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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墮胎、賭博師、殺人 第六節

第一章 墮胎、賭博師、殺人

第六節

「當然是你去那所學校的理由啊,這不明擺著嗎?」
「我會儘快回來的,你可別太逞強。」
廣美的行蹤是明了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去那的理由了,這點只能直接從本人的嘴裏聽到。
——廣美為什麼藏著這種東西?
「話是這樣說沒錯……」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真是打擾了。」
光平略微粗暴地讓自己的身子摔在沙發上。
結果從書架上獲取半點有用的情報,唯一能夠反映出的只有廣美擅長整理的性格,當然,這一點光平早就深有所感了。
純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玄關走去。光平跟在她身後,突然感到一陣違和感。
她也住在這棟公寓的六樓。
「我睡覺的時候,媽媽突然到房間里來。嚇了我一跳。」
光平心中疑惑,繼續打開了化妝台兩邊的抽屜,但是都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這回他不得不放棄了,只能關上抽屜。
星期二早上總是不在家,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慣例。
「請問有村小姐在嗎?」
——失策失策!應該和對方多聊一會,打探出廣美的行蹤。
「看小光的病情而定吧,如果好轉一些的話,我中午再出門也不遲。」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蹤她了,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
光平背對她重新坐到了沙發上,雖然那份違和感還是縈繞他心頭,但是他決定不再多想。這種錯覺經常有的。
——這是什麼情況?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光平感到身體非常疲倦。頭如灌鉛,喉嚨喘不過氣來,就像是被巨大涼衣夾給夾住脖子一樣。光美把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好燙。」她皺眉說道。
他立即著手調查,果然,這邊抽屜也是二重構造。
廣美在大約一小時后回來了。她好像還順便逛了趟附近的超市了,單手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
她出門之後,光平又稍寢了片刻,好像是坐在沙發上聽音樂時不知不覺打了個盹。一陣電話鈴聲把他脫出夢想。
他站起身。這時,窗邊的化妝台吸引住他的目光。
「是有村家。找有村廣美的話,她半個小時之前出門了。」
「還行吧。比起這個,廣美你差不多時間要出門了吧。」read.99csw.com
「要去。」
他撓了撓頭,坐到了床上。感冒的癥狀已從身上消失,但線索全無讓他一陣煩躁。沒想到廣美對他的保密工作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請問是有村小姐的家嗎?」
對方掛斷了電話。光平腦中一陣茫然,盯著已經發出斷線音的話筒。
——她到底是去哪了?
他從未聽過這個男人的聲音。年齡……聽不出來。似乎不年輕,也不是那麼老。
「……還是那句話,等到時機成熟。」
「啊,對。我果然忘記了。」
從對方的語氣上看,似乎正是廣美出行目的地的人,而且和她的關係親近到稱呼「廣美小姐」的程度。
這天晚上,光平到廣美的公寓留宿。廣美的公寓是六層建築物,她的家在三層。若是腳下快點的話,走樓梯上樓比較省時間,但是大家都已習慣乘電梯上樓。
「什麼理由?」
光平把底部完全滑開,隔層里裝著戒指項鏈等首飾,戒指大多數是鑽石和紅玉的,還有兩條珍珠項鏈。光平鑒別不出這些寶石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全是廣美的寶物。若不是寶物,是不會藏在如此用心的地方的。
「他們是來問松木先生的葬禮時間的,但是遺憾的是我也不知道。」
「我問你……」
「感覺好些了嗎?」
會再打過來嗎,光平盯著電話。但是對方在之前的電話中應該已經充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能會再打過來了。
光平拿著小冊子緩緩站起,走到電話旁,拿起了薄形話筒,撥通了寫在小冊子背面的電話號碼。
無論是哪一點,光平無法理解。
「我也感冒了,互相都注意點吧。」
看到排列在眼前的大量鋼琴相關讀物,光平的疑問更深了。
「身體感到有些不舒服,已經關門了啦。再說了,明天是星期三,我休息對吧?所以我來給廣美留個言,讓她準備一下食材。」
「因為想去就去了啊,這才明擺著的吧?」
光平站起身,廣美沒有阻止他,只是坐著。
「沒鎖啦,所以我才能進來不是嗎?我本來想把留言放在郵箱里的,順手扭了扭門把,門竟然開九九藏書了,我也吃了一驚。」
光平走到紅色化妝台前,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正面的抽屜,裏面整齊地排著一些用途不明的管狀容器和口紅之類的東西,卻不見寶石蹤影。
「咿」,一陣驚叫傳入他耳中。
「廣美……」
「求求你,」她把食指抵在了光平的嘴唇上。光平聞到微微一陣護手霜的甜香味。「不要再問了好嗎?你是得不到答案的。」
「恩,廣美,你出門的時候沒鎖門吧?她就直接進來了。」
「只是普通的感冒吧。也許是因為洗完澡後頭發沒弄乾,著涼了。」
小冊子的標題為「紫陽花」,淡紫色的封面上畫著一對牽手的男女。裡頭十幾頁好像都是小孩子寫的作文。
光平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發覺廣美暫且還是把自己放在優先位置,他感到一陣滿足。
「你還是再躺一會比較好,兼職那邊先請假吧。」
「你是怎麼進來的?門是鎖的吧?」
「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你就耐心等著吧。」
「我回去了。」
「拜拜,代我向廣美帶聲好。」
說完,廣美吻別光平,離開公寓。
廣美到寢室里換了一身毛襯衫,拿著兩罐啤酒和一張報紙坐到了光平的身旁。她的視線停到了茶几上的小冊子上。
「明天也要去嗎?」
純子呵呵一笑走了,光平關上門,然後認真地上了鎖。門發出卡擦一聲金屬音,光平有些費解,他記得廣美出門時確實聽到這個聲音了——
光平正在揉眼睛,房間的熒光燈突然亮了起來。他認為是廣美回來了,從沙發上站起來。
廣美披著浴袍來到卧室,她右手拿著一瓶白蘭地,左手拿著兩個高腳杯,坐到光平身旁。光平感受到一陣沐浴露的芬芳和剛入浴過的溫熱濕氣。
過了一陣子,光平被某個聲響吵醒。由於感冒還沒退乾淨,他似乎又睡著了。房間里沒有一點燈光,從眼前的一片黑暗可以看出已時至黃昏。
「不用在意我的。」
廣美低頭思索片刻,「這不可能,我絕對好好地鎖門了啊。」她抬頭說道。
——說到底,我們究竟共同擁有著什麼呢?
「我會轉告她的。」
廣美捋起頭髮,面浮淺笑九_九_藏_書
果然,裏面沒放什麼東西,只有一個薄薄的手鏡,但是抽屜本身卻很重。
「小光的生日快到了呢。」
「那兩個人今天也來店裡了嗎?真熱心啊。」
廣美不知從哪取來一根體溫計,放進了光平嘴裏,然後腦里計算著時間,給「青木」打電話。從她的語氣中,就可以想象到店長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與廣美碰杯之後,光平沒有急著喝酒,而是先這樣問道。明天又是星期二。
「是嗎,年輕真好。」
純子粗略環顧房間一眼,看到了電話台上的記事紙,走過去撕了一頁下來。
這時,光平突然想起來廣美床邊有個小型書架。俗話說的好,書如其人。通過她平日里看的書也許會知道點什麼也說不定。他站起身走進寢室。
為什麼廣美會持有這個小冊子,並且細心地保管著?光平對此毫無頭緒。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她每周星期二去的地方也許就是這個學校。
站在他面前的是純子。她認出眼前的人是光平,把堵在胸口的氣呼了出來「什麼嘛,原來是光平啊。」
「突然?」
「在的話好歹把燈打開啊,我還以為沒人在家呢。」
光平完全理解她當時的驚訝。他造訪松木房間時的狀況就是這樣,而且之後還發現了松木的屍體。
光平像西方電影中的角色一樣,雙掌朝上聳了聳肩。「出席這種東西毫無意義啦。」
「就我們兩人嗎……」
「原來如此。」他驚嘆道,抽屜底部深處是可以滑動的。只有這個抽屜的底部是二層構造。
「算了吧,這種東西。」光平說道:「生日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日子。」
光平對她的側臉拋出疑問。「為什麼就是不肯和我坦白。至少告訴我你是上哪去啊。」
廣美以尖銳的語氣打斷他的話。「別問這種明擺的問題。」
他剛換上衣服,廣美看著牆壁上的日曆說道。光平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一日,這周星期五光平就二十四歲了。
光平再次躺在了沙發上,決定呆在這裏等她回來。
「開個生日派對吧。」
廣美雙腿交疊,纖指端著杯子,面無表情地望著電視畫面。光平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九_九_藏_書「為什麼啊?」
廣美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留言,「嗯?純子身體也不舒服嗎?真少見呢。」
體溫是三十八度出頭,光平早餐過後吃了感冒藥,再次躺到廣美的床上。早餐還是一如以往的燕麥粥。
光平在一旁偷偷觀察她的表情,她面頰上看不到一絲動搖,是沒那麼吃驚嗎?還是說吃驚過頭無法從臉上表達出來了。
廣美把白蘭地含在口中,稍稍抬頭任其流進喉嚨,「我困了。」她依偎到了光平身上。
「原來如此……」光美釋然說道:「看來我猜得沒錯,下午打電話找我的人果然是小光呢。」
當然,他沒把這話說出來。
光平把抽屜返回原狀,把目標轉向正對面的左邊抽屜。如果這個化妝台是左右對稱設計的話,另一邊的抽屜應該也是二層的。
光平有見過廣美把寶石首飾藏在了這個化妝台的抽屜里。光平當時還對這是不是一個理想的隱藏地點感到懷疑。
「就開一個嘛,就我們兩個人。星期五你早點來店裡吧。」
「算是吧。」
「是廣美小姐嗎?」對方詢問道。是男人的聲音。
「還行吧。」
有村,這是廣美的姓。
「但事實上門確實沒鎖啊。你記錯了吧?」
書架上收納的基本上都是袖珍小說,沒有特別限定什麼作家,說明她是閱讀喜好全憑心情定。除此之外都是音樂書,主要是鋼琴相關,也許是她目標成為鋼琴師的時代買的書吧。
「葬禮嗎。」
「你總是這樣敷衍我,到底要讓我等多久啊。」
某種預感掠過光平大腦。他沒辦法看清這預感到底是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光平沉默地著廣美,她那堅定的眼神十分動人,但是這堅定的眼神卻沒能正對他。
確實,他們曾做過這樣的約定。
「不……」聽見光平吞吞吐吐的回答,對方驚訝失聲。
在關上最後一個抽屜時,他發現一絲異常,這個抽屜里明明沒放什麼東西,卻可以感到相當的重量。光平再次打開了這個抽屜。
說著,她用圓珠筆在紙上唰唰地記了些什麼,把筆記放到了餐桌上。
等待音響了五次,響到第六次時有人接電話了。接電話的是個https://read.99csw•com女性,卻不是廣美的聲音。
廣美再次陷入沉思。然後像想開了似的,嚴肅的表情放鬆下來。
光平扭了扭頸骨,走向電話,把超薄話筒放到耳邊。
光平咽了口唾沫,廣美繼續給他側臉。
「唔唔,怎麼說呢。」
「身體不舒服?感冒了嗎?」
光平穿著鞋,心底發出一陣嘆息。
「奇怪,我記得廣美出門時確實上鎖了啊。」
「你沒問題吧?」坐在床邊的光美問道。
「告訴我理由。」
「她在……請問您是哪位?」
話說回來……光平停止翻書開始思考。廣美為什麼徹底放棄鋼琴了?是從什麼時候放棄?本人說是因為手掌小才放棄鋼琴,但又不是說學了鋼琴就一定要成為鋼琴家,她完全可以選擇一個和鋼琴有關係的工作。
仔細想想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廣美的事沒有一項是完全了解的。他們在三個月前就認識了,但是時至今日,他們到底都在聊些什麼呢。
「我們不是已經約定過你不會追究這件事了嗎?」
「睡著了,媽媽才是,為什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在看店嗎?」
正在專心穿鞋的純子回答慢了一拍,「鎖?根本沒鎖住啊。」她撅起雙唇疑問道。
光平一直睡到中午,到午飯結束,病情有所好轉,他已經能夠坐在沙發上聽音樂了。廣美做著出門的準備,對他的恢復速度感到吃驚。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光平回到客廳,把小冊子扔到了茶几上,橫躺在沙發上望著紫色的封面。
光平感到疑惑,看了看小冊子背面,上面印刷著「紫陽花學園TELOOO-XXXX」。
來到廣美家后,光平先是洗了個澡,穿上了廣美為他準備的睡衣,然後坐在卧室的沙發上看起電視。電視里放映著國外早期電影,查爾斯布朗森正騎著自行車上樓梯。
這邊抽屜里放的卻不是寶石或首飾,而是一本對摺的B5大小冊子。
「所以我今天才提前關門啊,時田先生和井原先生勸我早點回來休息。」
廣美果然在那裡。光平陷入沉默。話筒里發出一句「有人在嗎」,他沒有回答,就這樣掛了電話。
「不好好關好門窗可不行哦。」
「所以說嘛。」
——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