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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蘇醒之卷 第十六章

天魔蘇醒之卷

第十六章

張出塵拉住他的手,低聲道:「別擔心,大哥一諾千金。」只是她也知道,如果虯髯客背棄諾言的話,說不定李靖心裏更好受些。
這小軍官年紀甚輕,相貌英武,背後還插著折成幾段的鐵槍。李淳風道:「將軍是……」

此時的李淳風也極是猶豫。
「紅妹,大哥真會擋住他么?」
六道圓輪大法隨時都可發動,但讓他吃驚的是,大殿中傳出來的氣勢,也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定了定神,高聲道:「閣下究竟是何方高人,為何要阻住我的去路?」
李淳風一怔,道:「沒出來么?」他懷疑蕭氏是太子所指使。只是太子是陛下親子,雖說陛下眼下對這個兒子大為不滿,甚至傳說有廢太子之意,可說太子會對陛下圖謀不軌,只怕也太過駭人聽聞了。因為侯君集與太子頗為接近,他暗中拜託李君羡,要他密切關注侯君集動向,以防有變,但顯然自己想錯了。幸好先前未向陛下說過此事,不然陛下反會多心的。他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蕭流光心知說是說不通的。他咬了咬牙,喝道:「那就休要怪我無情!」
昨天陛下緊急召見,讓他夫婦都吃了一驚。眼前這個危機,也許比當初突厥大舉進犯更為兇險。只是聽著陛下鎮定自若的吩咐,李靖也不禁由衷地感慨。
蕭流光看著他,呆了半晌,終於頹然道:「髯公既有此諾,流光不敢不從。」現在趕回九*九*藏*書去,也已晚了,而以血咒附上金光神咒,不要說仍沒有把握能擊退虯髯客,即使僥倖取勝,也已無力再去喚醒天魔。
有弟如此,行儼,你也該瞑目了。
大殿被封住,尋常術士除了強攻一途,便進不去的。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李淳風雖非戰將,這句《孫子兵法》中的名言也是知道的。貿然強攻,李淳風也不知會是怎樣一個結果,最好的辦法便是先讓人進去看看,來個投石問路。
「張三郎!」
李靖面色沉重。即使妻子嫁給他已經很多年,即使他已身為大唐第一名將,他依然保留著當初在越國公楊素府第中第一次見她時的稱謂。而對於虯髯客這個其實已是敵人的結義大哥,他更沒有多少感情。
裴行儉點點頭,道:「小將領會得。」他右手往背後一按,「嗆啷」一聲,七截槍瞬息間抽出,握在了手中,直如幻術。李淳風也沒料到這個毛遂自薦的小軍官武功如此之高,不禁吃了一驚,扭頭看了看李君羡,低聲道:「李將軍,此子不凡。」
蕭氏的本領,真的高到了這等地步?而星座中的異相又到底在預示著什麼?現在這樣,雙方都是在逆天而行,連他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蕭氏的天魔到底是什麼?真如同蕭后那裡所得知的,會引起一場震動天下的大亂么?直到現在,李淳風依舊有點不知所措。
李君羡眼中閃爍,卻似不曾聽到九九藏書。在裴行儉身上,他也依稀看到了當初那個英武絕倫的裴行儼的影子。
虯髯客見蕭流光的金光神咒引而不發,卻也暗自鬆了口氣,道:「小郎,許久未見,別來無恙。」這金光神咒是玄門大道,便是虯髯客亦不敢輕視。當初他見到蕭流光時,蕭流光尚在少年,是跟隨在極玄子身邊的一個小兄弟,沒想到這些年未見,蕭流光本領居然一高至此。
天下居然還有此人!更可怕的是,他根本猜不到到底是誰會有這等本領。長安的絕頂好手,除李淳風、袁天罡以外,也唯有李靖夫婦。可即使是這四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如此舉重若輕地將自己阻在此處如此之久。
李靖嘆了一口氣,背著手看著面前大興寺的殿角。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危機已如妖獸般露出了利齒。雖然陛下調動了禁軍嚴密守衛,但他也知道,蕭家之人要是回來的話,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仍然擋不住他的。
不愧為天下明主!不論這危機有多麼兇險,現在卻已如柙中之獸,縱然爪牙尚在,亦沒什麼威脅了。只是,他不知道李淳風先生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發信號,難道還在忌憚什麼?
小妹,哥哥無能。蕭流光的心像被什麼噬咬著一般疼痛。他知道,從今天起,永遠都見不到這個小妹了。
天快要亮了。
前面那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卻只是低低一笑。聽聲音,那是個中年男人,顯然九九藏書不是張出塵了。難道是李靖、李淳風、袁天罡中的一個?他冷哼一聲,道:「閣下不是等閑之輩,為何如此藏頭露尾,效穿窬鼠竊的行徑?」
他在心底默默地說著。
其實以虯髯客本心,大唐就算分崩離析,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李靖之妻張出塵是他義妹,他對這義妹愛慕已久,張出塵卻選了李靖為婿。虯髯客便許諾張出塵,只消張出塵有朝一日出言相求,必然為她辦到。這個諾言許下已久,後來他遠赴海外,李靖夫婦也在大唐位列高爵,卻終有了兌現的一天。
李君羡猶豫了一下,還不曾回答,他邊上一個小軍官忽然道:「李先生,小將願往。」
這時李君羡帶著兩個人走了過來,拱手施了一禮,小聲道:「李先生,我已問過,侯將軍未見異動,殿下也在東宮未出。」
「是啊,現在還沒來,大哥一定得手了。」他低低說著。
這已是激將法。但對面那人卻不受激,仍是一笑,道:「穿窬鼠竊又何足為羞?蕭先生為人,卻嫌小氣了。」
李君羡看了看面前的大興寺,有點懷疑地道:「仍然沒有異動么?到底是不是這裏?」
蕭流光本想以言辭激亂對方心神,好趁隙而入,不料此人鎮定如此,反是自己心浮氣躁起來。到了此時,即使是他也不禁有些絕望,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曙色熹微,模模糊糊已能看到對手的面目了。那人仍是端坐在大石上,高聲九九藏書道:「蕭先生,你一身本領難得,何必要去枉送性命?」
這長刀足足有四尺許,也不知那人是如何藏在身邊的。一見這長刀,蕭流光面色登時有如死灰,金光神咒戛然而止。
李淳風點了點頭,道:「有勞裴將軍了。進去后不要貿然行事,立刻出來。」
這小軍官行了一禮,道:「小將金吾衛街使裴行儉。」
虯髯客淡淡一笑,道:「昔年向舍妹一諾,某家作繭自縛,不得不從,還請小郎休要責怪某家。」
蕭流光抬起頭,心中也少有的焦急。他自信以天下之大,能擋住自己的已不足三人。也許扶餘三夢齋可以,但阻住了自己的人顯然不是三夢齋。那麼到底是誰?
蕭流光道:「不知髯公為何要阻我行程?」
蕭流光的別派法術,實是左道,此時念誦的卻是正宗道家金光神咒。他附以血咒,更有磅礴之勢。一聽得蕭流光的咒聲,那人也不敢再好整以暇地端坐在石塊上,忽地站起,右手在腰間一搭,赫然出現一柄長刀。
那是虯髯客張三郎的水火刀。他做夢都想不到擋住自己的會是虯髯客張三郎,嘴裏呻|吟也似的喃喃著。張三郎與他堂兄極玄子是好友,也是兩人互相默認的平生大敵。當初他跟隨極玄子時曾見過張三郎幾次,那時他武功法術皆未大成,只覺與張三郎相去不啻天壤。只是張三郎心高氣傲,爭奪天下失利后,便遠遁海外,蕭流光怎麼都想不到他會來為大唐護法。
九-九-藏-書淳風道:「僧人都被點暈,顯然蕭氏已經動手。外間根本不聞異動,大殿應該是被人下了封禁之術。」他頓了頓,又道:「李將軍,你麾下有無好手,讓他進去看看?」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讓自己的氣息平靜一些。到現在,他已沖了七次,但每一次都無功而返,不論是以拂梅手,還是用虎咆流、暗行堂五體封靈秘術,阻路之人總如磐石一般巋然不動。每一次失利,他心中的驚懼就更增一分。
這一聲暴喝,如春雷炸響,闌珊暮色亦似被震得一顫。他左手捻訣,右手食中二指伸到嘴裏一口咬破,鮮血立時灑出。血跡飛濺于地,卻如一支巨筆在地上畫出了一道符。他右手一揚,低低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氣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李君羡雖然不能指揮金吾衛,但裴行儉是他特意要來麾下的。裴行儉本領非凡,此番受命封鎖光福坊,他特意又將裴行儉召回。裴行儉為了這件事花了不少心力,但直到如今仍是一頭霧水,他膽大包天,龍潭虎穴也敢闖,一直便想進去看個究竟。聽李淳風說要讓人進去看看,當即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