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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倫敦橋」房間與「老鵝媽媽」房間 1

第二章 「倫敦橋」房間與「老鵝媽媽」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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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會是……體育系?」
「可話說回來……咱們也不能大意啊。」
上條兩眼放光,舉起雙手,比了個投降的姿勢。
上條吹了聲口哨。
「大體上可以算作是起事故吧。大體上……」說完,他指了指菜穗子她們身後的窗戶,「過段時間,或許你們會到周圍散散步。到時候你們就到這家旅館的背後去看看吧。後面是一處深深的山谷,山腳下有條幾乎已經斷流的河。山谷里架著座斷開的破舊石橋,前年,那人似乎就是從那裡摔下去死掉的。」
「是怎麼……死的呢?」
久留美抱著托盤,站在桌旁問道。真琴回答了一句「是的」。
之後,他衝著菜穗子伸出了右手,看樣子似乎是想和她握個手。儘管心裏老大不樂意,但這畢竟也是作戰計劃的一環,菜穗子最終還是伸出了手。從身形上還真是很難想到,男子的手竟會如此瘦骨嶙峋。
經理似乎也聽到了幾人之間的交談,隔著櫃檯大聲說道。久留美扭過頭去,衝著經理嘟起了嘴。
見回答問題的總是真琴,久留美靈機一動,扭頭望著菜穗子問道。菜穗子本想回答說是熟人介紹的,但如此一來的話,對方勢必會追問是誰介紹的。要是在這時提起公一的名字,情況必定會變得很不利;而如果隨便編個名字出來的話,那麼自己的謊話立刻就會穿幫。
「就是『風車』。同時也是這家旅館的房間里名字最讓人感覺乏味的一間。」
「唉,又拖著你們聊了這麼久那些無聊的事。」上條放下咖啡杯,看看表,之後站起身來,「很高興認識你們。我的房間是你們住的那間往裡走的第二間。有興趣的話,隨時歡迎你們來玩。」
上條嘟起下唇,表情艱澀。
菜穗子也開始對上條所說的事起了興趣。一陣莫名的不祥預感令她的心跳驟九*九*藏*書然加速。
久留美之所以會這樣問,估計是從真琴的體格上做出的判斷。真琴卻微微一笑,面帶笑容地告訴她是「社會科學」。聽到這些自己不甚了了的詞彙,久留美一臉驚詫地說了句「是嗎?聽起來似乎挺複雜的」,之後便再不詢問有關大學的事了。
「是啊……」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裏的?是別人介紹的嗎?」
見對方的話題似乎要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偏移開去,菜穗子趕忙把話題給扭轉了回來。只聽上條自鳴得意地說了句「那是當然」:「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深有體會,一旦在這家旅館里住下,與同住之人之間的同伴意識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強烈起來。去年死掉的那人也一樣。直到臨死前,他都和大伙兒相處得很愉快。正因為如此,他的死才會讓我們覺得無比震驚。不過既然他患有精神衰弱,那也就沒辦法了。」
說完,上條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深處。菜穗子環視四周,不知何時,經理和久留美的身影也不見了。
「至於兩年前的那件案子,你們就去問大廚吧。他好像知道得比較詳細。」
「久留美她總是在最忙的時候不在店裡。」
「你猜猜看。」
真琴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然而上條似乎毫不在意。他蹺起二郎腿,看著兩人吃了一陣三明治之後,開口問道:「我聽醫生太太說了。你們似乎準備住那間『矮胖子』房間啊?」
「不光是去年,聽說前年這裏也曾經死過人。所以去年已經是這裏第二次死人了。」
久留美衝著男子打了個招呼。
「風車?」
「人家一到冬天不就忙得團團轉嗎?這樣成天做事,早就超過女性的勞動基準量啦。」
上條又和真琴握了握手。要不是菜穗子被他那句噁心的「兩位九九藏書可真夠勇敢的」給雷到的話,或許就會覺察到真琴的目光在剎那間變得犀利起來了。
菜穗子不由得身子一顫。扭頭看看真琴,只見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
「您對我說的話有啥意見嗎?」
「明察秋毫。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醫生和高瀨君都曾經把你誤認作是男的吧?真不知道他們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一個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另一個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啊。」
「聽說你們二位都是大學生?」
「你說誰忙得團團轉啊?」
「上條先生,你當時有沒有和那個自殺的人交談過呢?」
「當時那人住的是哪間客房?」
喝乾了橙汁之後,真琴嘩啦嘩啦地晃動著杯底的冰塊。上條瞟了一眼櫃檯那邊,之後用更低的聲音說道:「意思是說,這件事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墜崖而死這種事,光看屍體的話,是很難判斷死因究竟是事故、自殺還是他殺的。因為沒有遺書,所以不是自殺;因為找不出兇手,所以也不是他殺。最後就只剩下事故的可能……當時那起案子,最後就是這樣草草結案的。」
「大體上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和那人當時都聊了些什麼呢?」
「你們二位怎麼會選擇了我們旅館呢?」
「對了。除此之外,這家旅館還有另一件聽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聞。」
上條用手按著頭髮上的分際線毫不客氣走到菜穗子她們坐的桌旁。他對久留美說了句「給我來一杯藍山」,之後衝著菜穗子微微一笑,用手掌指了指兩人面前的空座。
真琴稍稍遲疑了一下,回答了一句「也不知為啥」。之前她和菜穗子兩人已經商量過,為了避免露馬腳,面對他人的詢問時,要儘可能作出曖昧的回答。
吃完三明治,真琴把果汁的吸管湊到嘴邊,開https://read.99csw.com口問道。上條打了個響指,說了句「那是當然」。這樣的動作,讓菜穗子更加覺得眼前這男子實在是惹人討厭。
「風起風車轉,風息風車停——就這意思。要是這歌能再有點深度就好了。」
上條一臉開心的表情。菜穗子搖了搖頭,只聽真琴在身旁冷冷地說道:「風車。」
話問出口,菜穗子才開始擔心起自己這樣問是否有些糾纏不休來。然而上條絲毫不以為意,回答說「聊過許多」。
「你們知道那房間是怎樣的一間房間嗎……」
久留美端來了咖啡,三人間的談話暫時中斷了一會兒。等久留美轉身走開之後,上條便立刻接著說道。
「知道。」
「一旦住進了這家店裡,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找到與其他住客間的共同話題。比方說這家旅館本身,英國人為何要變賣掉這座別墅?為什麼每間房裡都裝飾有《鵝媽媽童謠》的歌詞……嗯,這些事其實只需問問經理就能知道,但去年那人對這些事似乎很感興趣。」
久留美一臉開心地將兩手合在胸前,垂在她胸前那隻小鳥狀的銀色掛墜不停晃動。看到她的性格比外表看起來要開朗,菜穗子在一瞬間有種想法,覺得她如果生在大都市裡,或許還能做個模特之類的。而真琴卻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
「當時上條先生你是否也住在這裏呢?」
「久留美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在這裏工作的?」
這一次輪到菜穗子主動提問了。
說完,他把咖啡杯端到嘴邊,美滋滋地啜起了咖啡。咖啡的醇香飄散到了菜穗子的鼻子跟前。
「真是少見呢,居然會有這樣年輕的女孩在這裏。」
「惹人厭的傢伙。」
菜穗子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別又是「矮胖子」。要真是那間的話,倒還真會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真琴的話卻似乎九_九_藏_書有些心不在焉,兩眼怔怔地盯著自己的右掌。過了一陣,她突然冷不丁地說道:
「案件發生的時候,上條先生你是否也住在這裏呢?」
「我在書上看到的。」
「我住在風車房間,去年也一樣。」
「從三年前開始的。」久留美回答說,「不過我只在冬天的時候才會過來。最繁忙的夏天,我自己的休閑小店也很忙,就不過來了。」
其後,上條便開始嘰嘰咕咕地講起了英語。聽上去似乎是首關於風車的詩,但菜穗子幾乎連一個字也沒聽懂。並非是因為上條的英語講得很流利,其實菜穗子對自己的英語也頗有自信,之所以沒聽懂,完全是因為上條的英文發音實在太爛。
要了一份混合三明治和橙汁之後,兩人在臨窗的圓桌旁坐了下來。過了一陣,久留美端來了餐點。
「對。」菜穗子回答。
上條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遊弋。之後他探出身子,壓低了嗓門。菜穗子強壓著內心的不快,聆聽著上條的講述。
「上條先生你為什麼要住那間呢?」
菜穗子一邊在牛仔褲上擦著剛才與上條握過的那隻手,一邊向真琴尋求同意。菜穗子知道真琴她原本就不喜歡男的,尤其是剛才那種類型的。
當菜穗子和真琴換好衣服來到大廳里時,只見那個滿面鬍鬚的經理正隔著櫃檯和一名女子交談。那女的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長著一張圓臉,頭髮紮成馬尾。兩人看了一眼菜穗子她們,那女的還向著她倆輕輕點了點頭。菜穗子本以為她也是這家旅館的住客,卻聽經理在櫃檯后介紹道:「她是在我這裏上班的女孩,名叫久留美。」
菜穗子找到了個折衷的答案,而久留美似乎也沒有對此起疑。她點頭說:「是嗎?我們倒也曾在不少雜誌上打過廣告。」
菜穗子回想起公一生前就是學英美文學的。雖然九-九-藏-書她並不清楚搞的具體是哪方面的研究,但既然旅館里出現了《鵝媽媽童謠》,那麼估計公一就不會對此不聞不問。
與自己所說的話截然相反,也不知為什麼,上條的臉上反而笑得很開心。菜穗子在內心之中暗自吐了吐舌頭:比起那間「風車」來,還是眼前這男的住在那房間里這件事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上條抿了口咖啡,哈哈一笑。
走道上突然傳來說話聲。幾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子正從菜穗子她們走過的走廊上緩步而來。男子與經理的年紀大致相仿,身形瘦削,頭髮上也不知是抹了髮油還是什麼,看上去硬邦邦的,三七開髮型的分際線就像是用尺子比著梳出來的一樣直,給菜穗子一種植物般的感覺。
「請問可以和你們二位同席嗎?」
「豈敢豈敢。只不過我也是頭一次聽你這麼說,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
聽到真琴的語調中帶有了一絲緊張,上條似乎頗為滿意。
聽菜穗子如此問道,上條笑著說:「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只是覺得有點興趣,所以就在那間房裡住了下來。但只要成了這家旅館的常客,他們就每年都會為你準備好同一間房間。經理似乎理解成我對那間讓人感覺不快的房間情有獨鍾,打那之後,他們總會為我準備好『風車』那間房。」
「人不可貌相啊,兩位真是夠勇敢的。久留美她直到現在都不敢獨自一人進那間房間去呢。」
「兩年前也……」
「很遺憾,當時我來晚了一步。那年我到這家旅館來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三天了。別說屍體,就連死掉那人當時住的房間也已經被打掃得一乾二淨,連根火柴棍兒都不剩。聽說發生了這麼件事的時候,我還曾經打算扮演一次日本的福爾摩斯呢。」
「請便。」
「上條先生。」