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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打上帝的耳光

三十三、打上帝的耳光

同期《開卷》還有一篇張君默寫的文章《哭泣的三毛》,張君默是和她「在書信上結交兩年以來,至今尚沒見過面」的筆友。雖然只是筆友,但了解甚深,他的這篇文章最後說:「她的心魂都在異域,那個有歡樂、有悲傷的海岸正在等待著她歸去,而我們,則在等著她燃起第三度生命的https://read.99csw.com火花。」這也正是「我們」的期望。為何說是「第三度」呢,因為三毛生命里的第一個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十二年前,也是不幸早逝,死在她的懷裡的。
連我們這些和她素不相識的人都覺得上帝對她不公平,她自己的憤慨就更可想而知了。九*九*藏*書她說:「我要問上帝,我做錯了什麼,我要打它兩耳光,要它給我理由,給我解釋。」
前人詩文中,埋怨上帝不算稀奇,如高天梅偽造石達開的詩:「只覺蒼天方聵聵」。罵上帝的也有,如關漢卿的罵「老天爺瞎了眼睛」。但說要打上帝的耳光,則前之未見。恐怕也只有三歌曲的夜read.99csw.com鶯。這個機器夜鶯也唱得非常好聽,甚至使中國皇帝忘記了那活的夜鶯。但後來那個機器夜鶯發條壞了,一年只能唱一次,愛聽夜鶯歌聲的皇帝,在病到快要進天國時,還是活的夜鶯用歌聲使他復甦。用人為力量操縱的歌聲,無論唱得怎樣好聽,都不及活的啊!三毛才敢說出這樣驚世九-九-藏-書駭俗的話。
伍子胥過昭關,一夜白頭,不知是傳說還是事實。三毛一夜白頭,則是真的。雖然不是全白。
這段話是她喪夫之後回到台灣,和她的同學說的。「說著,三毛把她的頭髮垂了下來,當年在山風裡飛揚的烏髮,露出斑斑的白。」荷西是去年夏天失事的,她回到台灣和這位同學見面的時候,read.99csw.com已是槭樹變紅的十一月,她的頭髮還沒有恢複原來色素。
「荷西失蹤那天,我整夜禱告,我不信神,可是為荷西,神卻是我最後的求助。我說上帝,我用所有的懺悔,向你換回荷西,哪怕是手斷了,臉丑了,都無所謂,一定要把我的荷西還給我。陪我的西班牙老太大告訴我,她看著我的頭髮一夜間,一點點的都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