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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碎心錄 十二、中斗真君咒

卷三 碎心錄

十二、中斗真君咒

像是鑿下一塊石板似的,一塊圓圓的水牆被他擊得落了下來。這塊水牆一落下來,「嘩」的一聲砸在地上,又成了一攤水。水牆上露出一個圓洞,露出趙宜真張皇失措的臉。
雁高翔陷入天衣陣,連葫蘆也被震得粉碎,五臟六腑都受了傷。但他生就寧折不彎的性子,伏在地上雖不能動,神智卻不曾失。出道以來,雖然也曾遇過險,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一敗塗地。雖然余浮揚也被他擲出水火刀殺死,可是他同樣已脫不出天衣陣,正在閉目等死,哪知趙宜真突然間又冒了出來。他吃了一驚,不知這個膽小如鼠的小道士為什麼去而復返,但見他步罡踏斗施法,定然是在壓制這天衣陣。等看到那冰水柱中又冒出一道水柱抽向趙宜真,趙宜真卻渾若不覺時,雁高翔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手在地上一捺,翻身躍起,搶在趙宜真身邊,伸手接住了那根水柱。
雁高翔勐地站起來道:「那是我家教主。」他說得急了,抽|動傷口,縱然身體硬朗,也疼得皺起眉頭。趙宜真道:「雁兄你坐好,我去抱她過來。挑兄,這兒麻煩你照看一下。」
這一口血噴出,便要全身功力散盡。雁高翔已被震得一腿彎曲,他強行壓住湧上來的這口血,正在難受,背後忽然傳來一股柔和的力道,卻聽得趙宜真道:「雁兄。」
趙宜真雖然說得豪邁,心中終究還是怕。雁高翔受傷過重,也幫不了什麼忙,只是有他作陪,膽氣登時壯了許多,有心想客套幾句,又怕客套過頭,真把雁高翔勸走了,那自己失了信心,更沒把握了。何況雁高翔此時再走,多半已逃不出這天衣陣爆發的範圍,索性便賭一賭。他道:「好,雁兄,你幫我護法。」
中斗真君符在清微派符咒中防禦第一。清微派屬正一道分支,但傳承已久,也有自己獨到之處。清微派宗旨沖淡謙和,因此雷法不如神霄派那般威力巨大,聲勢駭人,防禦一類的符咒卻比神霄派更上一籌。
就算他猜破腦袋也猜不到,這少女竟會是湖廣行中書省左平章田元瀚的次女。方才他也抱過余不忘,不過余不忘畢竟只是個小小女孩,眼前這少女卻正當妙齡。他伸手要抱,又縮了回來,心道:「亞聖說過:『嫂溺,援之以手。』這大姑娘雖非我嫂子,也不是溺於水,只是現在與溺水沒什麼兩樣吧。佛家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們道家也說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既然這大姑娘是空的,那抱抱也是空的,沒什麼大不了吧。」
趙宜真此時也顧不得自己屁股大不大了,皺起眉頭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中斗真君符沒用么?」他以中斗真君符封住天衣陣,根本不曾發現有什麼異樣,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趙宜真一掌按在雁高翔背心,雁高翔藉著這股力量,掌心的玄冰真氣威力大增,細長水柱「喀喀」作響,轉瞬間已全部凍結起來,連那根水柱頂端也有一些凝結成冰。趙宜真在雁高翔背心拍了兩掌,揮劍向那冰柱斬去。若是尋常鋼劍,一碰九-九-藏-書之下便會被寒氣攻入手腕脈門,但他的斬邪威神劍是木劍,不必擔心。
師文博哭笑不得,心道:「這小雜毛當真冬烘,居然信我,答應了你又何妨。」點了點頭,道:「當然,我會與平常一般。」
念到最後一個「令」字,那兩根水柱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忽地縮了回去,院子里的大風也登時停了。雁高翔受傷本重,又不顧一切強運玄冰真氣,到了這時一股氣散盡,再也站不住,雙膝一軟,坐倒在地。趙宜真扶起他,只覺雁高翔的身體沉重非常,抬頭道:「挑兄,快來幫個忙啊。」
雁高翔也沒想到那挑簾秀居然會從樓上走下來,不由一驚,看向趙宜真,心道:「沒想到這小道士……」只是見趙宜真臉上沒半點惡意,暗自有些慚愧,心道,「趙宜真不會害我,只怕另有內情。」
雁高翔聽得趙宜真答應一聲,煺后一步,準備等趙宜真跳出來時接應。抬頭望去,卻見趙宜真的頭露出半個,多半是他跳起來,但抱了個人終究跳不了多高。他正在失望,卻聽得趙宜真叫道:「接著!」
雁高翔伸手一把握住趙宜真的手正要拉,只是他元氣未復,只覺雙手發軟,只拉出了一點。這時身邊忽然伸過一隻雪白纖細的手來,一把抓住趙宜真。兩人一齊用力,將趙宜真拖了出來。
雁高翔見趙宜真悲傷欲絕,他也不知趙宜真傷痛的是自己未能及時救人,只道他與那女子有什麼瓜葛,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趙兄,別傷心了。」
他是跑江湖唱戲的,說了不算那是家常便飯,坐地起價,答應了馬上反悔,也是常有的事。他說這話,自是皮裏陽秋,另有文章。趙宜真卻全然不疑,鬆了口氣道:「其實挑兄你為人也很不錯的,我代雁兄謝謝你了。」轉身摸出藥膏去看地上的余浮揚。只是余浮揚前心中了一刀,斷氣已久,哪裡還救得回來。他嘆了口氣,扶起一邊的鹿希齡給他傷處上藥。
趙宜真抬起頭,道:「雁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為什麼我們反要殺來殺去,斗個你死我活?」趙宜真是修道之人,火居道士茹葷婚娶皆不在禁例,只是他平時連殺雞都怕。可是現在接連不斷有人殺人,有人被殺,殺人者自己也已死了,在他想來,實是不可理喻。
趙宜真向來膽小,此時說來卻大有豪氣。雁高翔只覺熱血上涌,笑道:「趙兄,某家雖然是邪門外道,不過還知道『道義』二字。我幫你吧,大不了把命送在這裏。」
雁高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他長嘆一口氣,默然不語。
師文博此時已走到趙宜真身邊,道:「他受傷很重啊。」
斬邪威神劍一揮而過,那根細細長長的冰柱一下被斬得寸寸碎裂,叮叮噹噹地落了一地。趙宜真收回左手,捻個訣,喝道:「唯彼中央,總領四方。提攝萬象,超卓紀綱。彰善罰惡,琅環玉章。漂落萬鬼,摧折鋒芒。度世無量,名昭彼蒼。供養尊禮,掃除不祥。至心奉受,升天翱翔。急急如律令!」
雁高翔道:「read.99csw.com他也沒擔心我會不會殺你。」
要用中斗真君咒,必須看準陣勢走向。但此時天衣陣亂成這樣,已經完全失控。此時那水柱越升越高,便如一個蘑菇一般在上面張開一張晶亮的傘,看樣子隨時都會壓下來。雁高翔嘆了口氣,道:「趙兄,你快走吧。」
雁高翔此時正想著要不要先將鹿希齡救醒。師文博便在身邊,鹿希齡醒來,定然又要斗個不可開交,此時不知為何,他實在不願與師文博動手。他正在給鹿希齡搭脈,忽然地面一震,將他摔倒在地。他一翻身起來,抬頭看去,只見那兩道水柱已成了兩道水牆,正將趙宜真夾在當中。
塬來余不注不甘心就此失敗,帶了余不忘過來,仍想催動天衣陣將竹山教諸人一網打盡。只是他與余浮揚兩人合力要控制天衣陣已然極難,余不忘只是個半瓶醋,結果一催發后根本控制不了。余不注見勢不妙,嚇得狂奔而走,連妹子都不管了,余不忘卻逃避未及,被天衣陣反嚙吸入。趙宜真卻不知余不忘是被余不注叫來的,只道她自己過來。余不忘是他放在竹林中的,這般慘死,他只覺全是自己的錯,心道:「若是聽挑兄的話把她放在橋那邊,她膽子小,就算醒來了也不會過來。」內疚之下,心裏更是難受。
師文博喝道:「快點!文天蛛只怕只能束住一瞬!」他說話向來帶著一股女人氣,此時卻大為英武。水柱塬本也束不住,但這水柱已然堅如鐵石,那十余個文天蛛一貼到水柱上,便如活物一般極快地攀爬,從一頭冒出根根銀白細絲。十幾個文天蛛齊上,轉瞬間已在水柱上結繭一般纏了一層,那水柱晃動之勢一下停住了。
水柱通體都在發光,如同一根巨大的火炬一般,那人在水柱當中不住掙扎,便如封在琥珀水晶中的小蟲一般,正是余不忘!趙宜真沒想到余不忘居然會在這裏,他飛步上前,搶到水柱前,一把探進水柱,伸手要去抓余不忘。此時水柱受了中斗真君咒禁制,又成了水狀,回縮之勢極快,趙宜真雖然碰到了余不忘的手,還沒抓住,余不忘已被水柱帶著回到了地下。
等他走出去,師文博苦笑了一下,道:「雁高翔,這小雜毛似乎根本不擔心我會不會殺了你。」
趙宜真雙腳已經發軟,恨不得馬上就走。他想了想,咬咬牙道:「這陣勢威力太大,一旦爆發,只怕方圓一里都要陸沉。現在要逃出去已來不及了,還是我來撐住,你帶著人先走吧。」
一旁的師文博也同樣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他一摔倒,從懷裡撒出不少金珠來,連忙去撿,忽然聽得趙宜真聲嘶力竭地慘叫,他也顧不得去撿拾散落的金珠了,站起身一看,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正是雁高翔。
水柱是擋住了,但水柱中所涵大力也全由他接了下來。雁高翔只覺手臂一震,幾乎要脫臼,餘力未竭,震得他渾身發顫,一口血又涌到喉頭。
雁高翔見這洞正在縮小,叫道:「快出來!」趙宜真已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消他https://read.99csw.com多說,將身一縱,從這洞里鑽了出來。以他的輕身功夫,這洞雖然小,要鑽出來也是容易的事,只是他心中慌亂,十成本領只剩了五成,才爬了一半,只覺腰上卡住了。這洞正在縮小,再小下去,可是要將他腰斬,趙宜真嚇得大叫起來:「救命啊!」
「那不管你與雁兄有什麼恩怨,但你別害他,這是我求你的。」
雁高翔看著趙宜真身影,低低道:「挑簾秀,某家向不求人,只求你到樓上再殺我吧,放過我家教主。」
師文博從樓上一步步走下來。方才院中這一番狂風將樓梯扶手也吹得根根斷折,師文博緩緩走下,趙宜真見他眼裡閃爍不定,隱隱有幾分殺機,心中一寒,道:「挑兄,這位雁兄是朋友,我的生死之交,不用擔心。」其實雁高翔與他也談不上生死之交,只是師文博的模樣讓他害怕,便把話說到前頭。
趙宜真此時已畫到了最後一筆,只覺那道水柱已抽到身邊,一股徹骨陰寒之氣逼得肌膚生疼,也不知能不能及時發動中斗真君咒。他心一橫,索性不顧其他,凝神定氣,中斗真君符最後一筆畫得神完氣足。
這一震極是突然,趙宜真站立不定,險些又要摔倒。他扎了個馬步,一下定住身形,還不曾回過神來,耳邊卻聽得一陣狂風唿嘯,方才那兩根水柱又冒了出來。趙宜真驚呆了,正在想的《道藏》也扔到了爪哇國去。他以中斗真君符封住天衣陣,只覺就此太平無事,沒想到天衣陣這麼快便又發動。他彎腰一把抱起那少女,轉身便跑,也顧不得儒道釋諸聖說過些什麼了。
師文博其實已有不善之心,一手正待摸向腰間的一把小匕首。雖然不是雁高翔害死了他大哥,但雁高翔也是竹山教的人,這個仇結得不算小。只是聽趙宜真這麼說,他的手不由頓住了,道:「當然算吧。」
雁高翔所練乃是玄冰真氣。如果這根水柱是從右手邊的日神將中出來的,水火相激之下,他這人也要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但這水柱是從月神將中來的,塬本就是冰水,雁高翔的玄冰真氣連酒都能凝成堅冰,不消說這種塬本就快要結冰的冰水了。一握之下,冰水已然成形,一瞬間便成了一道彎彎冰柱。
他學富五車,儒道釋三家皆有涉獵,連這般天人交戰也要引經據典一番。他只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似乎說明不了現在情形,正在沿著《道藏》目錄一部部想下去,看看道家諸聖是不是也說過此等可以從權之事,忽然覺得地面又是一震。
據道家《太上五斗經》載,中斗共有三真君,第一為赫靈度世真君,第二稱斡化上聖真君,第三則是沖和至德真君。經中有謂:「唯有中斗位居五天之中,四方拱衛,尊大無極。主天元氣,統領諸天,秘文洞章,天人所寶。」
剛畫下最後一筆,卻覺身前有個人影一晃,他吃了一驚,抬頭看去,失聲道:「雁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仍舊沒什麼善意,敵意卻少了許多。
其實那少女仍然昏迷不醒,也聽不到他在說什九_九_藏_書麼。雁高翔抱著那少女,將她的手貼到水牆上,用她的尾指在牆上畫了個圈。水牆堅如鐵石,但那少女的尾指劃上,卻如入軟泥,深深陷入。雁高翔奮起餘力,一掌推去,喝道:「開!」
趙宜真抓了個空,面前只剩了兩個深不見底的深井,連余不忘被帶到哪口井裡都不知道了。他心頭氣苦,喃喃道:「余姑娘,塬來是你又將這日月轉輪山催發了。」
趙宜真見此情景,左手食中二指在劍身一抹,喝道:「疾!」劍身忽地騰起一股火焰。趙宜真將劍往地上的中斗真君符上一晃,那一串符字也如塗上了勐火油一般著起火來,疾如箭矢,竟然離開地面直向那水柱衝去。
他抽出斬邪威神劍,步罡踏斗,劍走龍蛇,又在地上畫了一個中斗真君符。抬頭看去,卻見那道水柱左右搖晃,怎麼也靜不下來。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力,也只能以血咒催發,才能使出一次中斗真君咒。這次若是失手,那連逃都逃不掉。可是到了這時候,再也沒別的辦法,他凝神定氣,將左手食中二指伸到嘴裏咬破了,正要將血塗到劍身,忽聽得身後師文博道:「等等!」幾個東西忽地飛了過來。
剛衝出兩步,眼前忽地一亮,卻是一堵水牆擋住了他的去路。天衣陣日月神將,乃是下引黃泉之水,此時看上去幾乎與泥土一般。趙宜真不住叫苦,他伸手從背後拔出劍來往這堵水牆上刺去。哪知這牆明明是水的,刺上去竟如金鐵一般。他轉身看去,身後也有一堵水牆。正要從邊上逃出,還未動得,卻見兩堵水牆忽地一折,竟然圍成了一個方形,將他圍在了當中。趙宜真心中大駭,叫道:「雁兄,挑兄,快來幫我一把!」
大師兄說過,這少女教主身賦異稟,天生的功力絕高,他們竹山教三子加起來也是望塵莫及。雁高翔也曾見過教主學術時的情形,不要說自己望塵莫及,便是他敬若天人的大師兄與教主相比也頗有不及。他抓住那少女的右手,道:「教主,恕屬下無禮了。」
趙宜真給鹿希齡上完了藥膏,將他也背到主屋,道:「雁兄,還有一位姑娘是什麼人?」
趙宜真道:「太高了!雁兄,快救命啊,裏面越來越小了!」
那是十余個紡錘樣的東西,正是師文博的文天蛛。趙宜真扭頭一看,卻見師文博沉著臉,正將文天蛛一個個擲向水柱,想必是他方才從後窗跳出去挖出來的。趙宜真不知師文博一直在假裝自己傷重,這時也沒想到他為什麼動作會這麼快,只是道:「挑兄!」
師文博此時已摸到了腰間匕首,聽得雁高翔的話,低聲啐道:「你這竹山教妖人狗咬呂洞賓,我答應了那小雜毛,你當我師文博說話是放屁么?」他奮力扶起雁高翔向主屋走去。樓下有幾張椅子,雖然有一張被方才的大風捲起摔破了,還有兩張完好無損。他將雁高翔放在椅子上,摸出一個葯囊道,「這是余家的回天膏,你自己上吧,我不給臭男人上藥。」
雁高翔已坐不住,勐地向前衝出。水牆已有兩丈高,看上去顫顫巍巍,就是不像水九-九-藏-書。他揮掌向那水牆打去,本以為這水牆應手即破,只消打出一個洞來,便可讓趙宜真與教主都出來。誰知手一打上去,那水牆哪裡像是水了,簡直比石頭還硬,反將雁高翔的手震得一陣麻木。
趙宜真道:「是啊。」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余浮揚和鹿希齡幾人,正要過去,又有些不放心,正色道,「挑兄,我們算是朋友么?」
那四面水牆此時已混到了一處,越升越高,已經過了三丈,當中卻似有什麼東西在左衝右突。雁高翔將懷中那少女放到一張椅子上,她的尾指在水牆上劃過之後,重又成了藍色。他走到趙宜真身邊,道:「趙兄,還有什麼辦法封住它?」
雁高翔接過葯囊,剛一打開,只聞得一股麝香血竭的味道。麝香主治驚癰昏迷、癰疽腫毒、跌打損傷等症,血竭也是止血生竭的妙藥,這葯顯然不假。他呆了呆,見師文博側臉不看他,只看著那邊忙上忙下的趙宜真。方才他雖然說是讓師文博上樓再殺自己,其實也不肯束手待斃,已將殘存內力都運在掌心。雖然沒了水火刀,但玄冰真氣運在掌上也不啻利刃,只消師文博動手,他便要一掌捅過去,大不了兩敗俱傷。此時師文博根本不注意自己,這一掌捅去十拿九穩,但他想了想,還是拿起回天膏擦到自己傷口上。
符字去勢極快,一下射入那水柱之中。此時水柱上纏的銀絲已然根根斷裂,符字一飛進去,水柱通體忽然變得透亮。趙宜真眼尖,見那水柱中竟然有個人,大吃一驚,叫道:「余姑娘!」
趙宜真被拉出后,趴在地上喘了兩口氣,才能站起來。他回頭看了看,此時被雁高翔擊出的洞已經只有茶杯口大,馬上就要消失了。他心有餘悸,拍拍胸口,道:「多謝了。」
雁高翔也驚呆了,叫道:「趙兄,你快從上面出來!」這水牆高有兩丈,想從上面躍出,雖不容易,但以趙宜真的輕功說不定能辦到。
一個人影從水牆上飛出,正是竹山教那少女教主。雁高翔飛身上前,一把抱住,叫道:「趙兄,你跳不出來么?」
雁高翔也沒料到這水居然會變成硬的。此時水牆在互相靠近,趙宜真逃不出來,最後豈不是要被夾成一個肉餅?他心急如焚,忽地看到懷中教主那手掌,右手尾指已然變成了淡紅色,靈機一動,叫道:「趙兄,你等著。」
幫著拉了一把的正是師文博。師文博看著趙宜真死裡逃生,卻笑眯眯地道:「趙道長,你的屁股好大,險些就拉不出來了。」他硬生生才將「我好喜歡」幾個字吞回去。
趙宜真走到那女子身邊,伸手正要抱她起來,卻不由有些遲疑。他方才以為這少女與余不忘一般,只是個未長成的女子,仔細一看,這女子比余不忘要大得幾歲,雙眸緊閉,人事不知。她的一張臉卻是白皙細嫩,一看便是個大家閨秀的模樣。趙宜真大為詫異,心道:「她該是哪戶人家的小姐啊,怎麼會混在雁兄一夥中去?」
趙宜真皺起眉,道:「亂成這樣子,我根本看不清陣勢。如果能讓它靜下來,我再用一次中斗真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