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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墮胎、賭博師、殺人 第四節

第一章 墮胎、賭博師、殺人

第四節

「話題嗎……」
「我叫津村光平。」
上村傷腦筋地苦笑起來。看到這個表情,光平感到無名火起。
「啊,津村先生,待會要借用你一些時間。」
「運動夾克?」
警察站起身,但又突然想到什麼,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還有一個問題忘記問你了。」
警察臉上的苦笑變為蔑笑。
警察略顯遺憾撇了撇嘴,馬上又振作起來,轉換話題問道,「津村先生和松木先生的關係很親近嗎?」
光平坐起身,伸手取來手錶。十二點半,好像有點睡過頭了。
「愛好之類的話題呢?他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因為一些無聊的理由。比武宮被松木哥教訓的理由還要無聊。」
「還沒確定啦。只是有這種想法而已。」
大概是因為光平對警察提起了「MORGUE」這個名字吧。
「星期二晚上,也就是松木先生被殺的前一天晚上,松木先生和武宮先生之間,發生了點小衝突——沒錯吧?」
「我知道。」
莫非這是也對他自己說的話?
「我離開『MORGUE』的時候,應該已經很晚了吧,但是店裡還有一個男客人。穿著運動夾克,感覺有些陰沉的男人。」
松木的死,被登載在第二天報紙的小小角落。插在他背上的那把刀,是哪都可以簡單買到的登山小刀,案發時間推斷為三天前的星期三早上。光平從報紙里只能了解到這些。
「那麼,松木先生平時都說些什麼話題?」
「電話對面說什麼了?」
松木詢問自己為何不就業時的表情,此時在光平腦中重現。當時松木對他說,這是個好想法,但是只有夢想是不行的,不付諸行動的話,世界是不會變的——
接著警察詢問他最後一次和松木的時間。慎重起見,光平把腦海中確信的記憶重新反思了一遍,才回答警察說是在和松木一起去『MORGUE』的星期二晚上。一旁巡查也表示他知道這家店。
警察啪啦啪啦地翻著小冊子,稍稍眯起眼看向其中一頁。「刀是刺在被害者的背部的吧?也就是說犯人當時是在被害者的身後。若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到房間里來的話,很難想象被害人還會背對著對方。而且,房間里也沒發現爭鬥的痕迹。」
警察點了點頭,視線轉回光平身上,「接下來,能請你說明一下今天晚上來這裏的理由和發現屍體時的狀況嗎?」
「有是有,但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比如說對面的理髮店什麼的,都是些日常閑話。」
最後的問九九藏書題是,他對松木的死有什麼線索。沒有,光平回答道。
「一個叫日野純子的女性。」
光平從壁櫥里取出床被,衣服都不脫鑽進了被窩裡。這並非是出於恐懼,他只是想把這糟糕的一天快點結束掉。無論是多麼不得了的事,只要成為過去就沒什麼大不了了。
「還行吧……」光美回答道,打開百威啤酒的易拉罐,放到了光平面前。光平只喝了一口,深深吐了口氣。
「……是嗎。」
「我和他在同一家店裡工作,學生街上一家叫『青木』的店。」
從警察那得以解放的光平,變更了原本想去『MOGUE』的計劃,就這樣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住的公寓雖然不像南部荘那樣古老,也是算相當有年代的建築了。但住在這的學生的素質和那邊比起來高出一大截。也許是因為女學生比較多的緣故吧。
這樣啊,警察說道。他們似乎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報紙說的話通常不一定是正確的。而且只是說可能性很高,並不是確定了。」
廣美輕輕點頭,「聽說了。」
警察似乎對這個反應很滿意,他看著光平說道:「是上班族。」
「也就是說是強盜所為咯?」
「不想說。」光平回答。
「是松木先生的本名。」
警察轉過頭,詢問立正在門口的巡查有沒聽說過這家店,巡查給出確定的回答。
光平閉口不語,警察注視著他的臉問道,「想起什麼來了嗎?」光平慌忙搖頭。
光平不知如何回答,盯著桌上的糖罐。熟人作案嗎?把他殺了,到底對哪裡的誰有好處?
「唔……還可以吧。」光平的回答曖昧。「但是說實在的,我對他的事基本不了解。我知道的只有我三個月前開始在『青木』打工之時,他就已經在這工作了。他也沒對我說過自己的經歷,也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住在這樣的學生公寓里。」
「哦,這個名字啊……」
「認識。」光平回答道。警察滿意地點點頭。
「杉本?」光平反問道。
上村以嘮家常的輕鬆口吻說道。但他的眼睛深處卻放出不容許光平否認的光芒。
「話說松木先生的家裡……」
從警察的話里得知,起初他們想要確認被害人正式的身份,但是在房間里沒有發現半個能幫得上忙的物品,而且他的居民身份也沒登陸在案。結果是通過電話所有者信息確認他的身份的,之後他的本名和住所也得到了確認。
把光平領到公寓的一個空房間里進行九*九*藏*書詢問的是一個穿著灰色格子襯衫的四十歲左右男子,身材中等臉盤碩大,留著小平頭。這大概就是刑警吧。與畢恭畢敬的語氣相反,他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印象。這恐怕就是刑警對待一般群眾的態度吧。
沙緒里撓著頭上的捲髮,有些厭煩地說道:「親近歸親近,我和他可不是戀人。剩下的你去問光平吧。」
「松木先生曾在中心電子工作。」
「是嗎……這麼說,那個客人很快就回去了嗎……」
廣美點了點頭。「最近很少人會一直呆到打烊。」
他的話中之意,光平多少能看出點。
說話的是一旁的年輕警察,尖銳的聲音和他的大個頭格格不入。
警察從肥男那裡確認了一下,說道,「全名叫杉本潤也。」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光平陷入沉默。他感到很意外,卻又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就這麼多了。」光平搖頭道:「我當時情緒很激動,還沒等對方說話,我就喊了聲『快報警』,然後對方好像嚇了一跳把電話掛了。」
「他有說過什麼人的閑話嗎?」
「松木先生的異性關係如何?」
正如光平所料,警察果然會這麼問。「絕對不是。」他明言否定道。
光平指的是當天晚上遇見的運動夾克男人。記得那個男人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喝著酒。
「他大約在一年前辭職了,辭職的理由目前還不知道。」
從這篇新聞記事的語氣來看,他們好像認為強盜殺人的可能性很高。
廣美聳聳肩,微微眯起雙眼。「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不是嗎?」
「這樣啊……」
「啊,你等一下。」警察叫住了光平,他的語氣比起之前稍顯嚴厲。「你聽過杉本這個名字嗎?」
「大約一小時前吧,警察的人來店裡了。」
年長的警察看到光平后抬起右手招呼道。店長雖不滿地瞪著警察,但從他沒去抱怨這點看來,警察之前應該和他協調好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點而已,而且我沒有告惡狀的興趣。」
他剛描述道正要報警電話卻響了的一幕,年長的警察打斷他。
光平做出否定回答:「我大約是十一點離開的。他說他要再喝一會,我就一個人先走了。」
「確實如此呢。」
「我可看不出他家裡有什麼好偷的。」
他再次取出小冊子,轉頭確認年輕警察已經做好了做筆記的準備,擺著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問道。
「警察好像是在找最後一個和他見面的人呢。目前好像就只有我https://read.99csw.com和純子兩個人。」
「上班族?」
光平撓了撓頭。「沒有什麼明確的主題啦。根據當天的情況,聊的話題也是各種各樣。儘是些無聊的事就對了。」
「松本元晴是假名的事,你聽說了嗎?」
「這樣啊。確實,你和武宮先生是大學的同期生吧?連專業也一樣。」
「不打算告訴我嗎?」警察看著廣平的眼睛問道。
「是嗎……你一定很吃驚吧?」
沉默片刻,廣美打著自己的一罐啤酒說道:「好像被誰翻過。」
廣美手裡拿著辣味小吃的袋子,視線在光平胸口附近漂移。光平還以為她會說些什麼,等著她回話,沒想到她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只是撕開了辣味小吃的袋子。
光平的腦里一瞬間浮現出沙緒里的臉。但是他沒說出口,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警察好似洞悉一切的視線注視著光平的嘴角,不知道是因為看不透他的表情,還是故意放過了,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還在睡嗎?」廣美開門后,擔心地低聲問道。
「不。」光平搖了搖頭。「還有一個男性客人,名字我不知道,那時他也留在店裡。」
南部荘迄今為止已經建有二十年了,自從有住戶入住以來,一直被附近居民厭惡著。
光平剛從睡夢中醒來,正好聽到開門聲傳來。也許正是這開門聲把他拉出了夢境,總之他已經想不起夢的內容了。
「三天前,也就是這周的星期三,那天早上特別是十點左右,能告訴我你那時的行蹤嗎?我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這就是警察的工作,例行公事之一。」
光平到「青木」的時候,和昨天一樣的警察已經在一樓的咖啡廳里了。沙緒里正在接受詢問,她和平時一樣大胆的疊著雙腿,左腕撐著下巴,右手夾著根煙。雖然她是一副無所謂態度,但廚房裡的店長卻滿臉不快。
「是的。」光平回答。
「您和松木先生是什麼關係?」
「是的。只有老闆娘一人。」
「也罷。如果想起些什麼,隨時聯絡我。有時心情平靜下來后,就會突然想起些什麼。」
「是嗎……武宮先生為什麼會看不起你呢?」
實際上,光平根本就沒有能了解到這類事的機會。而且,他也沒有特別想了解的慾望。
「被翻過?」
「大約十二點吧。」她回答道:「有東西忘在那了,去拿一下。」
「也就是說杉本……不對,還是稱呼松木先生比較好理解。那個人之前的職業你也不知道咯?」
「松木哥之前的職業是什麼read.99csw.com?」
「有人翻過抽屜和柜子。雖說本人已經死了,有什麼東西被偷都搞不清楚了,但是在他穿的衣服里好像找不到錢包。」
「你有想起什麼來嗎?」
警察似乎打算糾纏到底,「是這樣嗎,那麼,若是想起什麼線索的話,請和我們聯絡。」說完後站起身,往光平的方向走來。沙緒里塗得艷紅的雙唇朝他們的身後吐了吐舌頭。
「女人嗎……然後呢?」
「就像我昨天說的一樣,我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那時還留在店裡的客人,只有松木先生一個人嗎?」
廣美拿著兩個漢堡站起身,把剝掉包裝紙的漢堡放進烤爐加熱里,光平終於也感到有點餓了。
「他從沒和你說過這回事吧?」
「再說了,哪個強盜會盯上那種公寓啊。」
廣美把罐遞到唇邊點了點頭。
「老闆娘是?」
「但是,看你們的態度好像已經確定是熟人作案一樣。」
警察問話結束,光平正要離開房間,一個胖男人突然走進房間,在平頭警察的耳旁低語了幾句。光平注意到警察的表情稍稍抽搐了一下。
「那時店只有松木一個客人嗎?」
光平開門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陣不祥的預感在腦里掠過,但是他的房間里連一絲異樣都沒有。
就在這十一月中旬的時候,這個臭名昭著的南部荘終於發生了殺人事件。但是被害人並不是學生。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沒聽說過的名字,怎麼了?」
這點光平還真是不知道。一起工作都有三個月,松木卻從未對他說過這類話。光平自己注意到這點時,也有點感到些許意外。
「我不知道。」
上村打開一本小冊子,「你知道一家名叫中心電子的公司嗎?」
「聽說他在其他地方還有一個家呢。看來我們至今所看到的,全部是他偽造的一面。」
「唔……那你昨天為什麼沒有和我說?」
「廣美也有份嗎?」
光平把這個空房間當做松木的房間,言行並茂地親身再現了那令人震驚的場景。一旁巡查和跟在這個年長警察身後的年輕警察認真地記錄著他的言行。
「唔……然後就和松木見面了?」
「請問怎麼稱呼?」
「是啊。」
「誰知道呢……」
從製作商務用計算機發家,如今涉及面分佈到OA製品,機器人,電腦開發,軟體開發等的一家大型公司。雖說在電腦業界里發展比較晚,但其先進的技術獲得相當好評,光平的同期畢業生應該也有幾個人在那裡工作。
若警方真的知道了的話,光平還真想九*九*藏*書他們能告訴自己。上村警察鄭重其事似地清了清嗓子,「當然了,畢竟他的身份已經得到確認了。」
「……是的。」
「你確定不是在包庇他?」
由於附近就是大學,這裏的住戶大部分為學生。這些學生白天不見人影,一到晚上就開始活動。有些房間通宵打麻將,傳出一陣陣麻將摩擦的聲音。有些房間則是喝酒唱歌。其中喝醉了到旁邊的公園裡撒潑的人不在少數。第二天早上,公園裡一定會留下一兩攤嘔吐物,周圍飄滿好似腐爛的酸臭味。
看來警察們說了一些她不愛聽的話。
鬧鐘的指針指向十一點,雖然還沒到光平平日的休息時間,但他兩腳暖和,呼吸富有規律,。不可思議地能感到睡意。考慮到方才內心的衝擊,他自己也覺得挺意外的,也許是松木的死來得太突然了且缺乏實感,他心裏還沒緩過神來吧。
「警察說他的真名叫杉本潤也。」
大概是從沙緒里那聽來的吧。光平沒有理由去否定,「沒錯。」他小低聲回答道。
「你們是一起離開那家店的嗎?」年長警察問道。
「說了聲『喂』……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好像是這麼說的。」
廣美抱著紙袋進入房間,把紙袋裡的東西倒在了棉被旁的矮桌上。幾罐百威啤酒,辣味小吃,還幾個包著紙的漢堡。
「當然……難道警察先生你知道了嗎?」
「為什麼還要問我這種問題?報紙上不是已經表明這是樁強盜殺人事件了嗎?」
警察鄭重其事地停頓了一下,接著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個大美人哦,一旁的制服巡查做著無聊的補充。年長警察呲之以鼻,臉上的怪笑讓光平一陣不自在。
「他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歡他。我根本沒有包庇他的必要。」
「也是呢。」
「那個客人?」
「你已經聽說了嗎?」光平看向廣美。她微微地點了點長發梳起的頭。
上村刑警單刀直入地詢問道。他好像是在問有沒有想起什麼線索,光平搖頭。
說完他陷入了沉默,上村刑警好像放棄了似的合起小冊子。
「我可以走了吧?」
光平放下手中的易拉罐,「那天晚上,你有去『MORGUE』?」
「從媽媽的態度看,應該是個常客吧。」
警察們昨天沒有把名字告訴光平,今天以自我介紹開始。年長的警察好像叫做上村,而年輕警察的名字……光平聽過就忘了。他們兩都是地方警署的警察。
「那麼我們換個話題,你認識武宮先生吧?」
「還有就是店裡的人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