的確值得魁六爺如此器重,於是虎子認同道:「乞兒姑娘說得沒錯,我看我們就這樣,我帶著翠娘走,魁六爺帶著乞兒和毛師爺,至於劉飛就請你留心照應下馮祿喜。我們在皇姑山下集合。我當初發丘之時,曾探得郭璞真身乃藏於一處地下城內,那裡有陰陽雙道,還有一個玄武湖。我們先在地面上碰頭,到時諸位看我的手段,我會帶各位兄弟一探郭璞水墓。」
魁六爺收回槍,只說了一句:「怎麼辦。」
終於有一個黑色的人影走入了他們視線範圍之內,眾人一看頓時無不驚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嘎子。只是這個嘎子滿臉是血,他捂著肚子向他們拖著步子走過來,痛苦的樣子極其駭人。
毛瞎子捂著下巴上沒幾根的鬍鬚,搖頭晃腦地解釋了一通。
魁六爺看著壁畫中的兩個字說:「這是什麼字?媽的,這裏沒個東西是能讓人看懂的。」
林旭莫名地看著劉飛,劉飛卻全然不理會林旭的不解,他抓著頭髮不安地看著四周說:「不行,咱們現在還走不得。媽的!居然在這裏遇到陰兵借道,現在只有賭咱們的命了。難怪見不到六爺,他們肯定躲起來了。」

林旭艱難地消化著劉飛這些難懂的話,這些事情都無法用邏輯去解釋。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一切都和墳墓中那七塊泥板有關係。林旭看著外頭的陰冷的天空,有些虛脫地說:「那麼,你們把泥板帶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在石頭的背面居然有兩個人吃力地推著,由於石頭太重,只能非常緩慢地轉動,並且發出了那刺耳的摩擦聲。
「別動,不要出聲。」
林旭不自然地把手摸向口袋,劉飛抓住了他的手說:「不要碰它!在沒有匯合七個人之前絕對不要再碰這泥板,這隻會讓那鬼東西找上你。我們七個人其實就是背負這七塊泥板逃出那座墳墓的。那七塊本來都是鑲嵌在那座廢棄古墓的銅柱上,但是嘎子動了賊心,他拿起了其中的一個泥板,隨後其餘的六塊像是有感應似的掉在了地上,最巧合的是我們正好有七個人。」。
林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寒意,大腦里馬上閃現出翠娘變臉的那些鏡頭,以及她帶他走過的那怪異無比的荒村和破廟。但是,他依然不願意相信,說:「不管怎麼說,我們要先找到其他人,我們手裡只有兩塊泥板。」
毛瞎子說:「啊呀,這是劉彧的年號啊,原來這是一個南朝劉宋時代的一個墳墓呀九*九*藏*書,劉彧可是出了名的怪,難怪透著股淫邪之氣啊。」
翠娘尖叫著喊道:「怎麼會有兩個嘎子?」
劉飛點頭,他說:「我在被那古怪大水衝擊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昏迷的,我一直都懷疑翠娘其實已經不是人了。」
此時原本安靜的馮祿喜一下子跳了起來,眾人本來就嫌棄這個人膽小壞事,看他此時一驚一乍,更加不耐煩。魁六爺惡狠狠地瞪著馮祿喜,問他又出什麼事了。
長使冥路遠,陰陽雙孽結。
說完他首先照做,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眾人陸續照做,但是他們手頭還缺少嘎子那塊,只能在缺少一塊的情況下把泥板放那兒,然而鈴聲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墓穴上面那時都是日本兵,想出去也出不了。其中膽子較小的馮祿喜嚇得轉頭就想要逃,但是他一回頭,就發現原來已經消失的嘎子,不知怎麼又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嚇得他趔趄一下。
毛瞎子摸著山羊鬍子說:「七人局……我們正好是七個人……這也太巧合了吧。」
就在劉飛要叫這二人之時,突然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很難想象居然有人可以毫無聲息地靠近他身後,並且對他下手。劉飛馬上意識,此人的能耐可能在他之上,他握緊了手上的飛刀,在千鈞一髮之際,卻聽到身後發出一個極其輕微卻冷靜的聲音:
乞兒拿到那泥板一瞬間,就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嘎子的屍體開始快速分解。乞兒看著魁六爺,魁六爺沒有說話。虎子倒是說道:「哦。我明白了,也許要讓前一個人安心死去,必須有人繼承他的泥板,現在乞兒成了我們中的一個……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湊齊七人之數,找到那座水中墳墓。」
虎子握緊笏板,激動地說:「看來只有走一遭郭璞墓才能知道真相。小弟雖不才,卻的確知道郭璞墳墓在哪個地方。真是祖師爺保佑啊!」
劉飛踉蹌地倒退兩步,他說:「他身上沒有泥板……」
於是眾人把腰帶都染成了紅色,反壓衣襟。
翠娘壯著膽子湊近一看說:「你們看,上面有字。」
毛瞎子此時突然止住二人的對話,說:「你們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虎子被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震得說不出話,幾乎所有人都不把這個小丫頭當回事,但是都礙著魁六爺這個太歲無法發話反駁。乞兒一邊說一邊反壓著自己的衣襟說:「我們不能一起走,否則目標太大。現在上頭的日本人非常多,一群人一起走還沒走出五十里,就可能被日本人連鍋端了。」
虎子說:「怎麼會有水聲?這裏離水源有些距離,就風水而論應該沒有地下河。怎麼會有水聲?」
遺音猶暗換,兒孫復禁絕。
因為古墓保存良好,所以壁畫上的顏色還非常的鮮艷,壁畫勾畫出一組組事件的片段,一個人站在一堆骷髏上,周圍都是裸體的女人,擺出各種淫|亂的姿勢。隨後就是幾個身穿道袍的人拜見一個女人,接著這個女人倒在了地上,從她是身體里鑽出了一股煙霧,而後就是這個女人指著那個原本站在骷髏上的人。
魁六爺問了句:「能確定嗎?」
這樣的一具屍體實在無法多看,就在眾人迫不及待地移開目光的一瞬間,屍體一下子抖了起來,速度極快,但與其說抖,不如說是一灘怪肉在不停的蠕動。翠娘驚叫一聲,實在無法忍受這噁心的場面,當場就吐了起來。那堆肉像是有知覺似地散了開來。所有人都生怕這肉沾到自己,但是那些肉塊就像是有意識的朝墓室的深處挪動,那場面簡直噁心到了讓人無法直視的地步,連魁六爺這樣的老江湖也看得心驚肉跳。那堆活肉就在這樣分解著,消失在墓道的深處,而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敢觸碰。
林旭冷靜地盯著劉飛看,劉飛收回目光,他說:「其實我們七個人之所以會成這樣,完全都是因為咱們手裡的泥板,也就是虎子臨終時給你的那包東西。這個東西就是一個鬼,拿了就脫不了手。」
話音剛落,甬道深處不知從何而來的滔滔大水,一下子沖向了虎子六人,連同嘎子的屍體一起沖了出去。奇怪的是水勢有兩種,一種是由墓道深處衝來的,而另一種則是從明堂而來。兩股水形成了漩渦,把他們全部都卷了起來。就在這時,已死的嘎子突然動了起來,他的動作非常的怪異,就像是一隻水瀨似的往墓室的深處游去。這些人當中就數劉飛識水性,他一把抓住嘎子的腳踝,但是他發現嘎子的力氣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在失重的情況下,依然把劉飛一腳蹬出去九*九*藏*書,幸好虎子擋住了劉飛。很快眾人肺中的空氣即將用完,眼看著就都要窒息了,劉飛只覺得頭腦一陣混亂,吐出最後一口氣,以為自己就這樣掛了。
劉飛的思緒回到了在神秘墳墓的時候,他開始向林旭敘說著他們這一切怪事的源頭。但是他說的實在太混亂,林旭在腦子想象著他們當時的遭遇:
魁六爺一驚,連忙對劉飛喊道:「不好!打錯人了,快退!」
虎子安撫眾人說:「大家別慌,可能墓主人的靈魂還在,我們拿了她的東西。大家把手頭的泥板集中起來放在這裏,然後磕頭退回去吧,這裏的東西估計拿不得。」
虎子詢問魁六爺道:「六爺,您是老江湖,您看怎麼辦。」
劉飛說:「因為我們七個人在一起逃出日本鬼的火力圈目標太大,很難逃出來。此外,我們這一身的行頭也是虎子提示的,他是一個盜墓賊,知道怎麼隱藏自己身上的陽氣。還有就是,我們發現在極度恐懼死亡的時候,那鬼魂彷彿會『看不見』我們,很邪門。」。
虎子說:「怎麼出去?上頭都是日本鬼,上去也是死,下面好歹是咱們中國的鬼,你想待哪裡?自己選吧!」
虎子捏開粘在笏板上的污漬,發現在這塊白玉笏板上還刻著一些字,但是因年代久遠,外加這裡是由半文盲或者全文盲組成的逃亡隊,所以很多字都看不懂,唯一能夠派上用處的毛瞎子也只在那裡直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魁六爺盯著這個瘦老頭,畢竟毛瞎子在江湖上還算有點名聲,此外他說的話也的確在理,所以魁六爺本來想要暫時脫身的心思也動搖了。
魁六爺說:「沒錯,我乾女兒會下來,她來了就說明鬼子撤了。」
乞兒面無表情地整理完衣服,便擺了擺手中的槍,點了點頭。虎子又教了他們幾招辟邪之術,並及大致說了路線。大家互相道別,各自上了路。
另一個嘎子則抱著頭說:「他是鬼,他是鬼啊!我說有八個人,你們不相信啊!」
虎子連忙繼續看壁畫,發現在這些深奧的壁畫最後果真是兩座墳墓,一座和他們現在待著的墳墓非常類似,而另一座則是在一個水底的倒影,但是兩個墳墓中有一條連接的路,這路像是雲紋,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都是一些古怪的符號。而且在這當中有一塊參天的石壁,石壁下面就是一個巨型八卦鎮,跟他們現在待著的類似的墳墓底下有還有一個倒影,而那些寬袍大袖之人都往那水底游去。畫面非常生動,所以不難理解其中含義。
是乞兒的聲音。
劉飛道:「會不會是這墓室主人的隨葬品?我記得曾在有人說,古代人特別喜歡收藏文人的東西,然後和自己葬一起。」
劉飛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又忍了回去,就在這時,祠堂的深處響起了磨盤轉動的聲音。兩人愕然回頭,發現原來不是磨盤,而是那塊寫著「陰軍羽檄」的大石頭動了。
他從那堆殘破的衣服里抽出了那塊白玉,發現居然是一塊笏板。毛瞎子見虎子沒有什麼異狀,這才壯著膽子湊近看。他嘖嘖稱奇道:「這東西出現在這個墳墓里不簡單啊,白玉笏板是王侯將相才有資格拿的。這……」
毛瞎子當年當過小軍閥的軍師,對此見怪不怪,他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說道:「不好,快摸摸他身上有沒有那泥板。那首詩里的七人局應該指的就是那七塊泥板,這個東西咱們不能丟,就指望它送咱們安全出去。」
毛瞎子嘆了口氣說:「對,以後我們只能認泥板,不認人了。否則難保不會被墓里的鬼東西混進來,到時候大家被它一起害死。如果哪個死了就把他身上的帶上,或者再找一個人代替,總之我們最好保持這個人數。」
林旭聽到此處,這才明白他們遇到的已經不是什麼小鬼附身、女鬼尋仇之類的事情了。一路上,他所見所聞都可以用匪夷所思來解釋,甚至牽扯到了晉代陰陽玄學大家郭璞。而那首詩的寓意似乎又非常的深奧,並非毛瞎子等人能夠揣摩其含義的。對於這一切,他根本沒有任何概念,至少現在他依然不相信會有如此玄乎。
林旭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出來的時候有一個人就已經死了,乃是借屍還魂?」
而一直沉默的魁六爺沒有急於表態,反而破天荒地問了他身邊的那個女孩道:「乞兒,你看這事可行嗎?」
毛瞎子無奈搖頭,女孩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聽著他們說話。魁六爺對女孩說:「乞兒,把那具屍體身上的泥板拿出來。」
毛瞎子的話剛說完,墓室的深處那鈴鐺又是一read•99csw.com陣亂響,擾得眾人心中沒了底氣。虎子看著周圍的壁畫說:「奇怪,這個墓道內的壁畫內容沒有任何說道有關古代貴族生活的,怎麼竟是一些古怪的方士。最奇怪的是,這裏出現的鳳凰的圖騰,說明這埋葬的應該是一個極其位高的女性,應該是個公主,可是墓道的規格又小的出奇,這也太他媽的怪了。」
此時魁六爺拿出手槍,他是眾人中唯一有槍械的人,虎子擋住魁六爺的槍說:「六爺,別用槍,怕誤傷自家兄弟。」
嘎子像沒有看見他們似的,只是失魂地往前走,好像是被鈴鐺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看到此景都呆若木雞,就在嘎子從虎子身邊茫然走過的時候,毛瞎子拉著虎子說:「虎爺,嘎子這可了不得,我聽他走路的聲音,已經沒有了生人的硬氣,有魂沒魄似的。而這鈴聲更是古怪,我們還是先退到明堂再說吧。」
劉飛回過頭說:「林旭,有一件事我覺得我不能再瞞你,接下去也許我們都沒命的。如果你有機會活著出去記得一定要照我說的做,把這一切都記下來,你識字,你得記下我們遇到的事情,別讓我們死得不明不白。」
這壁畫非常的大,覆蓋了整個通道,細節非常之多,周圍畫滿了飛禽走獸、雲紋峰巒。虎子引著眾人越走越深,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敘事性很強的壁畫上,但是,此時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陰風,火把被吹得忽明忽暗,隨時都可能熄滅,接著就響起了鈴鐺聲。
虎子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他爬到翠娘身邊,發現翠娘也慢慢蘇醒。眾人都像死裡逃生一般狼狽。沒有人說得出話。
毛瞎子躺在地上連聲哀叫,好像撞到要害了。而馮祿喜早就嚇得沒了主意,癱坐在地上,抖如篩糠,不過好像沒有受什麼傷。
虎子說:「不怕,我們有七個人,聽對面的腳步聲只有一個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貨。」
虎子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嘆了口氣說:「按照本門秘法,只要進入墳墓者就是半個死人,陰陽殊途,心中必須每時每刻記住自己已死。身穿壽衣可以隱藏自己的陽氣,也可暗示自己已經死了,而紅色腰帶可保存人的三昧真火不滅。此外就是泥板,諸位兄弟來自四海五湖,這泥板正巧也是七塊,說明這是老天註定,我們現在就結拜為異性兄妹,每人帶上一塊,每人背負一份責任;同伴的性命就是自己的性命。此外,這泥板到底有多少煞氣,現在我也不知道,所以也不敢一個人背負多塊,以防煞氣積聚,沖了自身的三昧真火。」
魁六爺盯著嘎子的屍體看了一眼說:「對不住了,兄弟。」
說完,他有意看了一眼馮祿喜和那個叫乞兒的姑娘。眾人心中也明白,他這一手是為了防止有人逃走,而拿著所有泥板的人就成了冤死鬼。人人有份,任何人都不可有貪生怕死。扔下同伴的想法。這就是七人之約,至死無休。虎子是想防止他們有任何拋下其他人單獨逃命的念頭。
突然毛瞎子搖了一般的腦袋停住了,他看著笏板,眼神簡直發亮了,他握住虎子手臂,指著笏板上的字說:「郭景純!這個東西是郭璞的笏板吶!」
劉飛還好,捂著手臂看著嘎子的屍體,生怕他又跳起來。虎子說;「都怪我,帶你們來這怪地方。唉!」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個既簡單又棘手的問題給難住了。魁六爺畢竟是老江湖,他挨個看了所有人一眼,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出有用的線索或者提示。他這才笑著說:「既然你們都沒有辦法,那麼我看還是放下此事,現在日本鬼還在上頭,我們躲槍子還來不及,哪裡還有閑工夫去找什麼水底的墳墓?」
虎子雖然不知道什麼帝王將相,但郭璞這個人他是不能不認識的,因為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葬書》的作者。
林旭問:「那麼,你們為什麼非要分頭行動來這裏匯合?」
與此同時,林旭也被翠娘給攔住了……
劉飛說完這整個過程之後,看著林旭說:「我一直懷疑,我們逃出來的已經有人不是人了……我們中有一個是鬼,那個墳墓里的鬼。我不能相信他們。」
虎子搖頭道:「不對,這是上等的白玉,而且上面透著一股溫潤之感,如果是陰玉或者死玉,那必然色質清冷。在我看來,這塊玉倒是有幾分靈氣,像是德高望重之人所用。」
乞兒看著那屍體,眉頭都沒有皺,直接把手伸入屍體腰帶,隨後拉出泥板,手上全都是血水和碎肉。
虎子拿起火把湊近一看說:「這是行書,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是流行於東漢、兩晉時代的一種字體read.99csw.com。這兩個字是年號,泰始年……。」
虎子看著壁畫說:「不好,這個墳墓可能是古代那些方士所設的,他們善於奇淫巧術。我身上有硃砂混合的水,這水可以辟邪,你們拿去塗在腰帶上,然後將衣襟反壓,這樣可以蓋掉身上的陽氣。」
虎子見大家都照做之後,恭恭敬敬地對魁六爺說:「六爺,接下去咱們只能在這個墳墓里多待上一個時辰了,鬼子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你說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嘎子的屍體此時不知道怎麼回事,開始發出那種猶如乾噦的聲音,黑水不停地從他的嘴裏吐出來,其中的內臟像是爛棉絮似的被吐了出來。翠娘見到此狀,立刻吐了起來。
翠娘指著盡頭說:「真的有水聲!你們聽!」
他們一開始都沒有把嘎子的話當一回事,走著走著突然發現這個小子居然不見了,大家都知道這人膽子小,肯定自己偷偷留在墓道外了。
劉飛聞言第一時間飛鏢出手,但是飛鏢釘入屍體上就像釘在爛肉里似地。虎子阻止劉飛的動作進一步動作,他謹慎地靠近屍體,而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還在不停地湧出黑水和肉塊。
他話還沒說完,魁六爺槍聲一響,只見嘎子向後一仰頹然倒地,不再動彈了。魁六爺收起手槍,用脖子示意虎子這下事情就解決了。
毛瞎子還是搖頭道:「但是出現得太突然了,為什麼非得擱在嘎子的衣服里?出現的時機也怪,難道是這個墓主人給我們的暗示?還是這事和郭璞有關係?」
當他再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七根柱子的明堂,身邊還躺著那幾個人。此時,虎子和魁六爺都醒了過來,而嘎子的屍體則依然躺在他們的身邊,屍體就像是在水裡泡了很久似的,不停地往外冒水,屍體的嘴裏不停地流出水來,額頭上還有魁六爺槍打的那個槍眼。
魁六爺轉頭對虎子說:「那個墳墓,你可以確定在哪裡嗎?」
眾人沉默了下來,毛瞎子說:「虎爺,我在軍閥那邊混飯吃的時候,聽說有一種找替死鬼的說法,就是鬼的陰魂附著在物件上,只要拿到它的人就必須完成死鬼的心愿。你瞧……這會不會也是?」
嘎子沒了聲音,支支吾吾地縮在角落裡。劉飛對虎子說:「虎爺,你瞧這壁畫上的東西越來越古怪了。」
翠娘還想要說什麼,虎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以免擾亂眾人的心神。魁六爺指著壁畫說:「你們看,這最後的壁畫怎麼是畫著兩座墳墓啊?」
但是,此時所有的人都對這個嘎子抱有懷疑,畢竟死去的嘎子才是可能是真的,因為一個鬼怎麼會死?虎子的眼中閃過殺意,嘎子見狀,連忙走向他們想要解釋。魁六爺此時喝道:「別過來。」說完,他掏出槍指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嘎子說:「怎麼解釋? 」
潛波怨青陽,臨谷虞匪歇。
劉飛在進入南京城中和馮祿喜走散,但是他也留了一個心眼兒,警告馮祿喜如果不來匯合,無論天涯海角都會逮到他,如果馮本人死了也必須在死前找人把東西帶上,否則到時候是人讓他做鬼,是鬼讓他魂飛魄散。這一段威脅,嚇得馮祿喜連連點頭。
果然在通道的另一邊畫著非常怪誕的東西:首幅畫是一群穿著長袍的男人圍著一個女人,女人躺在當中,但眼睛是睜著的,隨後一幅畫是女人閉上了眼睛,而那些穿長袍的男人則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就只有那七根柱子以及當中的泥板。但是在壁畫中多出來一幅非常古怪的畫面,就是每一根銅柱的上方都有一對眼睛。
情況如此,也就不用毛瞎子再做什麼分析了。如果不想死後像嘎子這樣變成肉末,那麼他們就必須要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亂離方焮,逝將命駕別。
魁六爺對此不屑一顧道:「管他什麼造詣,既然這是可以走一遭的買賣,那麼就沒得選。現在問題是,我們怎麼才能安穩地走到你所說的那座墳墓,我們現在到底該如何走下一步。」
毛瞎子拱手道:「虎兄,現在大難已至,何言其他?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那座墳墓。如果我猜的沒錯,在郭璞墓中必定會有保命之法。那句『遺音猶暗換,兒孫復禁絕』應該就是郭璞留給後人的暗示。看來這次我們只能險中求活了。」
林旭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理解,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翠娘的生死,而其他的那幾個所謂的七人成員,一個也沒出現。
此言一出,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動搖了,惟獨毛瞎子搖頭道:「六爺此言差矣,如果說這墳墓里果真有什麼幺蛾子的詛咒,那麼我們幾個都可能有麻煩,而嘎子的死也許就是一個警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