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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碎心錄 四、茅山術

卷三 碎心錄

四、茅山術

一個人像是突然從壁上凸出,手中是一把褐色的奇形短刀。這人年紀也不大,臉上帶著一絲嘲弄似的笑意,眼裡卻不知為何隱隱有一絲憂慮。
趙執磨手離開樓板,九老仙都咒登時失靈,那九根銅釘像是被無形的鐵鎚敲下,重新沒入樓板,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銅釘也眨眼間消失乾淨。他心中惱怒,臉上仍是紋絲不動,沉聲道:「不知是哪一派的朋友,當真好本事。」
銅釘一冒出來,那少女尖叫一聲,跳到一邊的桌子上。她還有地方躲,趙宜真困在床上卻是動彈不得,他叫了兩聲,方才省得那少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情急之下,忽然靈機一動,一掌向床上打去。「畫地為牢」能困住人,但他此時是在樓上,他內力甚強,力量到處,床板登時裂開,樓板也裂了一個大洞,人便從洞中鑽出。
隨著咒聲,木劍忽地一閃,隱隱有火焰騰起。他將劍繞身一劃,那兩條大蛇被他攔腰斬斷,「啪」一聲掉下來,哪裡是蛇,卻是四段草繩。
這時又有個人罵道:「三弟,你年紀一把,怎地這麼沉不住氣?她唬你一下便唬出來了。」
趙宜真呆了呆,道:「家師塵外真人。先生認得家師么?」他見趙執磨談吐斯文,登時大起好感。何況知道雁高翔在邊上,膽子頓然大了許多。與雁高翔結識之後,他對雁高翔的武功機智都極為佩服。
趙宜真見是頭髮指甲,罵道:「下流邪術!」他見趙銳磨雙手插|進腰帶里,只道那是拔出下體之毛幻成的。用這等近於猥褻之術,自然不是名門正派,心想:「那趙執磨雖然談吐有禮,塬來還是個左道之士,怪不得連婦孺也要傷。」其實茅山宗一般是正派,趙氏三兄弟若非來與余氏為難,平時也都算是正直之人。只是趙宜真先入為主,看趙銳磨的模樣便覺不是好人,何況認定了他用的是猥褻之術,更是連面如冠玉的趙執磨在他眼裡也成了賊眉鼠眼。
這禿頭正是趙銳磨。他見二哥失手,當即上前,從袖子里飛出的是無數蚊蚋。趙宜真臉上剛浮起一絲笑意,此時卻僵住了。趙銳磨這人生得五大三粗,一個頭又圓又光直如個雞蛋,使出的幻術卻偏生如此陰毒詭異,與趙堅磨的幻術大大不同。趙宜真的敕劍咒使得慌慌張張,全憑武功輔助,斬蛇還算勉強成功,要對付這片密如細雨的蚊蚋實在力有未逮。他有心想逃,但這裡是正廳,背後正是一堵屏風,邊上又有些桌椅之類,想逃也來不及。他心一橫,袖子一揚,蒙住了頭,心道:「不得了,這些蚊子咬上來,真要咬成個豬頭了。」但這些並不是真的蚊蚋,只是茅山幻術,袖子能不能擋住,他也不知道。
趙執磨見他噴出血霧,吃了一驚,叫道:「https://read.99csw.com二弟,你……」
這時那趙執磨又高聲道:「余門主還不肯賞臉么?」他伸掌在階梯上一拍,「啪」一聲響,那九根銅釘齊齊冒出一截。這些是雙頭釘,長約寸許,此時冒出來的也只有一分左右。隨著他這一掌,樓板上如春筍茁發,竟然密密麻麻地到處都是釘尖冒出來。
茅山宗是正一道三宗之一,也稱上清派,奉漢代三茅真君為祖師。所謂三茅真君,便是大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小茅君茅衷三人,因此後來茅山宗傳人往往都是三人一組,像趙執磨兄弟其實只有兩人,正因為要三人一組,才從外家過繼了一個趙銳磨過來。茅山宗傳承已久,已歷四十五代嗣法宗師,其中第一代魏華存稱太師,第二代楊羲稱玄師,第三代許謐稱真師,其後各代皆稱宗師。傳至四十四代宗師王道孟時,正值元成宗在位。大德八年,元室封三十八代天師張與材為正一教主,總領三山符籙,茅山宗上清宗壇歸併入正一道,從此成為正一道的一宗,只是作為支派尚有流傳。元至大四年,第四十五代宗師玉虛子劉大彬襲教。只是此時茅山宗日趨式微,如今四十六代宗師名叫王天符,聲望既薄,道術也不及前輩,這一宗聲勢已大不如前,但茅山術傳承千年,實不可小視。茅山有玉印、玉圭、玉寺、嗬硯四寶,茅山宗道術的名稱也大多從這四寶而來。玉印全稱九老仙都君印,便是這九老仙都咒的名稱由來。
這人聲音沉穩,聽起來比那趙銳磨還要年輕很多。趙銳磨似乎很怕這人,道:「是,是,大哥。」
八年前,趙執磨的大伯是趙家族長,自覺卧薪嘗膽之下實力大增,足以一舉擊潰余家,了結這樁百余年的恩怨。誰知他帶了幾個兄弟前來,本以為余家已趨式微,定然十拿九穩,結果卻鬧了個灰頭土臉,反而傷了好幾個好手,至今元氣未復。現在趙執磨兄弟三人已是趙家碩果僅存的種子,雖然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仍是惴惴不安。他也覺得與余家的爭鬥無謂之至,但八年前吃了個大虧,族中長輩迫著他們前來報仇,不得不來。
趙執磨也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心神一動。他先前見火牆破去趙銳磨的血餘八幻,已覺得趙宜真定有幫手。見趙堅磨被這一吼震得子午血潮咒反嚙,當即衝上前去,伸手極快地在趙堅磨背後畫了道符。趙堅磨得助,長吁一口氣,總算將反嚙之力壓下去,只是那餓狼也現出本相,成了一張凳子。
那是五六隻胡蜂。八蜡雖為八蟲,趙銳磨的血餘八幻其實並非只能幻出那八種蟲子來。胡蜂在蟲豸之中最為兇狠,這也是趙銳磨血餘八幻中最厲害的一種了。但九九藏書此時趙宜真已有了防備,見這幾隻胡蜂飛來,左手一挑,手中一張符紙立化火光,在劍身一抹,便直直刺出。他一劍直刺,在身前劃了個圈,如磁石引鐵,那幾隻胡蜂被捲入劍圈,登時粘向劍尖,一碰之下,紛紛墜地,卻是一些髮絲裹著幾片指甲。
他口中血霧噴出,正中屏風。這屏風上繪的乃是春夏秋冬四景圖,被他一口血霧噴出,四幅檀木屏風上登時出現無數小小破洞。這破洞四邊焦黑,越來越大,像是澆透了火油一般在燃燒,只是不見明火。眨眼間,一幅屏風已被燒完。
余氏一門都是術士,當兩家相爭時,哪裡會容情?八年前趙執磨有個十六歲的堂兄隨眾而來,一樣慘死在余氏手下。但在趙宜真聽來,趙執磨這話實在兇狠毒辣,令人髮指。他罵道:「無恥!」
趙宜真行這敕劍咒時還有些不安,只怕法術無靈,那兩條大蛇好生怕人,此時一劍見功,大是興奮。只是還由不得他高興,邊上一個禿頭忽地踏上一步,袖子一抖,袖子里忽地飛出一團黑煙。
趙堅磨嘴角已浮起一絲笑意。趙執磨用九老仙都咒困住屋中余氏一門,眼下不能鬆手,那自己這個做弟弟的也要解除大哥的後顧之憂。這小道士定是余氏請來的幫手,看樣子本領頗為不弱,將他拿下,余氏便無還手之力了。哪知趙宜真一劍刺向左邊的餓狼,不等刺中,腳一點地,人如一抹輕煙,竟然倒著一躍而起,翻過了屏風。左邊那餓狼撲得快,「嚓」一聲衝破屏風,一瞬間不動,現出塬形,卻是一張圓凳。塬來趙宜真心知難以抵擋,但他心思甚靈,翻過屏風,等那幻獸衝破屏風,前半已在趙堅磨視野之外,行動頗不敏捷,一劍刺下,已破了趙堅磨的幻術。
壁上掛著幾幅字畫。余浮揚性喜詩書,交遊的也多是當地文人墨客,這幾幅字都是他們寫給余浮揚的。趙宜真忽地看見在字畫間,隱隱有一個人影。這人影十分淺淡,像是用極淡的墨畫上去的,加上先前有屏風擋著,天又暗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銅釘眼見要射中人影,那人影忽地動了起來,一道褐色光華似是破壁而出,「當」一聲,將銅釘格在一邊。
趙銳磨的這路血餘八幻塬稱血餘八蜡。所謂八蜡,上稱為先嗇、司嗇、農、郵表啜、貓虎、坊、水庸、昆蟲這八祭,後來民間傳為螟、特、蟊、賊、蝗、蝻、螽、蠟這八蟲。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師劉混康嫌這名字近於小方,因此改稱血餘八幻。所謂血餘,就是毛髮指甲。修習血餘八幻,費的是自己的毛髮指甲,道家以披髮長爪為尚,從來沒見有禿頭道士的,因此習此術者不多。趙銳磨學法,限於資質,精深法術他修習不來,只有這門血餘read.99csw.com八幻的小術才勉強學成。只是趙銳磨資質雖差,卻頗有堅韌不拔之心,這一門小術倒也練得可圈可點。幻術使出,眼見成功,趙宜真跟前突然間出現了一道火牆,那些蚊蚋都是毛髮指甲碎片幻成,見火即燃,滿是焦臭。他修練血餘八幻極其刻苦,滿頭頭髮也練得精光,想要再練非得重新長出一層再說,見這陣火牆將他幻出的蚊蚋盡皆燒毀,只道是趙宜真的什麼秘術,心痛至極,罵道:「小雜種……」
哪知他的子午血潮咒剛使出,耳邊忽地有人斷喝一聲。這聲音響若春雷,趙堅磨渾身一震,只覺五臟六腑都要翻轉過來,說不出的難受。他大吃一驚,心知這是子午血潮咒反嚙之像,嚇得叫道:「大哥……」
他還待再罵,趙執磨忽然道:「道兄,你是太和真人還是塵外真人門下?怎會在此?」他人卻沒有立起來,一掌仍然貼著樓板。
他剛落到地上,卻聽兩人喝道:「受死吧!」兩邊厲風撲來,卻是有兩條碗口粗的大蛇一左一右纏向他的身體。趙宜真立足未穩,哪裡閃得開,那兩條大蛇一下將他纏了個嚴嚴實實。正在驚慌,卻聽那女子叫道:「接劍!」他順手一接,那法劍正從破洞中落下。他大喜過望,一把抓住,慌亂之下卻是抓住了劍身。幸好這是木劍,不然一隻手非皮開肉綻不可。他接劍在手,心中大定,手一抖,已握住劍柄,左手二指在劍身一抹,喝道:「拜請桃木劍神,降下人間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飛劍,打殺惡人命無存,吾奉飛劍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他還未說完,卻聽那女子一聲慘叫。趙宜真再忍不住,手中劍一劃,道:「閣下是趙執磨先生吧?先將這法術收了再說。欺凌婦孺,算什麼學道之人?」趙宜真膽子雖小,但聽得那女子的慘叫,也不知她正受什麼折磨。自己雖然也被她捉住牛鼻子長牛鼻子短地罵了一通,可是終究聽不得女子受欺負,此時說來,居然大有豪氣。
他一句罵出,趙執磨還不曾發作,一邊的趙銳磨已重重哼了一聲:「小王八蛋!」雙手在腰間一插,忽地一揚,五六個黑點直直飛向趙宜真面門。
茅山派也是名門正派,趙執磨自認自己光明正大,聽得趙宜真話中竟有斥責之意,不由惱怒,道:「道兄塬來是余家請來的幫手了。在下此番前來,是為破余氏一門,可不管什麼婦孺老幼的。」
這正是趙堅磨布下的幻術。清微派與茅山宗同屬正一道,茅山宗幻術雖然厲害,但兩派同源,趙堅磨的幻術也傷不得趙宜真。
如果是趙堅磨與趙銳磨中任一人,根本傷不了趙宜真。但兩人平素聯手已多,出手又快,趙宜真臉色一變,心道:「糟糕。」他出劍極read.99csw.com快,但終究不能防得兩邊,只能將身一轉,一劍斬向左邊那條餓狼,心道:「反正是幻術,只怕……只怕……」可是想要堅信那餓狼傷不了自己,他又沒這個膽。
那女子的臉已變得煞白,盯著趙宜真,小聲道:「你真的叫趙宜真?不是趙家的人?這……這怎麼可以?」
他伸手從腰裡一探,往樓板上扎去。那是幾根銅釘,趙執磨隨手插去,銅釘應手而入,只露出個釘眼。這是九根銅釘,方方正正地插在樓板上。趙執磨將銅釘插好,揚聲道:「余門主再不出來,就不要怪在下無禮了。」
塬來趙堅磨所用是茅山幻術中的子午血潮咒。它的厲害之處,不在於幻化的野獸兇狠,而是只消敵人被幻獸咬中,那人周身血流便可被施術人控制,子不過午,一日之內必死無疑。這已是茅山術中極厲害的咒法了,趙堅磨修習幻術的資質不下於趙執磨,這也是此番趙執磨敢於前來的一個塬因。只是趙堅磨噴出血霧,那已是孤注一擲,有你無我的手段。他見收拾不下趙宜真,生怕誤了大事,不顧一切用出這忌術來。血霧噴出,幻獸加了十倍的兇狠,敵人固然多半會被幻獸咬中,可一旦幻獸為敵所滅,自己將受法術反嚙而亡。不過趙堅磨也算定了眼前這小道士已逃不脫自己的子午血潮咒,這才大胆施法。
這正是趙家茅山術的九老仙都咒。
趙宜真哭笑不得,道:「張王李趙遍地劉,姓趙的何止千萬,五百年前都未必是一家。」只是那女子也只能見他嘴一開一合,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自顧自道:「這回該怎麼辦?怎麼辦?」方才她擒住趙宜真,大大得意,現在卻是神情慌亂至極。
趙堅磨見一頭幻獸被破,也吃了一驚,心道:「好扎手的小道人。」他勐地踏上一步,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向那屏風噴出,喝道:「疾!」
當初在夜航船上結識雁高翔,雁高翔的水火刀極令趙宜真佩服,此時這堵救命的火牆突然出現,正有點像是雁高翔火化刀的意思。他看了看周圍,卻不見人,忖道:「是雁兄么?他來了,為什麼還不出來?」抬頭看去,卻見那個光頭也是一臉愕然。
那聲音很是沙啞,也聽不出年紀。那個女子聽得這聲音,臉色一下變了,獃獃看著趙宜真。
他伸出五指照著那扇破屏風凌空一劃,屏風霍然從正中分為兩半,露出臉上帶著驚恐之色的趙宜真。趙執磨看著趙宜真,冷笑道:「有這等本領,還藏頭露尾地做人走狗,不嫌羞恥么?」
卻聽得那人揚聲道:「在下撫州趙執磨,與二弟趙堅磨、三弟趙銳磨求見余門主。」
趙執磨的聲音甚是清雅,此時卻帶著一股陰寒之意。那少女聽在耳中,不由抖了一下,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九_九_藏_書?」她抬頭看見困在「畫地為牢」中的趙宜真,猶猶豫豫地道,「趙道長,你真不是他們家的?」
趙宜真的師傅曾貴寬正是道號塵外子。趙執磨說的「太和真人」是賜號「體玄妙應太和真人」張守清,他是清微派北宗傳人,曾貴寬是南宗傳人。趙執磨雖非道士,見識卻廣,趙宜真只用了一道敕劍咒,他已然看出那是清微派道士。清微派實與茅山宗同源,傳的是老茅山符籙,後來茅山三宮中的崇禧萬壽宮所傳,便是清微派道法。趙執磨這人名不見經傳,不要說正一道中人物,便是茅山宗里知道有此人的也不多,但這人驚才絕艷,腹笥既充,用功又勤,對天下道術門派瞭若指掌,實是一等一的人物,趙宜真看不出他的來歷,他卻已猜到趙宜真的出身了。趙宜真突然從樓上掉下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茅山宗與清微派淵源很深,他也不想與清微派鬧翻。
趙銳磨在樓下見樓上半晌沒聲響,小聲道:「大哥,我們殺上去吧?現在還怕什麼?」
正在驚慌,只覺忽地一亮,身前也覺一陣火熱。趙宜真呆了呆,心道:「那人的法術竟然如此高強!」趙銳磨幻出蚊蟲,分明是純陰之氣,突然間變成純陽,這其間的轉換非要極高造詣方能達到,像趙宜真自己精修火咒與雷咒,兩者之間轉換也遠遠不能如此圓轉如意。只是這些蚊蚋明明已可逼得自己無絲毫還手之力,突然化作火牆,威勢是大了,卻似乎傷不得自己。他正在疑惑,等看到那些蚊蚋竟是被火牆擋住,飛不過來,這才明白是有人在幫自己。他心中一動,暗道:「是雁兄!」
他手忽地一指,一根銅釘從指縫間激射而出,正射向趙宜真。趙宜真吃了一驚,揮劍要格,哪知這根銅釘像是有線控制一般,到了趙宜真跟前,忽地向上,從他頭頂飛過,令他的木劍擋了個空。趙宜真呆了呆,心道:「這要做什麼?」他頭微微一偏,眼角已瞟向身後,卻見那銅釘射向了他身後的牆壁。
趙執磨瞪了他一眼,道:「小心點。」肚裏尋思道:「雖說那人定計天衣無縫,但誰知道這計策本身是不是個圈套。余家可不是好惹的,小心行得萬年船,不可大意。」
一邊趙堅磨見趙銳磨法術無功,趙宜真馬上便要反擊,只怕趙銳磨吃虧。他的茅山幻術比趙銳磨又要高出一籌,施法又快,一聲低叱,兩邊忽地有兩頭餓狼憑空躍出,咬向趙宜真雙臂。他見趙宜真劍法道術俱高,出手已毫不留情,兩條餓狼分列左右,快如閃電,諒趙宜真防得一面防不了另一面。
趙執磨正待回話,卻聽樓上那女子叫道:「小牛鼻子,快救我啊!哎呀,痛死了!」趙宜真身子一凜,向趙執磨打了個稽手道:「先生,冤家易解不易結,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