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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二天之卷 第19章 夢土

卷六 二天之卷

第19章 夢土

「發生什麼事?」
(從此以後,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
「還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挖井工人的背景。」
雖然,剛才那個人只是輕輕地拍又八的背,卻使又八整個背脊發麻,四肢僵冷,很想跳到剛才自己挖的洞里。
咔——
「要來埋槍支的人,因為中途發生意外,來不及埋。如果大藏那可怕的計劃進行順利,而且城太郎安然從秩父抵達江戶的話,可能那一夜就已經把槍支埋在槐樹下了。」
掘井工人的工地離這裡有一段距離。又八知道奈良井大藏的手下在原來的槐樹下埋了槍炮。因此,他密切注意這個地點。
又八開始擔心。
警衛聽完監工的報告之後:
他利用中午吃飯時間和早晚的空當到西門後院來察看,發現槐樹還未被移走才放心。
「這樣會打擾到將軍,你們到偏僻的地方去吧!」
「安靜。」
「好了,好了。」
一定是那件事露出了破綻。
然後他一個人苦心積慮地想要趁別人不注意時,把埋在樹下的槍炮挖出來,丟到它處。
又八還是不肯動,澤庵只好抓著他的耳朵,硬是將他拉走了。
下回被拖出去的時候,一定是我的死期。
「是。」
但是進入江戶城之後,他才發現其實自己即使一生都當掘井工人,也沒有狙擊將軍家的勇氣。因此他幾乎忘記了與大藏的約定,整天混在人群當中,努力工作著。
工地監督盯著挖井工人蒼白的臉。這名男子就是又八,他眉目清秀,不像是個挖井工人。尤其他身子瘦弱,更令監工起了疑心。
事實上,老百姓極為厭倦戰亂。與其豐臣獲勝而戰事連連,倒不如期望德川家能來收拾這個局勢。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會處罰他的。」
這時,從紅葉山下傳來木工們的聲音。
「趁現在……」
這是江戶城一帶市民的想法。
「這種事我們怎能不吭聲呢?要是有人用腳踩踏武士的刀,你作何感想?」
僕人納悶不解,但也不敢多問,總之,他們拿來了剃刀。
「可……可是,我並沒有拿槍暗殺將軍啊!請救救我,我一定改邪歸正,一定,一定……」
「你還是,你連這種真相都搞不清楚。你一定還以為在做夢。你就像嬰兒一樣單純。我只好對你耳提面命,才能把你點醒……喂!你今年幾歲了?」
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圓鍬,開始挖槐樹下的泥土,彷彿要從那裡揀回自己的命一般。
「這名挖井工人有些可疑,在還沒調查清楚之前先將他關在這裏,請你多留意。」
「我了解了。將軍剛才巡視過工地,正在山丘上休息。你們這樣吵吵鬧鬧,會幹擾到他的。」
「有什麼事?」
澤庵大聲斥責又八,幾乎要把屋頂掀開。
「抬起頭來。」
小屋當然也上了鎖,但無人監視。他踩在腌漬物的大桶子上,打破氣窗,爬到外面。
還好,巡邏的人並沒有過來。他更大胆地挖了起來。現在已經挖了一個洞,read.99csw•com旁邊堆滿了新挖出來的土。
「還問我有什麼事?」
是不是有人先挖走了?
「啊!我該怎麼辦?」
從後面追上來的兩三名土木工人,抓住挖井工人的腳,使他掉到木屑堆中。
「……」
「壞蛋。」
沒挖到槍支,又八的不安仍無法釋懷。他在挖過的槐樹下走來走去,用腳踢土,試著尋找。
又八被關在小屋裡的倉庫,除了柴薪之外,還堆著各種腌漬用的陶罐,還有木炭堆得到處都是。在這裏進出的是廚房的僕人,大家都叫他小屋仆。
又八聽到這句話,雙手掩面開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僕人趕緊起來,打開門看到澤庵有點訝異,後來才想起這個人經常在秀忠將軍身邊,家臣以及閣老們和這名和尚往來密切,因此,僕人們才放下心來。
「是的。」
「不,他告訴我,他只是對德川家有些怨恨。他還說,德川家掌權不好,還是豐臣的時代才是眾望所歸。他還說這並非個人的恩怨,而是為了社會大眾……」
又八卻以為自己已經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之路而感到非常恐懼。
「混蛋!」
「救……救救我,澤庵大師。」
「什麼怎麼辦?」
他敲著門。
澤庵知道又八被關的地方。他揪著又八的耳朵,來到僕人的寢室。
今天秀忠從舊城本館到新城,微服巡視工地,耳中聽著工地傳來吵雜的噪音,使他暫時忘了時光的流轉。
「請你發發慈悲啊!」
「你不覺得恐怖嗎?那棵槐樹幾乎要當你的墓碑了。你自己在為自己挖墳哪!而且頭已經栽進去了。」
他把手伸到洞里去摸。
「你打算做什麼?」
人民從令人不安的京城陸續移往建設中的江戶。
「這種事別再提了。喂,你為何沒事跑到西城的工地去,做什麼?」
在工地里有很多監工的小辦公室,監督現場的官吏在此休息或交接值班。門口有一隻大水壺,沒事的官吏會來此喝水,有的則來此換草鞋。
住在大阪城四周五個縣內的居民都感到人心惶惶。
「二十八歲。」
又八回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對方——
「你這個傢伙。」
挖井工人像一隻脫兔般四處奔竄。他躲到堆木柴的木工房裡,又跑了出來,爬到土牆上想要翻牆逃走。
這位佛陀一點也不心軟,即使又八跪地求饒,也不伸出援手,多麼令人畏懼的佛陀啊!
「這事由我來處理,你們快回到工作崗位。」
江戶城主要戒備森嚴的地方,並不在這間小屋。又八雖然逃不出江戶城,但是,從這小屋到槐樹下應該沒多大困難才對。
「……」
澤庵用責備的眼神瞪著又八,又八結結巴巴地說:
呼吸配合著圓鍬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即使幾乎要昏頭了,又八也未曾停下手來。
「挖到了。」
又八很想逃脫這種恐懼,因此想到一個冒險的辦法。那就是出去察看槐樹是不是被移走了。
「狠狠揍他一頓。」九-九-藏-書
他在又八的耳邊嘲笑。
這是必然的現象。
澤庵只是點頭,把又八推到小屋裡。然後自己也走進去,並從裏面將門反鎖,守衛和小僕人們面面相覷。
不過他仍抱著幾分的期待,就像拔蘿蔔一樣的拉出來一看:原來是一隻人的手骨。
即使是工地中的小事故,這些警衛也不會放過,因此這時有一名警衛連忙跑到又八趴在地上的現場來察看,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不,你還未真正地覺醒,不是奈良井的大藏騙了你,而是慾望、懦弱、小氣,使你變得如此。雖然你有這些缺點,但卻如此大胆敢做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所以大藏發現你是天下第一大白痴,他只是巧妙地利用這點罷了。」
——對不起!
每一次,挖土的聲音都使他心驚肉跳,不斷用銳利的眼神察看四周的動靜。
又八像小孩一樣地哭叫,這聲音驚醒他自己。然而清醒之後,他所感受到的真實恐懼比夢中更為可怖。
陪侍在他身邊的有土井、本多、酒井等大臣,另外還有數名武士隨從,也有僧侶。秀忠在高處擺設桌椅,正在休息。
這種恐懼一直沒消失,即使被關在昏暗的小屋裡,也不斷地持續著。
他推開眾人,有一名木工高聲向監工報告:
而且大部分的人已經放棄以豐臣為中心,轉而仰慕德川的統治。
也許槐樹已經移走了。要是工人挖掘根部土壤,就會發現埋藏在地下的槍炮。當然就會開始調查——
「……是。」
又八受大藏脅迫,並由掘井老闆運平介紹進了城裡。既然如此應該早就有所覺悟,全部都豁出去了。可是,又八好幾次看到秀忠將軍來巡視工地,卻沒有機會挖出埋在槐樹下的槍炮去下手。
監工和領班商量之後,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小屋仆受命監視又八,不過並未嚴重到必須用繩子綁住。因為他是個犯人,很快就會被帶走。何況這工地又在江戶城巨大的壕溝和城門裡面,根本不需要捆綁犯人。
又八突然抱住澤庵的腳大聲哭喊著。
秀忠將軍身旁有很多武士和大臣,甚至還有僧侶和茶道的客人,周圍當然是戒備森嚴。另外以這高地為中心,更有層層戒備的警衛。
「……?」
「咦?城太郎?難道……」
領班的武士立刻走過來,監工也來了。
因此,各藩所離職的大將軍和大臣們,極力安排自己的子孫住進關東。漸漸地以江戶城為中心的建設和河川土木的修築等不斷蓬勃發展,一再顯示出新時代的魅力。
「我,我要把那裡整……整理一下。」
又八就像一隻趴土的狗,拚命地挖,但是再怎麼挖,土中都只有石頭。
「這個挖井工人昨天也跑到這邊來四處徘徊。結果居然踐踏我的曲尺,我一氣之下給他一拳,他竟敢頂嘴,同伴們才會叫我揍他一頓。」
「當然。」
「他剛才踩我的曲尺,我叫他小心點,他竟然不道歉,還頂嘴。如果就此和解,我們沒辦法繼read.99csw•com續做事。」
「要干!」
「說話小聲點。」
可是,如果是槍支的話,一定會用油紙包紮保護以免生鏽,或者放在箱子里,然而又八手上摸著洞里的東西,覺得有點奇怪。
監工抓住趴在地上的挖井工人的衣領。
他們不敢離去,只好站在門外守候。
「我,我終於覺醒了,我被奈良井的大藏騙了。」
「咦?……」
「雖然你的暗殺工作沒有成功,但是我無法了解你的頭腦,我很驚訝!」
秀忠將軍年約三十齣頭。他的父親在大將軍時代已闖下七分霸業,現在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移交給三十多歲的秀忠處理,自己在駿府城養老。
這個變化就是在西門後面的大槐樹,因為要蓋紅葉山文庫的書庫,需將要移植到他處。
他的舌頭打結,並用腳把挖出來的土拚命踢回洞里,想要湮滅方才自己的行為。
「我要建設。」
應仁之亂以後,國內長期處於戰亂之中,世人極為渴望和平。撇開武家不談,一般的販夫走卒對豐臣和德川均不排斥,只要能建立祥和的社會就行了。
「你不過來嗎?」
「你們快去把小屋的門打開。」
「那個小屋現在關了一個可疑的挖井工人,不能隨便開啟,請問你想拿什麼東西?」
「你們有剃刀吧!快點去把它磨利一點,拿來借我。」
與他持相反意見並支持太合遺孤秀賴的大阪城則在準備下一場戰爭的來臨。一些高級將領秘密謀商並差遣密使奔走各地,盡量籠絡浪人和游將,儲存子彈和槍械,挖壕溝備戰,絲毫不怠惰。
「澤庵大師!」
他仰望槐樹,才發現燦爛的星空和夜霧。這不是夢。他甚至清醒得連槐樹的枝葉都可以數得清楚——奈良井的大藏確實說過會把槍支埋在這裏,並要又八用槍支去暗殺秀忠。大藏不可能騙人,因為說謊對他一點都沒有好處。
「是。」
工人們對他拳打腳踢,並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壓倒在地。那工人整個趴倒在地上。
「又八。」
他們決定將又八交給監工處置。
「……」
「真的?這麼說來他是想要復讎的殘黨?」
「混蛋!」
「我不知道,到現在還是個謎。」
他的臉和手上都被汗水沾濕了,再加上挖上來的泥土,搞得他全身都是泥水,熱呼呼地喘著氣。
澤庵任由又八哭泣,在一旁默默無語。等又八嗚咽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之後,才又開口說話。
澤庵抓住他的手。
「他踩我的曲尺。曲尺是我們的靈魂,就如同武士的佩刀一樣,這個傢伙竟然踩我們的曲尺。」
可是,別講槍支了,為何連個鐵片都沒挖著呢?
有一天晚上,他又夢見自己的母親。在夢中,老太婆並未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而是拿了一個養蠶的籃子打又八。籃子里白色的蠶繭撒在又八頭上,又九_九_藏_書八連忙逃走,老太婆在後面追趕。她滿頭的白髮,彷彿白色蠶繭的化身,全部豎立起來,不斷地在後面追趕。在夢裡,又八嚇得全身直冒冷汗,從懸崖往下跳——但是身體卻未著地,一直漂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喂!你不是挖井的人嗎?」
「算了,無濟於事的。人在地上所做的各種行為,無論善事或惡事,就像墨汁滴在白紙上,再怎麼抹也抹不掉。你以為用土就能掩埋剛才做過的事情?那你就想得太天真了。過來,你差點犯了大罪,是個大罪人。澤庵我要將你碎屍萬斷,丟到地獄的水池裡。」
又八已無力氣再拾起圓鍬,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到底怎麼回事?
「真是壞心眼。」
「要是我,可能會挖出些東西來,卻不是槍炮。就像無中生有,也就是從空洞如夢幻的土裡挖出世間的真相。」
「啊!」
(可能又要發生大戰了。)
「我,我知道了,是我自己太愚笨了。」
咔——
秀忠的信念表現在現在的江戶。加上取得大將軍的認同,大刀闊斧地進行江戶大規模的建設。
嘈雜的聲音終於安靜下來。
挖井工人不叫痛。土地變成他惟一的靠山,整個人索性趴在地上,任由他人踢打,他還是拚命地緊趴著不動。
守衛是名武士,他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因為自己的怠慢而拚命向澤庵賠不是,並且拜託澤庵別將此事告訴閣老們。
終於圓鍬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鏗的一聲。洞里有一個細長型的東西。他趕緊拋下圓鍬。
「跟武藏同年。」
「放手——無論你如何拜託,已經來不及了。」
過了好一會兒,又八宛如大夢初醒一般清醒過來,卻因為吃驚而大叫了一聲。
又八帶著怨恨的眼神直盯澤庵,最後垂下頭來。他害怕死,悲慘地哭了起來。澤庵從木柴上拿起剃刀,放在又八的頭上。
「你們都睡糊塗了。關在裏面的人剛才打破門窗逃出來了。是我把他抓回來的,現在又不能把他像蟋蟀一樣從窗戶塞回去,所以才會來叫你們開門的。」
「笨蛋!」
「你們起床啊!趕快起來啊!」
又八身體僵硬,無法移動。他想掙脫澤庵的手,雖然連腳跟也顫抖不止,仍抵死不肯前進。
「……」
家康聽了極為放心。這件事後來也傳遍開來。
又八每晚都做噩夢,經常嚇出一身冷汗。他甚至夢見自己走在黃泉路上。黃泉路上到處都是槐樹。
又八緊抓著澤庵的腳不斷哀求,澤庵用腳踢開他。
「紅葉山下的工地主要是蓋書院和塗牆壁,只有土木工、植木工、水泥工才在這裏工作,不可能出現挖井工人啊!」
「啊!那傢伙跑出來了。」
秀忠立刻回答:
「我叫你過來啊!」
「……」
雖然徒勞無功,但是,這一來又八更不敢鬆手。
僕人們大吃一驚,趕緊把夜間的守衛叫起來。
這時他感覺有人走到他背後。那人好像不是剛剛才來,而是有意躲在一旁偷看他。現在,那個人突然拍九*九*藏*書了又八的背。
「混蛋!等一下!」
「把這傢伙帶到那邊,叫他洗凈雙手,親自捧著曲尺來向我們道歉。」
小屋裡一片漆黑,但是星光從又八打破的窗戶照射進來。澤庵坐在柴火堆上,而又八則垂著頭坐在席子上,一直沒有講話。他雖然害怕,卻不知道剃刀是在澤庵手上還是放在哪裡。
家康把職位讓給秀忠時,曾經問他:
監工在這期間和挖井老闆以及挖井的監督詳談,想要查出又八的身份以及平常的行為。他只是認為以又八的長相不像是個挖井工人,並非他做了什麼壞事。因此,又八雖然被關在小屋裡,但過了好幾天,仍未受到調查。
(對了……)
「怎麼可能挖得到?」
「這麼說來,我已經沒救了。」
當又八被大藏威脅的時候,如果不同意,可能會被大藏殺掉。當時又八也貪圖錢財,所以才會發誓:
父親的豐功偉績莫過於他這一生爭戰無數。無論學問、修養、家庭生活甚至婚姻,無一不是在戰爭中度過。現在有場無形的戰爭,正在江戶和大阪之間醞釀著。這場戰爭足以扭轉乾坤,改變世局。因此,一般人都期望這場戰爭能夠了結長期以來的紛亂局面,把日本帶向真正的和平。
「你剛才在槐樹下挖洞,挖出什麼了?」
「為何你不先摸清他的底細,再好好考慮呢?你只是茫然地聽從,茫然地接受,然後湧出挖自己墳墓的勇氣,你的勇氣實在太可怕了。」
那件事不用說,當然就是奈良井大藏唆使他趁機暗殺新將軍的事。
——母親!
「哎呀!別管這些事了。你所犯的大逆不道,當然不容於法,神明也不會原諒你,你別想求救。」
「又八……反正是要一死,至少將你的外表換成佛家的弟子再死。念在你我相識一場,我會為你引導。你閉起眼睛靜靜地盤坐在地。生和死只在一念之間,不必如此害怕死亡而哭泣。善男子,善男子,別怨嘆!我會幫助你安詳地死去。」
又八爬過一堆堆的木柴和石頭,以及剛翻過的土堆,來到了西門的後院,看到那棵大槐樹還立在原地。
澤庵接過剃刀,告訴僕人們已經沒事了,可以回去睡覺。警衛和僕人也不敢違背澤庵的意思,便各自回房睡覺了。
木工們一旁加油添醋。
他認定:
澤庵一副憐憫的表情。
「……」
因此,當他不小心踩到木工的曲尺,被憤怒的木工到處追趕,甚至打得趴在地上,他也不敢叫痛。因為事情若被揭穿才是他最擔憂的。
「……」
「他也是關原戰敗者之一,石田治部的刎頸至交大谷刑部的家臣,叫做溝口信濃。」
可是,事情起了變化,讓他無法如願。
「到底你認為奈良井的大藏是個怎麼樣的人,才會答應他的?」
「就是啊!」
又八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要這棵樹還沒被移動,自己便能保全性命。
「過來。」
接著,澤庵從窗戶露出臉來。
接著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七八個木工正在追一名挖井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