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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妖異之卷 第四章

魔都妖異之卷

第四章

雪下得很大,走過的腳印馬上便被掩蓋起來了。但裴行儉自幼習武,稍有異樣便看得出來,雪地上留下的腳印雖然只是微微凹下一些,但在他看來卻如白紙上的墨跡一般分明。不過他也並沒有想到別的,年關將近,那些雞鳴狗盜之徒都想撈一筆回鄉過年。無漏寺是個廢寺,平常就有小竊之輩聚集於此,作為金吾衛巡查,來查看一下也是自然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無漏寺中竟然是一個身著狐裘的少年公子。
他默默地想著。此時幾個金吾衛已抬起了蘇我道純,沈天衛道:「街使,走吧。」他又看了看四周,忽然打了個寒戰,道:「邪門,真是邪門啊,別叫我撞上鬼了。」
蘇我道純所中發切丸附有貘食術,他原本是要查探蘇我道純說的是不是實話,現在卻是滅口的時候了。
裴行儉笑了起來:「他長了那張鐵嘴,危險無日不在,不過頂多被人打兩下黑拳罷了。」當初裴行儉與高仲舒在弘文館一同讀書時,高仲舒幾乎天天與人爭論。高仲舒談鋒既健,又不肯饒人,挖苦的刻薄話不斷,脾氣差一點的同學都對他恨得牙痒痒的。只是這種仇恨也沒什麼大不了,高仲舒嘴是臭了點,人卻是很厚道的,和別人從來沒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恨。
裴行儉道:「交廣一帶有一門鐵梳指,手指能傷人,傷口正與這相似。不過這傷口這麼細,除非是用小指插出來的。」
長槍甫一刺出,裴行儉只覺一點黑影向自己眉頭射來。是暗器!他反應極速,左手腕一抬,槍尾忽地飛起,正擋住那點黑影,「啪」的一聲,發出金鐵相擊之聲,那點黑影被一下格開。
踏出第七步時,那少年動了。
明崇儼苦笑了一下。他想用浮夢術來解開那人所中秘術,沒想到這種秘術遠遠比他的浮夢術要霸道。浮夢術使用一旦不慎,便要走火入魔。而這人身上所中秘術,竟是根本解不開的。
那兩個正在烤火的金吾衛聽得裴行儉的叫聲,心中嘀咕道:「方才弄得驚天動地,卻說沒事,現在又怎麼了?裴街使別的都好,就是一驚一乍不好。」但裴行儉是他們的上司,他們也不敢不來。待跑了過來見此情景,驚道:「裴街使,又怎麼了?」
當得知自己被調到萬年縣金吾衛時,裴行儉不禁有些詫異。金吾衛雖有調動,但很少有調得那麼遠的。自己原本巡查的是西市一帶,現在卻調到了長安的東南角,真的只是尋常調動么?只是作為金吾衛的一員,一切聽從分派,他也沒有多想。
「倭人?」裴行儉不由一怔。如今大唐如旭日初升,蒸蒸日上,萬邦來朝,唯有倭國與大唐沒有來往。當初高仲舒的祖父出使倭國,因為與倭國王子爭禮之事鬧了個不歡而散。現在又因為三韓中的百濟常常侵凌大唐屬國新羅,新羅金氏屢次向大唐求援,而倭國與百濟卻極為親密,在這等情形下,倭https://read.99csw.com人來大唐的自然更少了。他苦笑了一下,道:「懷遠坊的事也與倭人扯得上干係,我只道逃過那一件差事,沒想到和倭人還是斷不了。」
他伸手到背後握住七截槍的槍柄,把槍扳到腰間。現在向同僚們示警已經晚了,這少年要滅口,一定會對最後一個人動手。裴行儉緊緊握住了槍柄,另一隻手將油紙傘也拉下一點。
明崇儼喘息了一陣,調勻了呼吸,覺得舒服了些,這才坐起來,道:「裴兄,多虧你幫忙,不然這回我可要大禍臨頭了。」
這時床上那人猛地坐了起來,尖聲叫了兩句什麼。這人動得實在太突然,裴行儉與明崇儼都吃了一驚。明崇儼搶到他跟前,伸手摸出一張符紙貼在那人前心,正待念咒,那人忽然大大咳嗽了一聲,嘴裏猛地湧出血來。鮮血將胸前染得一片通紅,明崇儼放在他胸前的符紙也被浸透了血。
這是什麼東西?他怔了怔,卻見明崇儼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身體也在不斷顫抖,那頭黑煙的異獸在他頭頂,似乎正在咬嚙著什麼。他吃了一驚,拔出七截槍向那銅盆敲去。
那個狐裘少年站立在雪地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妖異。裴行儉原本走在最前面,但在門口見到他,便退到了隊伍最後。
他將明崇儼放倒在躺椅上,道:「明兄,你不要緊吧?」
他伸手撕開那人右肩上的紗布,又將銀針探進去,從那裡也鉤出一個滿是污血的發團來。把兩個發團用一張桑皮紙包了,往傷口上倒了點酒,他道:「裴兄,浮夢術極是兇險。此人傷勢不重,但此術不解,他便永遠醒不過來。」
明崇儼雖然沒說什麼,但裴行儉察言觀色,見明崇儼面色凝重,知道他定然查到一些事。
裴行儉道:「他的傷口在肩上,似乎是細長的鈍器。」
這人究竟去哪裡了?難道,真是什麼妖狐鬼魅么?他想起了當初明崇儼用出的隱身術。那隱身術大為奇妙,旁人便是在眼皮底下也發現不了。那少年用的,也許就是同一類的隱身術吧?可惜明崇儼不在邊上,不然他一定看得破。
裴行儉道:「就是那麻胡夫婦暴死之事啊。麻胡雖然與倭人無關,但他的老婆王氏是個再醮之婦。前夫是個倭人通事,叫什麼陶宗山的。那天和訥言說起,他要我來找你幫忙。只是這種命案想必你也無從下手,我便沒來。」
裴行儉站起來,道:「先將這人抬回去吧。」
那王先生是晉昌坊藥鋪復春堂的坐堂郎中,昨天他們帶回這人,便是連夜把王先生請過來看的。明崇儼搭了搭他的脈,嘆了口氣,道:「只怕沒救了。」
過了好一陣,他見明崇儼仍然動也不動,心中起疑,小聲道:「明兄!」見明崇儼不答話,他一下站了起來。
「你能解開么?」
有個金吾衛已發現了躺在地上的人了,叫道:「裴九-九-藏-書街使,這裡有個人受了傷。」
他身體忽然一震。裴行儉見他這模樣,道:「明兄,又怎麼了?」
那經幢看上去沒什麼異樣,但上半段一落地,卻化成了一個人,正是那個少年。
裴行儉看著明崇儼給無漏寺救回的那人搭脈,小聲問道。他們從無漏寺救回此人,當天就請郎中過來給他清洗傷口,包紮停當。這人的傷勢已然穩定下來,只道今天便可問話,哪知這人突然間身體發熱,神智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請那郎中過來看看,卻也束手無策,說不出個子丑寅卯。支吾了半天,說是脈象全無異樣,只能是中了邪,只怕撐不過今天,讓金吾衛另請高明。金吾衛不是卑田院一類收容乞丐叫花子的所在,自然不能廣延名醫來給這麼個來歷不明之人治傷,死馬當活馬醫,裴行儉這才起意讓明崇儼過來看一看。
「這人生的是什麼病?」
鐮足,下一個就是你。
裴行儉見明崇儼不說了,急道:「怎麼了?」
當初那顆琉璃子被十二金樓子奪走時,他也根本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居然會如此重要。當初十二金樓子裝神弄鬼地對高仲舒下手,恐怕真正的目的便是這顆負心子吧?這東西到底做什麼用的?中臣鐮足說這東西是倭國皇室之物,只怕其中另有文章。
明崇儼若有所思地看著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揉搓著的雙手,道:「裴兄,此人是倭人。」
「訥言說不定會有危險。」明崇儼低低地說著。
那是蘇我道純的血。
明崇儼站在那人床頭,雙手在胸前變了幾個手印,左手摸出一張符紙,在燭火上點燃了,捏在右手掌間,往那人臉上一抹。這張符紙原本就很小,燃盡后紙灰又捏得極細,根本看不出來。他扭頭對裴行儉道:「裴兄,別忘了。」
明崇儼詫道:「懷遠坊也有倭人出事了么?」
他仰起頭,看著天空。大雪紛飛,寒意逼人。長安的雪夜,一片死寂中帶著妖異。
裴行儉輕輕叩了叩銅盆,道:「是這樣么?」他只是輕輕一叩,哪知手指剛觸到,銅盆就發出「當」的一聲響,聲音極大,倒似狠命敲了一記。他吃了一驚,忙縮回手來,一時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明崇儼笑道:「裴兄,現在可不要敲啊。等一會兒,可要全靠你來護法了。」
少年的身形疾如鬼魅,裴行儉只覺一股刀鋒一樣的殺氣劈面而來。他的出手也快如閃電,不等那少年迫到跟前,七截槍一下抖得筆直,直取那少年肩頭。
貘殺術。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裴行儉揀起地上的油紙傘,拍了拍身上積起的雪,又看了周圍一眼,方才轉身走去。
明崇儼看了看那人,道:「我也只能試試看。只是,很兇險。」明崇儼曾對自己用過浮夢術,若不是當時辯機見情形不對,及時用佛號將他喚回,明崇儼亦差點墮入大夢,永不醒轉了。現在要對此人使用浮夢術,他read.99csw•com實在有些后怕。
明崇儼看著這團發球,道:「只怕這就是兇器。」
裴行儉吃了一驚,道:「這是什麼?他把頭髮塞進傷口,是什麼音思?」
他們剛離開,一個經幢的上半截忽然折斷。
唐代的長安設京兆府,下轄長安、萬年兩縣。以朱雀街為界,以西為長安縣,以東就是萬年縣。

只是,裴行儉卻看到了有腳印通向無漏寺。
裴行儉見明崇儼若有所思,卻不回答,更是心癢難忍,道:「明兄,到底出什麼事了?」
出事了么?裴行儉不由站起身,握住了背後的七截槍槍柄。武侯鋪也就是現在的派出所,平時來的人就很少,現在也冷冷清清,並沒有什麼異樣。他定睛看去,猛然間看見明崇儼的頭頂不時有一股黑煙繚繞。這黑煙雖然稀薄,卻一直凝結不散,隱隱便如一頭異獸。
明崇儼猶豫了一下,道:「這人這麼重要麼?」
這是什麼東西?裴行儉大吃一驚,手上這招「起蛟式」去勢未竭,他只覺槍尖一沉,依稀聽得一聲低低的痛叫,槍尖上的分量轉瞬即逝。定睛看去,面前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那少年的身影。他收回七截槍,只見七截槍的槍尖上沾著粟米大的一點紅。
那少年心頭也在一陣陣地亂跳。他臂上中了裴行儉一槍,現在要使出發切丸已經很難。而他又不知金吾衛的底細,被裴行儉這一槍奪去魂魄,只道其餘五人都與那使槍之人一般,嚇得根本不敢再動手。幸好那金吾衛武功雖強,卻不會術法,沒有發現他的隱身術。
今天的例行巡查恰好是個大雪天。這樣的天氣,如果還有人外出,那必定非奸即盜了。只是這樣的壞天氣,大概連奸賊盜匪都不想出門,大雪封街,不論是誰走過,都難以遁形。
明崇儼將蘇我道純的手放下,道:「這人是怎麼受傷的?」
裴行儉道:「有什麼兇險?我來護衛吧。」
明崇儼喘息了兩下,睜開眼道:「裴兄,多謝你了。」聲音虛弱之極,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裴行儉見他如此疲憊,心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他一心想問明崇儼查探出什麼,只是見他這副模樣,實在問不出口。
晉昌坊的武侯鋪還在另一邊,要回去得有一段路。裴行儉又看了周圍一眼,無漏寺里斷垣殘壁遍地,大雪已蓋遍了寺中每一個角落,只有這一片還有幾個腳印。若不是這幾個腳印,便是裴行儉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只聽「咣」一聲巨響,幾乎像是寺院中的大鍾敲響,那團黑煙也真的如野獸受驚一般,霎時隱沒不見,明崇儼卻軟軟地倒了下來。裴行儉連忙扶住他,叫道:「明兄!」
那個施術之人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此人活著吧。他想著。
那兩個金吾衛將這屍首包好,運往城外義冢掩埋。明崇儼將那銅盆擦凈了,從缸里舀一瓢水洗凈了手。等那兩個金吾衛一走,裴行儉道:read.99csw.com「明兄,你查到了些什麼?」
這少年身上發散出來的,是比漫天大雪還要陰寒的殺氣。
難道,殺了他的人便是中臣鐮足?
這件事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小聲道:「裴兄,這一次只怕不一樣。這倭人因為那顆琉璃子丟了性命,當初這顆琉璃子可是在訥言身上的。」
這時門口有人道:「裴街使,出了什麼事了?」卻是他突然震天也似敲響銅盆,將隔壁正在烤火的兩個金吾衛嚇了個魂飛魄散,也不知出了什麼事。裴行儉道:「沒什麼事,你們回去吧。」
「兇器?」裴行儉自幼習武,那些奇門兵器見過不少,但以頭髮為武器,當真聞所未聞。
那招「起蛟式」是有備而發,沒想到卻只是給那少年添了這般一個小傷而已。他心中不由一陣茫然。是做夢么?他看了周圍一眼,不遠處有幾個經幢,並不見人影,而且那些經幢很細,根本藏不住人。他正待上前再看個仔細,耳邊卻聽得那沈天衛喝道:「你是……咦,人呢?」他剛拔出刀來,但眼前一花,那少年竟然已不見蹤影。他左右看了看,卻仍看不到人影,不由打了個寒戰,心道:「這是什麼人?真是邪門。」
他踏進無漏寺的大門,每一步都走得沉穩無比。如果那少年注意看的話,一定會發現裴行儉的腳印比旁人足足深了一倍。
裴行儉點點頭,還沒回答,明崇儼將手懸在那人臉上,閉上了眼,如同昏睡過去一般。裴行儉知道那是明崇儼在施法,不敢打擾,拖過一張椅子到門口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明崇儼。
沈天衛走過來道:「裴街使,方才你見過一個穿狐裘的少年人么?」那少年形如鬼魅,突然消失不見,沈天衛這時已在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了。邊上有個金吾衛聽沈天衛這麼說,也道:「是啊,方才我也看見一個穿狐裘的少年人的,他好像動了一下。」裴行儉與這少年交手一招,直如電光石火,他們五人都走在裴行儉之前,竟是連一個人都不曾看見。
他看了看周圍,見一邊有個銅盆,裏面還有半盆水,是給人洗手用的。他拿過來,將盆中的水倒了,翻扣在桌上,從懷中取出硃砂筆在盆底寫了一段,道:「如果你見我情形有異,馬上就敲響這銅盆。」
明崇儼皺起眉頭,道:「我也不曾聽說過。看這人的模樣,只怕還中了浮夢術一類的秘術。」
「鈍器?」明崇儼一怔。他伸手拉開那人左肩上包著的紗布,看著那人左肩上的傷口。傷口有些紅腫,但沒有化膿的跡象,不似中毒。他皺起眉,道:「這傷口很怪啊。」
裴行儉大吃一驚,叫道:「來人!」
明崇儼嘆了口氣,道:「這倭人要找的,是一顆琉璃子。」
長安,真是個魔都啊。
裴行儉一直在擔心是不是自己嚇了明崇儼一大跳這才害得他如此,聽明崇儼感謝自己,他心裏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道:「明兄,你方才是怎麼read.99csw.com了?」
無漏寺的地面上一片狼藉,還沾著些血跡。
明崇儼皺了皺眉。那個中臣鐮足斷定那負心子在高仲舒身上,很有可能消息便是從麻胡身上來的。麻胡夫婦也很有可能便是這中臣鐮足所殺。加上方才這人,前後已經有三人死了。
明崇儼已驚得呆了。方才以浮夢術察看此人心思,這人要找的是一個「負心子」,這東西正是中臣鐮足所要的。中臣鐮足也是倭人,此人與中臣鐮足定然有聯繫。但他一直沒想到原來麻胡夫婦之死也與中臣鐮足有干係。「陶宗山」這名字,他正是從中臣鐮足嘴裏聽到的。
裴行儉又皺了皺眉,試了試脈,道:「看來只能上報無名路倒屍一具了。」
那兩個金吾衛聞聽此言,倒是舒了口氣。長安城人家百萬,碰上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哪一天沒一兩個路倒屍。要是這人不死,他們這個武侯鋪麻煩事不斷,得給這人請郎中療傷,查探受傷緣由。要是死了,便可以上報「無名男屍一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上到下都皆大歡喜,太平無事。若不是見明崇儼這個外人在,他們幾乎要說出「還好死了」一類的話來。
裴行儉道:「這人神志不清,來歷不明,如果查探不明,就只能送到大牢去了。萬一他是被人所害致此,豈不是太可憐了。」
明崇儼看了看這個躺在床上的人。他雙肩都有傷口,中了這種秘術多半醒不過來。他想了想,咬咬牙道:「裴兄,那就麻煩你了,我試試。」
聽得那人的叫聲,裴行儉快步踏雪上前,走到蘇我道純身邊。見他已是昏迷不醒,裴行儉蹲下來試了試脈,道:「他還有氣。」
少年冷冷地看著這幾滴血,一聲不吭。他伸出左手,掌心又湧出一團黑氣,凝成一個小小的異獸形狀。他伸右指在左手背上彈了一下,這團黑影如同活物一般射入空中,消失在漫天大雪裡。
裴行儉點點頭,道:「放心吧。」
這裡是武侯鋪,閑雜人等自然不會來。本來裴行儉昨晚夜巡,今日可以輪休,但他關心這個撿回之人,這才留了下來。現在武侯鋪里只有裴行儉與幾個輪值的人在此辦公。雪已化了,天越發地冷,另幾個人都躲在屋裡烤火,周圍一片寂靜。
裴行儉道:「快去叫復春堂的王先生過來。」
七截槍共分七段,精鋼所鑄,每段一尺,共有七尺。裴行儉掌中突然出現一支七尺長槍,在不知道的人看來,簡直有如幻術。這一招名謂「起蛟式」,是裴行儉的師父蘇定方的平生絕技。裴行儉將這一招化入七截槍中,雖然比他師父的九尺龍吟槍短了兩尺,威力卻絲毫不減,變幻更增。
明崇儼道:「不是鐵梳指。」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筒,從裏面倒出一根帶有小鉤的銀針,先拿過燭台來點燃了燒一燒,插|進傷口中。那人神智全無,但銀針插入時他仍然動了動。明崇儼輕輕一撥,抽出銀針,卻見鉤上有一團沾滿了污血的毛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