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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陶鑄宴章士釗的故事

五、陶鑄宴章士釗的故事

吾鄉長沙公,鋼成百鍊精。
驟然施一願,設鱠浩縱橫。
吾亦偶瞑坐,人語漸不瑩。
持況南洋宴,賓主不同程。
賓妄主絕憐,戒人勿我驚。
生平此僅見,憊矣難為情。
留詩以解嘲,珠海涼風生。
章士釗獻給陶鑄的自嘲詩也談到了他和張之洞的關係。原來他是由武轉文,少年時代曾經在張之洞轄下的「江南陸軍學堂」當過學兵的。
或言壺公驕,本初原所輕。
其實大不然,好睡豈佳名。
人身非文章,難言老更成。
病至失自控,一瞚萬象更。
昭昭亦昏昏,孟子亦難明。
杜公每自恨,老與丑交縈。
九*九*藏*書
陶鑄「文革」前在廣東掌權十多年,文革期間升遷頗速(一度在黨中央排名第四),后因不甘被林、江利用,慘遭害死。他在中共高層人土中是以能文能詩著名的。他有一篇《松樹的風格》散文,曾被選入大陸的中學語文課本,傳誦一時。章士釗此詩對他讚美一番,雖然稍微有點「拍馬屁」之嫌,但陶鑄的善於結交知識分子也是事實。
「廣雅」即張之洞,「項城」即袁世凱。無獨有九-九-藏-書偶,張之洞也曾有過在宴客當中睡著了覺的妙事。因此而得罪了貴賓袁世凱。張之洞貌似猴子,故稱「南猿」,袁世凱年紀比張之洞輕,從政的資歷也是張的晚輩,但因他出賣光緒討好慈禧一事(向榮祿告發,揭發光緒與他密謀奪慈禧之權)陞官甚快,辛丑年間,他已掌握兵權,官職與張相埒(袁是北洋大臣,張是南洋大臣),故章稱他為「北乳虎」。
詩甚長,現節錄數段,略加註釋。
吾與僅一謁,適充子弟兵。
百行無一肖,德業仰錚錚。
獨至廣坐睡,吾有相府聲。
此自緣老爾,白髮本公平。
九_九_藏_書
陶鑄和章士釗都是湖南人,故雲「吾鄉長沙公」。「鋼成百鍊精」則是扣一「鑄」字。章土釗拿兩件事相比,所不同的只是賓主倒過來而已(張袁之宴,睡著覺的是主人張之洞。陶章之宴,睡著覺的是客人章士釗)。張之洞睡著覺,「項城奪帽行」;章士釗睡著覺,陶鑄又如何呢?他非但不惱章的失禮,還叫人切莫驚醒章。兩相比較,無怪章要「獻詩讚美」了。陶鑄確是擅於結交知識分子。這就贏得章的獻詩讚美,贏得了「禮賢下士」名了。
「本初」九-九-藏-書即是三國時代的袁紹,「壺公」是一個不肯為袁紹所用的隱士。這一段是為張之洞的「好睡」辯解,說這是老年人不能自我控制的生理現象。亦即是為自己解嘲。不過他說張之洞並非看輕袁世凱,卻未必與事實相符(「不學有術」這四個字就是張對袁所下的評語)。張之洞因曾有恩于袁世凱,是很可能對袁有點倚老賣老的。他們的「交惡」,主要因政見不同。
章士釗的《南遊吟草》中,有一個他赴陶鑄宴會的故事,甚為有趣。一九五七年,他南來廣州,陶鑄請他在大同酒家吃飯,吃到一半,他老先生然鼾聲大作,沉沉睡去。事後他寫了一首詩,題為「大同酒家會食后呈陶鑄省長」,其中並涉及張之洞請袁世凱吃飯的故事,是近代read.99csw.com史上甚為有趣的材料。
對張推崇備至,並自幽一默,說自己任何方面都比不上前賢,只有一樣相同的,是他和張之洞到了老年的時候,都會在大庭廣眾之間睡著覺。
廣雅鎮南洋,張宴款項城。
舉箸輒睡去,項城奪帽行。
開眼客杳然,主人心屏營。
挽救已無及,以此成憤盈。
南猿北乳虎,數歲交猙獰。
軼事萬人傳,理致殊棘荊。
最後一段方始談到眼前事,以讚美「賢主人」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